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浓,但刚刚好让景贤觉得温暖。
”景贤,你也二十九了,还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
“还不快找一个,我们撒家要绝后了。”
“我想,凭你的丰功伟业,撒家是不可能绝后的。上次我接到一通哭诉的电话,大骂我始乱终弃,你该不会把我的电话给女人充数吧?”
听到景贤的质问,景祥仰头一笑,却没有笑出声音,但显然挺乐的。
“那就麻烦你当我的秘书,挡一挡那些女人了,亲爱的弟弟!”
“去你的!”
“说实在,你也只有在大学时代交过一个女友吧?啧啧,幸好有交过,否则人家还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都快三十了,连女人都不碰一下。”
“嗯,交过一个就受够了。”景贤端起清酒试试味道。他的酒量极差,大概是三杯必醉的程度,不过这种酒他还承受得住。
景祥奇怪地问:“一个人不寂寞吗?”
“不会啊!我没有时间去管感情的事,太麻烦了。”
景贤回想起大学时代的女友。逢年过节要送礼。要安排活动,如果景贤忙于功课疏忽她,总不免换来一阵泪眼相对,哭哭啼啼的要景贤哄个半天才破涕为笑;那种青涩的恋情实在太辛苦,不到半年就以分手收场。
“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景芊挑起眉毛。“事务所里有几个刚毕业的女孩,做事例落又聪明,都是好对象。”
“如果有一天我想结婚了,我会通知你。谈恋爱,我没兴趣。”
“真没趣!”景芊叹了一口气。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他们都很明了景贤的个性,他做什么事都讲求效率和速度。爱情这种浪漫、不切实际、且花时间的事情,他不屑一顾。要谈恋爱,还不如直接找个结婚对象有效率多了。
他会不停地往前走,不浪费任何时间。
想到这里,他们怀疑景贤居然可以容忍待在秘书职位如此之久。
*** *** ***
处理完一连串会议安排,景贤恶意的将向海蓝的时间统统塞满,让他在众多会议与应酬之间奔波。
秘书这个工作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沟通、协调的能力大进,以前对人爱理不理的他,也必须硬着头皮跟人商议,找寻两方的平衡点;跟以前领导专案时,不顾反对就强势执行的作风相比,他收敛许多。
正想休息一下,詹其询走了进来。
“景贤,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了,今天老板要加班。”
“这样啊……没关系,下次总有机会。”
对话看似结束了,但詹其询并没有离开,反而开始带着点神秘意味的口气,与景贤闲话家常。
“景贤,这份工作再熬下去也不是办法,朋友一场,劝你另谋发展。”
“你开除我?”景贤抬起眼,用冰冷的态度对他。
“别不识好人心。我听说东亚科技正在找一个有财经背景、领导过硬体研发专案的人,我想推荐你去,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思?你也不想今后十年就坐在这个位子上帮总经理端茶倒水吧?以你第一名毕业的成绩,你甘心吗?还不如去别的公司试试看,以你的能力还怕没有发展?”
先不问身为公司高层干部却帮别家公司挖角正不正当,景贤很实际地问:“薪水多少?”
“比照你现在的薪水加两倍,红利、奖金另计。”
景贤合上手边的书,抬头,用冷漠的眼睛对上詹其询的。
“你帮对手公司挖角,不担心总经理追究?”
“反正你讨厌他,总不可能去跟他告密上詹其询嘻嘻笑说,丝毫没有愧疚感。
”我不讨厌他。“
话一出口,景贤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他居然如此明快地说出了自己隐藏的真心--他一点都不讨厌海蓝。
他气向海蓝把他调任秘书,更气向海蓝隐瞒身分,但他一点也不讨厌他。经过这一年的朝夕相处,景贤反而更肯定向海蓝是一个出色的管理人才,他欣赏他。
那么,这一年的冷漠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当年他放下了狠话,所以就别扭得不让自己有后悔的余地?
还是自己不服气做海蓝的手下,所以硬是拉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没注意到景贤阴暗不定的脸,詹其询兴高采烈地说:”请你有没有兴趣。“
”让我考虑一下。“景贤不想将话说死,所以含糊回话。
詹其询像是满意了,高兴地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消息?
对谁来说是好消息?
景贤脸上又出现冷冷的笑容。两年前,所有公司的人都将他跟詹其询并列为副总经理的准继任者,却没料到唐其询顺利升上事业处处长后,他竟沦落到总经理身边当秘书。
黄鼠狼给鸡拜年,詹其询准没安什么好心眼。
看似好心的催他离开公司,只怕詹其询是怕有一天景贤翻身,凌驾他之上。
但景贤岂是省油的灯?
若不是为了拼一口气,知道自己一定还有发展的空间,他会忍这一年?
景贤相信,等久就是他的,只要让他抓住一线机会,他必定会马上爬上高位,做出一番成绩。
现在的一伏,是为了将来的东山再起。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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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高采烈地把一叠企画书放在桌上,等待跟景贤讨论他对专案的构想。一抬头,却发现景贤拿着公告一步步走过来。
他的表情掺杂着震惊、愤怒、不可思议等种种复杂神色。
”景贤,我等你好久了,你在看什么?“
海蓝从位子上站起,迫不及待地迎接他。
景贤停在海蓝身前,用打量陌生人的眼光看他。
”海蓝,你是董事长的儿子?“
”我……你在说什么?是谁在开玩笑?“海蓝反射性地辩护,干笑两声。”我怎么可能会是董事长的儿子。“
”你自己看这张公告!“
海蓝接过公告,公告上明白宣布董事会撤换黎总经理,由向海蓝接任。
附件上则有向海蓝的身家背景。他是向董事长的独生子、南加大硕士、拥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分。
上面统统都是事实。
但这件事海蓝事前一点都不知情,就像老婆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老公偷腥一般,这个公告到他手上的时候,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刚刚的辩护就像自己挖了一个大洞往里跳,海蓝脸色发白,抬眼看景贤,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
”你这两年来当我的部属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微服出巡?“
景贤这样形容他,让本就慌乱到极点的海蓝反而有想笑的感觉。人在恐惧的时候果然会神经错乱,脸部表情不受控制。
他像发疯似地哈哈笑了几声。”景贤,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
轻佻的态度让景贤反感地皱起眉头。
”你说吧!这里哪一句是谎话?误会在哪里?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分跟我们工作?“一字一句,景贤在办公室不留情面地发火。
”我……“海蓝无法坦言自己的理由。
四周平目跟他友好的同事们都围了过来,他们一定也都看到了公告,脸上表情~个比一个尴尬,隔着一段距离,包围住景贤与海蓝的对峙。
半个小时前大家还在一起说笑,讨论晚餐要上哪儿吃,现在他们却用看珍禽异兽的眼光看他。
海蓝发自内心的感到寒意。
”小人!“景贤怒声抛下一句话,转头就走。
*** *** ***
真糟,他又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了。
海蓝从十八楼办公室看出去,光影流动,夜色正蔓延,是如此绚烂而不真实。
从玻璃窗的映影,海蓝看见景贤走了进来。
”总经理,刚刚我订的便当已经送到了。“
”拿进来吧。“他微笑着说。
”是的。“景贤严肃应道。
自从景贤成为他的秘书之后,不论海蓝对景贤的态度是亲切或严肃,他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总是冷冷的、公事公办的应答。
他永远用过分淡然的口吻来与他对话,不再把他当朋友看的景贤,虽然每天都在他身边工作,但感觉上却如隔着一道攀爬不过去的隐形墙壁。
如果他是用不理不了或刻意刁难的态度来对待海蓝,海蓝都可以找机会跟他谈个清楚,但景贤的工作态度良好、效率惊人,连一向不擅长的客套话都逐渐掌握了诀窍。
在公事上他完美无缺,但在私人关系上,他没有让海蓝有接近他的机会。这令人感到棘手。
心中涌起一阵焦虑,海蓝又回身望向窗外,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形之于外。
对面的大楼墙面打上了绚烂的光芒,整个夜空泛着奇异的色彩。
几声轻响,景贤已将便当放在办公室的桌上,正要离开,海蓝用吩咐的语气:”景贤,你也拿进来一起吃吧。“
”这……“
”顺便讨论一下下周的工作进度,节省时间。“
”是的。
海蓝讨厌景贤回答“是的”时的声调。
他本就不是一个会屈居人下的人,这一声应诺完全是基于职位的回答,虚伪得让海蓝讨厌。
前一次在会议室里的暗流,让海蓝明确地感受到一种较劲的意味。他知道这么一个事务性的职位,的确委屈了景贤。
他对景贤所承受的压力抱持一点点愧疚,知道这个位于委屈了他,也知道自己老是选错方法接近景贤。
自己的任性是造成这种种错误的主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不是很自然的吗?”
“秘书有何不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
每次午夜梦回,他就会回忆起两年前,自己铁青过脸说这些话时的神情。
他居然会用这么恶劣的态度与口吻对待景贤!
如果他要景贤跟在他身边做事,大可用委婉的态度,而他却选择了最差的方式来报复景贤对他的藐视。
轻叹一口气。现在有一个空缺职位很适合景贤。
但,自己会得放开他吗?
望着窗外,海蓝深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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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筷子,习惯以超快速度吃完便当的景贤已经开始喝茶。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便当了?”
‘嗯。“景贤点头。简单的回答,让试图轻松交谈的海蓝有种距离感。
”当年刚进公司的时候,我们常一起吃饭,还记得吗?“你每次喝不到几杯酒,就醉得要人送你回家。”
“我酒量不好。”
又一句简单的回答。
看吧!景贤就是用这种冷淡又不失客气的态度把海蓝拒于千里之外。
像过去一年来的努力一样,海蓝依旧保持亲切的口气:“有一次你醉得连走路都走不好,我半拖半拉才把你抬回家,还被你留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上班时因为穿同样的衣服,被詹其询嘲笑了一顿。”海蓝想起过往,轻声笑起来。
两人都已经决裂了一年多,那些回忆早变质了,到底有什么好笑?
景贤沉默不语。
那时的海蓝年轻有活力,景贤还记得他总是很愉快地陪着自己加班到最后,从来没有怨言,就算被人嘲笑,也永远温和地接受,没有一丝怒气。
愉快的往事让景贤的眼眸有了光采,虽然他仍然没有露出笑容,不过眼中已染上一丝笑意。
“你还是一个人住?”
’嗯,一个人住清静些。“
景贤的口气稍稍缓和了些。想起以前,当他是小组领导人之时,的确常常带着组员一起吃饭,那时候的向海蓝才二十六岁不到,看起来稚气末脱,对人温和有礼貌,比景贤有人缘多了。
当然,那时还没有人知道他是老板的独生子。
也因为海蓝隐瞒了大家这个秘密,所以在董事会宣布他升任总经理时,除了一些高级干部的反对外,本来感情很好的同事们对他也心有芥蒂,不是尴尬以对,就是不服气池的领导。
当时,海蓝等于是被整个公司所孤立。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个性就渐渐变了,他开始变得沉默严肃,对人说话时也不再谦逊,带着一种强势的骄傲。
接任总经理之后,他不再私下与人接触,除了公事之外,他总是独来独往。
换言之,他建立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将公司纳人他的掌握当中。
如果要让景贤以客观的角度评论,向海蓝这方面做得相当成功。
但,这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向海蓝了。
*** *** ***
海蓝特意将话题引回三年前,景贤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他们喝餐后咖啡时,话题已经谈到公司未来十年的发展方针,海蓝毫不避讳地将那次会议的内容和盘托出。
”公司想要把重心渐渐移至海外,研发中心已经在洛杉矶成立三年,行销部门将会在纽约与另外~家广告公司合作,至于一些生产线,东南亚与大陆的设厂将会持续增加。“
”嗯!若不迈向国际化,企业将越来越难以生存,但许多企业因为扩张得太过迅速,现在反而落得精简人事回归本上的命运,这一点公司应该小心行事。“
”詹其询也有考虑到这一点,已经提出几个策略联盟的方案,借跨企业的合作来使这些工作更有保障。“
景贤点头。这主意不错,只是实行起来必定有段漫长的路。
”詹其询的能力不错,我以前太小看他,以论他只是一个会说大话的家伙。“向海蓝无意间透露自己的想法。
”以前?“
”我一直觉得他比不上你。“向海蓝笑了。
景贤判断他的表情,确定他说的是实话。
但,如果他认为自己的能力比较好,为什么不任用他为事业发展处的处长,而把自己放在这个事务性的工作上?
微微眯起眼睛,景贤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向海蓝。
以前在自己手下做事的向海蓝,开朗聪明、个性柔软,每个人都喜欢他,比较起眼前冰冷严肃的总经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别扭。
因为一年多前的气话,而跟向海蓝冷战了一年余,甚至固执到没有想过和好这件事情。
”怎么了?“发现到景贤的目光,向海蓝问。
”没什么。“景贤收回视线,发现向海蓝已吃完便当,他伸手收拾桌子。”总经理,我们可以开始加班了吗?“
”私底下叫我海蓝好吗?“海蓝的声音轻软,这句话更近乎恳求。
景贤看他一眼,就事论事地说,”如果习惯了直呼名字,可能会在客户面前失礼。“
向海蓝沉默,站起身来凝视景贤,两人对望着。
今晚向海蓝的眼眸,一直闪耀着一种别有居心的光芒,这让景贤有种不安的感觉,像是暴风雨将来临的前兆。
没有一点预兆,向海蓝直接切入正题,他说道:”现在洛杉机分公司需要一个副总经理,我正在考虑……把你调过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不想表现得太过急切,不过景贤眼睛还是一亮!
分公司副总!
一个仅次于总经理地位的职位。
”我愿意!“他答得太过急,话一出口,自己也不禁感到困窘。
”是有条件的。“
所谓的条件不外乎是与公司签订合约、定保密条款、商订几年内不得离职,以及离职的赔偿条件等等,这些条款景贤经手过几件,知之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