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青从袖子里捧出荷包出来。
白玉瞧见那荷包,脸色变了变,慌忙摸向自己的腰侧,那里空空如也,可不就是少了一个荷包。
白玉的动作不算明显,但蒋灵珊本就在关注她们,此刻见到,立刻指着白玉道:“是你的荷包!”
“不、不是,不是我的。”
白玉连连摆手。
蒋灵珊猛地站起身来,抢走曾青手里的荷包,仔细看了看,指着角落一个玉字,道:“这里有你的名字,你还敢抵赖,便是没这个字,只看这针脚,谁认不出来。”
白玉嘴巴张了张,朝林妃投去求助的眼神。
林妃此刻比她更慌张无措,“这、这荷包万一是那个贼人进来后偷的呢。”
“林妃,你真不愧是才女,脑子就是比旁人聪明,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蒋灵珊难得有这急智,“这宫女跟了你出去,那贼想偷什么也没个下手的时候,只能是先前偷的,那先前他怎么偷,还不是说明他早就跟你们有所共谋,这才有时间有机会下手。”
这番推论,还真是毫无破绽。
宫女们跟着宫妃出去,去了哪里都是众人簇拥着,况且主子跟前,便是多一只苍蝇都会被人发现,何况多了这么个男人。
“林妃,蒋二小姐的话有道理,你怎么解释?”
司空霖眼睛如鹰一般看向林妃。
林妃咬着唇儿,拳头紧握,鬓发上被汗水打湿。
她怎么解释?
她根本没办法解释。
“看来这事果真是林妃干的。”丽昭容面露不屑,“林妃娘娘,您看上去花容月貌,怎么心思这般歹毒。”
丽昭容的眼神充满讥讽。
林妃恼羞成怒,破罐破摔,“丽昭容,你别以为自己能逃脱,你也有干系。是你,你跟我联手要害……”
丽昭容道:“要害谁?你该不会说我要害自家妹妹吧?!”
丽昭容在末尾两个字重重发音。
她的眼神带着警告。
林妃到了嘴边的话,都仿佛烫到了舌头一样,说不出来。
若是她坦白自己要害的聂妃,皇上只会更加震怒。
“你若是老实认错,我们家、皇上说不定还不会太怪罪你。”
丽昭容见林妃不敢说,继续敲打了一句。
蒋灵珊紧皱眉头,噘着嘴巴。
不怪罪,那她受的罪怎么算!
丽昭容没搭理她,眼神死死地盯着林妃。
聂青青也看着林妃。
她以为林妃会把丽昭容也给招供出来,可林妃最后却选择了沉默。
她道:“是,臣妾是嫉妒蒋灵珊年轻貌美,怕她入宫争宠,所以才设下这局来害蒋灵珊。”
“果真是你!”
得了这话,蒋灵珊几乎要疯了。
她想上去打林妃,却被松纹拦住。
司空霖心里不置可否,林妃这人,果真还是太会算计。
咬死害的是蒋灵珊,跟害聂妃可是不同罪。
“林妃无德无状,降为采女,打入冷宫。”
司空霖的发落毫不客气,“林丞相教女无方,速召林丞相前来见朕。”
“皇上?!”
林妃难以置信,她膝行到司空霖跟前,“臣妾只是一时糊涂,臣妾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给弥补蒋小姐。”
“你的一时糊涂,险些害死了蒋小姐。”
司空霖俯视着她。
那眼神太透彻,以至于林妃一时间被摄住,她感觉自己内心那些阴暗的算计仿佛全都被皇上看清。
从葳蕤院走水,到众人发现蒋灵珊跟贼人厮混,再到聂妃跟皇上突然出现。
林妃一下明白过来了。
今日这事,这一切都是皇上将计就计,设计的。
她嘴巴颤抖,看了聂青青,又看向司空霖,手松开了,司空霖站起身来,看向曾青,“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拉下去。”
“喳。”
曾青不敢迟疑,连忙叫了几个婆子过来,把林妃跟白玉等人全都拿下。
司空霖没有处置白玉她们,但是白玉她们显然是要跟林采女一起去冷宫的。她们的日子也注定不好过。
蒋灵珊还有些不满。
她想说什么,但丽昭容给她使了个眼神,蒋灵珊便是有再多不满,也不能说了。
“蒋小姐受了委屈,朕会让众人不许将今日的事外传,另外,赏赐蒋小姐一千两以表弥补。”
司空霖看向蒋灵珊说道。
蒋灵珊心不甘情不愿地谢了恩。
比起什么银子,她更希望皇帝能纳她为妃。
第79章 入宫的第七十九天
◎入宫的第七十九天◎
林丞相是两日后屁滚尿流赶过来的。
到了行宫, 他理了理衣裳,拍了拍灰土才进去。
司空霖坐在御案后,眉眼仿佛染了冰霜。
林丞相刚跪下请罪, 他就开了匣子,取出先前拷打那贼人的笔录丢在林丞相跟前,“林相爷自己瞧吧,林采女好大本事,居然敢做出收买市井流氓污蔑大臣子女清白的事。”
事情的来龙去脉,林丞相在来之前已经听说了,此刻听见这话,脸色还是有些发白,拿起笔录, 仔细瞧了瞧。
他未尝没有抱着万一这事是个意外,又或者是林妃是被人污蔑的想法。
可把笔录从头看到尾,林丞相愣是找不出挑刺的地方。
“皇上,是臣教女无方, 臣领罪认罚。”
林丞相磕了个响头,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领罪认罚?”司空霖手背在身后,站起身来, 锐利的眉眼露出几分戾气, “林采女这回害的是蒋家小姐,若非朕跟众人去的及时, 蒋家小姐的清白就被玷污了,她是一时糊涂, 却险些害了一个姑娘家的性命。这样歹毒的心思, 这样肮脏的手段, 若非是看在她是林相爷女儿的份上, 朕已经让人赐下三尺白绫了。”
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林丞相不知该说什么。
他倒恨不得皇上赐死林妃算了。
“你上折子致仕吧,至少体面些。”
司空霖淡淡说道。
他摩挲过拇指上的扳指,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带着厚厚的茧子,是常年累月习武留下的。
林丞相嘴巴张了张。
半晌垂头丧气地道了声是。
事到如今,由不得他不答应,教女无方这个罪名扣下来,没重罚林丞相,只是让他致仕已经是给他留了面子。
林丞相回去后就上了折子,声称自己年老体弱,无力再当差,原本按照规矩,这种致仕折子,皇帝得退个几次,成全彼此的颜面,但司空霖直接大笔一挥,写了个准。
林丞相就这么丢了官。
林采女得知这件事后,眼睛一翻,整个人就昏了过去,白玉等人吓得不轻。
白玉要喊人去传太医。
白芷拦住她,“请什么太医,眼下皇上要回宫,到处都忙糟糟的,咱们这会子添乱,岂不是更招人注意。”
况且,林丞相都丢了官了,林采女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宫里头的人都是拜高踩低的,哪个会帮她们去请太医。
“那、那娘娘怎么办?”
白玉迟疑地看了眼昏迷过去的林采女。
白芷抿了抿唇,“咱们不是有带些药吗?看看哪些能用就用哪些,咱们的东西可得收好,以后日子只能靠这些东西了。”
司空霖并没有让人剥夺林采女跟她宫人的财物,甚至这几日,还嘱咐膳房不可克扣林采女这边的待遇,当然,待遇也是比着采女的份位来的,不可能跟林妃那时候一样优渥。
采女虽然说份位低,可份例里的东西也不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林采女从出身开始,就是锦衣玉食,哪里吃得下膳房送过来的那些菜色,连着几日都是只吃几口米汤。
短短几日,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白芷她们寻了个安心丸给林采女服下。
林采女或许是受的打击太大,等到回了宫,晌午的时候才缓缓醒过来。
她睁开眼,只见头顶瓦片上一只壁虎龙行虎步地爬过。
林采女吓得面无血色,尖叫出声。
白芷、白玉等人在外面生火,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采女。”
“有壁虎!”林采女指着头顶的瓦片。
那壁虎已经消失无踪,想来是被林采女吓跑的。
白芷看了一眼,道:“采女,它已经跑掉了,采女睡了两日,也该饿了吧。”
林采女怔了怔,她看向白芷,“你叫我什么?!”
她气得不轻,浑身都在发抖,等眼神落在身下,地上,却是瞬间凝滞住。
身下的床板是发霉的,满是青黑斑点,地上乱糟糟,枯草碎石,角落里蜘蛛丝密布,再一瞧白芷、白玉两人,穿的都是粗布衣裳,这种衣裳,便是他们林家的粗使丫鬟也不穿。
“采女,”白芷福了福身,“奴婢不是不想叫采女娘娘,只是如今形式不同,若是胡乱称呼,被旁人听见了,又要生出事端。”
她一家子还捏在林家,即便林采女落魄了,也不敢太过刻薄。
林采女此刻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
她看着满地狼藉,颓败荒凉的屋子,抱着脑袋尖叫了一声,“这、这是哪里?”
白芷跟白玉对视一眼。
两人都有些无奈。
“采女,这里就是冷宫,咱们的东西都搬了过来,您份位里只能有两个宫女,其他人都被遣送回家去了。”
白玉低声说道。
她完全不敢想那些被遣送出去的人是什么下场,主子倒霉,老爷跟夫人就算觉得林采女有错,她们这些伺候的错就更大,这被送回林家要么就是悄无声息没了,要么就是一家老小都被发配去那些庄子里做苦差。
冷宫?
林采女睁大双眼,抓住白玉的手,指甲深深陷入白玉的手臂,“不可能的,皇上不可能真对本宫这么残忍,本宫要见皇上!”
她猛地朝外冲出去,神情疯癫,把白玉甩了一下。
白玉摔在地上,手臂上鲜血淋漓,白芷忙把她搀扶了起来,两人都没去拦林采女。
这冷宫根本出不去,除了门上有个口子能送东西,其他时候外面都是锁着的。
林丞相致仕的突然,宫里很快又传出林妃被降为采女,打入冷宫的事。
很快,市井上就有不少流言蜚语,这些流言蜚语把殿试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有人说林妃是想害聂妃,所以才被皇上责罚;但有人说其实不是,林妃是要害丽昭容的妹妹,听说丽昭容那位妹妹生的国色天香,花容悦色,更难得的是知书识礼,才学不逊色于林妃,皇上一见就喜欢,林妃就嫉妒了,偷偷派人想害那个蒋姑娘,所以这才被皇上责罚。
比起前者,后者似乎更为人相信。
毕竟,林家跟蒋家从林丞相致仕后,似乎更不对付。
蒋长直怒气冲冲地来找蒋长胜。
得知他来,蒋长胜眉头一皱,管家知情识趣,瞧见他的神色,便道:“国公,要不奴才出去寻个借口把他打发了。”
“罢了,还是老夫出去见他,若是老夫不出去,他肯定又要在国公府赖着不走。”
蒋长胜放下手里的折子,锁进旁边的匣子里,这才龙行虎步出去见蒋长直。
“我还以为今日又得吃闭门羹了呢。”
蒋长直脸拉得老长。
“三弟,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不成?”蒋长胜脸上不见任何愧疚神色。
这让蒋长直越发恼怒,想起这阵子回来后在家哭闹不休的女儿,他气的拍桌子,“蒋长胜,你还有脸问这话,我女儿好好的跟你出去一趟,怎么回来又是寻死又是绝食的?原先说好的进宫伺候皇上不成也就罢了,如今她的名声坏了,以后可怎么办?”
说来说去。
蒋长直的目的无非就是要蒋长胜赔偿罢了。
蒋长胜一哂,“是为这个,这有什么好操心的。”
“你自然说得清楚,你女儿是昭容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蒋长直气得半死。
蒋长胜不耐烦,摆摆手:“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了,灵珊的婚事就包在我身上,将来我给她介绍一门上等的好亲事,这成了吧。”
蒋长直愣了愣,狐疑地看他,“你有什么本事,如今汴京里上层谁不知道灵珊的事。”
是没人往外传,可上层圈子就那么大,谁不知道蒋灵珊跟个男人被皇上等人发现的,便是没坏了清白,也没人愿意娶蒋灵珊了。
“这我自然有办法。”
蒋长胜信心十足。
等他登基当了皇帝,到那时候一家有女千家求,谁还在乎个什么名声。
将蒋长直打发走了,蒋长胜从袖子里把匣子取出来,递给了管家,“去谢府一趟,把这匣子给谢易道。”
谢府。
谢易道得了匣子后,从容收起,送了管家出去,恰好碰上林娇娇带人来送茶点。
林娇娇面露惊讶神色,“相公怎么不多留留蒋管家,妾身还命人备了上好的碧螺春跟点心呢。”
蒋管家的眼神在林娇娇身上一扫,视线重点停留在了她的胸脯上,他笑道:“不忙不忙,改日再来喝茶也是一样的。”
谢易道眉头微微皱起,送了蒋管家走了后,见林娇娇在书房收拾东西,立刻不悦地呵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林娇娇若无其事撒娇道:“相公怎么这么大火气?可是国公爷给您脸色瞧了?妾身这不是瞧您桌上东西多,太乱了,所以想帮忙收拾收拾吗?”
她温声软语,又轻柔地靠在谢易道身上。
谢易道便是有多大的火气也去了三分,脸色稍微好了些,“国公爷那么器重欧文,怎么会给我脸色看。我不高兴的是你穿的这般不得体。”
不得体?
林娇娇暗暗磨牙。
这个银枪蜡烛头,分明是瞧见那蒋管家色眯眯盯着她的胸脯看,才发作的。
可笑。
他对着蒋管家这个奴才,屁都不敢放一个。
对着她,倒是敢说三道四了。
“好,是妾身不对,妾身往后不多出来见人,有漂亮衣裳也只穿给相公瞧,可好?”
林娇娇坐在谢易道腿上。
她的手不着痕迹捏了下袖袋,察觉里面有个东西,眼里掠过一丝暗光。
第80章 入宫的第八十天
◎入宫的第八十天◎
殿试的名单七月上旬张贴了出来。
陈珂、赵希仓一群人是榜上有名, 赵希仓被点为状元,陈珂是榜眼。
琼林宴结束,司空霖看向燕北, 揶揄道:“听说陈榜眼是贵府的女婿?”
燕北抱着手臂,硬邦邦道:“皇上,八字没一撇,不过是妹妹救过陈榜眼而已,小定都没过,不能说是女婿。”
“哦,既是如此,昨儿个有人瞧上了陈榜眼,那朕去做这个媒?”
司空霖戏谑地说道。
燕北脸色一僵, 眼神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皇上怎么想起说媒了?”
“这不是陈榜眼太抢手了吗?朕听说孙驸马家也对陈榜眼另眼相待。”
司空霖说道,“说起来孙驸马的妹妹也还没婚约呢。”
燕北的脸色更臭了。
他瞧不上陈珂那书呆子是一回事, 但自家妹妹分明是看上那呆子了,那呆子也还算可以,至少没什么沾花惹草的事, 就是木讷了些罢了。
“皇上, 其实家里头的事末将不太清楚,不过陈榜眼这人是还不错。”
以燕北的脾气, 能说出这番话,足可见陈珂这人是没得挑剔的。
就如同婆姑看新媳妇不顺眼一样, 父兄也多半看自家女婿、妹夫不太顺眼。
司空霖笑了下, “既是如此, 那朕回头是不是可以盼一杯喜酒了?”
燕北:“……”
他无奈地朝司空霖投去一个求饶的眼神, “末将还有些事要办,先告辞。”
燕北抱了抱拳,急匆匆走了。
聂青青刚好过来,燕北冲她行了个礼,匆匆离去,聂青青看了看他身上银灰色盔甲,目光都忍不住被吸引住。
司空霖重重咳嗽一声。
“咳咳。”
“皇上您身子不舒服啊?”聂青青打量他一下,关心地问道。
“朕身体好着呢!”
司空霖没好气,他看了聂青青一眼,总感觉这个人简直就是木头脑袋,冥顽不灵,“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提到这儿,聂青青才想起正事。
她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道:“是林采女的事,林采女好像疯了?”
聂青青本该歇下了,可外面冷宫的人来报信,说是林采女好像疯了,太后那边早就下钥,又不敢惊动旁人,聂青青如今是妃位,这后宫出事,论理找她也是应该的。
聂青青呢,一方面虽然知道林采女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又觉得自己现在是妃位,确实也该管一管。
“疯了?”
司空霖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神色,“林采女那种人,谁疯了她都不会疯的。装疯卖傻她倒是有本事。”
“话虽是如此,”聂青青道:“但是她毕竟是后宫妃嫔,便是宫女生了病也能请太医给瞧瞧呢,不如找太医给她看看,免得这事传出去,叫人说皇上您刻薄。”
司空霖有些诧异。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聂青青,上下打量。
聂青青被看得浑不自在,噘嘴道:“您为什么这么看我?”
司空霖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桌子上。
“没什么,既然你都决定好了,那就这么办吧。”
他只是没想到,聂青青看着笨呼呼的,遇事居然还是有几分大局观的。
聂青青眉眼立刻露出笑意,她福了福身,“是,臣妾这就带人去看林采女。”
太医署当值的是李太医。
听闻是要去给林采女瞧病,李太医神色浮现出一丝诧异神色,但没说什么,让小太监收拾了药箱就跟着过去。
宫里头早已下钱粮了。
可聂妃正当宠,后宫众人又怎会拦着她,值夜的小太监拿了钥匙来开门,对聂妃道:“娘娘其实明日来也是一样的,里头是一个罪人,哪里值得娘娘半夜三更地过来?”
聂青青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示意招财打赏了这个太监。
那太监得了赏,果然没说什么了。
冷宫比聂青青想得更萧条,但是除了脏了些,环境可比聂青青原先在家里住的好多了。
“奴婢给聂妃娘娘请安,聂妃娘娘吉祥。”
白玉、白芷听到动静,忙出来,瞧见是聂妃带太医过来,赶紧跪下行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你们采女可还好?”
聂青青问道。
白玉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白芷则是低头道:“我们采女今儿个早晨开始就有些疯疯癫癫,闹了一整日,这会子倒是不闹了,躺在床上,就是、就是模样怪了些。”
“怪,是怎么个怪法?”
论理,聂青青过来,以林采女今日的份位都该出宫迎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白玉白芷两人出来。
但聂青青也不计较这些。
林采女就咎由自取,已经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跟她计较没必要。
白芷摇头道:“奴婢不好说。”
“那就进里面让太医好好瞧瞧吧。”
聂青青想了想,说道。
许姑姑给招财进宝使了个眼神,让他们多留意着些聂妃娘娘,有什么异常要赶紧保护好娘娘。
招财进宝两人自然会意。
招财道:“娘娘,奴才们提着灯给您照明吧,省的碰到什么东西摔了。”
“也好。”聂青青看了眼黑漆漆的屋子,心里也有些害怕。
招财跟进宝提了羊角灯走在前面开路。
屋子里有了亮光后才渐渐清晰,布满油渍的桌子,缺了条腿的椅子,地上还算是干净,就是不知怎么回事有些食物残渣。
白芷忙道:“不是奴婢们不尽心收拾,今儿个采女不知怎么回事,把饭菜都砸了,还闹着要吃土,奴婢们压不住她,忙活半天到这会子,这才没空收拾。”
她说着,赶紧去拿了笤帚跟簸箕过来,把饭菜收拾了。
林采女躺在床上,聂青青跟太医们过去的时候,就瞧见她直勾勾地双眼看着天花板,整个人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