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徐地走到他俩身边,一双如铜铃般的眼眸直视着不吭一声的赤敖麟,露出一脸的兴味。“他是怎么
着?”
一听见山魃所说的话,赤敖麟不禁漾起一身轻颤。断袖?他早已经知道自个儿是这般的人了,但
一听山魃这么说,他总觉得自已似乎是哪里与人不同,总觉得凭着那一句话,便可以把他拋得远远的
。
断袖这词儿活像是一面看不见的墙似的,将他远远地隔离在樊仲冥的身侧之外。但他绝不会因此
而认命的,横竖是这样的一生,他会努力去争取属于自已的幸福。
“天晓得他在拗什么性子?”樊仲冥极为无奈地道,眼底却盛满了对赤敖麟的宠溺。一定是自己
把赤敖麟给宠坏的,否则他怎么会老是动不动便抱着他,俨若把他当成是他娘亲似的;不过,他倒也
不介意,他早已把他当成自个儿的亲弟弟一般看待,给他一个拥抱又何妨?
“谁说我是在拗性子了!”赤敖麟不悦地暴喝。天!他不过是比他多吃了几年的饭罢了,犯得着
把他当成个不足月的娃儿一般吗?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了吗?”樊仲冥徐缓地问道,随即又补了句:“为何你要我别再想
着伊于棠?”他实在是想不透,除了问这个禁止他的人外,他不知道自已还能问谁。
“我……”要他说吗?樊仲冥知道实情后会如何看待他呢?赤敖麟正思考着到底该不该说时,反
倒是让出魃给抢白了。
“我知道了!”山魃扬眉一笑,大喝一声。
光是看赤敖麟这小子瞧着樊仲冥的眼神,活像他瞧他家那口子的模样,他就知道他铁定是被樊仲
冥迷住了。这不无可能,毕竟樊仲冥长得唇红齿白,俊朗秀逸,一点儿也不输一般女子,也难怪赤敖
麟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况且,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又何妨?他们可是山贼出身的,哪来那么多的道德
与规矩?
“怎么着?”樊仲冥像是极有兴趣知道山魃的答案。为何他这个当局者会猜不出赤敖麟的心思,
他这个旁观者倒是看清楚了?
“这兔崽子八成是妒忌你和大当家的感情太好了,所以……”山魃喜孜孜地说出赤敖麟的心声,
欲向他邀功。
“有什么好妒忌的?”这下樊仲冥更不解了,是不是他窝在这小山谷里窝太久,窝得脑袋也跟着
胡涂了?怎么他完全听不懂这扑朔迷离的话?
“这……”山魃搔了搔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赤敖麟冷厉地瞪了山魃一眼,不许他再说下去。
“对了。”山魃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随即赶紧道:“有探子回报,找到大当家的下落了!”
第三章
“在洛阳!?”要探子退下之后,樊仲冥径自坐在厅上的大座上,单手支着下已,枕在椅把上,敛
下眼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吗?”望着樊仲冥一副欣喜的模样,赤敖麟更是臭着一张脸,怎样也开心不起来
。要他如何开心得起来?
樊忡冥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心,现下又加上一个伊于棠;依他对樊仲冥的了解,他一定会立即赶到
洛阳去,尽管他不明白伊于棠之于樊仲冥到底算是怎样的意义,但他却极不想见到樊仲冥一心只念着那
个人,即使那是一个他毫不喜爱的人,他也不许!
“上洛阳。”樊仲冥扬了扬眉,黑亮的眼眸中净是雀跃不已的喜悦。
“我陪你去。”想都没想,赤敖麟立即说出这句话。他根本不管樊仲冥答不答应,横竖他是跟定
了。五年没见到伊于棠,他已想不起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了,会一会他也好,免得连自个儿心里头嫉
妒的人是谁都不晓得。
“不用了,你留下。”樊仲冥黑亮的眼眸直瞅着他,语气中有着浓厚的命令意味,绝对不容抗辩
。他一向不爱以气势压人,不过偶一为之倒还不错,尤其是对这顽劣的娃儿还挺有用的。
“我陪你去!”樊仲冥已许久不曾这般待他,令他不禁也跟着加重语气,决定抗命到底。
“你留下来,我一个人去即可。”面对赤敖麟的抗命,樊仲冥显得有点意外,不过他仍不打算让
他跟。
“我陪你去。”赤敖麟硬是跟他杠上了。他不让他跟,是打算让他妒忌而死,还是打算让他担忧
而死?这两种折磨,他都没有兴趣,所以他绝对要跟去。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不成?”对于赤敖麟强势的态度,樊仲冥不自觉地动了气。“你自个儿也
说了,怕是吐蕃会突然侵犯边境,所以我要你留下来帮我守护着这里,现下你究竟是在同我拗什么?
”
“这儿有山魃看守即可,我跟你一同上洛阳,一路上还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你又同我拒绝个什么
劲儿?”赤敖麟瞧他动怒,一点儿也不在意。让樊仲冥动怒,总比让自已因妒忌而发狂的好。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别忘了我是你师父!”樊仲冥愤怒地击碎一旁的木几,倏地站起身,一
双黑亮的眼眸里净是恼火。他当真是被自己宠过了头,今日才会恁地目中无人。
“可是,刚才我轻松地接下了你一掌,难道你会看不出来我的功力已经增进不少?”赤敖麟不甘
示弱地道:“保护你,绰绰有余。”该死!他就那么想孤身去会伊于棠吗?
“是啊,这兔崽子这几年来进步得很快,就连我也难得自他手中偷得一胜哩!”山魃在一旁提醒
着樊仲冥,却无端遭他白眼一瞪。
“我的话仅止于此,我心意已决,你们都不用再说了,我明天一个人上洛阳即可。”樊仲冥懒得
再多说,也不想让自个儿失了颜面,于是甩甩衣袖便径自离开,不容任何人再辩驳。
夜凉如水,樊仲冥独自坐在房里。望着手中的长剑,不自觉露出一抹笑。这下子,他总算可以把
伊于棠丢给他的包袱丢还给他,然后,他便可以了无牵挂地云游四海去了。他总算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自由了。
“哼!又在看那把剑了。”无声无息,像是鬼魅一般,赤敖麟不知何时已站在樊仲冥身后,冷拎
地哼了一声。他真是愈来愈不懂樊仲冥了,除了老爱窝在房里看着那把伊于棠留下的剑之外,他到底
还能做些什么?
“你愈来愈不懂得礼数了。”樊仲冥头也不回地拿起手中长剑挂在床架旁,随即坐在床榻上,一
副准备就寝的模样。
他现下极不想见到他,或许是不愿接受当年的小娃儿真的长大了的事实,也或许是不愿意接受他
的武艺已然比自已精进,更有可能是他不愿意接受他愈是长大,愈是目中无人的态度。横竖,他现下
是不太想见到他。
孰知--当他安稳地躺在床榻上准备就寝时,赤敖麟并没有离开他房间,反倒是挨在他身旁,紧紧
地抱住他。难不成,他是抱他抱上瘾了?
“你回你的房里睡去,我这儿睡不下两个人。”樊仲冥索性不理睬他,径自合上眼。
“你以前不都是要我到你这儿睡的吗?”赤敖麟压根儿不理睬他话中的淡漠,双手紧环住樊仲冥
那比他略微瘦削的身躯。
“那时你可没像现下这般高大。”樊仲冥没好气地道。他不是说他不是个娃儿了,怎么现下却又
像是个爱撒娇的娃儿似的?
“那你是把我当成个包袱,所以不愿意我亲近你,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啰?”硬的不行,赤
敖麟打算来软的。使什么丢人的手段都行,只要樊仲冥愿意让他陪着上洛阳 要他怎么做都无所谓。
“我从没把你当成包袱。”听到他这番话,樊仲冥才突地想到,当年自已收留赤敖麟的时候,他
还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娃儿,和他当年离家的时候一般,皆是懵懂无知的年纪。
尽管已经过了五年,他猜想赤敖麟对他,极有可能还是将他当成娘亲一般的依赖,所以才会恁地
黏他。若是可以一家团聚,又有谁愿意独自流落他乡?而在良村里的每一个人的处境,还不都是这般
?
“那你为何不愿意让我陪你一同上洛阳?”赤敖麟撒娇似的将脸偎进他的颈窝,索求着他毫无防
备的温柔。
该死!他们贴得如此近,但为何他却感觉不到他的爱意,感觉不到他的心跳,感觉不到他几乎发
狂的痴恋?身体明明是恁地接近,可为何两人之间彷佛有一道他看不到的墙,将他的心远远地隔离在
天地间的一个角落里,不管他如何试着紧抱住他,却仍会感到无助的空虚?
别不响应他的爱、他的痴呀!否则这像无底洞般的爱恋,将会吞噬他的心!
“我不是不愿意,而是……”樊仲冥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赤敖麟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了。有点
沉重的压迫,令他不得不张开眼,望向紧锁着眉头的赤敖麟。“你是怎么了?”不过是不让他跟罢了
,犯得着这么难过吗?
“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赤敖麟隐晦的黑色眼瞳彷若闇沉夜色里的孤星,泛着孤傲而寒冷的
光芒。“是不是打算待在伊于棠那里不回来了?”
他不是不懂他眼中向往着自由的光痕,不是不懂他亟欲离开这里,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非跟不可
,非黏着他不可;否则只怕一疏忽,他便会自他眼前消失,飞到伊于棠身边。
“我……没有。”啐,搞什么,犯得着这么贴近他吗?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喷出的温醇气息,扰
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是打算不再回来,但他并没有要窝在伊于棠那里,打扰他与木子宓的生活;这小子怎么老是将
伊于棠挂在嘴边,难不成,真如山魃所说的,他在妒忌伊于棠?可……拽究竟在妒忌什么?山魃没来
得及说清楚,若要他一个人想明白,就算想破了头,他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跟?”赤敖麟低哑的嗓音中流露出他的怨怼,一双孤傲的眼眸里燃着熊熊的
怒焰。他的大手情难自遏地抚上契仲冥的俊脸,感受指尖传递而来的温暖触感,不禁心弦颤动。
“我不是说了要你待在这里以防吐蕃突然来犯吗?”樊仲冥望着他古怪的举动,却也没有闪躲。
“你现下的功夫已不是我能小觑的,你留在这里,不就能守护这群村民了吗?算是帮我一个忙吧。”
樊仲冥当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一般,索性伸出双手轻拍他的背,再回给他一个拥抱。
“你不在这儿,我才不管他们死活。”赤敖麟不管他环抱住自已的用意是什么,但对他而言确实
是极为受用,也成功引起他心底最渴望的欲念。他的大手突地往下探索樊仲冥的身子,直到他的腰际
之间,再贪婪地往下滑去,抚上他沉寂许久的欲望。
“你怎么说那种话,你……”话说到一半,樊仲冥突地感到自个儿的裤档上,似有着不寻常的抚
触,“敖麟,你在做什么?我是男的,可不是女的,你不要搞错了!”完了,该不会是自已不曾数过
他那些东西,所以他……
“我想要你……”赤敖麟的嗓音暗哑低沉,像是正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该死!他老是一副毫无
防备的样子,是摆明了诱惑他吗?
“你想要我?”樊仲冥没联想到山魃同他暗示的话,径自以为赤敖麟不过是个不解人事的小伙子
罢了。
“我答应你,我带你一道上洛阳,但你不能再碰我了,如何?”决定了,带他上洛阳一趟,就当
是带他开开眼界,让他明白男人与女人的不同;要不然让他憋出病来,若是有了断袖之癖,那可得怎
么办才好?
“真的?”赤敖麟吐出的话语沉痛如悲鸣一般,双眸已然染上氤氲的情欲,却又不得不将满心的欲
潮压入心底,硬是扑灭早已狂烧的欲火。无所谓了,横竖先将眼前的事情搞定再说,而欲念这事儿…
…他早已经习以为常,再多忍一次也无妨。
“真的,你先放开我吧!”再不放开他,若是他待会儿起了反应,要他这一张脸往哪儿摆才好?
赤敖麟顿了顿,像是极为痛苦一般,随即自樊仲冥身上离开,准备踏出他房间。
“你要上哪儿去?你不是要同我一块睡吗?”樊仲冥不解地望着他,对于他的反应有点无法理解。
“我回自个儿的房间去。”赤敖麟斜睨了他一眼,望着他散乱的发丝落在白色的被子上,呈现出诱
人的画面,他不禁紧咬牙关,随即快步离开,怕若是再多待一刻,自已会不顾一切地要了他。“记得
你答应我要带我去洛阳喔!”
“知道了。”樊仲冥淡淡地回了他一声,脸上旋即浮现一抹绯红的霞晕。
天!他是个禁欲之人,怎么方才教赤敖麟一撩拨,他竟然觉得……或许是禁欲太久的缘故吧,待
上洛阳的途中,他非得顺道泄欲不可。他可不要由贼当久了,就连自个儿的思想也被污染了。
“总算是到伊阙了。”驱马入城门之后,樊仲冥的神色更是欣喜若狂。
自成都西山过万里桥到夔州瞿塘石城,再下巫峡过四陵,到了襄阳再辗转到伊阙,总算是离洛阳
不远。
这一趟路水陆并走,忽而策马狂奔,忽而搭舟越峡,虽赏尽千百山水,却也花费他不少时间,原本预
计约十来天的路程,竟然拖了近个把个月才到伊阙。
说来说去,全都要怪赤敖麟这小子,像是蓄意一般,每到一站,总以见识不广为由,硬是要他带
着他四处玩乐一番才行。
他就说了,自个儿一人多自由,带着赤敖麟自白浪费了他许多时间;不过,他倒也不是挺在意的
,毕竟有他陪伴,一路上也不会无聊。
“咱们下马吧。”一到市集,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樊仲冥便矫捷地下马,快步往一旁的客栈走去
。
“咱们今晚要在这儿过夜?”赤敖麟跟着下马,牵过他马上的疆绳,交给客栈外的小厮。他前些日
子里不都是随意地找个地方休憩,怎么今儿个想住客栈?
该死!很显然的,他今天蘑菇的时间还不够长,才会让他们赶上一个城镇市集,免去了在外头野
宿的机会。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不让其它闲杂人等瞧见樊仲冥一直不以为意的俊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