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触碰到千手百眼像之后，那些声音便传入了空的耳朵。
直到现在，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抱歉，连累了你。”
“我明白了，”陆岚对于旅伴的选择，毫不意外，“别跟我道歉呀，我们是旅伴哦！”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绝对不会，让你被人白白利用。
第63章
休息完之后，还需要回「社奉行」找等待旅行者归来的「白鹭公主」。
明明来到稻妻才几天的时间，劳累程度却比之前经过的两个国家高。
也是因为稻妻政策的缘故，在稻妻行动，总有一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不仅如此，办的事，认识的人，都有一股被人推动的错觉……就好像有人在背后默默地操纵一切。
旅行者和派蒙或许感受不够清晰，但是陆岚却一直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
偶尔与她说话时，陆岚也没法第一时间回答，她在思考着什么，以至于对外界的感应慢了半拍。
“陆岚，陆岚，你理我一下啊！”派蒙在陆岚身边绕圈，急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唔……嗯？”陆岚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哎呀，刚刚喊你好几次你都不理我，”陆岚终于给了反应，派蒙安心下来，“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思考稻妻的情况，”陆岚实话实说，她偏过头，重新扎的马尾低垂在肩膀上，如丝线一般遮挡住半边肩膀，“总觉得，「白鹭公主」背后还有别的人。”
那位神里家的大小姐，展现出来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天差地别。之前陆岚对这位民众口中的大小姐了解片面，还以为她是城府颇深的掌权者……
隔着屏风有过一次交流之后，陆岚总觉得哪里不对。
对方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筹码，能让空同意加入他们，反抗「雷电将军」。
可她又能让托马先在离岛潜伏一个月，打了个时间差，用来等待旅行者的到来。
这不对。
谨慎与真诚并不是不能融合在一起，可那位大小姐与空的对话，却把自己的缺点完全暴露出来。
怎么会有掌权者，天真地把希望放在陌生人的「品格」上，期待着对方会豁出生命，为他人的理想行动？
……天底下，竟然还会有这么笨的傻子吗？
事实证明，空就是这个傻子。
从璃月开始，陆岚就清楚的知道空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冤大头，他帮助他人，只是因为他想做。
拥有着令人敬佩的崇高与善良，来自异界的旅行者，就像是提瓦特多出来的一块砖——哪里需要搬哪里。
“「白鹭公主」背后有人……？”派蒙无法理解陆岚话语中的含义，“你是指？”
“不管是离岛关于托马的提前埋伏，还是掌握住空的性格筛选合适的「神之眼」拥有者卖惨……推动这些事情的并不是神里绫华，是不知名的幕后黑手。”
说不定，就连这位「白鹭公主」，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躲在暗处的人最难缠了，自己不出面，交给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女……这样的人，一定是心理阴暗的坏种！
“啊？！那我们岂不是被利用了？！”派蒙后知后觉地惊叫起来，“那我们干嘛还要帮他们嘛，这位太过分了！”
就是很过分，拜托别人做事，诚意不足，还打算白嫖。利用旅行者的善心达成自己的目的，自己躲在暗处……成功了还好，没成功，那就是旅行者实力不行，与他们何干。
这么一想，陆岚的火有点大。
而另一位当事人，空却显得十分平静。
“我只是想帮那些被夺走了愿望的人，”金发的少年目标坚定，毫不动摇，“与稻妻的政权无关。”
这种拙劣的攻心策略简陋且毫不遮掩，就像是钓鱼的时候，丢下一个直钩，还不带鱼饵——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愿者上钩。
道理陆岚都懂，可她依旧不服气。
“别人可不会觉得没关系，尤其是「天守阁」的那位将军，”陆岚严肃地说道，“如果失败了，直面「雷电将军」那一刀的人是你，不是他们。”
在最开始，空是想不动声色，按照稻妻的规矩办事，一边适应稻妻的生活，一边寻找见到「雷电将军」的办法。
偏偏有人非得要揠苗助长。
“我们的时间，明明还有很多。”
陆岚的这句话，逐渐与荧的话语重叠在一起。金发少年失神片刻，瞳眸染上太阳的金色。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点在陆岚的锁骨下方。
“……我的时间，确实还有很多，”黑色的指套缓缓下滑，“但是……”
但是你呢？你的时间……又还剩多少？
空不是笨蛋，相反，他的感觉十分敏锐。少年能在时隔500年的蒲公英上感受到血亲的气息，自然能在陆岚身上感受到「衰落」的味道。
自从踏上稻妻的土地以来，陆岚的身体一直在缓慢的变化。他没办法确定什么时候会发生不对，所以在尽快地赶时间。
如果按照陆岚与他最初的设想，在稻妻的时间或许会长到难以想象。
这不行。
他想快点找到「雷电将军」，确认对方并非他要找的神明，询问血亲的消息……然后带陆岚前往下一个国度。
“你……在担心我？”陆岚果然意识到旅伴未说完的话的意思，她抓住空的手指，轻轻地咬了一下，笑嘻嘻地弯着眼眸，“哎呀，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是这样没错，我们一直在一起！”派蒙开心地扑到陆岚的背后，像小狗一样蹭了蹭，“嘿嘿，我们快走吧，去回复神里小姐。”
“走吧走吧。”
回到社奉行之后，一直在屏风后面的神里小姐走了出来。
温文尔雅的贵族少女手中拿着折扇，略显害羞地遮住自己的脸。白色的发丝束起马尾，泛着些许蓝色，浑身透露着冰雪的气息。
优雅的「白鹭公主」在见到他们时，还礼貌地行了个见面礼。
“初次见面，我是「社奉行」神里家的神里绫华，很抱歉之前一直屏风后面与你们交谈。”
漂亮得普通雪花做成的少女，眉眼中还带着几缕天真，就如同她本人之前聊天时说的话那般，是个真诚的大小姐。
陆岚更确定自己心中所想，她同样向对方行了个礼。
经过这一次交流后，那位天真的大小姐，显然想用真诚打动心软善良的旅行者，旁边还有个托马在符合着。
两人一唱一和，把之前还算警惕的派蒙哄得团团转，就连空也放松了不少。
只是可惜，陆岚的警惕不会因为这种糖衣炮弹而消失，她面上乐呵呵，实际上还在思考着之后应该怎么谈判。
虽然在他们看来，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交易，可这个交易，对旅行者一行人来说，非常的不公平。
与他们一同反抗「眼狩令」，公然与「雷电将军」为敌，其报酬是引荐旅行者，让他见到「雷电将军」？
别开玩笑了，做了这样的事情，搞不好直接被雷神的一刀劈成灰烬，别说见面了，不结仇已经算是旅行者命大。
这种交易，根本没有公平可言。用陆岚记忆中的话来说，这种只想得到利益的「资本家」，是要被吊路灯的！
虽然神里家的大小姐不是真正的资本家，不过他们想让旅行者打白工的想法，可太不人道了！
于是，在他们寒暄过头，开始讨论这一件事时，陆岚抢在空一口应下之前，笑着在暗地里捏了一下他的腿。
少年倒吸一口气。
对面的神里小姐一愣，迟疑地问道：“旅行者有什么话想说吗？”
“他嘴比较笨，接下来和我聊就可以了，”陆岚说道，公事公办地从自己的大衣袖中，拿出一叠白纸，“既然是合作，那么就应该有正事的合同。”
“呃……额？”神里小姐露出错愕的表情，片刻后，她展开折扇，遮住大半张脸，“……抱歉，刚刚失礼了。”
“我们需要做的事，你们也知道它的危险性吧？”陆岚轻描淡写地揭穿欢乐下的潮涌，“空并不是慈善家，他的善心也不能成为替他人拼命的原因……说白了，稻妻的「神之眼」拥有者会发生这些事，本该是你们自己解决的。”
那位纯白的「白鹭公主」露出惭愧的表情。
“确实如此……但我们有不能出面的理由。”
「社奉行」在暗地里给那些受害者提供了帮助，然而只是杯水车薪。在稻妻里拥有无上权力与荣光的家族，被枷锁束缚着，注定无法与「神明」对抗。
“所以呢？”
“我们只能求助不属于稻妻的旅行者，你们的威望和实力，一定可以帮到我们。”
陆岚叹了口气，这位小姐似乎没懂陆岚的意思，又或者是，她只认识情报里的旅行者一行人，对陆岚一无所知。
她背后的人，难道没有告诉她，陆岚本身的情报吗？
又或者是一个月的时间，来不及更改对旅行者的印象。
“我的意思是，帮助你们之后，我们能得到什么？”
“……和雷电将军见面不算吗？”
“你是指以反叛者的立场和神明见面么。”
“……抱歉，是我疏忽了。”
白鹭公主终于意识到问题了，她先和托马商量一番，郑重承诺，旅行者一行人在稻妻若是遇到麻烦，「社奉行」承诺，会无条件给予他帮助。
这种承诺看起来还像样，甚至比陆岚想的还要好一些，她点了点头，收回纸笔。
白鹭公主只是想得不够周到，而不是完全不给报酬。大小姐或许天真，却也不是笨蛋，察觉到自己不足之处，她也会补足，并且不会恼羞成怒。
说实话，这个性格的大小姐，是不是善良心软过头了？而且「神之眼」拥有者似乎也与她无关来着……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陆岚正经地问道，“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第64章
旅行者在这之中，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和位置？
若是这么问，神里家的大小姐当然能说得条条是道。
异乡的「大英雄」，引领他人的「光」，反抗军的「希望」——以非稻妻人的身份，如同救世主一般降落，给予民众信心的旅行者，有极大可能性鼓舞人心，并且达成「社奉行」想要的效果。
然而，具体应该怎么操作，「白鹭公主」却毫无头绪。
白发的少女羞愧地说道：“……老实说，没有。”
她的计划只到拉拢旅行者这一步，她并非反抗军那边的人。而作为「雷电将军」的「走狗」之一，他们注定得不到「反抗军」的信任。
更何况，反抗军的大本营在「珊瑚宫」，那个地方的人早在此前，便对「雷电将军」的统治持有意见。
神里绫华——或者是「社奉行」，能做的，就是帮忙牵线，把旅行者放入反抗军之中。
剩下应该怎么做，就由旅行者自行决定。
陆岚：“……”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连带着旅行者和派蒙也不出声。寂静的房间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陆岚站起来。
“回去吧，”陆岚平静地说道，她牵着空的手，“倒不如我们直接去找「雷电将军」……拜托钟离先生，也可以与稻妻的「神明」见上一面。”
“等、等等！”白鹭公主还未出声，托马便着急的将他们拦下，金发碧眼的青年为难地说道，“我们知道这种事情很困难……但是拜托了，请听听绫华小姐的话吧。”
陆岚深吸一口气，她想狠狠地生气，想骂这些利用旅行者好心的人不要脸，想骂空是个笨蛋，根本不在乎自己。
最后，她的情绪被那个可恶的金发少年抹平了。
少年缓缓地伸出手，抱住陆岚的腰。
“没关系，”他说道，“我没关系。”
***
后续的事情因为空这个笨蛋，所以陆岚没办法，只能面无表情地与对方交流。
那位大小姐不是什么坏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礼，所以一再退步。
唯一让陆岚没办法接受的是，「白鹭公主」没办法保证旅行者的安危。
让的利也只是陆岚这边的需求，而旅行者本来并不太需要那些身外之物。
习惯了漂泊的旅者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对世界的一切抱有热情与好奇，却没有「执念」。他对这世界的态度，就如同他的性格一般。
唯一的执念，只有寻找血亲。
小魔女苦闷地坐在稻妻城的台阶上，附近人很少，只有几个巡逻的武士会好奇的看过来。
虽说之前陆岚的问话让双方陷入尴尬境地，但结束后，神里绫华依旧温和地招待他们用餐。
陆岚心情不太好，吃了一些便找个缘由走出来。
她坐了一会儿，派蒙便从「木漏茶室」跑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碗。
“啊，原来你在这里！”一顿好找后，派蒙终于在夜色的包裹下，找到小小一团的陆岚，她飞过来，把碗和筷子塞进陆岚手里，“快吃，我特意挑的！”
陆岚凝视着碗里千奇百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我放进火锅里的，水煮史莱姆！”
“那这个糊成一团的……？”
“水煮堇瓜！”
“汤怎么有股甜味？”
“哦……是绫华啦，她把蛋糕放进去煮了。”
陆岚觉得这碗里面的不是食物，是生化武器。她只是出来透透气，怎么觉得他们在吃火锅的时候开始打仗了。
“派蒙，”陆岚郑重地喊出小向导的名字，“你肚子没问题吗？”
“诶……没事啊！”派蒙说道，极力推荐她的水煮史莱姆，“这个味道还不错，可以试试看。”
陆岚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派蒙为什么对吃史莱姆拥有这么大的执念。
当初和香菱聊天，怂恿香菱做「糖霜史莱姆」已经很奇怪了！
这次还把蛋糕丢进火锅里，煮奇怪的食物，搭配出如同生化武器般的味道。
——这根本不是火锅，是毒药啊！！！
派蒙出来没多久就回去了，陆岚盯着碗里的时候，根本不想下口。正当她苦恼着应该怎么处理的时候，金发的少年也学着派蒙的模样，跑了出来。
陆岚眼睛一亮，随后又板起脸。
不对不对，她现在还在生气呢！
金发的少年在瞬间就找到陆岚的身影，他走过来，长靴轻轻地落地，踏过满地的樱花瓣。
少年在陆岚身边坐下。
腿靠得很近，膝盖轻轻地碰了碰，便能感受到薄薄衣物传来的热度。少年目不转睛，看着提瓦特的天空。
高天之上，星辰灿烂，没有乌云，唯有明月与之对应。
是一片漂亮得虚假的星空。
“你还在生气吗？”金发的少年往下坐了几个台阶，顺势把下巴放在陆岚的膝盖上，像小狗一样抬起头，“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陆岚没有说话，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腿却没有动，任由空抱住她的腿。
这姿势看着别扭，可空却全然不觉。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对不起……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好不好？”
这家伙，竟然还跟她谈起条件。
陆岚鼓着腮帮子，她抿着唇，伸出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空的额头。
“你总是不爱惜自己，”陆岚平静地说道，“我好像一直都在拖你后腿……一点用都没有。”
不管是和神里小姐谈判也好，生气也好，她都像个反派一样，与天真善良的旅行者不同。
有时候，看到空和派蒙的表情，她都会思考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明明空说自己不在意不是吗？她在自作主张地做什么啊……
就像是不沾尘土的神女，被迫下凡一样。被她的想法捆绑的空，真的不会在某一天嫌她烦吗？
或者……现在也已经，认为她在多管闲事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陆岚就忍不住思考，自责。
……是不是，当初把她留在明蕴镇，才是最好的选择呢？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累赘……你也不需要这样贬低自己。”少年低声说道，他握住陆岚冰凉的手，把它们放进自己的怀里。
温热的体温试图温暖这一双手。
“是我需要你。”
是他自私地把她困在这里，强行让她与自己绑定。利用她的心软得寸进尺，自顾自地把她当作自己的「路标」。
要说自私，他远比那些人还要过分。
“……说什么胡话呢，”陆岚泄气，之前的怒火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消失无影，“哼……下不为例。”
陆岚冰凉的手抽出，然后从空的脖颈伸进去，冻得他一个哆嗦。
“果然还是得给你惩罚才行，”陆岚嘟嘟囔囔，“今天你得先给我暖被子才能睡觉！”
这算什么惩罚呢。
空想着，脸变得通红。
陆岚，果然是个笨蛋。
***
神里小姐与陆岚交谈过后，对旅行者一行人充满了愧疚。
在稻妻城的这段时日，大小姐一直在竭尽全力地满足他们，就连吃食住行，都试图做到最好。
不过除了派蒙对食物兴趣颇大之外，空和陆岚两人表现得像个见惯大风大浪的人。
他们对美味的食物浅尝即止，对漂亮的衣物毫无兴趣。要说能拉拢陆岚的可能性，只有给她，她想要的书才行。
这几日，陆岚都在「木漏茶室」看书，试图从里面找到她想要的信息。
有「社奉行」的帮忙，陆岚需要调查的情报可以差使他人去做，得到资料之后由她进行整合。
只不过，只是在稻妻城的范围内，要找关于「珊瑚宫」的信息，确实有些许难度。
查到的，也只是基础罢了，对方到底想做什么，怎么做，还没有太多的头绪。
但是那些反抗军的分布情况一清二楚，清楚到陆岚觉得毛骨悚然的程度。
「社奉行」的人，到底想做什么，明明是「雷电将军」的臣下，却怀抱着「造反」的心思。
真不怕旅行者是个坏人，到时候把这一切捅出来，让「雷电将军」来一次「清洗」吗……
某种程度上，他们的人也比想象中的天真，又或许是觉得旅行者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吧。
陆岚托着腮，和坐在对面的空说话。
“这件事之后，你大概会成为稻妻的通缉犯……和你在一起的我也无法幸免。”
“抱歉……”
“这个时候不应该道歉吧？”陆岚不满地敲桌，“你应该打起精神，然后保证我的安全才对。”
空陷入思考。
“那打架的时候，我把你塞进尘歌壶里？”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塞进土里。”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哼……”陆岚说道，她板着脸，但是还是没忍住笑起来，“明天你和派蒙先去把那位仿制「神之眼」的正胜师父救出来，这一次我先留在「木漏茶室」。”
“嗯，好。”空一口应了下来。
“神里小姐跟我说他们找了个人和你一起突围……你明天直接去「花见坂」的「长野原」烟花店，找一位叫「宵宫」的女孩子和你一起行动。”
陆岚说完，沉吟片刻。
“把这个小礼物送给她吧……当作见面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