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太子当外室——假面的盛宴

作者:假面的盛宴  录入:05-25

  拆穿是不能拆穿的。
  他要符合自身人设,就只能做出符合‘季公子’会有的反应。
  关键此女是个一旦瞄准目标,就雷厉风行之人,这几天各种招式纷沓而至,让他疲于招架。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解决,他可以做出看出此女目的,愤而怒斥她淫荡无耻,让她打消借子念头。
  可恰恰他又知晓她来历,了解她性格,知道她为何一定要借子。
  以她的性格,若是‘季公子’这条路走不通,恐怕顷刻就会把‘季公子’撵走,再换个王公子、赵公子来。
  反正不过是找人借子,不一定非得是‘季公子’。
  纪景行知道她做得出来,虽与此女认识时间尚短,但他就是莫名了解她的为人。
  而他,不想看到这一幕。
  此时的纪景行还未理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下意识就排斥这种事的发生,于是只能被动被牵着鼻子,陪她唱念做打,跟着她演。
  “不怕公子笑话,我看似生活富足,丈夫也疼爱,实则……”她欲言又止,悲怆一声,“小妇人心里苦啊!公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得很近。
  她伤心之下,顺势就往书生胸前倒去。
  书生手足无措,想推吧人是软的,推开了定要摔倒,不推开这简直成何体统。
  “太太,你不要这样,小生、小生我……”
  颜青棠适可而止,站直起身。
  “季公子勿怪,是我唐突了,我只是一时,我只是……”她甚是羞愧,梨花带雨,帕子都被她揉卷了。
  “公子,你不要怪我。”
  “小生自然不会怪太太,太太也是一时伤心所致。”
  “不怪就好,公子趁热吃点心。”
  丢下这话,她步履匆匆走了。
  一门之隔,门里的人无声暗叹,甚是头疼,又有些气恼怎么冯泽还没到苏州,快把这女人的注意力转移走,免得她一天到晚把心思都放在季书生身上。
  门外,颜青棠抹掉脸上眼泪,露出一个笑容。
  该铺垫都铺垫得差不多了,也许她是该找个时候下手了。
 
  次日,一大早纪景行就出门了。
  说是与同乡有约。
  颜青棠敲打了他几句,同乡有约可以,但万万不要学坏了去喝花酒。
  这边,纪景行前脚走了没多久,陈贵匆匆而来。
  说是那位冯爷给姑娘留了封信,铺子的伙计刚送过来。
  颜青棠拆开信来看。
  信中只有一个时间和一个地名,约她见面。
  正好书生不在,她收拾收拾便赶紧出门,先回颜宅一趟,换了一身着装,又抽空问银屏和张管事最近各处可有什么事发生。
  由于她计划在苏州待上一阵子,近日她用习惯的人都迁来了苏州。
  最近倒没什么事发生,还是老问题,今年生丝不够,各家各号都在暗中抢生丝。
  颜家暗地里也在收,但杯水车薪。
  “继续收吧,外面加价多少,我们也加价多少,先收上来再说。”
  “是。”
  见无其他事,颜青棠让人备了船出城。
  出了城门水关,船一路向东南。
  还是在澄湖,一艘丝毫不起眼的画舫上。
  她见到了‘冯爷’,也见到了‘那位大人’。
 
 
第29章 
  ◎只差临门一脚◎
  临舱房南侧的大窗下, 摆着一张木制矮榻。
  矮榻上有桌。
  桌上似放了不少公文,一个身穿大袖长袍的男子正坐于桌前,书写着什么。
  一扇屏风阻挡了颜青棠的视线, 让她只能影影绰绰看到这么多。
  对方似乎并不想露出真面目。
  若说之前也就罢, 这次既叫了她来,说明对双方合作已有意向,这时就该显露自己的诚意, 而不是依旧不愿显露真颜。
  颜青棠心中略有微词。
  冯统领似是看出来了,犹豫地看了一眼屏风,拱手道:“少东家,大人这趟的行迹不能走漏, 你也知道如今外面的风声,实在不得不谨慎。若少东家还有疑虑, 我愿表明身份,消除少东家疑虑?”
  颜青棠见冯爷言辞恳切。
  对于救命恩人, 她还是愿意给几分信任的。
  正想解释一二, 哪知对方从袖中掏出一块腰牌来,递与她看。
  此牌为铜制,长约四寸有多, 宽约有两寸。
  其正面篆刻一行大字‘内侍卫副统领冯泽’, 背面则是两行小字‘凡宿卫宫禁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处,借者及借与者罪同,出京不用。’
  侧面还有番字号。
  但颜青棠看不懂。
  可仅凭‘内侍卫副统领’几字, 便足以让她震惊不已。
  “这趟我奉命陛下之命, 陪太子殿下微服私访江南及沿海一带。期间殿下走漏行迹, 被人盯上, 表面上什么事都做不得,无奈之下,殿下才派了大人与我私下来苏州。”
  冯统领满脸苦笑。
  说着,他又拱了拱手:“少东家,此番可有诚意?你应该能明白为何大人不愿露面,若非你我曾有一面之缘,恐怕我也不会在人前露面,毕竟在有心人眼里,长相算不得什么秘密。”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阮呈玄等人吓成那样,本是斗得如火如荼,却能悬崖勒马,佯装无事发生。
  皆因‘那位’不是寻常人,竟是当朝太子。
  太子被一群贪官污吏盯上,明面上根本做不了事,索性故布迷障,用自身吸引注意力,另外派人私下潜入苏州。
  冯统领何止是有诚意,简直太有诚意了!
  也是变相在向颜青棠展现己方实力。
  只差明着对颜青棠说,这条大腿很粗,只要你能抱上,保管你后顾无忧。
  颜青棠也不是傻子,忙摆出架势对屏风行礼。
  屏风后传来一声‘免礼’,又轻咳了一声,叫冯统领进去。
  不多时,冯统领手持一册卷宗出来,将卷宗递给颜青棠。
  颜青棠告了声罪,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一目十行,把卷宗从头至尾仔细地看了一遍。
  其实这卷宗上所记载的不是别的,正是近几年每年织造局上交给朝廷丝绸布匹的数量。
  颜青棠在心中估算了下,数量并不多,至少与她之前猜测的数字不能比,而且能明显看出,上交朝廷数量与织造局往下摊派数量不对等。
  这个不对等,指的是心里的预估,大致上的猜测,实际上织造局到底摊派给了各大商多少数量,除非一一当面询问,或是查到对方账册,根本确定不了。
  这就是织造局的聪明之处,从不往外透露摊派数额。
  大商们都怕被织造局摊派,想的都是让自家能少被摊派一些。可若自己被少摊派,别家的数量相对应就会增多。
  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哪怕各大商心中对被摊派到的数量不满,也不会摆在明面上说,只会私下偷偷找织造局,以期能减少自家的摊派。
  所以这个总数,除了严占松,大概谁也不知道。
  “其实本官这趟来苏州,并不仅是为了查织造局,织造局是为蠹虫,但杀了严织造,还会有马织造,刘织造。”
  若不铲除整个利益链条,任何行举不过是饮鸩止渴,根本问题没有解决,暗疮依旧在那儿,没有挖除。
  颜青棠听懂意思了。
  那要怎么解决?
  “所以本官希望你能利用颜家之便利,打入那群海商的利益团伙儿,帮本官收集有用的证据和消息。”
  什么便利?
  颜家有丝绸,丝绸是海上的硬通货。
  堂堂织造局还要假借摊派之余,从中截取丝绸,求得利益,更何况是其他人。
  阮呈玄所在的派系,难道真只是为了官位,才想扳倒严占松那一伙儿的势力?恐怕也不光如此吧,难道他们心里就没有点小九九?
  之前,颜青棠一直有疑惑。
  小小的颜家,何德何能,被如此针对?
  此时一言惊醒梦中人,让她意识到颜家也不是毫无用处,让她心有余悸之余,不禁想得更多。
  “可如今颜家被各处都盯着,民女想做什么事,恐怕会很困难,织造局那也不会容许岁织有失。”
  想去接触海商,必然要用丝绸开路,可颜家上半年能产出的丝绸,恐怕连织造局那都不够支应,又如何拿去开路?
  “这个你不用担心,颜瀚海已经离京了,如今正在盛泽。”
  颜瀚海?
  主枝那位四爷?
  一直想谋算颜家家产、把她逼得不得不去借子的人?
  颜青棠脸色不太好看,半晌才道:“大人这是想让民女周旋于两方势力之间,与虎谋皮?”
  “本官相信以你的聪明,此事并不难。”
  顿了顿,屏风后的人似乎也知道就这一句,便指望人帮他卖命,有些太过想当然。
  又说:“当然,本官也不是那种不顾他人安危之人,本官会让冯统领派人暗中保护你,你不用再担心被人袭杀丧命。”
  一旁的冯统领忙点头领命。
  “甚至你家的那点事,你也可暂时不用担忧。当然,事成之后,必然对你也有所奖赏,你不用担心会吃亏。”
  她有选择的权利?
  没有。
  各方的杀招没至,不过是忌惮太子近日可能会到苏州。
  那位太子殿下既派了眼前二人私下前来,必然自己要在明处吸引注意,所以这个时间应该不长。
  一旦这些人确定太子来不了,眼前的平静顷刻就会被打破,那些早就隐忍多时的针对会接踵而至。
  颜瀚海那一派不会放过她,即使她倒向颜瀚海一派,作为炮灰蝼蚁的颜家,也扛不住江南织造那伙人的愤怒。
  颜家只有一个下场,身当马前卒,在双方争斗中灰飞烟灭。
  反倒跳出来投靠第三方,不失为一个求全之法,但同样也不安全。
  “此事民女还需回去后细细斟酌,还望大人勿要催促。”
  “只要你在办事,本官自会看在眼中。”
  说着,屏风后的人又把冯统领叫进去,给了他几册卷宗。
  比起方才那册卷宗,这几册显然要厚实许多,沉甸甸的,表皮上并未署任何文字。
  “这些东西,你应该有用,就当是本官的诚意吧。”
  颜青棠接过卷宗,也没好当面查看。
  临走前,她望了望屏风。
  这一番交谈,她只听出这位钦差大人的年纪应该不大,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五。
  没想到其如此年轻,就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赏识,领了这一份分量不轻的差事。
  此事若一旦成功,说整个苏州震荡都是小的,说不定整个朝廷都会震动。
  真是人中龙凤,不可小觑天下人。
  她拱手行礼,转身退下了。
  冯统领跟着送她出去,走到舢板上时,颜家的船已经开过来了。
  “少东家,再会。”
  “再会。”
  上船后,颜青棠匆匆走进舱房。

  在窗前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她急不可耐地翻开了第一册 卷宗。 
  果然如那钦差所言,这东西对她有大用。
  上面罗列的不是别的,正是以苏州官场为例,一个个官员的姓名、年纪、喜好,甚至何年中的举,何年做的官,当科主考官有哪些人,谁是谁的座师,谁是谁的门生,谁跟谁有联系牵扯……
  官场果然比商场更复杂。
  种种人脉关系,盘根错节,草蛇灰线,伏延千里。
  颜青棠猜这位钦差背后必定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不然何至于能搜罗到如此多的消息,这些消息恐怕是朝廷也不一定有吧。
  不光如此,誊抄这几册卷宗的人很细心,哪些官员与哪些官员有交际,其中又有什么牵扯,其上都有红笔标注。
  这些消息对欠缺官场消息的颜青棠来说,无疑是无价之宝。
  一些心中早已知晓,但又不是那么明晰的东西,这一刻在她心中毫发毕现。
  那片笼罩在她头上多时的乌云,似乎也渐渐淡去了。
  她有种神清气爽之感。
  如此珍贵之物,人家给了她,她也要给出诚意才行。
  其实方才在那船上,她虽没有直接应承下来,但也与应承了无疑,可该从何处下手呢?
  也许她该给舅舅去一封信。
  至于那颜瀚海,他如若真回来了,如若真还想扳倒严占松等人,必然会主动来找她,她倒是不急。
 
  回去的路上,颜青棠还在想这些事。
  想如何打入海商集团,想苏州官场上层层错综复杂的关系,还在想借子之事。
  照目前情况来看,即使她无子,颜家的家产也暂时不会被夺走,她筹备了多时,似乎又成了一步无用之棋。
  转念,颜青棠又摇了摇头。
  将自身一切寄予他人之手,无疑是愚蠢行径。只要日后她还不想成亲,就必然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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