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秀——江月年年

作者:江月年年  录入:05-29

  “有没有看过短视频啊?这才叫擦边,这才叫黄段子!”她底气十足道,“别老整脖子以上的,真想看这些虚的,我们不会去晋江文学城吗?”
  “说是成人脱口秀,实际根本就不脱,懂不懂讨好观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独秀光风霁月的神情及极度出格的语言形成巨大反差,诙谐生动的表演如旋风般席卷全场,不光让女观众共鸣,连男观众都笑得低头。
  剧场内的睡意顷刻散去,欢声笑语如泡沫般飘散,恨不得炸开观众席上方的屋顶。
  菜豆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她将自己的段子拆解,竟还有模有样地吐槽起来,将在场观众逗得前仰后合!
  他那日讥讽楚独秀不敢冒犯,不料今日被反杀,莫名踢上了铁板!
  楚独秀却不在乎当事人想法,既然对方要求冒犯,那自己何必再留情?
  “还有些男的总会误解,觉得女生不聊性,主要是害羞,就像觉得女演员不冒犯,主要是不幽默,但他们明显搞错了。”楚独秀蹙眉,“实际上,你会发现好多男人的幽默都集中在下半身,而且他们的幽默和他们的下半身一样……”
  “都不太行。”
  她的表演富有攻击性,却不是指名道姓辱骂,反而有一种悠闲又讽刺的喜剧效果。
  前排女观众刚被菜豆点过,被评价满脸严肃不爱笑,现在却控制不住自己,不等楚独秀接着讲,就已经笑到打嗝。
  “女生说一句,‘你觉得这有意思吗’,他以为对方在娇嗔呢。”

  “女生说一句,‘你好下流’,好家伙,他会兴奋。”
  “我最近研究出来,就应该直接说,‘你,BO起功能障碍,erectile dysfunction’。”楚独秀伸手一指,面无表情道,“语气和神态要像医生一样专业又冷酷!”
  “他肯定会大声否认、暴跳如雷,但这时候你别跟他吵架。”她镇定地指导,“你要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就像语文课时一样,跟那些无聊的男生学,贼眉鼠眼地嘿、嘿、嘿、嘿,这样怪笑他一段时间……”
  楚独秀遥遥望向菜豆,挤眉弄眼道:“然后打趣他一句,‘怎么样?男人的幽默我也会’!”
  场内爆笑如雷,堪称今日顶峰。
  观众们赞叹她的幽默,恨不得要将手掌拍烂。尤其前排女观众,鼓掌时格外用力,好似听完深感大快人心,恨不得要出声喝彩。
  尚晓梅被她辛辣犀利的文本逗得狂笑不止,她乐得合不拢嘴,回头道:“这是你们组的学员?好牛啊,我喜欢!”
  每名学员的开放麦稿件都被导师审核修改,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内容,但导师一定会提前浏览。
  最让尚导好笑的是,如此大胆刺激的话题,居然曾过谢慎辞之手!
  旁边无人应声。
  尚晓梅侧头一瞥,哪里还有谢总,早就不见踪影。
 
 
第14章 
  ◎世界充满爱!◎
  台上,楚独秀依旧在表演,她上场前的紧张被欢笑驱散,话语及动作越发轻松自然。
  “大家懂我为什么讲脱口秀了吧,主要就是我会男人的幽默。”她微笑道,“当然还有个原因,是这个行业男女比例悬殊,各位今天应该能发现吧,女演员特别少……”
  观众席里有人点头赞同。
  “男演员真的太多了,我之所以讲脱口秀,也跟这点有关。男人很聪明,不会让自己吃亏,就连在地铁上,都要岔开腿坐,多占一些空间。”
  楚独秀认真道:“因此,我相信他们的选择,男女比例越失衡的行业,我越要去选,绝对有利可图,比如单口喜剧!”
  台下笑声阵阵,甚至有人拍腿。
  “再比如我最向往的岗位,就是招聘时注明‘仅限男性’、‘男性优先’的那些。”楚独秀低下头,叹息道,“好想选,但不要我。我问为什么我不可以做这个,他们说因为我是女生,干这行会比较难。”
  她诧异地抬头,反问道:“这是什么逻辑?难道有人会说‘因为你是男生,干这行会比较女’,话是这么说的吗?”
  “语文老师听完都落泪了,照这个奇妙思维,我只能说……”
  “男人不愧是男人,到处为我们制造不必要的难题!”
  “对——”
  场内有人大笑,只差起立欢呼。
  “而且不光是说话逻辑,有时候他们听人说话,都能特别没有逻辑,还不懂幽默。真人真事,我写过一个调侃老总的段子,正式表演的时候,当事人坐在台下。”
  楚独秀抱紧自己:“吓人吧,多尴尬啊,我都怕他上台揍我!”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眼神追随她的动作,嘴角也始终翘起。
  “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看完没有生气,还邀请我去他公司入职。你们听到这里,是不是觉得特感动,宅心仁厚的老总,不拘一格降人才。”楚独秀见有人点头,无奈道,“我开始也这么想,但后来发现误会了。”
  “真相是他没听懂,他以为我在台上赞扬他的行为,没明白有种艺术技巧叫‘反讽’。那一刻,我作为演员,真感觉输了!”
  她愤慨道:“这个不懂幽默的人,他生活中随意流露的滑稽和离谱,是我靠矫揉造作的喜剧技巧都无法模仿的!”
  “古人讲天人合一,我以为我和我的段子天下无敌,不料老总和他的可笑合二为一!”
  激昂表演如巨石砸进海里,溅起层层叠叠笑的浪花,在封闭的剧场内回荡。
  楚独秀等待观众笑完,她才收起愤怒情绪,慢条斯理道:“不过正因如此,我才敢写今天这个段子,这点得谢谢他。”
  “我刚写完时,讲给室友听,她说非常担心我,害怕男观众骂我。”她耸了耸肩,迷茫道,“我当时特费解,不明白她的忧虑,我有冒犯到男观众吗?我明明都夸男人聪明又厉害,特别会做选择。”
  “但我不忍辜负她的心意,就安抚道,‘哎呀,别这么说,男的才没那么小心眼儿’。”
  楚独秀从容地摆摆手:“再说他们听不懂,我这是加密语言,就跟被我调侃过的老总一样。”
  “等我讲完这一段,他们只会听到‘男人聪明又厉害’,只会赞同我的看法,不会骂我的!”
  隐晦而锋利的笑话点爆全场,学员同样都被炸得头皮发麻。
  开放麦时常会有些敏感话题,却难得激起如此大反响,场内的笑声就没有停过,完全超出其他演员预期。
  小葱兴奋地抖腿,抱头道:“疯了疯了,这段杀疯了!”
  路帆佩服地鼓掌:“都有点国外专场表演的感觉,完全不是几分钟的小段子了。”
  “大家不要笑,你们笑什么啊,我对天发誓,我不支持男女对立。”楚独秀一只手指了指天花板,真诚道,“我觉得有时候彼此都有误会,其实跟部分男性很容易交流,换一种表达,双方就特友善。”
  “比如你要坚持不婚不育,你别在网上直白地阐述,因为必然有男网友会在下面评论‘大龄剩女,凄惨一生,老了没人收尸’。”
  她平和地建议:“你要换一种方式,换个角度表达人生理念,直接说自己‘不要彩礼’。”
  “他们只会夸奖‘你是个值得幸福的好女孩’。”
  “你看事情明明没变,单纯换一种说法,双方都变得友好。你不婚不育很幸福,他赞不绝口很友善,社会风气一下正能量起来!世界充满爱!”
  笑声欢畅,掌声如潮。
  楚独秀在满堂彩中下来,即便台上早就没她的身影,剧场的喝彩声却久久不息。
  不少观众笑瘫倒在椅子上,两只手依然不停拍着,发自内心赞美她的表演。
  沸腾的剧场内有人高喊“安可”,直到主持人露面维持秩序,才让爆笑的人群稍微平息。这无疑是红雁剧场今日观众情绪最高涨的时刻,明明还没有进行投票,就已经诞生无冕之王。
  尚晓梅:“这回培训营的新人太强了吧!”
  后台的工作人员盯着屏幕,赞叹道:“黑马啊,这绝对是这季节目黑马。”
  观众席内,其他学员也被折服,热议楚独秀的表演,叽叽喳喳讨论不停。
  “菜豆哥呢?”小葱看热闹不怕事大,幸灾乐祸道,“怎么没见他?”
  旁边人不屑道:“听一半就跑了,没脸在这里待!”
  “自尊心过不去呗,前半段风格相同,却被新人摁着打,那天还说人小姑娘不敢冒犯呢。”
  菜豆狼狈而逃,让众人看笑话。
  楚独秀前半段风格跟菜豆相仿,段子效果却比他强不止一星半点,连观众给的反应都不是同水平,更不用说后半段提升到新阶段。
  菜豆自觉颜面无光,竟是不等投票结果,提前离开红雁剧场,以免被同行们讥笑。
  化妆室内,演员们齐聚在屏幕前观演,有的在整理着装,有的跟同伴闲聊,场面称得上热闹。
  “独秀!”王娜梨打开门寻觅一圈,没在屋里看见好友,挠头道,“奇怪,人呢?”
  化妆室里人来人往,学员们都忙着上台。
  王娜梨索性先去候场,打算过会儿再来找人。
  后台的二层,被锁的逃生门前有个小楼梯,恰好跟墙壁形成隐秘角落,能在此处听到演出声响。四周没有光线,莫名显得幽深,不会被人注意。
  “你躲在这里种蘑菇?”
  楚独秀原本抱膝蹲坐在角落,她听到低沉的男声吓一跳,抬眼就瞥见白衣黑裤的谢慎辞。他从一楼上来,不知如何发现自己,真像神出鬼没的猫科动物。
  楚独秀往角落里缩了缩,好似不想被人注意,嘀咕道:“我在恢复。”
  谢慎辞:“?”
  “你在紧张?”他纳闷道,“不都演完了。”
  她的表演大获成功,观众反响特别好。
  “不,不一样。”楚独秀捂住脑袋,自暴自弃道,“别人延迟满足,我是延迟焦虑,待会儿怎么见人啊……”
  楚独秀承认,写这篇稿有赌气成分,她以前听过菜豆段子,故意向对方复仇,彰显自己攻击性。但演出爽完了,理智回笼了,她的热血也开始冷却,不知道如何面对旁人。
  她居然真说了一些出格词汇,王娜梨等人会不会不舒服,觉得自己跟菜豆一样低俗!?
  而且班里有其他男学员,一会儿势必得打照面,也不确定什么情况!
  她句子末尾的“啊”还有颤音,像什么音色独特的咏叹调,别提有多诙谐幽默。
  谢慎辞忍不住想笑,却怕被她视为嘲讽。他只得抿一下嘴角,故作平静道:“你准备焦虑多久才回去?”
  楚独秀仍然在捂脸龟缩:“等男观众散场吧,我现在害怕被打。”
  台上坦然表演,台下要苟一点,毕竟还没学搏击,多少得小心行事。
  “这是法治社会,不会有人打你。”谢慎辞道,“真要这么说,我给你改稿,还算是男性叛徒,要打也是先打我。”
  不得不说,这话挺能安慰人,让她躁动的情绪得以平复。
  楚独秀都不明白自己接触单口喜剧后,为何总是自卑和自信中疯狂切换的状态,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表演好放肆,一会儿觉得台上讲得特别好,简直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不过,谢慎辞的话转移她的注意力。谢总仪表堂堂,都曾帮她调整稿子,那内容应该不算太过分?
  如果真的过火,他也被拉下水。
  楚独秀撤下遮脸的手,踌躇地瞄他好几眼,像缝隙里钻出的小蘑菇,摇摇摆摆。她欲言又止:“嗯……”
  谢慎辞挑眉:“这是什么表情?”
  她眼神闪烁,偷偷摸摸道:“想要开个玩笑,但害怕冒犯您。”
  “没事,就当你还在舞台上。”谢慎辞心生好奇,宽宏大量道,“这算是表演的彩蛋。”
  楚独秀犹豫不决。
  他坚持道:“说吧。”
  楚独秀确认他敢听,这才慢悠悠道:“我想说,您改稿被男性视为叛徒,但是获得了女性的认可,没准还能拥有殊荣,一个只有真正优秀的男性,才配被女生这么叫的称呼。”
  谢慎辞疑道:“什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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