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地翻了翻这叠契纸,这其中有地契、房契、银票等等,每一张银票都是五千两的面额,房契有京中的宅子,也有几处铺面,甚至还有一处在京郊的温泉庄子……
她小嘴微张,瞠目结舌。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今天刚得了一万两的添妆当体己银子,已经相当富有了。
结果下一刻,就发现了更大的一笔财富——
这些契纸银票加起来,至少也得价值好几万两吧?
“这些都是我的私产,不记在公中的。”顾非池执起酒壶斟酒,缓缓道。
荷花酒清雅馥郁的酒香在屋子里渐渐地弥漫开来。
萧燕飞鼻尖动了动,一脸艳羡地抬眼望着他:他居然有这么多私产,可真是有钱啊!
看着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顾非池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安适,就仿佛漫步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他不需要提防,也不需要伪装,惬意而自在。
他微微一笑,又道:“我十二岁起就随父亲上战场,父亲说,我既然上了战场,那就不再是孩子了,男儿若是要使点银子,还要问家里伸手,不妥。”
“从那时起,父亲就让我自己留下属于我那一份的战利品。”
回忆起往事,顾非池唇畔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以后这些就由你收着吧。”
这匣子里的东西他大概攒了七八年,连这一次他去青州剿倭寇刚分到的一万两也在里面了。
萧燕飞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这些……都给我?”
她垂眸往顾非池藏在袖子中的右臂瞟去,忽然就觉得手上的这叠契纸沉甸甸的。
这些都是顾非池征战沙场,以血肉之躯拼来的。
她若是日后反悔,似乎好像会有点心虚呀?
顾非池凝视着她,眸色深深。
女孩肌肤温润如玉,半披半束的青丝柔顺地披散下来,黑白分明的双瞳中情绪多变,一会儿艳羡,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又犹豫,一会儿又心虚,娇态毕露,明丽无双。
让他不禁想起他从前在东北深山雪岭中打猎时遇到了一头白狐,它周身的皮毛雪白无瑕,一双蓝眼在阳光与雪光的映照下剔透如水晶。
在一片冰天雪地中,白狐如流星般纵身飞驰,自由自在,狡黠灵活,显得生机勃勃。
当时,他手中的长弓已经拉满,箭尖也遥遥地对准了它,箭在弦上。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箭拿下它,但终究还是没有放箭,望着它消失在雪野之中。
顾非池很快回过神来,目光依然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而她呢?
他想把她留在他身边。
这个念头明确地浮现在顾非池的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顺着萧燕飞的目光去看自己的袖口,顾非池剑眉一挑,心中一荡,立刻就明白她在看些什么了,眸子里光彩洋溢。
他将袖口往上拉了拉,露出了右臂上的疤痕。
前年冀州的那支流箭一箭贯穿了他的右小臂,羽箭被拔出后,留下了两个微微凸起的肉疤,在白皙的肌肤上很是醒目。
萧燕飞的目光不由凝固在了那箭疤上。
只是这么看着,她就觉得很痛,又想起他的手臂被一箭贯穿的血腥场景。
那个时候,顾非池也一定很痛吧。
他征战沙场那么多年,不知道还受过多少次类似甚至是更严重的伤。
他明明是在保家卫国,明明是在护卫百姓,却还要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评价什么“顾非池生性残暴,心狠手辣”云云,他在战场上杀的明明都是该杀之人。
那些残杀普通村民的流匪不就地全杀了,难不成还要把他们招安后,再给那些个凶残无道的匪徒送个官当当!
简直可笑!
萧燕飞突然感觉到指下那凹凸不平的触感,肌肤温热,肌肉的线条流畅有力。
下一瞬,她的身子僵住了。
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在伸手在顾非池的手臂上摸了一把,而顾非池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这这……算不算占人便宜?
萧燕飞仿佛触电似的,飞快地缩回了自己不规矩的手,指尖滚烫,似留有他肌肤的余温。
她又垂眸去看手里的那叠契纸。
耳边传来青年低低柔柔的嗓音:“帮我管着,免得我乱花,打仗没银子用。”
“好吗?”
他平日里清冷的声线此刻比春风更温柔,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挑,说不出的勾人。
第41章
“好!”
萧燕飞一不小心就被那魅惑的声线蛊惑了,点了点头。
等点完头,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她竟然又给自己揽了新活,又是一阵懊恼。
哎——
萧燕飞默默叹气,但又有些喜滋滋、甜丝丝的。
外面的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嘹亮的鹰啼声,庭院里的几只麻雀被吓得扑棱着翅膀乱飞,几片灰色的羽毛飘飘荡荡地落下。
顾非池支肘往窗外望去,萧燕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彩霞似锦的天空中一头雪白的雄鹰展翅翱翔,在庭院的上方悠然地绕着圈儿,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傲气风范。
好帅!萧燕飞看得目不转睛。
雄鹰落在了树梢,萧燕飞两眼亮晶晶地去看顾非池:“你的?”
顾非池莞尔一笑,颔首道:“下回带来给你玩。”
好好好!萧燕飞点头如捣蒜,又去看那头漂亮得不得了的白鹰。
“我先走了。”顾非池起了身,轻快地翻窗出去了,身形敏捷如鹰。
落地后,他稍微一个停顿,丢下了一句:“在你院子里,有个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叫知秋,会些拳脚功夫。”
“有什么事,你吩咐她便成。”
说着,他的表情渐渐地变得有些微妙。
萧燕飞眨了眨眼,又慢慢地眨了眨眼,很快就从记忆中搜出了这个叫知秋的小丫鬟。
知秋好像是不久前出现在她院子里的。
也就是说,在西林寺藏经阁的事后,顾非池就立刻往侯府安插了眼线,就为了暗中看着自己会不会泄密?
但凡她对外说出半个字,那会儿怕是小命就呜呼了。
动作挺快的啊!
萧燕飞看着顾非池的眼神中染上了那么一丝丝危险的气息,眉眼在笑。
白鹰只在树梢停了片刻,就又展翅高高飞起,发出催促的啼鸣声,似在对顾非池说,你怎么还不走!
顾非池望了眼空中的白鹰,清了清嗓子道:“我走了。”
这一回,他是真的走了,纵身一跃,就踩着枝头借力使力地跃上了高高的墙头,那头白鹰在他身边擦身而过,似在他肩头轻拍了一下。
这一人一鹰的身影是那么协调,敏捷,孤傲,英姿飒爽,宛如名家笔下的水墨画,令人——
心驰神往。
萧燕飞眯着眼,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夕阳下,轻快的笑容让她清丽精致的脸庞光彩熠熠,明媚灿烂如五月天。
她愉快地把玩着顾非池给的那个小匣子。
古往今来,打仗都是挺花银子的,这些是要好好攒着才行。
萧燕飞又取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新匣子,把太夫人给的那一万两银票放了进去,把两个匣子锁进了同一个箱子里。
锁好后,萧燕飞就走出了小书房,可东次间里空荡荡的,没看到人。
她又继续往外走,嘴里喊着:“海棠,帮我去把院子里洒扫的那个知秋叫来。”
她掀帘走到堂屋,这才看到了身形僵立的海棠与丁香。
“姑娘,奴婢这就去。”海棠神情局促地福了福,匆匆出去了。
萧燕飞定睛一看,才发现祝嬷嬷不知何时坐在了下首的圈椅上,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的茶盅,悠然自在地饮着茶。
祝嬷嬷掀了掀眼皮,朝萧燕飞的方向看了过来,用略带挑剔、倨傲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的打扮。
从萧燕飞脚上那双半新不旧的绣花鞋,到她身上这袭绣着玉簪花的月白罗衫,再到她耳垂上小巧的珍珠耳珰,一直看到她那半披半散的头发。
祝嬷嬷眉头紧皱,先声夺人地斥道:“萧二姑娘,你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怎么可以出内室,成何体统!”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你只是一个侯府庶女,就算有什么不得体,丢的也是你自己一人的脸面,从今天起,你代表的可是卫国公府的脸面,是顾世子的脸面,再不可有任何行差踏错!”
祝嬷嬷语气强势,说得一派冠冕堂皇。
衣冠不整?!萧燕飞垂首看了看自己,她的领口、衣襟整整齐齐,没露一丝不该露的肌肤。
以为萧燕飞被自己说得自惭形秽,祝嬷嬷的语气更强硬了:“顾世子是卫国公嫡长子,先皇后的内侄,将来迟早要继承卫国公的爵位,身份尊贵无比,如果说世子是天上的云,那你就是地上的泥,世子娶你这么个小小的庶女,那是纡尊降贵,委屈他了。”
“姑娘本就配不起世子,就越发该谨言慎行,严于律己,时刻约束自己,明白了吗?!”
“姑娘能有这福气嫁进卫国公府,是皇上、皇后娘娘的恩典,你要知道感恩!”
“萧二姑娘,你别怪奴婢说话直接,奴婢是为姑娘好,才好心提点姑娘!”
祝嬷嬷字字句句犀利无比,明明坐着,明明是从下而上地看着萧燕飞,却像是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萧燕飞:“……”
听着听着,她一时有些闪了神。
祝嬷嬷的这话术真是熟悉啊,疯狂地用言语打击自己、贬低自己,让自己自卑自厌,认为自己处处都不如别人,却又口口声声地说什么为了她好。
这不就是那啥吗?!
祝嬷嬷这一句句丢出来的话,字字诛心,若是人的意志薄弱些,岂不是要开始自我怀疑了吗?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得体,是不是真的那么差劲。
这些宫里的教养嬷嬷还真是深谙“调教”的路数啊。
有点意思。
萧燕飞微微地笑。
见萧燕飞一言不发,祝嬷嬷觉得她是无言以对,唇角一勾,又道:“皇后娘娘既然让奴婢来教姑娘你规矩,姑娘你就要听话,跟着奴婢好好学,免得将来嫁进国公府后,撑不起世子夫人的风范,被人看轻了!”
“奴婢这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了。”萧燕飞乖乖巧巧地点头,顺从地说道,“嬷嬷真是字字珠玑。”
“刚刚听嬷嬷这一番提点,我真是如醍醐灌顶,今后有了嬷嬷提点我、教导我,我心里也就有底气了。”
萧燕飞努力笑得温顺柔婉,一副没有主见的样子,仰望着祝嬷嬷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只恨不得把她高高地供奉起来。
被打断了话的祝嬷嬷鼻翼翕动了两下,一时间,有些接不下去了。
她还藏了一肚子话想要继续训诫,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顺从,还这么敬重自己。
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要说什么呢?
萧燕飞笑得更温柔了,又道:“嬷嬷今天该乏了吧?”
是挺累的。祝嬷嬷今天奉旨出宫,一整天都绷得紧紧的,也确实有些疲乏。
萧燕飞体贴地建议道:“嬷嬷早些休息吧,若是累着了身子,可不好。”
“萧二姑娘真是思虑周全。”祝嬷嬷不走心地赞了一句,腰板挺得更直了,心道:也是,也不急在一时,等她休息好了,明天再开始也是一样的。
像这种庶女还真是上不了台面,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皇后娘娘还真是多虑了。
祝嬷嬷起了身,朝着堂屋外走去。
“嬷嬷走好。”萧燕飞敷衍地随口道。
祝嬷嬷捏着帕子,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挺胸地出去了。
萧燕飞笑吟吟地对着正候在门口的碧衣小丫鬟招了招手:“知秋?”
萧燕飞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她。
这小丫鬟相貌清秀,身形娇小,梳着很平平无奇的丫髻,只束以碧色的丝带,通身上下没有一点首饰,乍一看,就是个再平凡不过的粗使丫鬟。
“奴婢正是。”知秋屈膝福了福,动作轻巧爽利,落落大方,有种普通丫鬟没有的飒气。
萧燕飞指了指堂屋外祝嬷嬷丰腴的背影,笑眯眯地说道:“去,给她的门上上把锁。”
“……”知秋一愣,小嘴微张。
萧燕飞一本正经地说道:“祝嬷嬷从宫里‘纡尊降贵’地来侯府也是辛苦了,哎,你姑娘我是个体贴的,就让她在屋里好生歇着,没事就别出来了,免得累着。”
“不过,祝嬷嬷怕也是个劳碌命,咱们上把锁也是‘为她好’。对不对?”
知秋柳眉一扬。
刚才看着祝嬷嬷趾高气昂地数落萧燕飞,知秋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她家世子夫人是谁都能训的吗?!
当时她拳头都痒了,想着是不是半夜悄悄潜进厢房里,教训这不知死活的祝嬷嬷一番,他们国公府的暗卫多的是伤人却不留痕迹的法子。
迎上萧燕飞狡黠的眸子,知秋心头压的火气一扫而空,眸光烈烈。
她差点就想习惯性地抱拳,但在最后一刻,换成了福身的姿态:“是!”
“姑娘说得有理!”
知秋步履无声地跟上了祝嬷嬷,宛如一道幽灵,人在那里,又仿佛根本不在那里。
天空中的夕阳快要彻底落下了,只余下天际的最后一抹暗红色,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晦暗的昏黄色,连绵不绝的云层暗沉沉的,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海棠和丁香看了看知秋的背影,又去看萧燕飞,神情惶惑,略带几分不安。
萧燕飞闲庭自若地说道:“圣旨赐了婚,我是要嫁去卫国公府的。这点无庸置疑。”
“那么,你们呢,是要当陪房,还是留在这里守空院呢?”
海棠和丁香闻言不由肃然。
对于她们这些贴身丫鬟来说,姑娘出嫁后,她们最好就是跟着一起嫁过去,将来由主子安排嫁个国公府的管事,再当个管事妈妈。
两个大丫鬟不禁环视着前方的庭院,那些粗使婆子、小丫鬟忙忙碌碌。
不止是她们两个,这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都是如此。
要是当不了姑娘的陪房,要么留在这里守着空院子,要么就会被打发去做其他粗使的活,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就像这侯府中的许许多多粗使婆子一样,任何人都可以对她们呼来喝去。
萧燕飞含笑道:“我可以把你们都带走。”
海棠和丁香若有所思。
萧燕飞也望着庭院里的其他人,平静地说道:“你们去问问她们,到底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着我去当陪房?”
上方的屋檐上在萧燕飞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的小脸分成了两半,半边脸如玉白皙,半边脸藏于阴影中,衬得她的双眸仿佛发光的宝石,熠熠生辉。
萧燕飞刚刚的这番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她会带人走,但她只会带那些听话的。
“是,姑娘。”海棠与丁香齐齐地屈膝应声,两人低眉顺目地退下,一起下去给萧燕飞传话了。
两人与知秋交错而过,忍不住都看了步伐矫健的知秋一眼,全都有了种地位不保的危机感。
知秋步履轻盈地走到了檐下的石阶前,欢快地对着萧燕飞屈膝禀道:“姑娘,事情办妥了。”
“祝嬷嬷进屋后,奴婢就悄悄在外头上了一把大铜锁,屋子周围的那几扇窗户也都锁上了。”
她抬手做了个上锁的手势,笑得活泼而狡黠。
“漂亮。”萧燕飞满意地笑了,眼角朝不远处的海棠和丁香睃了一眼。
两人正把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全都聚集在一起,众人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看了看萧燕飞这边,又立刻缩了回去。
萧燕飞抿唇浅笑。
她既然决定暂时先关着祝嬷嬷,总是会闹出些动静的,所以,这院子里头的人必须听话。
让她们听话的前提,得明确地告诉她们利弊。
接下来,就看她们的选择了。
萧燕飞很快收回了目光,又望向了正前方的知秋,笑问道:“哪个‘知秋’?”
“一叶落而知秋深的‘知秋’。”知秋眉开眼笑地答道,两颊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酒窝浅浅,那张清秀的脸庞平添几分生动活泼。
“以后你就在屋里伺候吧。”萧燕飞道。
知秋毫不犹豫地屈膝应命。
世子既然把她给了未来的世子夫人,那么她以后就是世子夫人的人了。
萧燕飞心里也清楚,在自己今天那番话后,萧鸾飞既然主动找了崔姨娘,那么崔姨娘迟早会动。
萧燕飞自认是个惜命的,第二天起就时刻把知秋带在了身边,连去正院跟着主持中馈也一样。
她过去没接触过这些事,没想到料理一个府邸,居然有这么多琐事,都堪比管理一家大型企业了。
不过,她都来了古代,这些该学的还是要学起来的。
她可是连五年医科、三年规培生的日子都熬过来的呢!
有什么学不会的。
她精神抖擞地去,头昏脑涨地出来,又赶紧跑了一趟万草堂,请韩老大夫按着方子把安宫牛黄丸做出来。
尽管方子和制法要点她都记得,可是,这种中药的丸剂,但凡手法有一丝一毫的不妥,功效就会大打折扣。
这种专业的事,自然得交给有着几十年经验的专业人士。
在外仪门下了马车,萧燕飞本来是打算回月出斋睡个回笼觉的,却被两个男孩逮了个正着。
“二姐姐!”萧烨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萧燕飞跟前,脸蛋儿红润得像苹果,抬手晃了晃他手里的小弓,美滋滋地炫耀道,“你看你看!”
“这是娘请人给我专门定制的弓箭,我和二哥一人一把,今天我和二哥刚去铺子里拿回来的,怎么样?”
那簇新的牛角弓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清光。
后方不远处,一袭紫色衣袍的萧烁从另一辆马车下来,动作优雅。
十岁的萧烁唇红齿白,眉目隽秀,身姿如一丛挺拔的青竹般,一言不发地站在了五六步外。
他的手里也拿着一把弓,静静地望着萧燕飞。
萧燕飞淡淡地看了萧烁一眼。
萧烁是崔姨娘生的,是武安侯萧衍的庶长子。
只是原主对这个弟弟也没多大的印象,记忆中,崔姨娘似乎总是防着这个弟弟和原主亲近,自原主从庄子里回来后,姐弟俩就更疏远了。
迎上萧烨的笑眼,萧燕飞抬手与小家伙击掌,赞道:“棒!”
萧烨笑得乐不可支:“二姐姐,我们一起去演武场试弓吧。”
还不等萧燕飞应下,萧烨就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往侯府东路的演武场走去。
萧烁就静静地跟在姐弟俩的身后,不近不远地保持了三四步的距离,仿佛一道安静的影子。
一路上,萧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二姐姐,我告诉你,我这把弓可好了,是娘请制弓的师傅按照我的体型专门定制的。”
“你看,这弓身是牛角,弦是犀牛筋。”
“这家铺子是京城最好的制弓铺子了,这把弓足足等了两个月才制好!”
萧烨两眼发光,抬手轻轻地拉了下弓弦,弓弦震动不已,发出嗡鸣的声响。
姐弟三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内,静悄悄的,西侧摆着两个兵器架,插着刀剑、红缨枪、长戟、流星锤等武器,北面则是一排整齐的箭靶子,周围只有一个看守这里的小厮。
“二姐姐,快看我,快看我!”
萧烨取了一支羽箭,拿着弓箭走到了某道五十步的靶子前,就开始搭箭、拉弓、瞄准,接着就放箭。
他的动作姿势都像模像样,有了几分飒爽之气,一看就学了一段时日了。
“嗖!”
羽箭离弦而出,射中了正前方这道五十步的靶子,震得靶子簌簌作响。
这一箭虽然没有中红心,但相距只差一寸了。
“中了!”萧烨乐坏了,拿着小弓在原地蹦了蹦,得意洋洋地自夸道,“我能干吧?”
“我才学了三个月呢,连武师傅都夸我有天分!”
“厉害!”萧燕飞很配合地热烈鼓掌。
她是真的觉得萧烨厉害,这孩子还不满七岁呢,她这个年纪时还在幼儿园玩呢。
萧烨满足了,又乐滋滋地转头招呼不远处的萧烁道:“二哥,你也来试试你的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