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用朱砂笔在卫景平的名字后面勾对勾的,以示这个学生到府学来了。
冯耀中气十足地骂他:“你知道什么,有的人开了智还是不会做文章,可见还未完全开智,还有的人不会作诗的,也不算开智,在我这里当然还有再来一回……”
卫景平感受着他颤颤巍巍的手,心中说不出的怀疑:“……”
这人还能教他们做文章吗。
开始怀念顾世安和程青,温之雨他们了。
这时冷不丁一人从身侧走过来拽着他的袖子就走:“卫四,叫我好找啊。”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不是叫换地图了?
第86章 单句题(有八股文内容,可跳)
◎刻意抬起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示着嘴上无毛的小屁孩说道:“以此为题◎
“徐兄。”见是徐泓, 卫景平一直绷着的神经稍稍轻松起来:“你到的很早啊。”
看着他这一身轻松的模样,想是入学手续都办妥了。
“冯夫子是四十年前的探花郎, ”他办完手续之后, 徐泓告诉卫景平:“一手时文和诗写得很好,我专门买了他的一本著书,你要不要看看?”
四十年前。
怪不得他没听说过,年代太久远了, 各路的墨卷收集的也就是近二十年的。
“好啊, ”卫景平说道:“给我翻翻。”
只看了冯耀对八股文章的序后, 他就服气了。
还据说, 每科的考试, 冯耀都十之有九会押中考题,所以每次考前, 朝廷都会提前命人将他请到京城,找个好吃好喝的地方软禁几天, 等考完了再放人出来。
到了府学, 就跟上辈子寄宿的学校差不多, 每天的管理都是按时按点的, 每天早上卯时起床,洗漱完毕后开始晨诵,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回房收拾屋子,而后去饭堂吃饭,饭后去府学后院的一个小小的校场,亦或可以称之为操场的地方,休憩或者运动一个时辰, 大概到了巳时中, 也就上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 府学里的夫子才会开讲。
先前学的八股文在这里又上了一个台阶,在他们学过的八股文结构的基础上,会再学常用于乡试、会试出题的大题、小题、截搭题。
一听就给人一种不容易学的感觉。
府学的授课很少,每日才一节课,一个月才讲一个名家,开始讲的是李渔,本来这节课是要讲一下什么是大题的,但冯耀却说,李渔是举业之中最会破题的一位大家,于是带着生员们重温了温八股文的破题。
“他在《闲情偶记》中说:‘场中作文,有倒骗主司入彀之法:开卷之初,当以奇句夺目,使之一见而惊,不敢弃去。”
说的是作八股文的时候开篇头一句话要用“奇句”一下子震慑住主考官,最好让他惊为天文,不敢把你刷下去。
讲了李渔的人物生平之后,他想不起来李渔有如何破题的经典手笔流传下来了,于是话锋一转说道:“看看破题大家用三四个字破题的法子。”
头一道题他出的是《孟子》中的二句“君命召,不俟驾而行。”,破题,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名三十多岁叫方不语的秀才高声脱口而出:“王请度之。”这也是孟子里的一句话,意思是请王自己忖度,这里解释“王请”“度之”,“度”又是步行的意思,“君命召”讲的是大王有请,“不俟驾”不等马车来就赶去赴召了,这个破题直点题意,且把当事人的心理都写出来了,很妙。
卫景平正在诧异方不语为何这么才思敏捷却四十多岁的了还是个秀才没有考上举人呢,旁边的另一名二十岁的小年轻秀才张锦不屑地道:“方秀才这课都上过好几轮了吧。”
他说的声音不大,却整个学堂里只有二十来名学生,全都听到了,哄堂大笑。
方不语被人取笑多次未中举,呆了一瞬,偏头看了看身边的老秀才李勉,问道:“你能做一个字的破题吗?”
李勉几乎快五十岁了,胡子拉碴的,念书极是刻苦认真,他瞟了一眼张锦,刻意抬起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示着嘴上无毛的小屁孩说道:“以此为题,如何?”
方不语笑呵呵地也捋了捋胡子:“好。”
捋完胡子他缓缓吐出一个字:“鞟。”
秀才们一开始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直到方不语说道:“朱熹朱子注曰:‘皮,去毛者也。’”,《论语》之中有“虎豹之鞟”的句子,朱熹给作注“皮去毛者”,意思就是嘲笑张锦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靠轻浮自大。
众人听了,直说绝妙,纷纷去看张锦光秃秃的尖嘴猴腮的刻薄脸,别说,还真像皮子剥去了毛一样。
张锦又羞又气,也不管还是在学堂上,提起襕衫就往外冲,被冯耀喝住,罚站不说,还打了十几个手板。
堂堂秀才竟被夫子打了手板,没错,府学就是这样的,见了官可以不跪,但在老师面前,要是违反课堂纪律,不认真念书,被打手板是常有的事情。
惩戒完张锦,冯耀又说了一些关于如何破题才能让如李渔所说“以奇句夺目”骗主考官入彀的破题之法,这一天的授课就结束了。
卫景平来了府学,从第一日起就规规矩矩乖乖巧巧的,话不多,眼神总是温和友善的,谁跟他打招呼他都微笑着应对,丝毫没有院试案首的清高。
就连一把年纪的老秀才见了面都喜欢叫他一声“卫小友”,眼神里充满慈爱,总觉得下一句就是叮嘱他多吃点饭什么的。
“卫小友,”方不语叫住卫景平:“我听说你用的墨是上林县出的‘醉别’,不知你练字之时,能否让我等见一见你的墨条?”
醉别是最适合携带和练字书写用的,价格实惠,一般人家都用得起,所以这次卫景平带来府学最多的就是“醉别”墨条。
“方老友,”卫景平学着他的语气,抑扬顿挫地道:“不用等我写字,老友现在就可以来一观我的‘醉别’。”
他没打算在府学里做秀才们的生意的,他来这儿就是好好学习的,但是自家的墨实在是太好用了,也没想到来这儿才五六天左右,已经有人来问了。
不过与“醉别”比起来,更出名的还是他本人,外县的秀才们慕着他案首的名字而来,刚来府学的时候,走到哪儿都有人围观,就连他大哥吓得山里的大雕连夜搬家,二哥把小混混流氓叉出去二里地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有不屑的,有饶有兴致的,反正都带起了好几波话题。
当时有人瞧不起卫景平,白不语道:“我看卫小友以后必定能独步举业,岂会终身做一个武官之子。”
并和他说好好念书,一鼓作气中了举,进士反倒不着急了。
“为何会试不急呢?”卫景平疑惑地问。
方不语摇了摇头道:“你年纪太小,会试嘛讲究个老道,无论你多聪颖,不到一定年纪,你是做不来那样的文章的。”
所以大徽朝科举取士,每一科选出的探花,年纪最小的也在二十一岁左右。许多才子在中了举人之后,往往被举荐个闲职或者文笔之类的职位到地方上历练一二年,之后再闭门谢客苦读下场会试。
又说今上笃信大器晚成这个说法,所以他本朝极少有二十岁以下的进士,即便是各县州府出了名的神童才子,也要在中了举人之后拖延上几年才下场会试。
卫景平一一记在心里。
接触了几次他觉得这位老人家很是通达,与之相处非常愉快,就赠了一条醉别墨给他,二人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自从上了第一次课之后,第二次课就是两日之后了,这回讲的是大题之中的分类之一单句题。
单句题即是由四书五经中摘取一个经文句子所构成的八股文题目,它的字数极少,但句子的形式和意义通常都是相当完整的,比如“富贵不能淫”“不耻下问”“君子笃恭而天下平”这种,这些题目由于与上下文之间没有因果、问答等连接关系,只此独立的一句,因此叫做单句题。
单句题是乡试中极容易考到的一种题型,但是并不好写,这类的文章要作得波澜起伏不断才有看头,一平基本上就废了。
总之一句话,单句题不好做文章。
卫景平边听边做笔记,等他将冯耀的话都记录下来,回去慢慢消化,再做个思维导图,将“破题”“承题”的关系画个清晰的思维导图,那样看起来才能记得住。
懵懵懂懂地除了学堂,冯耀迫不及待地走了,后面的老秀才们口无遮拦:“夫子尿急,快憋不住了,等下一堂课来早一点再请教吧。”
新来的秀才们又是一阵大笑。
“方兄,”卫景平因为这节课听得吃力,微微皱眉问道:“冯夫子下节课讲授什么?”
大题里头的一节题、数节题?
他都打算找个途径预习一下了。
“只怕这之间要做几次文章,”方不语慢条斯理地道:“将单句题练透了,才会往下讲呢。”
卫景平砸吧了两下嘴唇,没有说话,接下来要开启疯狂的刷题模式了。据说这次刷题没有路子和投机可钻,冯耀自己出题,从来不按照套路来,说不定真拿个屁来给你出题,但你也得认真应答。
真魔鬼式训练。
卫景平见老秀才们都是一脸严肃,怀里抱着书本匆匆就走了。
作者有话说:
清代著名才子袁枚考中进士的时候二十一岁,在已经被说太年轻了,我记得白居易考中进士的时候也是二十七岁左右吧,当时写了一句诗“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古人其实很有意思,一边哪里出了个神童纷纷羡慕,一边呢在操作中又说“早慧易夭,”要人大器晚成,挺矛盾的。
第87章 日常
◎也没人提前告诉他有这个节目啊。◎
今日府学的授课内容是两扇题。
“我讲到哪儿了?”讲到一半, 冯耀喝完茶眯着眼睛打了个盹儿,翻了半天花名册提问一个学生:“魏有志你来说说我讲到哪里了?”
叫魏有志的府学生员站起来摇头晃脑地流利答道:“夫子曰:‘……取两个意思并列的排句来做题目便叫做两扇题;例如《论语宪问》中的‘君子上达, 小人下达’, 拿这两句出题就是两扇题……”
“老魏背错了。”李勉拿纸团了个团子丢过去:“夫子讲的是‘做扇题有合作之法,有先分后合之法……”
魏有志眼神不好,耳朵也背:“李老头你说什么?“
冯耀这会儿喝了茶,打过盹, 精神头来了, 瞪眼怒喝:“魏有志, 李勉, 你俩在课堂上讲话, 出去。“
两个人昏昏欲睡的人赶紧提起长衫到学堂外的廊檐下站着去了。
冯耀接着魏有志的话往下讲课:“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
“夫子,”张锦举手打断了冯耀的讲课:“您上回讲到的是两扇题, 这是三扇题目了。”
冯耀拿手指戳了戳脑门:“我讲这些了?”
又摇摇头:“不对,张什么, 你是不是没有认真听课, 你也给我出去站着。”
好嘛, 一下子赶走了三位学生, 都在外面站着很扎眼。
撵走人之后,他好心情地继续讲课。
因为他讲的不连贯, 哪怕卫景平认真做了预习,也只听懂了个一知半解,只好向方不语请教:“方老友,能借一下你的笔记抄一抄吗?”
方不语将他的笔记递了过来。
好家伙。
他的笔记本看着就好有年头,封面都快出包浆了, 翻开了上面的字迹溅了水模糊了又干的也有之, 但他的字写得真是好, 跟印刷体一样,让卫景平大为佩服。
“我十九岁考中秀才,在府学当了十几年的学生,“方不语说道。
他今年三十六岁,中间有一回家中父亲去世,守孝去了,没能参与那一年的乡试,刨开那一次,他已经落榜四回了。
李勉在学堂外面站得腿麻木,等冯耀走得不见人影了才敢进来,他坐下缓了好半天:“今日要背诵《为政》。”
把作业在记录本上打了个对勾。
他三十多岁快四十了才考中的秀才,来府学的时间没有方不语长,但笔记记得比方不语厚了一沓。
等卫景平等几个新来的补完笔记,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于是又结伴去了府学的饭堂。
府学的食堂里的菜名头都很好,一道主菜“黄甲头魁鸡”,“状元糕”,“及第粥”,“四喜丸子”还有“太白鸭”,焖蒸鸭子,据说这道菜的做法是将鸭子加入陈酿花雕酒、枸杞、三七等做调料腌制,再注入汤汁,用一张浸湿的厚棉纸封住锅口,蒸熟之后揭开棉纸,鸭肉又滑又香又嫩,而且保持原滋原味,非常可口。
五柳鱼据说是大诗人杜甫安禄山叛乱之后流落到蜀中时候用甜面酱炒制汁水浇在蒸熟的鱼上制作出来的一道名菜,反正有名的大诗人有关的名菜都在这里了,做法正宗不正宗不知道,名字是不虚的。
从一排橱窗走过去,他要了一份四喜丸子,一份太白鸭,两块发糕,舀了些绿豆汤,落座吃饭。
今天的四喜丸子选的是二分肥八分瘦的猪肉,烧得红润油亮,肉香四溢,汤汁浓稠,吃起来软糯可口肥而不腻,卫景平吃了一份竟然觉得不够,又去添了半份,这才吃过瘾。
那道太白鸭有点咸,鸭肉口感很好,只是佐料略重了,他啃了点腿肉,余下的就没再吃了。
“卫小友莫要挑食,”方不语碎碎念起来:“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挑了食,来日乡试……”
光是在考号里关那几天就不好过。
卫景平禁不住他唠叨,又把盘子里的几块太白鸭捡起来啃了啃。
等他们吃完饭回到府学的学舍里,天还没黑,一群秀才们围绕着水池在说着什么。方不语看见卫景平过来,招手道:“卫小友,来,这个场景你试试作两句景的。”
卫景平:“……”
也没人提前告诉他有这个节目啊。
徐泓道:“你联想下季节,还有周遭的景,看那边种植了一圈碧桃是不是……”
卫景平被迫进入“赋诗”的状态,他傻呆呆地按照徐泓说得去想,半天才得了一句:“小河春色晚,吹落碧桃花。”
听他半天没有下句,方不语提醒道:“卫四,流水,人家。”
卫景平已经有些紧张了,他凑了句:“一瓢何人得,流经数人家。”
“嗯,”李勉点头道:“稍加雕琢即可成为佳作。”
方不语道:“‘瓢’字,听来有些突兀,换作‘水’字你试试?”
旁边的徐泓道:“果然好多了。”
卫景平乍然一听不知好在哪儿,问李勉道:“李老友能否说说这个‘水’字好在哪儿。”
李勉道:“比之‘瓢’更对应上一句的‘碧’字。”
他这一点拨,卫景平作诗被卡的关窍骤然被打通了:“常说‘碧水’,换成‘水’字果然是呼应了。”
他把这点忘了。
“后生可畏啊。”方不语鼓励他道:“你能作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再加以雕琢琢磨,早晚能做出脍炙人口的佳作来。”
卫景平笑笑:“多谢方老友提点。”
他才不想作出什么脍炙人口的佳作来,只要能应付科举考试就行了。
谈到这里,几个投缘的又弄了张桌子来,泡了壶茶叶,待弦月初升,边说说笑笑边聊起学问来。
越聊越来劲,于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秀才王昭兴提议道:“城中夜景不错,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致去玩一玩?”
咸州城里有个咸州湖,这几年湖中弄了几艘大小不一的画舫,有一艘可容纳500人的,有一艘可容纳300人的,画舫皆精巧制作,雕梁画栋,甚至香樟木制作,隐隐有香气漂浮,在舱中行如平地,船上有妙龄女子卖羹汤,叫卖水果、米酒,还有说书的,唱小曲儿的,热闹非凡。
是个寻乐子放轻松的好去处。
“我们去包几个座位,游一圈便回来可好?”徐泓提议道。
众人纷纷说好,于是凑钱。
卫景平随大流,掏了15文钱给徐泓,让他包位子去了。
……
十月中,京城。
姚宅。
朱婆子早起烧了满满的一盆银炭,将暖阁里各处都仔细布置了才问姚春山:“老奴这就去周家接小姐回来。”
前日周老夫人想姚溪了,叫人派人从姚家接了去住,她想这今日立冬,必是要在自己家中吃饺子的,于是跟姚春山说道。
姚春山见她拾掇得过于仔细,讶道:“周家如此娇养溪儿的吗?”
这天气明明不太冷,他一个老头子房里还尚未生火取暖呢。
没想到他这么一问,朱婆子竟抹起泪来:“老奴实说了吧,周家……周家待小姐不好。”
姚春山愕道:“这话如何说起啊?”
周家明明把姚溪养得很好。
朱婆子道:“老奴在周家的时候听别的婆子说,周老爷在绍兴的时候时常带着姚溪在田间地头劳作。”
姚春山皱了皱眉。
朱婆子又哭道:“您是没瞧见,小姐才从绍兴来京的时候,脸儿是白净的,人却干瘦小手也糙得不像京中大户人家的小姐,万幸小姐天生丽质,回京后跟着亲娘一养就养细致了,老奴还听说一桩事情,茹姐儿五岁就开蒙了,小姐却是从七岁上才开始识字,晚也就罢了,周老爷还不让她学诗,说怕染了愁思弄个多病的身子……”
姚春山心上狠狠一揪。
可转念一想,不对。
姚溪举止娴雅,且难得她小小年纪遇事豁达冷静,不像没被好好教养的样子,于是说道:“也许周家的女孩儿都是这么养大的,是咱们多心了。”
他记得前儿媳周如梅也不似京城里中规中矩的闺秀,身上是有些泼辣精明的。
朱婆子收起眼泪:“那老奴去接小姐了。”
姚春山摆手示意她快去。
周、姚两家离得近,不一会儿姚溪就回来了,她今日穿了件大红撒花缎面对襟褙子,粉紫裙子,进门就笑道:“祖父你又想孙女了?”
姚春山心中难受,没说几句话就问她:“听说你先前跟着你外祖在绍兴,还要下地稼穑?”
“是啊,”说起幼时在绍兴的生活,姚溪津津乐道:“我不仅会插秧,还会养鸡养鸭呢。”
周家在绍兴有个庄子,她经常跟着周寂然去庄子里玩。
姚春山受不了这个,眼睛都红了:“溪儿受苦了。”
姚溪笑道:“祖父你多心了。”
当年她被乳娘王氏抱走的时候受了惊吓,找回去之后断断续续的生病,周寂然怕她长大之后身子骨弱,这才常将外孙女带到田间地头玩耍的。
她想着姚春山是不是该问她启蒙的事了,主动说道:“外祖父怕我开窍早多思伤身,所以七岁才上学的。”
姚春山被她开解了好半天,脸色才转好。
“姚墨,甘州府上林县来的信。”祖孙二人说着话儿,外头一老仆进来道。
第88章 卖傻
◎两位女眷要押货去甘州,这不行吧。◎
听见卫家来信了, 姚溪笑盈盈地道:“定是又有好事了。”
继卫景平在院试中摘得案首考中秀才之后,卫家定然是又有喜事了。会不会是卫家老大媳妇儿添大孙子了, 亦或是老二卫景英说亲了?
祖孙二人就在暖阁里拆了信看起来。
才看了半页, 姚春山就把身上新穿的元青缎外褂给捏皱了:“英哥儿没回家?可在京城咱们也没见着他呀?”
说完,姚春山就要让老仆出去寻卫景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