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告一段落,她却热血沸腾,找到新的目标。
“……不好意思,公司办签证没那么快。”
“你和程老师聊什么了?刚刚居然还聊一路?”楚独秀好奇道,“聊单口喜剧吗?”
她回想谢慎辞的话,思及二人内敛的性格,一时间颇感惊奇。一个是面瘫,一个是社恐,都猜不出谁来主导话题。
“不是。”他摇头,“我俩的喜剧审美不一致,一直不太能聊创作方面。”
“那你们聊什么?”
“聊彼此的生活。”谢慎辞认真道,“他作为传统派,还给了我建议,我觉得有道理。”
他们性格差异大,就聊了些别的事。
“什么建议?”
谢慎辞看她一眼,他忽然打开车门,起身去后备箱取东西。
楚独秀听见响动,不由面露诧异,接着看他归来,手中多了一物。
娇嫩的白玫瑰沾满露水,被其他花草簇拥在正中间,用蓝色绸带及薄纸包扎,打成精致漂亮的蝴蝶结。
玫瑰和茉莉的花束,不似红玫瑰的浓烈,香气却缓缓弥漫、扩散,如他的存在般若隐若现。
“不管多有默契,还是该有仪式,以后回想起来也快乐。”
楚独秀怔愣,她意识到什么,脸庞逐渐升温。
谢慎辞将白玫瑰递给她,他似同样紧张,睫毛轻微颤动,垂眸道:“应该带着鲜花,在特殊的日子,有个正式的告白。”
第80章
◎献上清晰又独一无二的表白。◎
寂静的停车场内,四周光线较为昏暗,唯有车内明亮温暖,宛若深夜家中亮起的小灯。
花蕊的清香弥漫,雨露也晶莹剔透,却浇不灭她脸庞烧起的火。
她嘴唇微动,胸腔内的心脏跳得急促,察觉他跟自己相仿的心意,让翻滚的情绪愈加浓烈。
不是没有怕过,破坏双方和谐,一不留神将过往的美好摔碎。
但她眼看他漆黑眼眸盈满光,小心翼翼地递出白玫瑰,往昔的冷静淡然支离破碎,此时也紧绷得大气都不敢出。刹那间,那些杞人忧天的畏惧也不翼而飞,就像被人分担了一样。
或许,她和他确实太有默契,以至于随时感同身受。
楚独秀望着花束,评价道:“确实传统。”
“不好吗?”谢慎辞迟疑道。
“挺好。”她接过了白玫瑰,用花挡住自己的脸,抬起眼偷偷望他,小声道,“经典都是有道理的。”
枝叶掩映间,她的眼眸明澈,好似也沾染露珠,不好意思直视他,便用纯白花瓣隐藏自己的赧意。
浪漫,纯粹,天真无邪,白玫瑰的花语,一如她和他的关系,不会轰轰烈烈,但是纯净无暇。
两人注视彼此许久,紧接着都嘴角上扬,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没人知道为什么笑,就像会传染的感冒,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欢欣早已在唇边绽放。
谢慎辞强压嘴角:“那现在是……”
“还没正式告白呢。”楚独秀手捧花束,刁难道,“这才完成第一步。”
谢慎辞瞥她一眼。
楚独秀原以为他会被难倒,就像被强迫讲段子时一样,突然哑巴,进退两难,再显露窘迫及无奈。
谁料谢慎辞骤然俯身,凑到她耳边低言起来。
往日冷峻的身影躬下,瞬间将双方距离拉近,以至于他浅淡的气息都混在花香里。
楚独秀不料他会弯腰,悄悄跟自己说话,像在袒露小秘密。
她脸侧蹭过数根黑发,耳侧被吐息拂过,低沉真挚的话语,夹杂温热的呼吸,就顺着耳缝滑进身体里,引发一阵不自觉的战栗。
酥酥的,麻麻的,如悦动的音符,撞击了她的心神,带来热血上涌的沸腾。
向来谨言慎行的他,此刻却专程靠近她,献上清晰又独一无二的表白。
谢慎辞说完,他重新起身,嘴唇紧抿道:“可以么?”
楚独秀脸庞通红,她用力抱紧花束,闷声地回应:“嗯……”
“需要再说一遍么?”他喉结微动,“我怕不够正式。”
“……不用了。”
她要是再听一遍,估计就彻底腿软,一时间站不起来。
谢慎辞询问答复:“那么……”
楚独秀侧开头,回避他的视线,朝对方伸出手,支吾道:“拉我起来。”
下一秒,她听见他的轻笑。
两人的指尖触碰,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轻易拉起,紧接着十指相扣。
楚独秀一只手抱玫瑰,一只手被他五指握住,掌心感受到彼此温度,甚至隐隐触碰雀跃的心跳,就像两块错开的拼图,终于严丝合缝地拼凑起来。
双方都生涩而悸动,却不愿意此刻放手,就这样牢牢地扣着。
谢慎辞嗓子发干,假装无事道:“要四处逛逛,去轧马路么?”
楚独秀睁大眼:“现在?”
演播厅外是密集的观众,他们却要深夜去轧马路?
“就在停车场也行。”
“……好。”
两人就像小学生,手拉手在地下绕了两圈,不知道究竟要干什么,单纯享受平和的当下。
楚独秀故意捏他的手掌,却见谢慎辞没有挣扎,笑意反而攀上他眼角。
直到电话铃音响起,他们才重新回车里。
车外,谢慎辞帮她拉开车门,这才转身坐上主驾驶。
楚独秀坐在副驾,腿上放着鲜花及奖杯,堆得满满当当。她取出响个不停的手机,看清来电显示,惊喜道:“是我姐。”
谢慎辞了然地点头,第三季《单口喜剧王》总决赛是直播,估计楚双优得知消息,特地来祝贺自己妹妹。
他索性给商良发条信息,告知对方二人不回演播厅,直接开车去庆功宴的地方。
车子缓缓地启动,离开地下停车场,车内唯有姐妹俩的声音。
“喂,姐?”
“恭喜你拿第一,夺回失去的灯,小冠军。”楚双优语气温柔,“等回文城再为你隆重庆祝,到时候想吃什么都行,鲜洱斋或者别的哪里。”
“好耶,你没加班么?”楚独秀欢声道,“居然看了直播!”
“我把IPAD放一边看的,所以什么都没有耽搁。”
谢慎辞一边安静地驾驶,一边听她们亲昵交流,不禁眉头微挑。
他心道,楚双优过去自称不是没出息的家长,但她面对自己妹妹,说话口吻照旧是“宝宝真棒”,偶尔比楚岚和石勤还夸张。
楚双优问道:“对了,妈给你打电话了吗?你是不是很忙,没接到她电话?”
“没呢,怎么了?”楚独秀疑惑,“她没给我打。”
“那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楚双优略一停顿,“听说院里的人都看节目,待会儿就往家里面挤,估计要骚扰你一通了。”
文城本来就不算大,加上楚独秀日渐有名,少不了左邻右舍来八卦。楚岚和石勤久居此处,在当地认识的人也多,难免被远亲及同事打听几句。
小地方就是这样,一点事沸沸扬扬,类似楚双优当年成为高考状元,家里门槛都恨不得被人踏破,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楚独秀两眼发蒙:“啊?但上一季没这事儿?”
“上一季也有,但妈把他们都赶走了,害怕决赛的事刺激你,这回可能就没说辞了。”
楚独秀第二季决赛惨遭黑幕,楚岚害怕来庆祝的人刺伤女儿,自然将闲杂人等全部轰走,生怕让楚独秀触景生情、黯然神伤。
现在,第三季节目实至名归,再没有借口闭门谢客。
说曹操曹操就到,楚独秀和楚双优正在通话,就有另一通电话打进来,正是远在文城的楚岚。
“完了完了,真的来了。”楚独秀慌张道,“怎么办?家里都有谁,我不认识啊!?”
“稍微敷衍两句,不然光听也行。”楚双优颇有经验地指导,“反正一年见不了几回,就是闲着无事凑热闹。”
“我先挂了吧,你去接那边。”
果不其然,楚独秀挂断姐姐的通话,刚接听楚岚的来电,没来得及说两句,便感觉手机被越传越远,耳边都是嘈杂的声响,不知道是院子里的邻居大爷,还是远方的七大姑八大姨,乱哄哄地闹起来,不断说些祝贺词。
众人哄闹起来,声音混乱交织,有男有女。
“秀秀还记得我么?我是陈阿姨啊,小时候抱过你的,你跟你姐一起在院里玩儿。”
“你在节目上的表现,我们都看到啦!真给你爸妈长脸啊,他们有两个好闺女!”
“现在都是大明星,喜剧演员,上电视了!”
各类言论混杂,她都不好回话,一时手足无措。
旁边传来楚岚不耐的制止声:“差不多行了……”
石勤同样在劝说,尴尬而不失礼貌:“她估计也在忙,不然改天再聊,大家先喝点茶。”
然而,喝茶肯定没有跟明星交流有意思,尽管楚独秀不是明星,但对普通人来说,名气也足够大了。
一群人迟迟不肯挂电话,不遗余力地吹嘘起来,恨不得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今年就要勇登春晚,明年就靠电影票房问鼎贺岁档。他们显然不了解单口喜剧,对行业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误以为是世界级喜剧明星了。
“我们以后不会没法在文城看见你了吧?过年还回来吗?”
“那可说不准,你看新闻上明星赚钱多厉害,人家已经踏上人生巅峰,过年都去春晚了……”
楚独秀被吹得窒息,她仓皇到结巴起来,赶忙谦虚道:“不是,您误会了,过年肯定回来的!”
“其实擅长脱口秀也没多厉害,既不能靠它一夜发财,也不能用它迎娶高富帅!”
他们可不要高估单口喜剧圈,脱口秀演员总归跟影视演员有壁,怎么搞得像她都飞升成当红流量,不能让奇怪谣言在文城肆意发酵。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事业有起色,个人问题也别忘,过年要带个对象回家。”
“你和双优都是啊!”
老生常谈的经典话题,瞬间引来旁边人不快。
“行了,女明星带什么对象,说话不嫌前后矛盾。”楚岚叱责,她果断抢过手机,又对女儿随意道,“你忙吧,不烦你了,估计晚上还有活动。”
楚独秀被母亲解围,她终于长松一口气。
楚双优事业出色,每年回家就会被打探感情状况,以至于楚岚应对外人都游刃有余,现在也适时阻止态势,没有牵扯小女儿头上。
一通鸡飞狗跳的电话,将她都吵得大脑混乱,没发现车子抵达,餐厅也近在眼前。
楚独秀隔着窗户,远望亮起的建筑,好奇道:“到了?”
车内,谢慎辞早就停好,双手移开方向盘。他斜她一眼,淡声道:“懂了,现在刚拿完冠军,就开始嫌我不够帅。”
楚独秀:“?”
她满头雾水地回过头,打量怪声怪调的某人。
他目光幽深,眉尖也扬起,一字一句地重复:“擅长脱口秀也没多厉害,又不能用它迎娶高富帅。”
“???”
好家伙,居然还偷听电话,暗自记她的小账。
楚独秀既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不质疑‘富’呢?三个字就光盯上‘帅’?”
“懂了,现在刚拿完冠军,就开始嫌我不够富也不够帅。”谢慎辞哀怨道,“这才过去一小会儿,你就已经嫌弃我了。”
“……”
谢慎辞相当不服气,表白的花还搁在她腿上,自己的热恋体验卡就结束,瞬间掉落进惨遭忽视的冰窟,换谁都不能接受心理落差。
尤其楚岚一句“女明星带什么对象”,再加上石勤的“文城男人不能上桌”,更是无形造成多重打击,顿时让他悲从中来、耿耿于怀。
“正常嘛,网上说暧昧期结束,新鲜感就过了。”楚独秀眼珠一转,索性故意逗他,“提前进入下一阶段,平平淡淡才是真……”
谢慎辞听她竟敢承认:“?”
他双臂环胸,郑重地摇头:“不行。”
“怎么不行?”
“你都没对我说过什么,纳猫契也没有。”谢慎辞睨她,朝她伸出手,“没名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