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情夫》--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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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风流,他失去爱人的自由,换来困住他爱情的牢笼、一生的枷锁。
  顿时他了解到为何会看见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泪流不止,泪是对他的失望,更是深沉的绝望。
  再也触不到他的爱,他失去爱他的资格,他怎能再沾染那无瑕的美。
  他没有资格说爱他了。
  哈哈……思绪错乱濒临疯狂的边缘,他胡乱将衣物套上,踉。跟跄的走出袁紫妍的住处。
  他忽然记起,袁紫妍去香港之前对他说的一句话--
  武陵,我们的关系不比从前了,我会尽怏将合约搞定,你放心,我回台湾之前会处理妥善,你不用担心,等我回来,我们再讨论我们之间的事。
  话一落,袁紫妍轻轻的在他唇上一吻,不过他没有反应,因为当时他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吓傻了。
  她飞快的转身,面带微笑的走出他的视线之外。
  她这一走,也带走了他的自由。
  他,心如刀割。
  ***
  「唷,我还以为你今天休息,怎么你今天还能来上工,看样子昨天你心上人未能满足你喔。」走进休息室,看见意想不到的人,伦常风兴起调侃之心。
  「没有。」魅色低垂着头。」
  「没有!是他没有满足你的需要,还是你没有霸王硬上弓?」伦常风诧异的猜测。
  「是……后者。」魅色一径的低着头,不看他一眼。
  「怎么回事?魅色你快说清楚,我的办法怎么可能不灵光。」拉起魅色,伦常风逼魅色面对他。
  只见他整张小脸都垮了下来,失去了平日的风采。怎么,世界末日到了吗?一夜之间他的容颜已憔悴不已。
  「我不知道。」挣脱他的束缚,魅色刻意不去看他。
  要他说什么,他根本无从说起。
  「你没去找他。」伦常风灵光一闪的说道。
  「有。」他答得简洁有力。
  「有!那是你临阵退缩,没使出我教的那招。」伦常风猜测着。
  「不是。」他头如博浪鼓般的摇着。
  「不是!拜托你,都什么时候了,平常的你话也不嫌少,怎么今个儿惜字如金?」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心急如焚的伦常风没兴致跟他玩你来我往的猜猜游戏,干脆直接问他还快得多。
  「我等了他一夜,他没回来,你的霸王硬上弓根本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哇!人没回来,上哪儿去了?」
  伦常风无心的一句话,正巧刺中魅色的心窝。
  他也想知道他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可是,有谁能告诉他答案。
  「我不知道。」他神色黯然地道。
  惨了,他说话怎么不经大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伦常风暗自责着。
  「哈哈!说不定他家有急事,紧急将他召回去也不一定,你别净往坏的方向想。」哈哈!希望他这么说有用,至少不要让他往死胡同里钻就好。
  「是吗?」他也希望如此,可是……
  「不要想太多,脑筋会打结的,不过瞧你担心的模样,依我看你今天还是提早下班,直接去找他问个明白不就得了。」这事还是问本人比较清楚。
  「可是……」他好怕听到答案。
  「别可是了,尽管去,假我会替你请的,放心去吧!」伦常风用眼神鼓励他﹐并推了他一把。
  「谢谢。」魅色向他颔首。
  「自家人何必客气,省省吧﹗」伦常风潇洒的说。
  助人一臂之力的感觉还不赖,他暗爽着。
  「那我先走了。」魅色也不再客气的向他道别。
  「加油,别忘了霸王硬上弓哦!」魅色临去之前,伦常风还不忘提醒他。
  不过,他好象看到魅色脸红了,真好玩,入行二年了,仍是纯真无瑕;哪像他活似个大污染源,自己的心是黑的,也将别人给污染了。
  出淤泥而不染的应属魅色这朵绝艳无尘的白莲。
  ***
  退房﹖﹗
  怎么会,为什么?
  来到晶平酒店,魅色直接上了十楼,没想到却扑了个空。下楼至柜台询问,得到的答案竟是武陵已退房的消息。
  如青天霹雳般,脑中的思绪一下被狠狠抽光,剥离他的脑中,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如游魂在街上飘荡,每走过一处,他的美皆引起热切的注目与惊呼声,可他浑然不觉四周的骚动,脚也没停的走着。
  他走了,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让他有种错觉,他似乎从不曾出现在他生命中。
  他在他心中烙下身影,人却杳然无踪,武陵……你是故意要避开我,有心躲我是吗﹖魅色在心里自问。
  你在哪里,教我到何处找寻你?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外,在茫茫的人海中,我如何寻觅你?
  他只能不断在心中吶喊着,早已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武陵,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再看到我,嫌我是个惹人厌的死同性恋,缠着你不放?他继续问着自己。
  他就知道,没有人看得起他,每个人都鄙视他,只因为他是个孤儿,没人要的小孩,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视他为过街老鼠,人人嫌弃。
  没有人是真心待他,更别说会有人出自内心的喜欢他,甚至爱他。毕竟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孩子,有谁会爱?没有人,从来没有……除了……他脑中闪过秦君行的脸。
  对了,只有他,只有他是真心关心他的,还有旋夜里的伙伴,他们都是真心待他的。
  他不想再受到伤害了,只有那个地方是他安全的港湾,让他一颗受伤的心得以找到慰藉。
  旋夜俱乐部才是他一生的知己、终生的倚靠,他可以安心在那个堡垒中疗伤,他的伤会痊愈,他会遗忘这伤带给他的疼痛。
  忘了他,他是懦夫、孬种,不值得自己用真心去爱。
  武陵,我恨你。
  武陵选择不告而别,无心之人将有心的人伤得既深且重,两不相见,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爱有多深,受的伤就有多痛,狠心结束这一段从未开始的感情,悲伤难过只是一时的﹔时间一久,伤痛会慢慢淡化,最后会变得云淡风轻。说不定几年后想起这段不成熟的感情时,还会淡淡的一笑,调侃自己的幼稚。
  武陵是个成熟有为的男子,总是想得较多,顾虑相对的也增多;然而初尝情滋味的他只是一味的为他心醉神迷,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将他掳获;没想到,他为爱勇往直前却狠狠栽了个大筋斗。
  这一跤让魅色差点无法站起,而这道伤痕将永远深埋在他刻意遗忘的角落里,永远难忘记……

 

 

第五章
  
  岁月如梭,时间过了十年。
  「我有事跟你谈。」
  袁紫妍的急切与一径埋首文件中、振笔疾书的武陵成了强烈对比。
  「什么事?」武陵没有因她的到来而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拧着眉,唇角不自觉的往一旁翘起,似不耐烦。
  看了武陵一眼,袁紫妍对他的态度已经习惯了,不以为意的续道:
  「最近有一支广告异军突起,造成空前轰动,看到那位模特儿之后,我便有了灵感,公司是不是也应该找知名人物来为我们代言,作为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为公司造势。你想想,现在是讲究包装的时代,若是让知名艺人为公司的形象站台,在利多于弊的情况下,长远的企划一定会为公司带来不少的利益。」
  「我没意见,妳想怎么做都可以。」武陵未因她的话而停手,继续批阅公文。
  「我也想,事实上,我很中意我刚才提的那名因一支广告而走红的模特儿,可泄气的是,无论我如何的探听消息,始终查不出他的消息,更别说联络上他本人、见他一面。他是个谜,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来自何方,对于这一个谜样、绝美的男人,我是深深着迷,却又找不到他的任何消息,真令人泄气、沮丧。」
  那支广告一推出,即受到高度的关切,媒体及对他有兴趣的大众,每个人都在追问他是谁。
  广告公司一径采取保密措拖,将他保护得滴水不漏,询问的结果每每令人泄气,连狗仔队都挖不到他的消息。
  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好向老公求援,看看他亲自出马会不会为这件事带来一线生机。
  「广告公司呢?」绝美,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令他想忘也忘不了的人。
  至今他的身影仍镌刻在他的心坎里,无论他怎么做也磨灭不掉的身影,反而越来越清晰出现在脑海,缠绕着他,十年,整整十年了。
  那挥也挥不去的绝美容颜,彷佛还在他的眼前对他露出灿烂魅惑的微笑。
  「别提了,个个嘴巴好似缝了线,问不出个所以然,还用防贼的眼神睨人,跩得像什么似的。」碰了一鼻子灰的袁紫妍发着牢骚。
  「武陵,你有在听吗?」自顾自的讲着话的袁紫妍这才发现武陵的不对劲,于是她大声唤道。
  「啊!妳说什么?」从恍惚中回神的武陵,仍带着一双迷蒙的眼看向妻子。
  「你很奇怪哦,最近失神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是不是太累了﹖」七年前脱离了原公司自组公司,全都是她一手策导计画。
  他的成功,她功不可没,但她可没将他的成功全归于她的功劳;其实若不是她在背后推他一把,自甘平凡的他只会将他的才能埋没在一家小公司。所以说他的成功有一半是属于她,一点也不为过。
  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女人,这一句话形容他们俩的情形算是满贴切的,事业成功,婚姻生活却一塌胡涂,有名无实的婚姻、夫妻同床异梦已有十载,除了那一夜……但那一夜的热情有如昙花一现。
  婚前,她以为他不碰她是一种珍惜她的绅士举动,可是婚后他连碰都没碰过她一次,她不会又自以为是他的呵护、尊重行为。
  她直接挑明了问,他也回答得很绝然。
  「我爱的不是妳,娶妳只是为了负责任。」
  当时她就死了心,记得她也对他回了一句:
  「无所谓,我只要婚姻,可以不要男人。」
  从此他们开始同屋不同房的生活,直至今日。
  只是她尚未完全死心,还带着微小的希望,然而这个希望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曾经以为时间会酝酿爱情,无奈这只是她个人的奢想,爱情梦宣告破灭,她等了五年,还是超越不了横亘在他心中的那道人影,她输了。
  寂寞的她开始向外寻求慰藉,他连一句话都没说,任由她去;她大彻大悟﹐从一段不可能的爱情梦中觉醒。
  觉悟了四年,问她为何没离婚,那是因为她有私心,在尚未寻获另一段爱情之前,她宁可抓着地,她可以理直气壮大声的说,这是他久她的。
  有时她仍不禁想问,他心中的那道人影究竟是谁,十载的光阴依然没让他忘了那个人,甚至失神的次数益见频繁,更教她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十年了,跟他相处也十年了,他心底在想什么她总能明白;唯一让她摸不透的一件事,那就是他在想那个人的时候--他的表情似喜似悲、似伤似哀,彷佛有着化不去的愁、浓浓的思念。既然他爱那个人,为什么不去找他,她在等,等他开口解除两人的桎梧。
  这也是她不愿主动提起离婚的原因之一,虽然她这样做有些卑鄙,但这是她给他的惩罚,罚他赔她流逝的春春岁月。
  女人的青春有限,她不可能会陪这个傻子耗上一辈子,她才没像他这么又呆又蠢又笨的,太有责任感的男人,她真的受够了。
  只要机会一来临,她一定二话不说马上甩了他。
  「算了,你看看这个吧。」袁紫妍耸耸肩,拿出一卷录像带,放进录放机里,按了几个按键后,机器开始运转。
  电视萤光幕出现了一片柔和的白,镜头由远带到近,以很缓慢、缓慢的速度拉近距离,倏地放大。
  那一片柔和的白是白纱,叠叠层层的白纱,形成一种有次序却又杂乱无章的层次感,给予人一种乱中有序,序中有乱飘忽的凌乱之美。
  像黑绸缎般的发直泻而下,裹住一双柔皙无瑕如美玉的纤足,风一吹动,扬起了乌黑柔细的发丝,不着寸缕的身躯背对着镜头,背部绘着一朵盛开绝艳的花,随着风的吹送,彷佛真能闻到那花香,清淡典雅的月之女神散发出的冷冽高贵气息。
  微风熏人醉,满室彷佛飘满香味,令人沉醉,久久不能回神,也无法移开视线。
  武陵震住了,他不敢置信刚刚所看到的画面,广告中的模特儿,虽然只见背影,始终没回过头却已引人遐思。
  惊艳!没错,除了惊艳之外还有似曾相识的奇异感受,那熟悉的背影仍令他情不自禁的想他、爱他。
  是他没错,萤光幕中的他正是他心底藏了、想了、爱了十年的那抹身影﹐他心中的绝色。
  看完广告,武陵兀自呆愣了好一会儿。
  袁紫妍看了他一眼,怎么他看完广告的反应那么与众不同,别人看完是一副陶醉痴迷的表情,而他却是呆呆笨笨的表情,教她看了不自觉的生气。
  「武陵,醒醒,别发呆了。」看样子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准是在想他的情人,拜托一下好吗?当她在谈论公事的时候不要给她摆出这张脸来,看了就讨厌。
  「他人在哪里?」他的心跳得好快,全身发热。
  「我刚刚是在放屁给你听吗?」干嘛?两只眼睛发亮,活似发情前的症状。
  「什么?」他听不懂袁紫妍的话跟他问的事有何关联。
  结褵十年,他的眼从未在她的脸上停驻过,心也从未放在她身上,对他来说,她的存在只不过比一名从未交谈过的陌生人好一点而已。
  「我真不晓得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你,想不到我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失策啊!要不是自己鬼迷心窍加上趁人之危,今天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吶。」十年前她如果不利用武陵酒醉来骗他和自己发生关系,如今也不会换她作茧自缚。
  「什么趁人之危?」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
  「没的事,刚刚我说的话你就当我是在放屁,不需要太认真。倒是你要负责帮我找出那名谜样的模特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有关他的一些资料我全放在你桌上,不过你也别想太依赖那份资料,因为那些仅供参考用。」袁紫妍笑笑指着桌上那张薄薄的纸。
  不待她离开,武陵立即迅速地冲上前抄起那张纸一看--
  姓名:﹖
  性别:﹖
  年龄:﹖﹖
  地址:﹖﹖﹖
  职业:﹖﹖﹖﹖
  剩下也不用多看,其余的也全由一堆问号给占据,袁紫妍说错了,她给他的根本就是废纸一张。
  他的、心情就像开高走低的股市,一下荡到谷底。
  他在哪里?
  *      *      *
  「唷,你这下子可是一炮而红,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大街小巷谈论的话题,我这一出门,单单在附近绕了一圈,听到有关你的消息是沸沸扬扬,但都没有人知道广告中那个谜样绝艳、亦男亦女的人究竟是何方人物,要不要我说说外面的盛况给你听,你想不想听?」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支广告推出不过三天,便造成前所未有的大轰动,他一夕之间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而他功不可没。
  「闭上你的狗嘴,我不想听任何有关那支该死广告的八卦消息。」沙发上的人儿拧眉不悦地道。
  「确定,好吧。既然你不想知道有人正挖尽心思只想找到他日夜企盼的人儿,那我也不好多嘴,免得又有人说我没事徒惹他生气,害他的皱纹越来越多。」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就想知道,偏偏……哼,脾气有够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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