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吻》--柯海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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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识趣地陪他观赏,不发一语。
整个世界彷佛静止了一般,我们沉醉在宁静安详的氛围之中,感受海风的吹拂,呼吸着海洋的气息,心好象也平静了下来。
江廷威突然打破沉默,喃喃地说道:"佑丞,像这样的美景,你最想跟谁分享?"
"我吗?嗯……也许是我的家人或我以后的老婆、小孩吧,那你呢?"
"我、我想和一个我暗恋许久的人一起看,只是我知道她的眼里只容得下心爱的人,绝不会有我的存在。"
说完,他轻叹一口气,视线再次调向眼前的景色,神情显得有些黯然。
想不到像江廷威这样帅气又有成就的男人,竟会暗恋别人许久,真教我难以置信。
凝视着他孤独及悲伤的侧验,我忽然心生不忍,一手缓缓地搭上他的肩膀,试着给予他一些安抚。
对于我笨拙的安慰,他只是轻声说道:"谢谢!"之后又再度陷入沉默。
我静静地陪伴在他身边,直到他心情回复后,我们才一起离开。

 

第 4 章

下了柴山,江廷威带着我到医院去包扎伤口,还好只是轻微的扭伤及膝盖擦伤,没有什么大碍。
江廷威对于强拉我上山,害我受伤,感到心中有愧,所以今天的午餐及电影票都由他请客。
至于晚餐呢?当然是他煮,食材费也由他出啰!
因此我现在正坐在餐桌前,心情十分愉快地等着丰盛美味的晚餐上桌。
在我饿得几乎可以啃下一头牛时,江廷威终于关掉瓦斯,端着一盘盘菜肴摆到饭桌上。
一见到如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等江廷威帮我盛饭,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眼前的一盘炒青菜进攻。
真是人间美味!好吃到让人想流泪。
看到我狼吞虎咽、满足不已的模样,江廷威开怀地笑了。
"好吃吗?"他问。
我猛点头,手也没问着,不断地夹栗送入嘴中。
"以后做你老婆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可以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我诚心地赞道。
江廷威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静默地埋首吃饭。
"你怎么了?从柴山回来以后,我总是感到你有些不快乐,真不像平常的你。"我难得施舍一些关心给他。
"你多虑了。"他一边说,一边夹菜到碗中。
"是吗?"我感到十分怀疑。
知道我仍不相信他,江廷威干脆顾左右而言它,转移我的目标,"快吃吧!你再不吃,我就把最后一只卤鸡腿吃掉。"
说着,他的筷子已夹起盘中仅剩的一只卤鸡腿,往自己的碗里送。
"你太卑鄙了!"我赶紧举起筷子准备拦截。
但江廷威狡猾地拨开我的筷子,直接用手抓着鸡腿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我的鸡腿……"看到江廷威吃得津津有味的得意嘴脸,我真想赏他几拳。
我哀悼着那只几乎到嘴又飞了的鸡腿,欲哭无泪。
"哈、哈、哈!"我挫败的表情逗得江廷威放声大笑。
见他如此狂妄的态度,我恶狠狠地赏了他几记白眼。
江廷威,你给我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最好不要让我逮到机会整你,否则……哼!
"好可怕的眼神喔!别生气,下次再煮给你吃好不好?"江廷威诱哄地道。
听见又可以吃到他独家料理的卤鸡腿,我原本怨怼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眉开眼笑地说:"这还差不多。"
"真现实!"江廷威用半认真半玩笑的口吻对我打趣。
然后我们又像平常一样打打闹闹地吃晚饭,彷佛江廷威的失常不曾存在过。

吃完晚餐后,我们一起在客厅看录像带,等影带播放完已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因此我便提议江廷威留下来住一晚,而他也同意了。
当我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便看到江廷威坐在沙发上,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他的表情显示出他的内心十分痛苦,教我有些于心不忍,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而苦,但我能体会得到那份孤独,我自己也曾有过。
于是我走向他,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
我们都沉默不语,这种交心时刻,言语已是多余。
没多久,江廷威缓缓开口:"她订婚了,婚礼将在下个月举行。"
她?难道是他长久暗恋的人?难怪他今天的心情不怎么好。
不知为何,知道他心系于一名女子,竟让我心里感到有些酸楚。
但很快地,我要自己忽略那一份异样的感觉。我将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
突然,他将我揽入怀中,头紧紧地靠在我的颈窝。
"廷威……"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我有些惊讶,但是当我意识到他只是想寻求安慰时,我的双手立刻环上他的背,轻轻拍抚。
"我……我暗恋她好久、好久了,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的心就已沦陷。然而她的眼中始终只有他一个人,不曾有我的存在。"江廷威的语气显得有些颤抖,好似在哽咽。
"为了她,我去学好多的才艺,包括学会煮菜,也是为了让她成为第一个尝到我做的菜的人。然而她还是只爱那个人,一个我永远也追不上的人。我好痛苦、好难受,听到她要嫁给他,我是多么的不甘心,却又莫可奈何。佑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说到最后,他再也压抑不了悲伤地哭了。
感动于他的痴情,我不禁热泪盈眶,因此更加搂紧他,希冀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当失去芊芊时,我的心情就和你现在一样,既苦又无奈。我不太会安慰人,但是你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我抬起他泪湿的脸,温柔地说道。
他只是沉默地凝睇着我,倏地,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他重重地吻上我的唇,双手紧紧地抱着我。
彷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我着了魔似的热烈响应他。
这是个激情却充满苦涩的吻。
不知不觉间,江廷威已将我放倒在沙发上,落下的吻更加绵密。
我感到自己的衣襟敞开,他厚实的大掌正缓缓地爱抚着我胸前的肌肤。
他的唇滑过我的下巴、喉结、颈项,最后停留在我的锁骨,烙下一个个红印。
突然,他轻捏了一下我胸前的敏感,我顿时感到彷佛有一阵电流窜过全身,不禁呻吟出声。
"啊……"
听到自己竟吐出如此淫荡的声音,我惊讶地捂住嘴,混沌的思绪瞬间变得澄明。
而江廷威也因此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我,眼神由迷蒙逐渐清醒。
当我们清楚意识到目前的情况后,两人像两块相斥的磁铁,迅速弹开一段距离,各自坐到沙发的两端。
我们都别开脸去,不敢看对方。
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突然转头看向对方,同时开口:"我……你……"
默契真好,但气氛实在尴尬!
"你先说。"为了化解尴尬,我赶紧先发话。
"对、对不起,我不该将你当成她而如此对你,请你原谅。"江廷威觑了我一眼,随即低下头,似乎满怀愧疚。
"没、没关系,我想我们可能是心被伤得太重了,才会亟需别人的安慰,因而造成目前这种情况。"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自我宽慰。
"我们就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梦,当作没有发生过,好吗?"
江廷威缓缓靠向我,一边帮我扣上睡衣的钮扣,一边喃喃地说着。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无声地点点头。
等扣子全扣上之后,他轻抚着我的头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话一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客房。
望着他消失在房门后,我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他的吻好诱人、他的手好温柔,让我只想依偎在他的怀中,紧紧地依靠着他。
发觉到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及感情,我震惊不已。
难道我真的爱上他了?
这怎么可能?
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的心已遗落在江廷威身上了。
然而,只要想到江廷威仍深爱着他暗恋许久的女子,而且我对他的感情是社会上所不容许的爱情,就让我想好好痛哭一场。
我决定了,我只要在心中爱他就好,绝不能让他察觉出我的心意。
当不成情人,当毕生的莫逆之交,我也甘愿。
有了这样的认知,我擦去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明天,明天再见到他,我一定会以最好的模样来面对他。

因为今天是恩师的生日,再加上目前工作没那么忙碌,所以我向公司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回母校去拜访恩师,顺便看看江廷威有没有认真工作。
跟他认识也有一段时间,每次只有在假日和下班时间才会和他碰面,因此我十分好奇他工作时究竟是什么模样。
循着往日的回忆,我优闲地踏入系里那栋夸张奇特的建筑,按下十楼的按键,电梯便往上缓缓爬升。
随着脚下的景物越来越小,昔日的回忆也一点一滴地被勾起。
到了十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样的走道,一样紧闭的研究室,一样安静的气氛,只有敲键盘的声音隐约传入我的耳中。
我步出电梯,轻轻合上眼睛,细细回想当年在这里念书的种种,彷佛自己还是个学生,正努力为毕业论文而忙得不可开交。
突然,一阵大笑声惊扰了我的回忆,让我平静的情绪瞬间被破坏殆尽。
哪个家伙这么大胆?拜访恩师的事先放一边,让我把罪魁祸首揪出来痛扁一顿再说。
我循着笑声去找出元凶。
没多久,我发现笑声是从一间研究室里传出来的。
而那间研究室的大门正开着,真是天助我也。
我开始卷起袖口,准备长驱直入,给那人狠狠的一拳。
当我正准备要踏入研究室时,里面的情景却让我呆愣在门口。
我看到一只熊抱着一只兔子……不、不、不!是江廷威抱着那天在研讨会上的娇小女学生转圈圈。
看到这一幕,我立时感到一股浓浓的酸意直升上心头。
这是嫉妒吗?应该是吧!
而且我不爽到了极点。
江廷威在转身时发现了我,他放下早已晕头转向的女学生,笑容满面地跑过来。
"嗨!佑丞,你怎么来了?对了,我跟你说……"
啪的一声,我赏了他一巴掌,然后转身大步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他。
随即自我的身后传来一道尖叫声:"江老师被不明人士攻击!快来人……"

叩叩——
我轻敲恩师王教授研究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王教授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打开门走入研究室,故意发出十分大声的脚步声。
"教授,生日快乐。"说完,我将礼物用力放在桌上。
因物品的重击,让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哇!这么不甘愿,收回去、收回去。"王教授故意调侃我。
"礼物已送出,概不退还。"我语气不佳地说道。
"还有这样的?好吧!我勉强接受。"
他将礼物放入公文包,偏头看向我,"说吧,是谁惹你生气了?"
恩师脸上的笑容虽然和蔼,但我知道他的心里在窃笑,等着看我好戏。
"没有。"我别过脸去,斩钉截铁地否认。
"是吗?"恩师意味深长地响应。
我不想就这么打混过去,偏偏江廷威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
"佑丞,你干嘛打我?"他一进来,连招呼也不打,劈头就问。
"那是你的幻觉。"
"骗人,明明就是你,不信可以比掌印。"
"你……"我愤怒地瞪向他。
"容我说一句话,要吵架或打架请到外面,不要把我这儿搞得天翻地覆。"恩师笑着出来打圆场。
忽然意识到有第三者在场,江廷威似乎到这时才恍然大悟自己身在何处。
"教授,对不起!突然闯入你的研究室,真是抱歉。"江廷威连声抱歉。
"没关系啦,你来得正好,赶快把这个怒火中烧的人带走,我可不想我的东西受到波及。"
"教授……"我怨怼地睨了恩师一眼。
但他却装作没看见。
"是,抱歉,打扰了。"
鞠了个躬后,江廷威便拉着我走向外面。
虽然我奋力挣扎,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我只能被他拖着走。
他带我到一个隐蔽的楼梯间,然后把我压制在墙上,使我动弹不得。
"说!你为什么打我?"他以十分不能理解的目光看着我。
"不知道。"我偏过头去,倔强地不肯明说。
"看着我说话。"他将我的脸扳回来面向他,"奇怪,你发烧了吗?为什么脸这么红?"
废话!看到一张很帅的脸近在眼前,有谁会不脸红?
不过,关于我觉得他很帅这一点,我是绝不会让他知道的。
"才没有,我身体好得很。"
"哦?"他随口应了声,又接着说道:"但你仍旧没有说明为什么打我。"
怎么还是这个问题?我怎么知道?难道要我说是因为嫉妒那位女学生了出手打你吗?
我当然不会这么说,我早已告诉自己,不能让他发现我对他的情意。
"我知道了,你在气我没抱你转圈圈是吗?哎哟,早说嘛!"
话一说完,不等我反应,江廷威竟然开始抱着我转圈。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啊!我开始头晕了。
我紧攀着他厚实的肩膀,跟他额头碰额头,晕眩感使得我闭上眼睛,因为看到四周旋盯的景物只会让我更不舒服。
好半晌,江廷威终于停下旋转的动作。
剎那间,四周变得好安静,我只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鼻息间充满着属于江廷威的气息。
我缓缓地张开双眼,只见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直瞅着我。
他的眼眸灿亮如星,吸引我沉醉在那双晶亮的黑眸里。
然后他微敛起眼眸,唇瓣缓缓地贴上我的,有如蜻蜒点水般,一下、两下、三下……
在莫名的情欲驱使下,原本的轻轻一吻变成激烈索求的吻。
我们紧紧地拥抱,不停地交换浓烈深吻。
我不知道我们吻了多久,只知道彼此好象要不够似的,持续渴求着对方的吻。
突地,他放开了我,气息微喘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充满疑惑及不解,让我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及羞辱感。
难道他发现了我对他的感情?他会鄙视我吗?
于是,我猛力地推开他。
我逃走了,狠狈地、仓皇地逃走了。

依然是一样的月光,一样的窗前,一样的桌子,一样的吞云吐雾,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只有心情。
我现在的心境只能用"乱到极点"四个字来形容。
满脑子都是江廷威的身影,从相遇、深吻、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到今天的热吻,这些画面不断在我脑中重复播放,搞得我心情乱糟糟的,烟也抽掉了一包。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我没有去接,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电话响了十声后便直接转入电话录音机:"你好,我是梁佑丞,我没接电话的原因可能是我不在家,或者在睡觉,有事请留言,但不准打扰我睡觉,小心我宰了你。"
(佑丞,好好笑的电话留言,真有你的风格。哈、哈、哈!抱歉,我失态了,可是真的很好笑。言归正传,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我升副教授了!我想请你吃饭,一起分享我的喜悦,就约明天七点在你们公司对面的公园门口,不见不散。还有,如果我今天冒犯到你,我深感抱歉。拜拜!)

推书 20234-11-27 :《试验品》——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