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点头, 陈响这才松了一口气。
九月份的一天,心今一个合作公司的老总专程从海南飞到北城,心今和那家公司的合作项目很多, 这天晚上的这个应酬陈响便不得不去了。
饭店包厢里,这位老总敬酒的水平太高,什么“感情深一口闷”这些在他眼里都成了小意思。
这位老总大概玩的花样挺多, 敬酒说的话都是陈响没听过的,什么“人若不喝酒, 白来世上走;酒是粮□□,越喝越年轻”, 还有类似的“一两二两漱漱口, 三两四两不算酒, 五两六两扶墙走,七两八两还在吼。”
陈响就这样被灌了不少杯酒,一爬的盛凯看不下去了,替陈响挡了几杯,“李总,我来跟您喝,我们陈总待会儿得回家陪老婆孩子。”
那位李总满脸都是惊讶,“看不出来,陈总连老婆孩子都有了?陈响还没三十呢吧?”
他不等几人回答接着说,“原本还想把我这秘书介绍给陈总呢,这下还是算了吧。”
桌上的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这位李总倒也不是那样不识抬举的人,直接对陈响说,“陈总不是还要回家陪老婆孩子吗?别让弟妹等着急了。”
陈响见状,拎起一旁的西装外套,又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小杯,“李总,这次是我招待不周。”
李总拍拍手,“陈总就是爽快。”
陈响颔首,没多说什么,直接出了包厢,西装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陈响接起电话一看,是林秋打来的。
他扯了扯领带,接通,“妈,怎么了?”
结果电话那边是苏念的声音,“陈响,你回来了吗?我睡不着。”
陈响听到苏念这哽咽的哭声,心都碎了,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不断地温声安抚她,“宝宝,是不是做噩梦了?老公这就回来陪你。”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李总秘书当场愣在原地,刚才包厢里,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好说话,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个老婆奴?
她刚刚一进包厢,就看上了这个男人,没别的,他不仅长相优越,身上那股子高岭之花的气场直接迷得她不着四六。
她不断的暗示李总,结果还没等李总开口,和这位陈总一起来的一个副总说出的话直接从摇篮里掐死了李总接下来的话。
可那有怎样,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眼前的这个也不会成为例外。
她清清嗓,向前跑了几步故意抬高音量,让电话那头的人也能听清,声音都能掐出水来,“陈总,您的东西忘了拿。”
果然,一句话便让电话被挂断。
陈响正不断地哄着苏念,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苏念挂断电话。
等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陈响心里的烦这才涌了出来,他转身,望向来人。
女人见陈响看向自己,故意扯了扯胸口的料子,令那地方风光更加显露。
可惜陈响看都不带看的,声音清冷,“有事?”
女人一扭一扭地走过来,声音娇滴滴的,长指捏着一张卡片,递上前,“陈总,您的东西忘了拿。”
陈响蹙眉,不动声色地后退,借着头顶的光,陈响这才看清这个卡片是这家酒店的房卡。
他冷笑,“谁让你来的?”
女人没被陈响吓到,继续往前靠。
陈响脸上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薄唇上扬勾勒出嘲讽的弧度,语调讥嘲,“滚回去告诉你们李总,心今和贵公司的所有合作项目就此终止。”
撂下这句话,陈响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饭店。
等到坐上车的后座,他又不停地给苏念和林秋的手机号拨过电话去,无一例外,都是关机状态。
到了家,陈响小心翼翼地换了鞋,身上的酒味太重,陈响便到公卫洗了个澡,直到把身上那些浓郁的酒气洗了个七七八八才回了卧室。
卧室只开着一盏床头灯,陈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昏黄灯光下,苏念未施粉黛的小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陈响看到这,心都快碎了,心里不停地骂自己。
他转身,回了洗手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被热水打湿的毛巾,他走上前,借着微弱的灯光,轻柔地为苏念拭去脸上的泪痕。
苏念被弄的舒服,悠悠转醒,见是陈响,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陈响立即把毛巾扔到一旁,手温柔地揉着苏念的小脸,亲昵地哄着她,“宝宝,我混蛋,我不该今天去那个应酬的。”
“让宝宝伤心了,我该罚。”
苏念被他后面那句话整的破涕为笑,“你闭嘴。”
陈响顺着她的话,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好好好,我闭嘴,宝宝别哭了。”
苏念听到陈响的话,情绪一再失控,她双手勾上陈响的脖颈,拉的他往下坠。
而陈响却要顾忌着她的肚子,只能用手臂撑着自己,避免压到她。
苏念闻到陈响身上淡淡的酒气,又犯了恶心,她用力推开陈响,快步跑进洗手间。
陈响被她的动作吓到,跟在她身后,直到看到女人蹲在马桶前,止不住的干呕声传来,陈响才反应过来,估计是他身上的酒气有些重。
他出了卧室,倒了杯温水,拿进房间让苏念漱漱口。
苏念前额冒着细汗,整个人像小死了一回一样,浑身汗津津的。有气无力地靠着床头。
女人这娇弱的样子刺到陈响双眼,他叹口气,“我还是去书房睡吧。”
“不用了,”苏念叫住他,“就是刚刚我反应有些重而已。”
现在身边没了陈响,苏念经常会做噩梦。
刚刚和他打电话就是因为又做了噩梦。
陈响无奈,也怕苏念起夜困难,抱着枕头走到沙发处,“我今晚在这睡。”
陈响脱掉上衣,走过来,把苏念安顿着躺下,本想倾身要个晚安吻,可一想到女人刚刚抱着马桶的样子便止住动作,他摸了摸女人的头,轻声道:“晚安。”
到了十一月中旬,离苏念的预产期还有大半个月,陈响便提前把苏念接到了医院。
这几个月下来,苏念被养的圆润,反倒是陈响瘦了整整十斤。
某天晚上,陈响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肆虐的暴雪,又看了看床上正熟睡的女人,心底一片柔软。
大二冬天的一个雪夜,他同样是站在窗边,当时苏念进入国家队的新闻登上申城报纸,只不过那时她还是个无名小卒,拿过的奖项不多,知道她的人很少。
他记得自己当时和盛凯在闲聊。
窗外冷风凛冽,呼啸不止。
他站在窗边,无声地抽烟,盛凯走过来和他搭话,“这才四点,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当时他们的游戏进入最难熬的那一阶段,投资屡屡碰壁,项目被学长截胡,诸事不顺。
陈响倒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他抖落烟灰,烟灰簌簌地落下去,成了灰烬。
“我想她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不存在一样。
那年冬天,《荣耀》上市后,本来该是江池参加的一个项目,他不远万里去了纽约。
只为和苏念重逢。
苏念至今都不知道,那次纽约的匆忙一面,是他蓄谋已久。
病床上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陈响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急忙走过去,见苏念醒来了,“怎么醒了?”
他蹙眉,“刚入睡还没两个小时。”
苏念见他准备摁响护士铃的动作,急忙制止住,情绪上头,对他张开双臂,“抱抱。”
陈响轻笑,俯下身子,抱着她坐起来,“怎么了?”
苏念声调慢慢变得哽咽,“我梦到你那些年过得不好,梦到你上大学的时候了。”
陈响抬手为他拭去泪珠,语调低低沉沉,“梦到我什么了?”
苏念吸吸鼻子,“梦到你大二那年失眠的严重,还梦到你大四那年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陈响嘴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苏念说的那些确实是他之前遭受过得一切,但自己从未和她吐露过这些。
他拥住苏念,安慰道:“你也说了是噩梦,梦都是假的。”
陈响思虑着,大概是命数,能让苏念梦到自己的过往。
2020年11月23日,苏念诞下一女。
陈响取名为毓雪。
陈毓雪。
他和妻子相识于冬季。
八年后,长女出生于冬季。
寒冬腊月,有了特别的意义。
第84章 血脉压制
2021年初, 苏念出了月子,和陈响回了家。
陈毓雪简直是小时候的苏念,一双小鹿眼干净澄澈, 成为家里的掌上明珠。
陈响和苏海宠她宠上了天,这就导致陈毓雪小小年纪十分调皮, 每次都惹得苏念生气的教训她。
陈响就站在一旁连哄带骗地顺着苏念,每次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融化苏念的怒火。
陈毓雪五岁那年,发现自己的妈妈肚子变得好大。
她走过去,小手摸着妈妈的肚子, 大眼睛眨个不停,“妈妈肚子好大, 是不是偷偷吃了好多好多的巧克力?”
一旁走过来的陈响听到这话, 笑个不停,他弯腰捞起女儿,把她放在自己腿上, 温声地和她解释,“妈妈肚子里有个小弟弟?”
陈毓雪听到这话,呆呆地坐在陈响的腿上。
她在幼儿园认识的一个小男生的妈妈也是肚子这样大, 但是那个小男生说,“妈妈有了新的宝宝,不喜欢我了。”
陈毓雪想到这, 莫名的委屈起来,她声音带着空腔, 没一会儿便开始嚎啕大哭,“我不要弟弟!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有了小弟弟妈妈就不喜欢他了!我不要妈妈不喜欢我!”
两个大人面面相觑, 苏念叹了口气, 语气无奈, “妈妈会喜欢雪雪的,不会不喜欢雪雪。”
陈毓雪根本听不进去,还在哭着。
陈响看到女儿哭的像个泪人,心都化成了水,他抽了张纸巾,温柔地擦掉她小脸上的泪珠,低声安慰道:“爸爸妈妈永远爱你,小弟弟也是。”
陈毓雪不为所动,但空声渐渐变小,小身子还是一颤一颤的。
她瞪着大眼,眼泪悬在眼角,“真的吗?”
苏念凑过来,向她保证,“真的,妈妈发誓。”
陈毓雪这才止住哭腔。
苏念装作开玩笑地说道,“刚刚爸爸那样哄你,妈妈也不开心呢。”
陈响听到这话,愣住。
陈毓雪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妈妈这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她从爸爸的腿上跳下来,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客厅里,陈响凑过来抱住苏念,轻声在她耳边说,“宝宝还吃女儿的醋啊?”
苏念推开他,没好气的说,“那不是让毓雪转移注意力啊。”
陈响怔愣,随后摸摸鼻子,尴尬地笑笑。
苏念又开口,“话说,毓雪在幼儿园里交到的小朋友家里也在要二胎啊?没想到毓雪的反应能这么大。”
陈响叹口气,“去年过年,我还趁你不在的时候问过她,想不想要个小弟弟。当时她和我说的可是想要,看样子还挺高兴的。”
苏念白了他一眼,“小孩子忘性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响被噎的哑口无言,抬手拂着苏念的发丝,把脸凑近她,“老婆,你对我好凶,我要亲亲。”
苏念被他这幅厚脸皮的姿态气笑,刚要说什么就被打断。
“爸爸羞羞,”陈毓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手上捧着一个铁盒子,“爸爸羞不羞,还要妈妈的亲亲。”
陈响:“……”
苏念笑了,“雪雪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陈毓雪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她走上前,把铁盒放在沙发垫上,用力打开。
里面堆满了糖果,各式各样的。
苏念脸色发沉,刚要教训她,就听到女儿软糯糯的嗓音,“妈妈你吃糖糖,这样就开心了。”
陈毓雪把铁盒推到苏念面前,“爸爸爱妈妈,所以妈妈不要不开心,雪雪把糖糖都给妈妈。”
小孩子天真的话里夹杂着对妈妈的爱。
苏念本就处于孕期,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被女儿弄的一瞬间想哭,她张开双臂,“来抱抱妈妈。”
陈毓雪听话的走过去,小大人似的抱住妈妈,还轻轻地拍了拍妈妈,“妈妈要开心的。”
苏念这下才明白,女儿确实是个小棉袄。
那一年的十二月份,陈昱出生了。
果真和陈毓雪说的一样,是个小弟弟。
陈昱小朋友小时候比他姐姐陈毓雪调皮多了,挑食不说,还不爱睡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