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爱情》(夜色昧影——问心无愧)--丹菁

作者:问心无愧)--丹菁  录入:12-11

  “你是我的谁,凭什么帮助我?”乔伊坐在他房里惟一可以坐的床上,微眯着一双妖异的眼瞅着他。

  “我们是朋友。”严至盛斩钉截铁的说着,无端地扯动心底的伤痛,像是否认自己所说的话。可是,如果不是朋友,他们会是什么?

  “我不需要朋友,我只需要男人,需要一个可以拥抱我的男人。”乔伊淡笑着,眸底闪动着毁灭与破坏的光芒,进而脱掉上衣,双手轻抚赤裸的上半身,暧昧的向严至盛走去。“你能拥抱我吗?你能给我我想要的吗?”

  他的感情沉沦得太快,完全没有轨迹可寻,亦或许感情的事,原本就没有一定法则可依循。或许是第一眼的惊慑,或许是相识三天后的悱恻,当他的心会为他灼痛而情伤时;他知道,爱情已经来临,只是来的时机不对,而他也不是个可以陪伴他一生的人。

  “乔伊?”严至盛不断地往后退,直到他的背已抵在门上,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贴上他的身体;温热的接触那一刹那,宛如电流窜过,令他错愕地直盯着他瞧,不懂胸口的鼓动是什么。

  “对于这样的我,你觉得如何?轻视、鄙夷,还是恶心?”乔伊望着他震骇的脸,不由地漾起讪笑,自嘲自己的多情。

  他怎能以自己的爱为筹码,要他所爱的人也爱他呢?可是一旦爱上一个人,便亟欲想要得到那个人的爱,甚至不择手段,即使任人谩骂也要得到。那种深切与渴望,不管是同性或异性,都是一样的依恋。

  “我从来都不觉得恶心或厌恶,否则我怎么可能跟你一起住呢?”严至盛据实地告诉他心中最真切的感觉。

  他把所有的事情排列得很清楚,也把所有的感觉分析得很透彻,他是不可能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只是他忽略一点,他向来热心助人,除非是超过自己的负荷,他才不会硬要插手。惟独乔伊,他想帮他,即使是超过了自己的力量,他也会想办法帮他。现在,他只能把一切都归咎于乔伊太过神秘,他想揭开他的真实面。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拥抱我呢?”

  乔伊的话出口,严至盛不由得睇着他,脑中是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全都消失了,只能呆滞地望着他。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从不知他对他有情欲,这……要如何回答他?若是不答应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轻蔑他?若是答应的话,他没有把握自己会爱他,若是不爱他却又抱了他,这……

  “做不到是吧?”乔伊自嘲地勾起唇畔笑着,却显得凄迷而悲恻。这是他早知道的答案,不是吗?他又何必感到痛苦。

  “我可以试试。”像是壮士断腕似的,严至盛低喝一声。在乔伊惊愕地抬起脸时,他温热的唇也同时落下,狂乱而略带惩罚性地探入他的口中,激情而热烈地勾动他的舌,牵引着他的欲念。
 
  “你想知道什么?”乔伊无奈地望着他,缓缓地走回床畔。

  “一切,你的一切。”

  “是强森的事吗?”乔伊将衣服穿好,在他的床上挪出了个好位置。“他的出生是一个错误,很可惜的,是我没有在错误发生之前,发觉这是个错误。”

  “什么意思?”严至盛听得一头雾水,也爬上了床,侧卧望着他。

  灰蓝色的眼眸黯然失色。“我是个孤儿,一直到我十二年级毕业以前,我一直都在孤儿院里不曾离开过,因为那里有我最爱的母亲碧洛丝陪伴着我。渐渐地,我觉得不够,我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当时我太疯狂了,以至于在发现自己的性向之前,便已经娶了强森的母亲。”

  他顿了一会儿,确定严至盛仍在听,便又继续说:“实在是挺可笑的,在强森出生后的第二年,我发觉自己的不对劲,发觉自己的视线不自主地跟随着男人的身体,渴求着男人的抚摸;最该死的是,当我第一次碰触男人时,便让我美丽的妻子逮个正着。她随即如一阵风似地离开我的生命,也离开了强森,她说,变态的孩子,也会是变态……”很遗憾,尽管他是多么渴望组成一个平凡的家庭,这一个心愿是不可能会实现,甚至被他亲手给破坏了。

  “胡说,这是哪一国的逻辑?”严至盛不以为然地斥道。

  “不过,她没有错,错的是我。”乔伊望着他,眼瞳里有着浓浓的忏悔。“我不认为自己爱上男人便是异类,但是,我没有把自己看清楚而担误她的青春,这便是我的错。

  所以,她没有错,即使有错,也是这个国家给她的教育,让她以为这件事情是变态的,是这个世界告诉她,当同**上同性,便是有罪;是这个世界利用人性的弱点,掩盖了事实真相,令她分不清其伪、辨识不了善恶是非,所以我不怪她。”

  “你的想法非常的正确。”他的坚强令他动容。哦,如果他也爱男人的话,他一定会爱上这个坚强却又倔强的男人,他一定会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一切。

  “而我在外头欠下的债务,则是……”都是陈年往事了,他不想再把这一段心路历程重新回味一次。

  “因为强森和碧洛丝。”不等他说完,严至盛自动地为他接下话。

  “是的……”乔伊震慑他的聪颖,又接着说:“我爱强森,所以强森从来就不是个大问题,但碧洛丝住院的事情,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主因。”

  “她病得很重吗?”

  “她的年纪大了,现在不过是等待上帝的召唤罢了,但我却私心的想要她再多活上一些时日,好让我可以为她做些什么。所以我不惜花费所有的积蓄,为她准备最好的药剂,甚至不惜出卖自己,因为她是养大我的母亲。”

  严至盛突地抱住他,不让哽咽的他再把话说下去。他懂了,全都懂了,懂得他的堕落,是因为一颗善良的心。可是,即使乔伊是为了他人而奉献自己,他也不允许;他要帮他,即使要他失去所有,他帮定他了,绝对不让这个脆弱的灵魂,在幽冥的黑暗中哭泣。

  “我可以吻你吗?”严至盛捧起他忧愁的俊脸,不等他同应,随即贴上他略薄的唇,但不再显得粗暴而疯狂,是温柔的浅啄,圣洁而纯白,那说不出的情欲和悲伤纠缠着。

  “你若是不能接受我,就不要挑逗我。”低柔的声音哽咽的逸出有点破碎的呻吟。

  “不,现在的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对你依然没有欲望……”他的唇仍在他的唇上摩挲流连,每一个柔软的碰触,都引发了激烈的情欲,俨若一把火烧在心头,燥热难耐。

  “什么意思?”乔伊贪婪地以湿热的舌舔吻他的唇,模糊不清地问着。

  “你愿意为我服务吗?”严至盛粗嘎的嗓音益发柔魅。

  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还是为了他的深情告白,严至盛已经全然混乱了,惟一渴望的是他的爱抚;尽管这与自己的原则不符,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样怪异的情愫蛰伏在他的心中已有一个月了,他想要证明自己是否受到了乔伊的吸引。爱情是很古怪的,当他仍不经意时,它或许已经悄悄降临,磨折着他的灵魂。
  乔伊怔仲地望着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挪动身子,解开他的裤头,将手探入他的双腿之中。 他会不会是有一点喜欢他,否则他怎会愿意让他这么做?像是初尝人事般的羞涩,荡如春风似的,似有若无地挑逗他的心神。

  “你等我,或许我现在还不爱你,但是我有把握,我一定会爱上你的。”严至盛信誓旦旦的说。 他没有爱过男人,更没有抱过男人,但他也不一定不会爱上男人,毕竟他老爸、老妈并没有说他不能爱男人。男人女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的到底是哪一个人。

  “真的?”他的触摸令乔伊飘飘欲仙,真挚的告白听在耳边,显得不是十分的真实。

  “我从来不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其实,他早在怀疑自己了,但是在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他无法轻易地替自己许诺一个答案,而且他发现,他一直是在等待他的爱抚的,就像在梦中的一样。这若不是爱,有哪个男人可以容许自己的身体由着另一个男人碰触?他想,或许那一晚初见时的第一眼,他便对他一见钟情了。荒谬吗?有点,但是他可以接受。

 


05

  数日后。

  严至盛趁着早上主管会报时间,走到公司楼下附近的商业银行里,从自己的帐户内拨了一笔款项至他向乔伊询问的孤儿院帐号里;再望着自己的存折,不禁叹了一口气,边走边叼念着。

  “什么嘛,一个内幕消息还不值十万美金。”他还以为几天前传回台湾的消息,可以为他带来一笔小财富,想不到才值这么一点小钱?

  现在,他把一部分的钱汇到孤儿院去,而一部分则帮碧洛丝缴交了积欠的医药费,剩下的则寄放在医院里。他翻了翻自己的皮夹,只剩下几张小面额纸钞,看来又是很难过的一个月了。唉!得再想点方法赚赚外快不可。

  他将存折收入西装内袋里,挑了挑眉,便打算回公司。孰知,经过一栋商业大楼时,却透过大楼的玻璃窗,望见一位东方少年正坐在一楼的候客区发呆,看他紧蹙眉头,他不由自主地便走了进去。他向来最受不了他人的忧郁,但倒也不至于莫名其妙地替自己惹麻烦,可是眼前的情况不同,因为这个男子看起来很像台湾人。

  “嘿,我可以和你聊聊吗?”严至盛走向那个少年,试着用中文和他沟通。

  “呃!我?”凌霖黑白分明的眼眸往上瞟,有点失措。

  “是啊。”天!他真的是台湾人,是他的同胞。呜……真是令人感动。“我看你好像有心事,介意说出来吗?”太棒了,他觉得自己仿佛有一世纪的时间没有说中文了。

  “什么?”凌霖古怪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虽然觉得他看起来是属于忠厚老实型的,而且笑起来挺热情的,但,没有一个坏人,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有点高兴过了头,你千万不要误会。”虽然这样的话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但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我因为从台湾调职到这里工作一年,很久没见到自己国家的人,所以太过开心,希望你不会介意。”

  严至盛大手挥舞的模样,显得十分夸张,却不会令人觉得厌恶,反倒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令人忍不住想接近他。

  “我是凌霖。”凌霖被他滑稽的动作惹笑了,伸出手,打算与他握手。

  “我是严至盛,如果你有心事的话,不妨告诉我,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上你的忙。”严至盛快速地握住他的手,向他眨了眨眼,然后开心地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压根儿忘记自己还在上班时间。

  自从他到美国之后,事情一件一件地发生,先是忙不完的公事,接着是乔伊的事情。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心情也总算真正清朗了,让他开始有好心情,来面对这个美丽与堕落交杂的城市。

  “呃……”凌霖望着他,心中有很多话想对这个看起来很像兄长的人吐露,但是,毕竟两人才初次见面,若是把自己的心事全告诉他,很难不把他给吓跑了。

  “说啊!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看得多、知道得多,你只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一定可以帮你解决。”严至盛拍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只要他说得出口,他便一定办得到。是啊,他就是仗着这样的龙马精神,才会惹上乔伊那个麻烦,不过对他而言,那是一个令他欣然接受的麻烦。

  “我……”凌霖尴尬地笑了笑,黑白的眼眸写满羞愧。

  “说啊!”严至盛眨眨眼,不断地为他打气。

  “如果我说我喜欢男人,你觉得……”反正他再怎么亲切,也不过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所以他有什么不敢说的?即使会被耻笑、会被冷眼相待,也无所谓。

  严至盛突地瞪大眼眸,心漏跳了一拍。天,这世界上有这么多同志吗?怎么碰巧都被他给碰上了?还是因为这是一个热情的城市,所以每一个人都可以在这自由的国度里敞开心怀?

  “我觉得那没什么。”因为他最近也才喜欢上一个男人。

  “真的?”凌霖吓了一跳,没想到眼前热情的大哥,竟是一个这么开明的人,一点也不在意这种特殊的情况。

  “我骗你做什么。”严至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是不是相爱,其他的问题都是其次。”凌霖听他说的极有道理,随着他说的话,不断地点着头。

  严至盛见状,又接着说:“不过,你必须将自己的处境,还有对周遭亲人的影响,做个完善的处理;否则,以后的你所遇到的痛苦,绝对不会是找个人吐苦水便可以解决的。”

  是的,就如他给乔伊的承诺,他一定会做到,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他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甚至如何负责起别人的一生。但是眼前的孩子,与他不同;他还太年轻,年轻得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宽广,还不知道如何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更遑论其他。

  “我甚至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爱着他。”凌霖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毕竟,我以前也没喜欢过男人。”

  “那你最好先确定自己的感情,再去做其他的打算。”严至盛适切地给他一点建议,“依我的看法,我所能给你的建议,便是希望你自己能及时回头,别再往这条路走下去。”

  “为什么?”凌霖不解地望着他,总觉得他的话有点前后矛盾。

  “因为你还太年轻,年轻得无法沉稳地处理往后将会发生的事。”严至盛顿了顿,又说:“而且这个世界对特殊性向的人,总是有不同的看待;你的心若是不够坚强,恐怕会承受不了。”当然,眼前的这个孩子看起来一点也不软弱,但又有谁能够走稳自己的每一步呢?他不也是一样,然而他会抓住自己的心,努力地走着每一步。

  “可是,这个世界有正也有反,一件事情有人赞成便有人反对,我觉得我不会受这些事情影响;毕竟,那是我自己的事,又不关其他人。”凌霖提出自己的看法,不忘感激他,“不过,事情还没遇到,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坚持自己的想法,直到最后。”

  严至盛赞许地望着他,感觉他是一个聪明且勇于面对自己的孩子,正想对他夸赞几句,却见他的身后走来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只见他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凌霖便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连跟他道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蓦地,有个念头闪过,坐在原位不动的严至盛笑了笑,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乔伊。甫起身刚要离开,却望见透明的玻璃窗外,有一双犀利的灰蓝色眼眸直盯着他。

  严至盛不禁开心,向他挥了挥手,想对他打招呼;孰知他却不理他,径自转身,飞快地离开他的视线。待他奔出门外时,已不见那抹身影。又怎么了?严至盛心里不禁起了疑惑。
  
  一样的情景,一样的画面,又出现在这一间不到二十坪的小公寓里。

  严至盛如往常一样,沉住气地看着乔伊把所有的家事处理完毕,看他把可爱的强森送上床去,然后就没有再出来了。

    该死,这是什么情形?如果是他犯了错,最起码也得先告诉他,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再来判他死罪也不迟呀!怎么可以莫名其妙地将他抛到一边,连同这几日来的恩爱也抛到一边。他们不是已经彼此相属了吗?不行,他一定要把话给问清楚。

  严至盛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房门外,悄悄地扭开门把,推开一道小缝,望着晕黄的灯光洒落一地,而乔伊正坐在床畔。

  “乔伊?”他轻喊着,怕把强森给吵醒了。

  “有什么事吗?”乔伊头也不回地背对着他,只是淡漠地问着。

  “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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