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与雾——澄昔

作者:澄昔  录入:06-03

  知道沈贺舟过来的目的,沈行濯没回应其他,只是说今年会回去。
  等人走后,独自开车回了祖宅。
  书房内,有人误闯,声音主人听起来年纪不大。
  沈行濯蹙了下眉,没声张,实在懒得去理会,也没兴趣听她和别人的通话内容。
  室内静谧,很难置若罔闻。
  她轻佻对人说了句“及时行乐不好吗”。
  同样地点跟时间,很多年前,有人也对他说过这个成语——“行濯,别再自我圈禁。时移世易,及时行乐。”
  不由心生烦躁。
  沈行濯收回注意力,随手点了支烟。
  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她惊讶问谁在那边,他没作声。
  在对方准备离开时,一反常态地问她想找什么书,将人留了下来。
  论起反常原因,大概是因为那句成语,又或者当时心境使然。
  有那么几秒,他的确无故生出了想帮她的心思。
  按下灯控开关,沈行濯问她紧张什么。她有些心虚,只避重就轻地说怕打扰到他。
  这话当年有位长辈也曾说过。
  长辈对晚辈客气有度,难掩惧怕心理,想来也是讽刺。
  结合此情此景想到往事,沈行濯勾唇自嘲,浅声问她,是怕打扰到他还是怕他。
  酒精作祟,混沌跟倦怠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常态。
  再之后,找书,浅聊,心血来潮地“好为人师”一次。
  对她为数不多的印象从她离开那刻开始消失。
  是什么时候对裴矜这个人稍有印象的。
  大概是除夕跨新年的那个凌晨。
  她朝他走来,说出口的不是对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的解释,而是笑盈盈的一句“祝您新年快乐”。
  眼底有胆怯,有惧怕,有纠结,有遮掩不住的妄念,还有明里暗里的撩拨。
  太过生涩,一眼就能看穿。
  他没点破,因为觉得从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矛盾感很有意思。
  这种趣味性在她过份客套的言谈里逐渐殆尽,最后趋近索然。
  接下来的几次接触,她总能游走在有趣跟无趣的边缘。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每每面对他的耐心告罄,她都会跌撞脱身,让自己“化险为夷”。
  垂钓那次,沈行濯有意提醒她。没说太多,也不打算说太多,因觉得浪费口舌。
  那晚之后,和她之间的交集到此为止——他可以偶尔陪她演戏,但不是一直有时间入戏。
  日料店,意外看到她对别人粲然一笑,跟和他相处时显露的表情截然不同。
  视觉上形成对比,这种强烈的反差感很难不让人产生好奇心。
  连同她的试探一起。
  开始变得有意义。
  -
  清寒的夜。
  周遭空荡寂静,两人间隔一小段距离。
  裴矜定定注视着他,像在观望一潭幽井。
  他的眼神无波无澜,沉静同她对望,莫名予人一种猎手看待猎物的苍白感。
  悲悯、破碎、无故令人悚然。
  沈行濯率先敛回目光,抬腿,缓步走向她。
  在她面前站定,弯下腰身,捡起那件衣服,低头捕捉她的表情。
  粗略观察几秒,什么都没说。
  手臂稍稍抬起,将外套重新披在她肩上。
  动作慢条斯理,指尖缠绕进发丝,穿梭,拂过,转瞬离开。
  发尾潮湿,有水珠滴在掌心,生出温热触感。
  不甚在意地捻去那抹湿,沈行濯的视线落在她纤瘦的肩头,短暂停留,徐缓向上移动。
  男人个子很高,让裴矜不由有种被他圈在怀里的错觉。
  这种感觉过份温存,没由来地令人头脑一片空白,很难做出理智思考。
  直到他退开一步。
  她下意识攥紧外套衣领的位置,温和说了句“谢谢”。
  没想到他会在深夜突然出现。
  转念又觉得正常,毕竟他没说过今晚不回来。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
  裴矜此刻如何想,索性就由着自己如何去说。
  总要找个话题来缓解一下局促氛围。
  沈行濯没搭腔,缓声问她:“怎么还没睡?”
  “我刚洗完澡,有些口渴,下来倒杯水喝。”裴矜如实交代。
  “很晚了,早点休息。”
  “好。”
  简短两句聊完,裴矜转身朝吧台那边走。
  余光注意到沈行濯脱掉外套,随手搭在楼梯扶手处,半倚着身体,垂眼点了根烟。
  顿住脚步,扭头望过去。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五官,但能清晰体会到他身上传来的倦怠感。
  “沈……”她想叫他的名字。
  犹豫了两秒,还是没将后两个字说出口。
  听到声音,沈行濯微微抬眸,等她继续往下说。
  裴矜伸手指向一旁的开放式厨房,“我突然有些饿了,想煮些面吃,要不要……带你一份。”
  沈行濯没拒绝,平静扫了她一眼,“冰箱里有食材,想要什么自己去拿。”
  裴矜走到厨房旁边,打开冰箱,瞧见里面冷藏的食材比较齐全。
  目光移开,转向另一边,问他:“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沈行濯说。
  简单选了几样食材,裴矜合上冰箱门,拆开时蔬和海鲜的一次性包装,放进沥水池。
  将外套穿好,随便系了两颗纽扣,露出半截手腕。拧开水龙头,放水,准备洗菜。
  双手还没浸到冷水里,抬头看见男人走过来。
  沈行濯掐掉抽到一半的烟,挽起衣袖,走到她旁边,“我来吧。”
  裴矜怔了怔,“那我帮你打下手。”
  “不用,坐在那边等我。”
  裴矜往一旁挪动两步,让出位置给他。
  看他熟练地洗菜、切菜,握着刀柄的手骨节分明。手背沾了些水,有水滴滑过皮肤表面。
  他依旧没什么多余表情,可还是觉得要比往常平易近人许多。
  似乎被柔和的居家氛围感染,裴矜身心都放松不少。
  拉过一把高脚椅,在他对面坐下,托腮,含笑询问:“可以在面里放两个荷包蛋吗?”
  沈行濯淡淡睨她,“两个?”
  裴矜点点头,“你一个我一个。”
  “我不吃。”
  “陪我吃,好吗?”裴矜加深笑意,嗓音格外柔软。
  沈行濯凝视她几秒,不咸不淡问了句:“不怕我了?”
  “怕。”裴矜轻声说,“但是今晚……我不想让自己怕你。”
  他没问原因,也没继续同她交流。
  裴矜敛了敛神色,不再开口,默默等他忙碌完。
  二十分钟左右,两碗菠菜虾仁面做好。
  荷包蛋完整摆在每碗面的最上面。
  不是不意外。
  他竟真的会由着她多煮了一个荷包蛋。
  裴矜握紧汤匙,抿了口汤汁,注意力却没在食物上。
  眼前的沈行濯似乎有了温度,不再淡漠得不近人情。
  宵夜吃到一半,沈行濯几乎没怎么动筷,背部向后靠,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又点了根烟。
  手腕懒散支在桌沿,隔着一层雾气,情绪看起来没什么起伏。
  裴矜夹起几根面条,咬断,缓慢咀嚼。
  其实并不饿。想吃宵夜,只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
  他刚刚独自站在楼梯口,无悲无喜,寂寥冷清。像无法自渡的苦厄者,修道不得禅意,徒留苦闷。
  明明表面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可奇怪的是,还是能让她联想到很多跟萧条这个词汇有关的比喻。
  想到不久前沈知妤说过的关于沈行濯的往事。
  抛开那些杂念,眼下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和他待在一起。想为他做些什么,想让他开心一些。
  就只是仅此而已。
  裴矜看向他碗里没动过的荷包蛋,又看向他,试着去喊他的名字,“沈行濯。”
  “怎么。”沈行濯食指掸了下烟灰。
  “记得小时候我过生日都会吃一碗长寿面,然后面里会放一个蛋。”
  沈行濯看她一眼,“今天你生日?”
  “不是。”裴矜笑了笑,“今天只是想吃宵夜了而已。”
  或者应该说,今晚只是想陪你吃一碗迟到的长寿面而已。
  沈行濯没再多说什么,随口问道:“明天跟沈知妤什么安排。”
  裴矜想了想,“我们打算去海边。”
  “用车的话提前跟司机讲。”
  “跟于叔说吗?”
  “明天他跟我出门,让其他司机接送你们。”
  闲聊了一会,裴矜吃了小半碗面,最后实在吃不完,只得放弃。
  收起碗筷想去洗碗,被沈行濯出声阻止,“上楼吧,明天阿姨会收拾。”
  “你不上去吗?”裴矜问。
  “我再坐会。”
  把碗筷放进水池,裴矜揽了下衣衫,朝楼梯口走。
  没走几步,停住,往他所在的方向望去,笑说:“我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没等他开口,裴矜又说:“不是私人的也行……只要能联络到你的,都可以。”
  “我不会打扰你,只是想留个念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月色涌进来,调和枯涸的夜。
  她站在落地灯旁,光影被拉长。颦颦一笑,唇色艳丽,眼底蕴含柔情,亦真亦假。
  沈行濯不是分辨不出真假。
  盯着她的笑脸瞧了几秒,倏然起身,走向她。
  逐步靠近,垂眸,两指触碰她的下巴,指腹缓缓摩挲唇下皮肤。
  他的手指冰凉,冷得人不由一颤。
  裴矜笑容僵在脸上,心脏砰砰乱跳。
  随即恢复笑意,大着胆子看他,柔声问:“给吗?”
  下一秒。
  听到他低沉着嗓音说:“给。”
  “只要你想,随时都能见到我。”
 
 
第13章 第 13 章
  13/我想见你
  -
  周五清晨,裴矜请好假,一个人坐上去往溱海郊外墓园的大巴。
  车程四个多小时,异常疲惫。倚靠在车窗旁,阖眼假寐,心里乱得出奇。
  下车之前收到程郁发来的微信。
  【程郁】:到了没。
  裴矜指尖敲击屏幕,简短回复。
  【裴矜】:马上。
  【程郁】:路上注意安全。我白天有事,晚上过去接你。
  【裴矜】:知道了,你忙。
  下车时,外面下起春雨。
  雨水密密匝匝,似雾非雾,垂感如同针尖。裴矜没带伞,索性冒雨走在路上。
  二十分钟走到墓园附近,外套被浇得潮湿,隔着一件质感轻薄的吊带,黏腻贴在背部。
  路过保安室,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黑伞,递给她。
  裴矜接过,左手握住伞柄,道了声谢。进入墓园正门,径直走,最终在一块墓地前停住脚步。
  墓地周围算不得干净。石缝间有纸屑,被拆开的食物包装袋混着泥土跟雨水粘在地面。
  一年仅来一次的地方,平常不见得真的会有其他人特意过来仔细清扫。
  将手里的鲜花和供品放到墓碑前,雨伞斜着立在这些东西上面。
  裴矜蹲下身子,徒手去捡地上的垃圾。捡完,抬头看向墓碑中间母亲的遗像。
  “您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裴矜干涩笑笑,喃喃自语,同母亲聊起家常。
  “今年好像是个好年呢。您看,入春刚不久就开始下雨了。”
  “雨后应该会有彩虹出现吧。”
  “我好久没看到过彩虹了,不过我还是能记起它具体长什么样子。”
  “肯定跟小时候您在纸上画给我的彩虹简笔画一样好看。”
  “裴铮马上初中毕业了。”
  “他学习成绩一般,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
  “我跟他关系还是很僵硬,我们之间除了谈钱,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
  裴矜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想起什么便提及什么,大多都是细微的日常琐事。

  这些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汇集到一起,每年只能说两次。
  一次当着父亲的面,一次当着母亲的面。
  在原地蹲了许久,腿脚麻木到没有任何知觉。
  踉跄撑起身体,捏着垃圾的手下意识握紧。
  掌心触感黏滑,有泥土蹭到手背边缘,很快被雨水冲刷,留下一串污痕。
  裴矜没太在意手上湿漉漉的泥渍,将东西扔进袋子里,挪动几步,俯身去清理细碎纸屑。
  “对了……忘记跟您说,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大概能实现我的愿望,只是目前我还不知道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对等代价。”
  “不过知不知道好像也不太重要。”
  “你们都已经不在了,我现在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我其实挺害怕他的,各种层面都怕。”
  “我总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所以跟他相处的时候经常会忍不住露怯。”
  “可除了他,没有别人。”
  ……
  清理完,自言自语到最后。
  裴矜走到墓碑旁边,伸手轻触印在上面的照片,无声笑了笑,“我以后再来陪您。”
  “希望那时候能给您带来好消息。”
  简单收拾好垃圾跟杂物。
  裴矜执起雨伞,原路返回。
  从墓园出来,雨势渐停。
  把伞送回保安室,就近拦下一辆出租车,随口报出去溱海市区的地址。
  车子七拐八拐,停在市中心一家律师事务所门前。
  裴矜推门而入,对前台说:“你好,我今天约了薛律师做咨询。”
  前台礼貌应声,低头查询预约记录,笑说:“您贵姓?”
  “我姓裴。”
  “好的。”前台了然点头,“我先带您去会客室,薛律师开完会就过来。”
  “好,谢谢。”
  裴矜被带到三楼朝南一侧的会议室。
  助理将茶水端进来,放到茶几上,颔首说了句“慢用”,移步离开。
  裴矜回了声谢谢,静坐在沙发上,开始对着眼前能看到的东西发呆。
  刚沏好的茶叶蓬松涨开,浸在水里,由透明逐渐变为淡绿色。
  杯壁边沿冒出热气,随着不长不短的时间飘荡、消散。
  直到茶水彻底冷掉,门外才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薛楚沿迈过门槛,顺带合上门,转身看向裴矜,“裴矜,好久不见。”
  裴矜站直,同他打了声招呼,“薛律师。”
  “我没想到会议时间会突然延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没等多久。”
  寒暄几句,薛楚沿直奔主题:“还是为你父亲当年那个案子来的吗?”
  “嗯,我想重新捋一下当年的时间线。”
  “你前段时间突然联系我,我有猜到是为了这件事。”
  有敲门声。助理送资料进来。
  薛楚沿拆开纸袋包装,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搁到她面前,“这些都是当时查证用的资料,我让助理提前找出来了。”
  裴矜拿起文件,正要细看上面的内容,被薛楚沿出声阻止。
  “裴矜,看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你。”
  停顿两秒,他补充,“这个案子之前因为证据不足没办法立案,这么多年过去,重启的希望很渺茫。重新查起来,大概率是在做无用功。”
  “我都明白。”裴矜抬头看他,脸上依旧挂着浅笑,眼底却有些麻木。
  “薛律师,我父母死得不明不白,我作为活着的子女,总得为他们做些什么以尽孝道。”
  耳闻如此,薛楚沿没再出言相劝,从会客桌上抽出两张白纸。
  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些相关信息,“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关注了一下跟你父亲有关联的这几个人的现状。”
  裴矜问:“有什么收获吗?”
  薛楚沿用笔尖点了点其中两个名字,“这两个人是最早在你父亲的装修队里干活的水电工和瓦工。有一个如今已经成了溱海小有名气的民工企业家,不过三个月前携全家移民到国外了。”
  “另一个呢?”
  “还在清川。没工作,但名下不动产无数。”
  裴矜放缓呼吸,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变化,“我想知道……纪远生如今在哪。”
  “查不到。八年前仓促出国,至今下落不明。”
  裴矜沉默不语。
  “人在哪里不是最重要的。”薛楚沿安慰她,“查清一切的前提是找到源头。”
  “源头?”
  “致远建筑,实际隶属于起晟建工——也就是现如今的起晟集团,跟当年把你父亲以及他的装修队伍纳入麾下的飞祺装饰公司是合作关系。”
  “我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根本没办法追根溯源。”裴矜说,“致远八年前就已经办理注销资质,飞祺也在前两年宣告破产。”
  “公司注销,可账目还在。”
  裴矜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所以……源头是当年那笔工程款的去向?”
  “差不多。清川城南度假村的烂尾楼盘才是关键。”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
  裴矜问他要了跟当年事件相关的其中一人的通讯地址。
  临走前,薛沿楚喊住她,“裴矜,祝一切顺利。”
  裴矜回以一笑,“谢谢。”
  -
  傍晚。
  程郁赶到的时候,看见裴矜正坐在快餐店里吃云吞面。
  他坐到她对面,扭头问老板娘要了碗馄饨,随手拿起餐巾纸,开始对着碗筷仔细擦拭。
  裴矜对他的洁癖行为早就见怪不怪,倒是惊讶起了别的事。
  “你平常对这类小吃最嗤之以鼻,怎么突然想吃了?”
  “我总得学着接地气一点,不然怎么把她追回来。”
  “……”裴矜无语看他,“今天没去她那边吗?”
  “没。白天一堆工作要忙,没有时间。”程郁说,“而且我去找她的话,一来一回比较耗费时间,要很晚才能过来接你。”
  “没关系,我耐心等你就是。”裴矜垂头喝了口汤,兴致怏怏。
  察觉到她的异样,程郁将纸巾扔到桌上,看她,“不开心?”
  “嗯。”裴矜大方承认。
  “因为今天是阿姨的忌日?”
  “一部分是这个的原因。”
  “还有一部分呢?”
  “程郁。”裴矜唇色略微泛白,声调平和,听不出是否难过,“纪远生可能真的找不到了。”
  知道找不到纪远生对裴矜来讲意味着什么。
  程郁面露凝重。
  裴矜父母相继离世,这些年她的日子并不好过。自我约束,压抑,过份清醒跟自律。
  即便大多时候没表现出任何异样,跟寻常女生一样开朗爱笑,但他了解她,知道她内心深处的疲惫和痛苦。
  杜严清作为所有事件的目睹者,甚至比他还要了解裴矜。
  因为了解,所以时常会提醒他多照顾、开导她。
  只是如人饮水,他能尽力去做,不代表裴矜真的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安慰。
  没过多久,老板娘将馄饨端上桌。
  程郁盯着汤汁飘出的热气看,然后问她:“除了找到他,就没别的办法了?”
  “有,不过只会更难。”裴矜拿起他擦拭一半的餐具,用纸巾重新擦一遍,递到他面前。
  “说来听听。”程郁伸手接过,放进汤碗里。
  裴矜简单转述了下午跟薛楚沿之间的对话内容,“我刚才想了想,大致明白了薛律师的意思。”
  程郁“嗯”了声,示意她往下说。
  停顿一下,裴矜作出总结:“城南度假村的开发被耽搁这么多年,无非是因为那套出了人命的楼盘没人敢接手。起晟今年有续建的计划,说明当年跟这个项目有关的飞祺高管携工程款潜逃的事已经得到了妥善解决。”
推书 20234-06-02 :妻色氤氲——望烟》: 题名: 妻色氤氲 作者: 望烟 文案 正文完结。 ——————————————— 嫁到秦家第二个月,孟元元独守了空房。不是夫君过世、远行,而是他被亲爹娘认了回去。 临行前贺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