而周围有些人听到动静,顿时纷纷望过来,目光中有些谴责,大概以为石敬瑭仗势欺人,欺负一个瞎子。
石敬瑭被众人这么一看,顿时憋屈的要命,他干什么了,明明是他被撞,又是对方突然下跪,这关他什么事啊!
就在石敬瑭觉得自己遇到碰瓷的时候,瞎眼算命的却麻溜爬起来,拉着就石敬瑭就往外走。
石敬瑭不明所以,不过心里冷哼一声,仗着武力,直接跟着对方出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瞎眼的老头到底要干什么!
瞎眼老头拉着石敬瑭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然后又扑通一下跪下。
“小老儿刚才无意冒犯,只是刚才不小心摸到贵人的手,发现贵人命格贵重,才一时慌张行礼,让贵人受扰了。”
石敬瑭准备揍对方的拳头悄然松开,本来以为对方是来碰瓷的。
结果现在看来,这瞎子八成是生意不好,打算在他身上开张。
石敬瑭嗤笑一下,顿时觉得无趣。
“行了,算命的,老子不吃你这套,你去找别人算吧!”
说完,石敬瑭就要转身离开。
瞎子立马拉住石敬瑭,“贵人,贵人,您别走啊!小老儿摸骨算命真的很准的,您真是天生贵命,小老儿要是算不准,不要钱还不行么!”
石敬瑭被瞎子拉着,顿感无奈,他怎么就被一个算命的缠上了。
看着对方死死扯住他的袖子,本想一把推开,可看着对方的年纪,终究没好下手。
毕竟对方这年纪瞅着脖子已埋半截黄土,他万一一把推开,对方摔倒直接摔死了,岂不是要摊上人命。
石敬瑭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老头手上,“行了,老人家,这些钱你拿着,回家去吧!”
老头忙接过银子,攥地死死的,还不忘卖弄,“那小老儿也不占您便宜,贵人,您虽然一生富贵,却有两个大劫,您第一个大劫是九年后,您会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可您只要度过,就是一飞冲天,只是您的子孙,会折损大半,而您的第二个大劫,是十八年后,您剩下的子孙会尽数折于一人。”
石敬瑭听了,刹那间表情有些无语,以前他就天天看到有算命的见人就来一句“你印堂发黑”,然后忽悠得人家心惊胆战的算命。
想不到,这事有一天发生在他身上。
石敬瑭顿时脸一黑,凶神恶煞故意喝道:“你是不是接下来就要说,要想破此劫,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是耗费许多精力,然后让我掏钱!”
算命的老头身子一僵,立刻十分识趣地说:“不,不,小老儿已经收钱了,贵人您不用掏钱了,小老儿这就给您化解,第一劫,要小心一个名字带数的,第二劫,您要小心姓刘的。”
石敬瑭听了嗤笑,“你说的第一个带数的,天下王五、马六多的是,至于姓刘的,刘乃大姓,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你这莫不是诓我!”
算命的老头顿时有些慌,又掐手算了算,“这带数的,是二姓之人,这姓刘的,白眼过多,相貌有异,一看就是克主之相。”
石敬瑭听了摇摇头,这都什么,玄了吧唧的。
石敬瑭干脆从兜里又摸出一块碎银,直接塞到算命老头手里,“行了,有这些钱,安稳回家吧,别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招摇撞骗。”
说完,石敬瑭就走了。
算命的老头看着石敬瑭走了,突然咳嗽几声,“这一单又跪又撞,差点折腾掉老朽半条命!”
不过想到那位女子出手大方,算命老头觉得很值,有了这笔钱,他就能回家养老了。
算命的老头把算卦的招牌一扔,扶着墙走了。
……
石敬瑭又回铺子新买了一盒桂花糕,就回家了。
回到家,石敬瑭刚到正院,就听到他媳妇正笑着在屋里说话。
掀开帘子进去,就看到林从正坐在屋里,和他媳妇说着话。
“林儿来了?”石敬瑭笑着说。
林从忙喊人,“姐夫!”
“来找你大姐姐玩的?”石敬瑭随口问。
林从笑着说:“大娘和娘在宫里包了些粽子,大娘想着大姐姐,我正好想出来玩,就领了这差事跑来了。”
石敬瑭这才看到林从身后王淑妃的大宫女环儿,笑着摸摸林从头:“那有劳林儿你特地跑一趟送来了。”
“不客气,”林从立刻昂首挺了挺胸脯。
石敬瑭李宁看着林从孩子气顿时笑了。
林从从椅子上跳下来,“大姐,姐夫,时候不早了,林儿要回宫,那就先告辞了。”
李宁站起来,“我送你出去。”
“不用不用,大姐姐,你怀着身孕,林儿又不是客人,用不着送。”林从忙拒绝。
石敬瑭也主动说:“宁儿你歇着,我去送林儿就好。”
林从这次倒是没拒绝。
石敬瑭送林从和大宫女环儿出去,三人一路顺着回廊往外走。
走到前院时,刘知远带着亲兵守在这,见到石敬瑭抱拳,“大将军。”
林从看到刘知远,就是一抖,然后拉上石敬瑭的手。
石敬瑭没有察觉,笑着对刘知远说:“弟兄们辛苦了,明儿端午,公主为你们准备了节礼,等会去公主那领吧!”
刘知远等人立刻高兴地说:“多谢大将军。”
石敬瑭领着林从过了前院,林从才把手放下,和丫鬟环儿又走在前面。
旁边丫鬟环儿疑惑的小声问林从,“小郎君刚刚怎么了?好像挺怕刚才那个侍卫的?”
后面石敬瑭听了这才察觉到刚才林从好像确实跑过来拉他的手,有点害怕的样子。
林从在前面和环儿小声说:“环儿姐姐,刚刚那个侍卫长得好丑好吓人。”
石敬瑭听了顿时哭笑不得,刘知远长得确实丑了一点,难道吓到孩子了,刚要开口安抚一下。
就听得林从和环儿小声嘀咕说:“那个侍卫眼白好多,眼睛好吓人。”
后面的石敬瑭愣住了。
*
石敬瑭把林从和环儿一直送到宫门,这才回去。
林从和环儿进了宫,两人才放松下来,林从低声问:“那个算命的?”
环儿小声说:“按小郎君您的吩咐,找了年纪大,又孤寡的,病入膏肓的,他本来就想落叶归根,只是没钱,奴婢给了他一大笔钱,他答应干完这单就带着钱回老家养老,应该过两年就入土了。”
林从听了点点头,他做不到随便像小说中草菅人命,这样结果最好。
不过其实也不必如此小心,就算他不走,难道还敢再跑到石敬瑭面前告诉他,他是收了钱故意诓他的。
想到这,林从放下心来。
旁边环儿却有些疑惑,“小郎君为什么要针对一个侍卫呢?”
刚刚见到那个侍卫,环儿就全明白了,但环儿怎么都不明白,林从为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干这事。
“因为我算出,那个侍卫,和娘相克。”
“啊?”环儿听了又是紧张又是疑惑,“小郎君你算得准吗?”
“准不准,总要预防一下。”
环儿听了点点头,“这倒也是。”
林从知道环儿对他娘忠心耿耿,一门心思都是他娘,就说:“不过这事你可别对娘说,省得她骂我。”
环儿笑着说:“奴婢晓得。”
只是环儿又疑惑,“石驸马会信么?奴婢看石驸马并不是很信这个的人。”
“没事,反正也只是膈应下。”林从轻松地说。
环儿听了,也不再管这事,就领着林从回去了。
林从笑了笑,现在只是膈应下,以后可就会信了。
李从珂小名二十三,等九年后石敬瑭被李从珂逼反,想起今天的话,就由不得他不信。
而石敬瑭登基后,刘知远才因为从龙之功开始腾飞,到逐渐掌握朝中大半兵权。
他倒要看看,这次刘知远还有没有这么容易掌握大半兵权!
第90章 李嗣源教儿(一更)
算计了一把刘知远, 林从就又把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
林从知道,虽然历史上刘知远是害了他娘的凶手,可说到底, 还是实力的问题, 这乱世中, 你讲忠君、礼教都是废话,如果没有实力,哪怕搞死刘知远, 明天还可能出现张知远、王知远。
所以,关键还得自己有实力。
林从思忖了几天, 决定学习兵法。
他既然打算走武将的路子,那除了练武,干脆就把兵法学习也提上日程, 省得到时缺乏理论支持。
而且林从自从领了那两千禁军后, 就发现, 领兵可不是只要兵就行, 还得会统率,会指挥, 否则那只是个战场上的牺牲数字。
所以这日冯道上完课后,林从就提出除了经史, 想学兵法的意思。
冯道听了林从想学兵法,不置可否,而是整理着面前的书说:“你年纪还小, 现在学兵法有点早。”
“我知道有些早,我看别的武将家里,都是七八岁开始习武,粗以启蒙, 然后等十三四岁能上马去军营了,才可以学兵法,只是先生,林儿只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到十三四再学兵法。”林从恳切的说。
冯道也清楚林从一身富贵皆来自皇帝,皇帝这个年纪,再过几年也未知什么情况,就点点头,“你若想学就学吧!”
林从顿时高兴地说:“谢谢先生。”
“那你想学兵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在朝中做官,还是为了领兵打仗?”冯道收拾好书问。
林从一愣,“这个有区别?”
冯道笑着说:“当然有区别,你若只是想在朝中做官,或者以后在朝中为新君出谋划策,那跟着我学就行,可若是真打算领兵打仗,这个,我可教不了。”
林从听了笑道:“这还是我头一次听先生您说自己有教不了的。”
“这有何奇,”冯道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术业有专攻,我自己都没领过兵,难道能教会你领兵。”
林从眨眨眼,“可我看很多武将,他们的先生也不是名将,为何能教出名将。”
冯道笑了,“那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乱世,都会出现大量名将么?”
“乱世出英雄么!”林从笑道。
冯道摇摇头,“因为打仗不好的,都死了。”
林从嘴角抽抽,他家先生讲起笑话一如既往的冷。
“乡野夫子,都可能教出名将,可那几率太低,可能千了八百人,最后只有一个名将,而这个名将,还未必是夫子教出来的,而名将带几个徒弟,可能全都是庸才,但能出名将的几率,却大的多,说到底,行军打仗这事,就不是只学几本兵书就能行的。”冯道平静地说。
林从点点头,很是认同他家先生的话,只是林从有些好奇,“先生跟着先帝征战天下数十载,又悟性过人,难道真的就一点兵不会领吗?”
冯道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好吧,看来大佬不愿意回答这事。
不过想到历史上,冯道好像一辈子就领了一次兵,就是契丹国主耶律德光跑到中原做了几个月皇帝后弄得一团糟,然后就打算跑回契丹,不过在回去之前,耶律德光打算把朝臣和中原百姓卷一部分回去,冯道自然也在列,但冯道等人显然不愿意去契丹,于是趁着耶律德光突然得病去世的慌乱时候,冯道带着大臣和百姓突然起兵,成功带着大臣和百姓自救又回到京城。
整个事件你要说冯道领兵好吧,也没太大战绩,但难说不好吧,成功在一群契丹将领和几万契丹兵马中全身而退。
这本事,放在后面靖康耻时被掳走的宋朝君臣,简直能羡慕到哭。
林从莞尔,所以他家先生这领兵能力,就是薛定谔的猫,从来不用,但生死存亡之迹,够用。
林从咳了一下,笑着问:“先生,那学生以后要想真正的领兵打仗,该拜谁为师。”
冯道略微沉吟,“你可曾考虑过以后做什么?是为将还是为帅。”
“自然是为帅。”林从知道自己要想在乱世中和他娘活的安稳,必须得达到一军统帅,否则怎么能争得过那些刘知远、王知远。
“口气倒不小,”冯道笑了,“不过你爹刘鄩昔日就是一军统帅,你子承父志,倒也说得过去。”
林从笑了笑,虽然和他亲爹没一点关系,不过能不用解释最好。
冯道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到一边,“若你真想少走弯路,我倒知道一个人很适合教你兵法。”
“谁?”林从忙问。
“陛下!”
“啊?谁!我爹?”林从惊讶地看着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