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落入我怀中——雾下菘

作者:雾下菘  录入:05-25

  是多年前许映白为了救她留下的。
  尖锐的石头直接扎入了皮肉里,砂砾和土混杂进了伤口, 他没想过放手。
  当时肯定很痛吧, 他那时也只是小孩而已。
  以前言月依稀记得这件事情,却把这件事情张冠李戴,当成了秦闻渡为她做的。秦闻渡从不否认,言高咏也默认了。
  即使是婚后, 许映白也从来没对她提起过这件事。
  言月问, “我高三的寒假, 来家里的家庭教师是不是其实也是你找的?”
  以前言月一直以为言高咏是嘴硬心软, 嘴巴上说着不支持她,但是私底下对她好,给她找了那么难请的辅导老师,但是后来,她意识到,言高咏本质是刻薄且自私的,完全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他手指摩挲着她的唇,“是。”
  言月心里很平静,也很悲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他从来不表达?为什么许映白可以对她那么好,却也可以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消失?
  他嗓音很淡,“已经过去了。”他永远是个做大于说的人,做了再多,也不习惯于找她邀功。
  屋外下着雨,两人静静相拥,倒是很少有这样的温馨美好的时节。
  言月手指轻轻抚过他的手臂那道伤痕,到他的手掌,“是不是很疼?”她嗓音轻软,带一点淡淡的哑。
  他原本阖着眼,垂着乌浓的眼睫,很快又睁开了。
  许映白由着她抚过自己手臂,“不疼。”
  “你在关心我?”他低声问。
  黑暗里,言月别开脸,没说话。
  许映白低头吻过她的发顶。不管如何,她关心他,他是舒心且喜欢的。
  他很满足他们现在的相处状态。
  有他陪言月就够了。言月很脆弱容易受伤,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不下去,很多事情,都会伤害到她,让她难过。他不愿意让她难过。
  待在这里的时候,言月感觉非常平静。
  她和外界基本没有沟通,许映白一直陪着她。
  言月问许映白工作的事情,他让她放心,别问了。
  言月被他环抱时,有时候,居然会生出一种分不清昼夜的错觉,见她分神,他就会用点法子,把她注意力完全拉回自己身上。
  花园里花朵开得极为繁盛,已经开始要进入春季的梅雨时节了。言月很喜欢这座花园,她喜欢花,只是自己是植物杀手,养什么都活不下来。
  许映白见她喜欢,自己便也开始琢磨园艺。
  他好学生的禀赋并没有丢掉,学什么都非常快,做什么像什么,无论是园艺还是厨艺。
  春季阴天的时候,言月见高挑秀颀的男人在花园里,弯着腰,卷起衬衫袖子,白皙的手指沾上泥土,耐心地侍弄一丛麝香百合的模样,偶尔会看愣。
  百合是言月最喜欢的花,尤其是纯洁无垢的白色百合。
  许映白经常会在花园里摘下一束含着露水的百合花,送给她,他纤长冰凉的手指上似乎也还沾染着一点百合幽幽的香。夜晚,伴随着这样的味道,她跌落到一个昏沉绵长的梦境里。
  闲下来的时候,言月便开始写歌。
  她现在写的是四季组曲中的春,细雨蒙蒙,充满了欲望的季节。
  《春酒》
  明明是描述春天的花的曲子,但是,名字却叫《春酒》,歌里的意象也是迷乱的。
  言月写曲子的时候极为专注,这种时候,她不让许映白进来打扰,也是她每天唯一可以迎来一口喘息机会的时间。
  即使被许映白这样细心地照顾着,言月体重一直在减轻,某天,甚至开始发起低烧。
  医生说,她心情一直很压抑,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更大的影响。
  于是后来,言月获得了和唐姜联系的机会。
  学校已经开学了,许映白给她打了请假条,可以暂时休假。
  她确实病了,是严重的心病,许映白之前好不容易给她养起来的体重,很快又掉下去了。
  唐姜问,“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言月摇头,“没有。”
  她变得沉默了。
  唐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捡着一些新鲜的事情给她说了,“祝青雯好像怀孕了。”
  祝青雯、秦闻渡这些名字,似乎都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听起来,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怀的秦闻渡的孩子。”唐姜沉默了一下。
  当然算起怀上的日子,已经是言月和秦闻渡分手后的很久之后了。
  消息不知道怎么扩散了出去,几乎人尽皆知。秦闻渡目前人还在国外没有回来,但是在栎城圈子里,已经声名扫地了。
  祝青雯未婚怀孕,甚至无名无分。
  出乎唐姜意料的是,秦家竟然并没有接纳她,也没有将祝青雯接回秦家。
  “当年,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唐姜沉默了一会儿,说。
  祝青雯大学并不在栎城,她是在京州念的大学。唐姜听说,她大学报的志愿全都是京州的大学,简直像是不管不顾在追寻什么执念或幻影一般。
  后来祝母得病,祝青雯又带着她回了栎城,其实栎城对于她而言,应该是个没什么好回忆的地方,她却就是毫不犹豫回来了。然后在一次晚宴上,和秦闻渡重逢了。
  秦闻渡在英国也过得也不顺,他主持了一个投资项目,看岔了眼,血本无归,因为丑闻,家里断了他经济来源,现在是他有生以来最狼狈的日子,靠赌钱和借钱还勉强维持着以前的面子。
  唐姜实习完,回了英国继续念书,也听到了一些和秦闻渡隐约有关的消息。他像是成了一颗弃子,秦家孩子很多,秦闻渡能力算不得多么出众,如今事业翻车,丑闻缠身,已经差不多身败名裂。
  唐姜心里有了些模模糊糊的猜想,只觉得背脊发凉。
  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都指向一个人,只是她的不敢继续猜,也不知道,言月认清枕边人的这面目时,能否接受。
  言月没多和她聊这些事情,她最近很容易累,需要多加休息。
  “小林也找我问起过你。”唐姜道,“不过,没说很多,听到你好就没再问了。”
  言月愣了一下,想起林其诺和许映白肖似的手,她心情很复杂,抿着唇,“他还好吧?”
  “还好还好,就是失恋了有点难受。”唐姜说,“哈,毕竟纯情少男初恋。”
  实习结束后,林其诺就搭乘班机回了家。
  齐帆和林醇给他亲手做了晚餐,迎接他回来。
  “小诺,你不高兴?”齐帆一眼看出儿子情绪不高。
  林其诺放下刀叉,忽然猝不及防问了她一个问题,“妈妈,哥哥是不是姓许?”
  林醇没做声,齐帆愣住在了原地。
  “我可能,已经见到他了……”林其诺苦涩地说。
  其实齐帆从没有真实见过自己之前生下的那个小孩,只在视频见过。
  那会儿,她偶尔还会和许明川联系。
  直到某天,她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是她和许明川视频的截图,以及许明川发给她的那些求爱的话语的聊天截图。发件人问她,想不想这些被她现任看到,不想的话,就别再给那边打电话了。
  再后来,齐帆也给许映白打过一次视频,是她主动的。
  她记得,那天是许映白的十六岁生日。
  屏幕亮起的一瞬,齐帆少见有些紧张,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觉得自己和自己和解了,在抚养林其诺的过程中,她感觉到了为人母的快乐,也觉得自己应该对许映白尽一份做母亲的责任。
  少年那会儿约莫已经上了中学,长得高高瘦瘦,面容清新秀美。
  他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嗓音极为冰凉平静,“我接你电话,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和我联系了。”
  “晚上还有课。”随即,视频便断了。
  他不需要她。
  也不需要许明川。
  齐帆那天情绪极为不好。
  许明川对那孩子不好,她是知道的,却一直什么都没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她耻于提起那个孩子的存在。
  从很小开始,那孩子过得就不好。许家人给他提出了许多完全超出年龄的苛刻标准,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高要求。
  许明川说,他给了他们儿子最好的教育,又说小孩哪里做得不好,他罚小孩在祠堂跪了一晚上,第二天淋雨淋晕了,整个膝盖都青肿了,就是不愿意认错。
  他暗示,叫她多联系,关心小孩。
  视频的时候,小孩被打扮得很体面,长得也好,看起来完全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她却经常能在那个小孩娇嫩的手心里看到深深的淤肿。
  但是他什么都不说,从来没说过疼,也没找他们求饶,从不抱怨。越长大,他能力越强,越完美,完全不需要他们了。
  林其诺轻声说,“哥现在已经结婚了。”
  齐帆表情变了一下,有些急迫地问,“女孩子人如何?对他好吗?他们过得怎么样?”
  “她……很好。”林其诺低着头。
  母亲在他记忆里,一直都是很温柔恬淡的形象,他倒是第一次,见到齐帆这么急迫激动。
  那个男人,真的是他素未谋面的哥哥。
  也就是说,言月已经是他的嫂子了。
  林其诺已经毫无机会了。他苦涩地笑,该说吗?他和哥哥不愧是亲兄弟,对女人的审美,似乎都是一脉相承的。
  齐帆却像终于下了一个决心,对林醇说,“我们回国一次吧。”
  她想去见见他们,见见她素未谋面的儿子。
  *
  那天,和唐姜打完电话后,言月更却确凿了心里的一个想法。
  “你和林其诺……”言月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这个话头。
  在卧室,从新婚妻子的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总归是不怎么让人愉悦的。
  他说,“问他做什么?”
  “你喜欢那样的长相?”
  林其诺皮肤不算很白,栗色头发,唇和下颌长得和他最像。
  见过这对兄弟的人,都会觉得,哥哥比弟弟好看许多。
  但是好的地方是,林其诺比他看起来有烟火气,更平易近人,而且爱笑,他做不到这一点。
  他亲了一下她的后颈。
  她睫毛颤了颤,垂着眼,不知道该怎么和许映白提起这件事情,林其诺和他可能的亲缘关系。
  言月很渴望亲情,她不知道,许映白是不是也同样如此,言月知道他家庭也不和美。
  “他和我有一半血缘关系。”令她意外的是,她还在犹犹豫豫,许映白却直接说了。
  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他完全没有避讳这件事情,语气平淡,“是许明川的前妻在国外和另外一个男人生的。”
  他提起这些事情非常漠然,似乎完全是和己无关,漠不关心的。
  她很渴望亲人和爱,他难道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吗?
  言月迷茫了,她觉得自己完全不懂许映白的内心。
  …
  在别墅的这段日子过得昏昏沉沉,言月许久没出去了,她一直安安静静,和许映白呆在家里,什么要求都没有,少言寡语。
  直到某天,她第一次对他提出要求,想剪头发。
  他自然很快答应了。
  这天,钟田接了个活儿。来一处很有名的别墅区,给客户□□。
  那一带住着的都是有钱人,作为海城出名的造型师,钟田倒是也习惯接这种活儿了,收拾好工具就出发,对面要求是手艺好的女造型师,给的报酬极为丰厚。
  她按着目的地走,来到一处独栋洋房。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很居家的棉麻灰色衬衫,深色长裤,干干净净的黑发白肤。面容极为英俊,更偏向于俊一点,气质有点儿像是冰凉的雪水。
  钟田开车过来的,带了卷发棒烫发器等一系列设备。
  男人告诉她停车位置,他看起来教养极好,给人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气质非常清冷。
  等到钟田收拾好,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很温柔,“我太太身体不好,最近不方便出门。”
  “所以麻烦你们上门了,报酬会给双倍。”
  钟田对这位先生印象极好,笑道,“不麻烦,就是不在店里,有些仪器拿不过来,你太太要是需要做很精细的造型的话可能不行。”
  屋子里也非常干净,空气里飘散着一点点百合的幽香。
  许映白说,“我太太还在楼上睡觉,我去叫她起床。”
  温柔多金,年轻英俊。
  而且看起来特别爱自己的太太。
  钟田在心里羡慕,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换来了一个这样的老公。

  她见到那位太太的时候惊了一下。
  是个年轻的美丽女孩,穿着白色长袖棉麻睡裙,看起来非常少女,长长的直发垂在细瘦平直的肩上,裙摆下露出一点点纤细的脚踝,光着雪白的脚丫,随意趿拉着一双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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