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溺——既弥

作者:既弥  录入:06-08

  神经清醒,姜执宜想躲起来,可时间好像来不及了。
  目光紧紧落在那扇门,姜执宜绷直唇角,四周狭仄安静,空白宕机,但门马上就要打开。
  身体的弦拉到最紧,姜执宜心跳到喉咙。
  然而下一秒,那个动作却停了。
  外面的人像才发现什么不对劲一眼诶了声,他恰好想起来:“对啊,周栩应呢,刚刚不是还在吗。”
  “就拿个球,你是拿不动啊还找周栩应。”
  “陆易远,你再多说一句什么也别想抄我的。”
  那人嘿嘿一笑:“得,不说了。”
  两人的交谈声传进姜执宜耳朵,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心,本能的蜷缩的着腿更加靠后。
  明明很燥,可潮湿和阴暗就如同她紧贴的这面发灰的冷墙一样。
  令人发瘆。
  视线快速扫过周围,终于在东北角看到了堆着的两个篮球。
  姜执宜小心地撑起身,动作很轻很慢地躲进相反方向的死角位置。
  她迈下第一步,门外恰好响起第三人的声音。
  “来了。”
  姜执宜呼吸微滞。
  那道声音冷冽而平静,像是她昨天吹着热风经过那片聒噪的梧桐后,见到的那杯海盐冰沙。
  “周栩应!你从哪蹦出来的。”
  他们在门口继续:“你刚刚人呢,扭头就不见了。”
  “没事,拿球。”那个人的声音和先前两个都不一样,他没解释,也好像是不爱解释,直接开门。
  “咔哒。”清脆的一声。
  外面风争先恐后的往里涌,器材室里被囚禁的闷热忽的消散大半。
  姜执宜已经躲进缝隙,因为刚刚那个姿势维持的太久,她现在小腿发麻蹲不下,又怕这里太窄藏不住,只能尽的缩着身子,她呼吸一下比一下轻,悄悄希望那些人快点走。
  他们还在说话,脚步逼近又徘徊,字虽然听的越来越清楚,但钻进耳朵里什么也消化不了。
  姜执宜本来就累,膝盖还有伤,后背贴着墙下滑马上就要摔下去,她不禁用力抓上旁边的铁架。
  空间很小,铁架上堆着一堆杂物,泛黄的塑料袋皱皱巴巴挤压空间,手指碰上时不知牵扯到了哪个地方,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一支利剑打破空间平衡。
  姜执宜脸色一变,指尖收紧。她的指骨泛白,掌心沾锈。
  果然,篮球在地上砸了两下,有人疑惑地问:“什么声音?”
  “啊?什么什么声音?”
  “好像是在翻东西。”他挠了挠头,不确定的往里看:“这里面有人?”
  “不能吧。”毕竟从始至终没见着影子,还怪吓人的。
  姜执宜咬着唇,半垂下眼屏住呼吸。
  她很小幅度的缩着,但那些人还是有要过来查看的意思:“我过去看看。”
  好像要被发现了。
  姜执宜僵硬的想了下那个场景。
  世界外的蝉鸣和喊叫此起彼伏,姜执宜呼吸发紧,氧气变得稀薄。
  在她最难受的那下,脚步忽然被拦住了,始料未及的一道声音。
  不高不低,偏金属质地,很淡。
  “没人。”他这么说。
  风呼呼的在门外盘旋。
  姜执宜心口一滞,下意识侧头。
  陆易远也侧头,他脚步停顿,摸不着脑袋的伸了脖子:“你怎么知道?”
  周栩应对上他眼,有些不耐:“老鼠。”
  “老鼠?”陆易远懵了。
  周栩应嗯了声,他身上的校服敞着怀,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色T恤,人微低着头朝他看,无所谓:“爱看去看。”
  陆易远最恶心这玩意了,嗖的下抱住手臂:“这他妈还有老鼠?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栩应瞥了他眼,没吭声。
  但陆易远看他那眼神就是一副“看你挺喜欢”的看戏样儿,念头马上打消:“走走走快走,回头和老李说说,这器材室多久没打扫啊,都他妈成什么了。”
  周栩应不置可否。
  他一只手插在兜里,顺着他的推力往外走,倒是懒懒散散的提醒:“球没拿。”
  “......”
  “脑子都糊涂了。”陆易远屁颠屁颠的转身抱地上那个球,周栩应站在原地回头等他。
  “好了好了,这下真能走了。这次我非得狠虐一把。”
  周栩应鼻息间哼出笑,睨着旁边人听,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
  最后一眼,他扫过暗里露出一角的百褶裙。
  -
  没人发现她。
  关门声响起,姜执宜身体全部神经一起放松,大脑闪过空白又变成灰白的雪花,最庆幸的不过是虚惊一场。
  可能是太紧张,她的膝盖脱力的一弯,人直愣愣的摔下去,不偏不倚撞进货架和麻袋的墙缝。
  这个意外来的太过突然,巨大的一声碰撞,球拍掉下来,钉子鞋也掉下来。
  铁杠摆在地上,姜执宜精准的落在上面直接懵掉,疼的她脑袋嗡嗡作响。
  这可不是老鼠能撞出来的动静。
  外面的人都没走远,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了。
  “卧槽,里面不会进贼了吧。”陆易远这下是真的傻了:“你们听见了吧,这次听见了吧,这他妈得多大的老鼠啊。”
  梁文泽也沉默:“.......”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周栩应。
  周栩应挑眉,不说话,跟着笑:“看我干什么?”
  “......”不是你说老鼠的吗。
  “哦。”他跟才想起来似的,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陆易远无语:“怎么弄?进去抓还是喊人。”
  周栩应掀眼看他。
  陆易远犹犹豫豫下结论:“要不先锁里面?不会真是个老鼠吧。”
  “找老李?”
  “不用。”周栩应忽然打断,他皱起眉想了想,漆黑的瞳孔多了种麻烦的情绪。
  “你去哪?”
  周栩应已经转身,手搭上门把摁开,他半开玩笑:“捉老鼠。”
  -
  姜执宜觉得今天很倒霉,怎么什么坏事都来了。
  那块磕到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还肿出一大块。
  她一只手捂在上面,另一只手也绕住了腿,她自暴自弃地埋下头,安慰自己她也不是只丢过这一次人。
  思及此,她默默把下巴抵上手臂,闭眼。
  开门声,关门声,脚步声一一出现。
  又和她孱弱的呼吸搅在一起。
  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那白朦朦的一片光亮,好像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存在了,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震惊嘲笑。
  那个进来的人才是幻觉。
  她默数着,一秒又一秒。
  一秒又一秒。
  还是没有。
  姜执宜微怔,很迟缓的抬头,在睁眼的那一瞬,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忽然将她罩住,人忽的惊醒。

  清冽的海盐和微涩的琥珀,烦躁盎然的绿意和皂粉干净的校服。上面存留的温热体温证明着呼吸的存在。
  姜执宜恍惚,视线全都藏在校服蒙在头上的校服之下,手也有些僵硬。
  半分钟的沉寂后,她听见那个人不带感情的问:“你要在这里坐多久。”
  姜执宜指尖陡然用力,衣服轰的掉落在肩头,她露出眼。
  他就站在她旁边两步的距离,像是陡峭的寒山覆盖视野,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周栩应黑眸冷淡的打量过姜执宜,最后没语调的的开口。
  “穿上。”
 
 
第3章 海水
  姜执宜看这个人的第一眼就觉得好眼熟。
  他很高,皮肤也很白,眼皮褶皱深,眼型狭长,浓密的眼睫在鼻梁侧拓下一层淡淡阴翳。
  他身上剩下一件纯色白T,和人一样的感觉,又冷又冽。黑发背着光形成一层朦胧的渡边,可他眉骨硬朗,光线给他编织的柔和全都沦为假象。
  借着这个角度,姜执宜觉得清楚的只有他凌冽的下颚弧线和清瘦的脖颈脉络。
  下意识的,她就想起刚刚那个听到的名字。
  好像是三个字。
  她唇往内抿,没动,眼尾耸拉地仰头。
  这个人脸上从始至终没出现过什么善意的表情,反而像是一道摸不透的深潭,没安全感。
  她想张嗓问什么意思,却在第一个音节前被人打断。
  “不要啊。”少年弓腰侧身,直接扯住校服衣角,黑眸兑着寒和无趣,随意地看了她一眼点头:“走了。”
  话落,他真的没有一分犹豫,身高腿长,步子毫不收敛。
  姜执宜脑袋懵了下,凭直觉跟着拽住,他们中间隔了三步,她看着他停下身却没回头。
  她头发刚干还有些潮,勉强不算狼狈,衣服肩膀的地方最湿,深浅不一地混着脏渍。
  从那声“没人”开始,他就知道有人躲在这里。
  周围真的很安静,姜执宜眼睫微动,手指松开又捏紧。而他好像也没有多少耐心,往后看了一眼。
  “要。”沉寂打破。
  姜执宜喉咙干痛,她压下不适和陌生重复一遍:“要。”
  她需要这个,起码能挽回一点。
  说完,姜执宜抿了抿唇,又补充一句谢谢。
  周栩应听着那句生硬的谢谢动了眉梢,身后的女孩垂着头,像只没梳毛的小猫,和刚才的硬倔比起来,有种乱七八糟的可怜。
  她腿上的伤挺明显的,白玉嵌了血的瑕疵,整个人小小的窝在那里,不像是自愿。
  周栩应比自己想象中多看了两眼。
  但姜执宜却没有要多看他的意思。
  她垂着眼套上那件不合身的外套,金属拉锁在她指腹间泛出金属光泽。
  周栩应的存在感很强,姜执宜潜意识的不想招惹,穿好衣服抬起头看着他。
  两人沉默,眼神交叠目光成线。
  周栩应捕捉到面前女生紧绷的身体和她眼底没掩饰住的警惕。
  她在防他,他很快得出这个结论。
  周栩应手指挲了下,没继续探究,平静地转身走了。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顺手一次。
  而直到背影消失,姜执宜视线还停在原地。
  校服上的冷香侵占鼻息,她听见自己心跳逐渐平息。
  ......
  李丝菱看见姜执宜一顿一顿的从角落走来的那秒,眼眶唰的红了。
  阳光刺眼,她身上捂得严严实实,苍白的一张脸站在老师面前。
  “姜执宜,摔了?怎么每次怕跑八百你都能摔一次。”体育老师拧着眉看她伤口,但语气还是很不满。
  “对不起老师。”姜执宜忽略掉话中的夸张成分,低声道歉。
  体育老师拿着成绩册,疾声厉色:“跑不了就请假,你现在摔一跤觉得好受?”
  这语气明显是把她当做故意找借口了,姜执宜张嘴想解释,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体育老师不耐的打断,他不客气地通知姜执宜:“你没有成绩,我不管你是贫血还是故意,拿不出医院证明就是没病,也不用跟我解释你这节课去哪了。”
  最后一句话格外重,他捏起哨尖锐地吹响,径直绕过:“集合!”
  姜执宜的肩砰的撞歪。
  有人经过回头纳闷的看她,可能在疑惑她这节课去哪了,也可能在疑惑她为什么这么狼狈。
  称不上过分,只是目光是密密麻麻的针,悄无声息的刺进心脏。
  还要刺破尚未成熟的青桔树。
  ......
  回去的队形很散,两人一排往前走着。
  姜执宜身边没人。
  李丝菱跟在姜执宜身后半米的距离,两个人走的都很慢,不一会儿就和班级拉开了距离。
  李丝菱赶紧小跑跟上环住姜执宜的手臂:“小宜,你...你怎么样了啊。”
  她看着姜执宜别在耳后的头发,简直快要气哭了:“凭什么这么对你啊,慈好她们每次也是装病不跑啊,老师从来不管。”
  姜执宜没说话。
  李丝菱看着她沉默,手都不敢用力,生怕碰到她的伤口:“你能走吗,要不我们先去医务室吧。”
  她低头,校服外套一直裹到大腿的位置,松松垮垮的,露出了一点深灰色的裙摆,膝盖周围是暗红的血污。姜执宜自己也看不下去,但还是呼出一口浊气朝李丝菱弯眼:“我去一趟吧。丝丝你不用陪我。”
  “啊?”李丝菱仰着头:“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下节课可能会迟到。”姜执宜想握下她的手,结果发现她手心脏的花里胡哨。
  “可是...”说道一半,李丝菱忽然预感到什么,她猛地向前看去,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前面的柱子前,笑吟吟地盯着她们。
  声音戛然而止,李丝菱身体倏地僵硬。
  后面的班级下课,长队慢悠悠的往前走,说话声嘈杂,耳鸣嗡嗡,但她的脸,异常清晰。
  人海淹没视线,她们被后面的人群拢住,队伍从两边绕开,李丝菱完全愣在原地。
  姜执宜顺着看去,眸光浮动。
  她知道的,学生时期的孤立就是如此直白浅显,尤其是女生之间。
  吃饭的时候没人坐你对面,站队的时候没人和你对齐,说话故意让你听见又笑两声,然后所有人打量的视线就会落在你身上。
  时间久了,其他人也会跟着忘记本质。这个人一定很差吧,不然为什么没人站在她身边。
  慈好就是这样想的,她必须要看着她永远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否则那个人就会和她一起卷进台风眼。
  姜执宜知道李丝菱是吓吓都会哭的性格:“丝丝,你绕开她走。”
  “小宜。”李丝菱无措的看着她。
  “我真的没事。”她尾音扬起来,还眨眼笑着安慰李丝菱。
  姜执宜属于长相偏清冷的那一挂,但却是一双很漂亮的鹿眼,笑起来时有种夏夜落雨的清澈灵透:“我会给你发消息。”
  人群散开,慈好的脸又出现在那里。
  她好像是大发慈悲的给了她们缓冲时间,李丝菱她抿着唇不安地看了姜执宜一眼,还是松开了手。
  慈好两只手抱在胸前,眼神更加嘲讽。像是知道不会再有人出现在姜执宜身边了,她转身的很轻蔑。
  李丝菱三步一回头,姜执宜朝她招手要去医务室。
  姜执宜朝右走,她脸上的笑转瞬消失,情绪很淡,又恢复了那种眉清眼冷的感觉。也就是那一秒,刚刚走远的队伍缓缓跟上三个散漫的身影。
  声音爽落地闯进耳朵:“三班是真的菜,我自己都能血虐他们。”
  篮球砰砰砰地敲击地面,掺杂着另一道:“拉倒吧,要是不周栩应最后那个绝杀,现在被摁在地上虐的就是你了。”
  “你闭嘴!我怎么可能被虐!!”
  姜执宜手插进校服口袋回头。
  三个人中他站在最左边低着头,不太在意的扯了个笑。他没穿校服,身上是和别人都不一样的白色短袖。风一吹,削薄的灌进下摆,又被压着贴近腰脊。
  他看着很瘦,比例却很好,肩宽腰窄的那种,手臂上的青筋凸浮,一直蔓延到虎口旁的指骨,刚运动完露着一种极为耀眼的蓬勃朝气,灼烧着空气四周。
  “行,不跟你计较。”
  “诶对了,周栩应...”他们越走越远,后面那句话压低了声音,模糊的听不清。
  忽然,下课铃敲醒校园,树上的白鸟振翅逃飞:“叮铃——”
  天空云散放蓝。姜执宜手指微动,她不小心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掏出来看,白色校牌上黑色线条清晰流畅,连道划痕也没有:川南附中高三(一)班,周栩应。
  -
  那天下午剩下的老师都很好,姜执宜迟到了十分钟也没发生什么。
  教室内没开空调,这么热的天里,她的外套就十分多余。
  但她越异样慈好便越开心,直到那群人都走出教室,李丝菱才过来问:“小宜你身上是谁的外套啊。”
  姜执宜刚想说是器材室捡的,但对上李丝菱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她一顿,觉得没有说谎的必要,她摇头:“不认识。”
  “啊?你不知道是谁的吗”李丝菱小声说:“我下次也穿着外套吧,这样就不会只有你一个...”
  姜执宜桌子底下捏李丝菱的手嗯了声:“丝丝,你想什么呢,我不在乎这些的。”
  李丝菱垂眼,姜执宜想了想,问她:“你认识周栩应吗。”
  “周栩应?”李丝菱愣了下,看着姜执宜身上的衣服忽然反应过什么:“是他给你的衣服吗。”
  姜执宜和她对视,过了几秒,她点头。
  李丝菱震惊:“他愿意救你?”
  姜执宜对那个字有些敏感,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不是,只是在想怎么还给他。”
  李丝菱盯着喊姜执宜的脸看了好几秒,忽然紧张地想起什么,她看向后门确定没人过来,才压低声音凑近:“小宜,这个人你可能不关心,但他很厉害的。”
  姜执宜来了兴趣,她抬眼。
  “我说的不止是学习。”李丝菱看着姜执宜的脸,玻璃窗射下的光线落在她颈侧和脸颊,发丝裹着金色光晕,她现在属于放松状态,眼睛带着一点好奇的打探,像是某种毛茸茸的雪白动物。
  李丝菱一下想起之前,姜执宜笑眯眯的咬着棒棒糖,蹲在草坪上冲她做鬼脸的样子。
  她真的觉得姜执宜很好,但有时太好也是一种错。
  她忽然好难过,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李丝菱忍着鼻酸,下意识的就冒出了那个念头:“听说他家里的背景比慈好还要硬。”
  “小宜,你要不要去...去和他熟悉一下。他既然帮了你一次,那...”李丝菱的话颠三倒四,但姜执宜还是一下就懂了。
  他那么厉害,慈好肯定不敢动的。
  他帮了她一次,说不定就有第二次的。
  李丝菱的手一直在用力,姜执宜都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大胆的法子。
  空气沉默半响,她忽然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丝丝,能救我的只有自己。”
  “我一直相信恶人不会有好结果。”她顿了顿:“总会变好的。”
  李丝菱一怔,姜执宜瞳孔里有种她从来没注意的情绪,她没懂,但绝不是将就着过的意思。
  没来得及自己想,眼前的人已经敛了神。
  “再说。”姜执宜弯起眼,她忽略掉自己身上的痛,捏着李丝菱的脸放低声哄:“我不祸害好学生的。”
  李丝菱一直记得那天,周二的下午。
  外面天很蓝,梧桐叶又茂又绿,有风吹时簌簌作响。
  那已经很难算是夏天的尾巴,可躁动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生命坚韧。
  而她不知道的走廊外。
  慈好明明停在门口却没空关心在说悄悄话的二人。
  因为她旁边的小姐妹拉住了她的袖子:“好姐,你快看。”
  “干嘛?”
  “好姐你回头,你快看啊,那个谁来了。”
  “谁啊!”慈好不耐烦地回头,表情却忽然僵住。
  ——周栩应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第4章 海水
  霎时,慈好像消音一样愣在原地,但也就是只有一秒。
  周栩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来了四楼,他食指和拇指圈了几张卷子,手臂的袖子搭到一半,线条劲而有力。
  人从长廊的一头穿过,速度也没减,但慈好就是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他刚刚是不是看我了?”女生的声音不确定。
  她旁边的人叫赵雨栖:“周栩应好像真的看你了,刚刚我就是看到他往我们班后门里看,才发现是他。”
  “他为什么要看我们班啊,是找人吗,也不像啊。”赵雨栖不解,自己嘀咕着。她看了慈好一眼后恍然大悟:“会不会是你今天的妆太好看,他就随便看了一眼啊。”
  慈好一直盯着周栩应的背影消失,她有些失落的继续看着那个方向,但赵雨栖的话忽然戳到了她:“真的吗。”
  “真的呀,今天的眼妆特别好看。”
  慈好摸上自己眼尾,听见赵雨栖继续说:“我觉得他就是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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