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游戏——轻云淡

　　“看来今晚是没法睡了。”负责人叹息着投入工作，一一下达指令，指挥属下应对。
 
　　地铁站恐怖袭击事件爆出后，无数人惊呆，越发感慨如今的世道不安全，说句“末日进化中”也不为过。
　　“也不是活下来就没事了，能力为王，普通人只会被践踏。”
　　“你凭什么这么说？就算是超能力者，也只是普通公民。应该和其他人一样，享有同等地位！”
　　“普通人和超能力者享有同等地位？这么说的一般是个普通人。自己爬不上去，就指望把别人拉下来。”
　　“我所说的是自身在生活中的最真实感受。我不是纯粹的普通人，而是属性提升过1—2次的进化者，却被践踏无数次。我决心不再回避，以后主动出击，去危险的地方挑战副本刷属性点。”
　　“我倒是想问，为什么还有普通人活的那么天真？是生活里没受过委屈，不知道属性、超能力的重要性吗？职场都已经改成‘超能力者优先升职’，还跟我说超能力者、普通人都一样！连小孩子都知道，分明是不一样的。”
　　“普通人遇上犯罪分子，受伤、致残、死亡。超能力者遇上犯罪分子，按住，扭送警察局，再不济还能逃跑。有本事你跟犯罪分子说，让他一视同仁，给普通人、超能力者同样的待遇。”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网上冲浪的人少了很多。许多账号从某一天起，忽然再也没发过言。不是故意制造恐慌，事实就是，很多人遇上意外，遇上事故，人没了。”
　　“总结：联邦要完，人类要完。目前这种情况下我能做什么？自己解决自己，走的舒坦点？”
　　“不黑不吹，从地铁站恐怖袭击事件来看，政府确实靠不住，遇事自救比较靠谱。”
　　“指望自己？我有绝对的信心，自己比政府更靠不住！”
　　……
　　随着时间推移，一股压抑绝望的气氛在网上蔓延开。
 
　　“……事情发生至今已有多起自残案件。为了遏制苗头，宣传部决定推出超级英雄。”宣传部部长沉声道。
　　特殊救援部门负责人：？？
　　那你推啊！你来找我干嘛？
　　你知不知道，现在占用的每一分每一秒，晚上都得加班补回来？？
　　迎着负责人茫然不解的目光，宣传部部长勇敢表示，“经过多轮筛选，大家一致认为，你们部的行动队长萧唯是最合适人选。”
　　负责人惊呆，“谁？你说谁？！”
　　“你们部的行动队长萧唯。”宣传部部长不得不重复了一遍，“不管是形象还是实力，他都能当选。”
　　负责人满心卧槽。
　　“每天准时下班，绝不加班的联邦英雄？”负责人感觉宣传部部长是敌军派来的卧底，“你看看全部门上下，哪个不比他敬业？这种事万一暴露，公民会更加不信任政府！”
　　宣传部部长却说，“地铁站那次，不是留下来了吗？到点人没走，还参加后续行动，跑去增援，救下幸存者。”
　　负责人，“……”
　　我天天加班，没人夸。
　　萧唯这么长时间只加一次班，你就惦记上了？？
　　怎么，加了一次班，履历不一样了，还是思想觉悟不一样了？
　　负责人瞪着宣传部部长，跟看间谍似的。
　　“你不知道我的难处，我也是没办法。”宣传部部长开始卖惨。
　　“早先消防员、医生、警察属性提升很快，还以为能培养出一批人才，结果最高属性止步6—7，之后非得S及S以上评价才能获得属性奖励。也不知道是潜力如此，还是重复刷类似副本，导致四维属性不均衡，被游戏惩罚了。”
　　“最终，这些人只能成为中层战力，却不能成为超级英雄。”
　　“还有人属性高，破9了，但是觉醒的能力一般。看来看去，最能打的还是萧唯。”
　　负责人不语，半天后才问，“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有。”宣传部部长坦诚，“这次我打算一口气推出三名联邦英雄。还有两人是特种部队的，男的酷爱打架，曾经受到处分。女的灵属性9，战斗能力略差一筹。”
　　“综合评分不如萧唯。”
　　负责人痛苦地捂住脸，“就没有能打能跳、实力超群、品行优良的英雄备选人吗！”
　　“说什么屁话。都是人，怎么可能完美？”宣传部部长撇撇嘴，“所谓宣传，就是淡化不足，强调优点，让民众看到希望。”
　　负责人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下意识排斥，迟迟无法拍板同意。
　　这下宣传部部长反倒觉得奇怪，“萧唯犯什么大错了？值得你这样纠结？”
　　起初，他以为过来知会一声就行。
　　暗地里素材都收集好了，宣传片都开始做了。
　　负责人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他说，“身边同事都在加班，换做别人，不会那么坦然地准时下班。会觉得抱歉，会留下来帮忙做点什么。可是萧唯，他到点非常自然地离开。”
　　宣传部部长沉默一瞬，随后幽幽道，“这里就咱俩，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嫉妒人家萧唯每天准时下班？”
　　“严肃点！没跟你开玩笑！”负责人怒。
　　“你自愿加班留下来，他不乐意，不奉陪，也不干涉其他人，还成异类了？”宣传部部长表情颇为一言难尽，“你自己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谁自愿了？这不是每天事情做不完吗！不加班加点，当天发生的事得延迟半个月才能处理！”负责人抓狂。
　　宣传部部长懒得争辩。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你忙工作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负责人眼睁睁看着宣传部部长离开，却拿不出有力证据阻止。他想，万一之后出了什么岔子，一定要据理力争。
　　曾经，他有很努力地阻止过。
 
 
第74章 
　　宣传部部长找到萧唯，把话一说，满心以为事情就成了。谁知
　　“我不当。”萧唯干净利落地回绝掉。
　　宣传部部长当场石化。
　　“这可是难得的荣誉，好多人想当当不上……”
　　宣传部部长试图劝说。
　　萧唯无所谓道，“那你找他们去。”
　　宣传部部长，“……”
　　“拒绝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宣传部部长不轻易认输，勇敢交涉，“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我可以帮忙参谋。”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超级英雄，更讨厌个人英雄主义。”萧唯一字一句道，“如果无视本人意愿，必要时我会离职，并提出诉讼。”
　　宣传部部长傻眼。
　　如果不是文职，这会儿他真想拽着萧唯衣领问，至于吗至于吗？
　　他自认没有提很过分的要求，怎么话题就跳到辞职上了？
　　宣传部部长深呼吸。
　　宣传部部长试图冷静。
　　宣传部部长灵光一闪。
　　“如果不推超级英雄，改发布所有公职人员工作照，你介意参加吗？”
　　“所有公职人员？”萧唯疑惑。
　　“是。”宣传部部长以无比肯定的语气回答道，“每人1—3个工作照，做成视频发布。”
　　“可以。”萧唯同意了。
　　他想，所有人都参与，每人1—3个工作照，自己夹杂其中，一点都不显眼。
 
　　当天晚上，萧唯久违地梦见了小时候的事。
　　他生物学上的父亲是个人渣，一喝醉就耍酒疯。
　　起初是拿拳头打，后来看没人管就用酒瓶砸。他吃不饱，睡不好，骨瘦如柴，根本没有能力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一次，生物学上的父亲酒劲上头，用力一推，将他推到柱子上。
　　因为脑袋撞击到房柱，头上起了个很大的包。他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又装死。”
　　那个男人嘴里嘟囔着旁人听不懂的话，拎起酒瓶，醉醺醺地往外走。
　　那一刻，萧唯忽然意识到，要么那个男人意外身故，要么他被那个男人打死，他们俩之间总得死一个，另一人才能摆脱眼下的困境。
　　他年纪小，力气不大，正面对上必输无疑。
　　就在这时，萧唯听见大人们吹嘘，“都说工业酒精会喝死人，我喝过，其实也没怎么样。喝起来是酒的味道，有点辣喉，价格比其他酒便宜多了……”
　　如果他把工业酒精倒入酒瓶，那个男人会不会永远地闭上眼，从此彻底消失在他的面前？
　　念头一起，再也打消不了，萧唯蠢蠢欲动。
　　动手前，他找到云昕，“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万一哪天我死了，你帮我告他。”
　　他不想哭的。
　　可是眼泪自作主张，从眼角滑落，丝毫不受控制。
　　萧唯想，这是一场两个人里只能活一个的较量。如果他死，希望云昕帮他把活着的男人送进监狱。
　　不料云昕告诉他，“你再忍一忍，最多三天，之后就没事了。”
　　三天……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谁值得相信，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云昕。
　　萧唯决定相信她，把掺假酒的事缓一缓。这几天躲在外面，尽量不回家。
　　万万没想到，萧唯没动手，那个男人先一步把自己搞死了。
　　死法还一样，工业酒精中毒。
　　如果萧唯没听劝，他一定会以为，生物学上的父亲是死在自己手里。
　　就连死，那个男人都想让他背负上杀亲之罪。
　　葬礼上。
　　萧唯望着男人的尸体，不觉得伤心，只感到阵阵快意。
　　他受尽折磨，终于可以摆脱对方。
　　然而好运并没有降临。
　　男人的妹妹、名义上的姑姑说看他可怜，要收养他，带回家后又区别对待。
　　吃饭不是一起吃，姑姑一家三口吃完，他吃点剩饭剩菜。
　　睡不是睡在自己房间，而是在四面漏风的客厅打地铺。
　　家务活都归他，因为家里面不养闲人。
　　如果姑姑在外面受了气，还会鸡蛋里面挑骨头，拿鸡毛掸子“教育”他。
　　第一次萧唯没有反抗，想着吃着人家的饭，不能太嚣张。偶尔一次，忍忍就过去了。
　　姑姑再生气，总比生物学上的父亲打的轻。
　　然而第二次、第三次，挨打越来越频繁。
　　等到第六次，姑姑刚举起鸡毛掸子，萧唯一把夺过，轻声道，“不满十四周岁，杀人不用负刑事责任。姑姑，你是想去陪我爸吗？”
　　姑姑见对方眸子阴沉沉的，浑身毛骨悚然。她虚张声势斥责道，“这话谁教你的？念书不好好念，整天不学好，以后怎么找工作，怎么有出息？”
　　“家暴男的儿子，能有什么出息？”如果可以，萧唯想扭断面前这人的脖子。可是最终，他“咔嚓”一声，把鸡毛掸子折断，“姑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最好不要惹我。”
　　姑姑寒毛直竖，慌忙逃离。
　　不久，云昕拿着萧唯亲笔签名账单上门要账，报价五十万。
　　姑姑又气又急，隐约还有点害怕，索性借机把萧唯扫地出门。
　　住进云昕家的第一天，云昕把欠条还给他，还笑眯眯地说，“坏人都被我赶跑啦，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萧唯无声地笑了。
　　葬礼过后，他虽然还是瘦不拉几，看起来病恹恹的，但其实力气变大了，速度变快了，身体素质也变好了。
　　没有人可以欺负他，哪怕大人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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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云昕住在一起，着实过了一段开心日子。就在过去的记忆渐渐淡忘时，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为了跟云昕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萧唯本打算，只要这些人不再出现，他就放过他们。

　　然而人心就是这么险恶。他不想找人麻烦，麻烦却认准了他。
　　因为知道自己力气大，怕事情闹大收不了场，打架的时候萧唯故意收着力气，还特地挨了几拳。
　　结果打完群架，云昕骂他笨，手把手教他怎么阴人。
　　萧唯想，世界很大，一辈子很长，可他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云昕。不仅愿意保护他，教他如何不受欺负，还想把欺负过他的人通通找出来，拉到他面前，挨个给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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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隔壁租房。
　　一名中年男人蓦然睁开眼，在电脑上快速打字，用通讯软件跟同伴交流。
　　“入梦师：情况有变。政府可能预料到咱们会对萧唯动手，提前输入了虚假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