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债父偿————暗云天

　　夏玉笙也换了一套侍卫服，俊美中透出几分勃勃英气。两人相视一笑，踏上了前往南疆的行程。

　　大队人马，排成一条蜿蜒长龙，缓缓前行。楚怀钰、夏玉笙以及这数千前往南疆的骑兵，已经走了一个多月。

　　南方的景色与京城完全不一样。虽然已是深秋，但是依然到处郁郁葱葱，山清水秀。

　　楚怀钰和夏玉笙骑马并排走在队伍之末，楚怀钰望着眼前连绵不断的青山碧水，长叹一声。

　　“人们都说南疆是一片蛮夷之地，没想到景色这么好！”他回过头来，伸手抓住夏玉笙，微微一笑：“笙笙！我以后立了军功，就请旨常驻南疆，我们两个就在这美丽如画的地方过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望着楚怀钰清澈美丽的眼睛，夏玉笙心中感动，他甘愿放弃京城锦衣玉食的舒适生活，和自己游弋广阔南疆，只是为了两人天长地久，不愿意让自己受到旁人非议，这份诚心，是那么的珍贵！

　　“好！阿钰，你在哪里，我。。。我都陪着你！”

　　楚怀钰紧紧抓住夏玉笙的手，捏了捏，两人目光相对，均是微微一笑，此时无声胜有声，万般情意尽在不言之中。

　　十天之后，大军感到了南疆普洱城，而此时也正是军情紧急的时刻。

　　探子来报，夏侯侚所带领的三万大军，已经越过朗米江，直扑普洱城外的牛头山脉。只需要越过这条山脉，整个普洱城的安全就会受到夏侯侚的威胁。

　　楚照熙命令楚怀钰立刻出兵，拦截夏侯侚，务必将夏侯侚的军队阻拦在牛头山脉以外。

　　楚怀钰整天看着牛头山脉的地图，寻思良策。目前普洱城的兵力不足，楚照熙只能给他一万步兵，五千骑兵，如何能对抗夏侯侚三万雄狮？

　　夏玉笙端了一杯茶，放在他身边的桌子上。

　　“阿钰！休息一下吧！”看着楚怀钰的黑眼圈，夏玉笙十分心疼。

　　楚怀钰抬起头，一扫以前在京城时的嘻笑之色，严肃地说：“笙笙！军情不能再拖，我已经决定了！”

　　“不行！”夏玉笙断然拒绝。楚怀钰决定设伏围困夏侯侚，夏玉笙没有意见，而且听完楚怀钰的计策之后，大赞好计，但是这个局，却需要楚怀钰亲自做饵，夏玉笙坚决反对。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笙笙！”楚怀钰伸手搂住他：“你不能去！战场实在太危险了，我不能分心照顾你！”

　　“可是。。。。可是我。。。”夏玉笙还是不依，却知道自己武艺不佳，战场上恐怕只有拖累阿钰，一时无言以对。

　　楚怀钰笑道：“放心，我有打败夏侯侚的把握！夏侯侚和我爹是老对手，如果他知道是我在领军，一定会认为我年纪太轻，会先瞧不起我，犯下轻敌之忌；加上我从来没有和他交过手，他摸不清楚我的心思，不能知己知彼；而且，他肯定想擒住我来威胁我爹，所以我必须亲自诱敌，虽然会有危险，但是请相信我，我不会有事！我一定会打败夏侯侚，平安回来见你！”他双眼神采奕奕，充满了信心。

　　夏玉笙还是很担心，张了张嘴，正要再说，楚怀钰却笑了起来。

　　“呵呵，笙笙！你不要一付生离死别的模样！请相信我，如果我连夏侯侚都打不过，怎么还能当大将军，怎么能保证我们两个永远相守？相信我！”

　　那一双满是坚毅信心的眼睛，充满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夏玉笙痴痴地望着，终于点点头，伏在他怀里。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你对我许下的诺言，亲口答应的事，你都能做到！我相信你！因为，我们相爱！

　　两人紧紧搂在一起，疯狂的吻，表达着溢于言表的激情。

　　第二天，楚怀钰收拾行装，跨上马背，带领着一万五千精兵前往牛头山脉。临行之际，两人只来得及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过，这瞬间的相望，足以表达了千言万语。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楚怀钰一走就是一个月，音信全无！

　　————————

　　“王爷！不好啦！”一个士兵满身血污地从马上跳下来，走了几步，摇摇欲坠。

　　“发生什么事了？”楚照熙抢先一步扶住他，开口急问。

　　“楚将军。。。。。楚将军被夏侯侚的大军围困在伏牛谷，出。。。。。。出不来啦。请大将军立刻派兵救援吧！”那士兵一口气说完，已经支持不住，晕倒在地。

　　不！不会这样的！夏玉笙站在楚照熙身后，听到这个消息，浑身都在发抖，脸色一片苍白。

　　从这里到伏牛山至少需要十天的路程，这么说到这位传信兵到达这里时，楚怀钰已经被围困了十天了！

　　他带的骑兵步兵大都是轻装上阵，没有多的粮草，怎么可能再支持十天之久？！何况，一万五千万人对抗三万敌军，楚怀钰这次是凶多吉少！

　　楚照熙眼望伏牛山方向，嘴唇微微颤抖，大手紧紧捏住刀柄，满脸悲愤和痛楚，过了好一会儿，沉声道：“墨林！”

　　“末将在！”

　　“你马上带领一万援军接应，不管。。。。不管怀钰是死是活，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楚照熙说完，又转身看着夏玉笙，眼中神色说不清是憎恨还是轻蔑。

　　“你死了，怀钰不会独活，同样，如果怀钰死了，我也要你殉葬！！”楚照熙高声叫道：“来人！把他关起来！”

　　几个士兵将夏玉笙推进一间小帐篷，严加看守。夏玉笙却几乎失去了知觉，呆呆地任由他们推推搡搡。

　　不可能啊！阿钰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的啊！

　　闭上眼睛，眼前仿佛浮现出阿钰漂亮的面庞，他身穿白色盔甲，英姿勃勃。俊美无铸。他深情的眼睛望着自己，口口声声地交代。

　　“笙笙！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你放心！我一定会打败夏侯侚，我会成为举国闻名的大将军，没有人可以再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我会让你留在我身边，永远不分开！你一定要等我，笙笙！笙笙！我爱你！。。。。。。。。”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夏玉笙心痛得难以自恃。

　　“阿钰！阿钰！你不要有事！我也爱你啊！阿钰！。。。。”

第 21 章

　　日子，很快地溜走，转眼间，又过去了七天，楚怀钰依然没有丝毫消息传来，一些侥幸逃脱的骑兵却三三两两地被救回大营，说起伏牛谷围困之战的惨烈，都是一片唏嘘，没有任何人知道楚怀钰的下落。

　　夏玉笙一天比一天沉默，送来的食物几乎没有动过，他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

　　我相信你！阿钰！就算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相信你，我也会信任你！

　　我相信你答应过我的事你一定会办到！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地打败夏侯侚，我也相信你以后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大英雄！

　　可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我不敢想！但是我相信你！阿钰！你回来吧！一定要平安回来！

　　满天飞舞的思绪被打断，帐篷忽然被掀开，令各士兵走进来，抓住夏玉笙的胳膊，将他拖出帐篷。

　　夏玉笙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全身无力，瘫软在地上。

　　帐篷外阳光灿烂，和风轻抚，可是，四周的气氛却是一片悲凉。

　　一个阴影照在夏玉笙的头顶上。

　　“王爷！有阿钰的消息了吗？”夏玉笙抬起头，声音沙哑。

　　“有！当然有！”楚照熙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悲痛，但却掷地有声：“我说过，怀钰出了事，我会让你陪葬！”

　　不可能！

　　“阿钰不会出事的！不会的！”夏玉笙大喊，泪水涌出眼眶。

　　“来人！把夏玉笙给我乱棍打死！”

　　楚照熙的声音满是仇恨和鄙夷！看着他的眼中，全是深深的厌恶！夏玉笙终于明白了，就算楚怀钰没出事，楚照熙同样会找一个理由致他于死地！

　　“王爷！阿钰不会死的！他不会死！再等等！再等等吧！他一定会回来的！！”夏玉笙拼命大叫着，挣扎着，几个士兵把他压在地上。

　　另外两个士兵一人手拿一根儿臂粗的木棍，看着楚照熙。

　　“打死他！”无情的命令变成了残酷的刑法，木棍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啊——————”

　　夏玉笙大声惨叫，伴随着轻轻的“咯啦“声，第一棍就打断了他的腿骨。

　　“阿。。。。。阿钰没有。。。死。。。。。。”

　　剧烈的疼痛几乎夺走了夏玉笙的呼吸。

　　棍棒雨点般的落下，慢慢地，疼痛逐渐变成了麻木，看不见周围人的身影，也听不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似乎所有的痛楚都渐渐远去，沾满血液的肌肤仿佛更加敏锐。

　　温暖的风，好像阿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肌肤，那么轻柔，那么沉醉。

　　温暖的风，轻轻吹起他耳边的细发，好像阿钰清澈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呢喃。

　　温暖的风，好像带来了阿钰深情的呼唤，等我。。。。笙笙！一定要等我。。。。。

　　温暖的风，似乎带走了他的意识，飞上了天空，寻找着地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

　　远远的，一匹雪白的骏马飞驰而来，带起了身后滚滚沙尘，久久不落。

　　那是谁？

　　英俊的脸庞，沾满鲜血的雪白盔甲，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满是兴奋和激动。

　　“笙笙！我回来啦！我成功啦！”

　　那是阿钰！他亲爱的阿钰！他终于回来啦！他不会骗我的！他对我说的话，他答应我的事，都一定会办到的！

　　阿钰！————

　　风儿吹来，吹散了那一声深情的呼唤。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住手！！”楚怀钰气喘吁吁地闯进人群中，看见地上那一片刺目的鲜红和那一捧沾满鲜血的乌黑长发，胸口一滞，几乎要晕过去。

　　“楚将军！是楚将军回来啦！”

　　“他没死！”

　　。。。。。。。

　　。。。。

　　议论声，问候声，他通通没有听到，呆呆地，走近不成人形的夏玉笙，“扑通”一声跪倒。

　　夏玉笙全身浴血，脸色一片苍白，双眼紧闭，只是嘴角却还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一定会成功的！

　　紧紧抱住破碎娃娃般的身体，楚怀钰心痛如绞，泪如雨下。

　　“笙笙！————”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快张开嘴，对我说说话，你答应等我，为什么不守信用？！笙笙！你看看我！看看我！

　　紧紧抱住怀中已经失去呼吸的人儿，只希望能把自己的呼吸，自己的体温与他分享；只希望能把他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生生死死，不再分离！

　　笙笙！你回答我！睁开眼睛看看我————

　　可是，怀中的身体毫无声息，逐渐冰凉。

　　楚怀钰紧紧抱住夏玉笙的身体，失声痛苦。旁边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说。

　　楚照熙又惊又怒，正要呵斥，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夏玉笙的身体忽然发出一片白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四周的士兵匆忙后退，呆呆地看着场中的变化。

　　楚怀钰大吃一惊，微微松开手。

　　白光很快就消失了，可是夏玉笙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苍白的皮肤开始变得晶莹剔透，整个人儿，都像是由清透的水晶做成，阳光下反射出七彩的璀璨光芒，那么美丽，那么光彩四射。

　　“笙笙！笙笙！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楚怀钰不知所措，可是看到夏玉笙的身体变得透明而脆弱，唯恐将他碰碎了，缓缓松开了手臂。

　　透明的夏玉笙渐渐变得淡漠，很快就看不清脸和身体的轮廓。

　　“笙笙！笙笙！。。。。”楚怀钰似乎意识到什么，“你要回家了吗？你要走了吗？不要啊！带我一起走，带我一起走！”

　　分离的恐惧，使楚怀钰再次紧紧搂抱着夏玉笙，可是这一次却抱了一个空，夏玉笙的身体，在他的怀中碎裂，化作千千万万透明晶莹的闪亮碎片，飘向空中，反射着阳光，变成一道七色彩虹，消失天边，再也无迹可寻。

　　“不！笙笙！——”

　　“笙笙————”

　　楚怀钰嘶声长呼，却没有人能够再回答他。

　　一阵风儿吹来，隐隐传来夏玉笙的低语。

　　“等我。。。。。阿钰！。。我会回来的。。。等我。。。。。。”

　　“我等你，笙笙！我等你。。。。。。。。。“

　　风再起！

　　夏玉笙，包括地上的斑斑血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无痕迹，仿佛天地之间，根本就没有夏玉笙这个人存在过。

　　风儿刮过，带着隐隐的呜咽之声，终于，什么也听不见。。。。。。。

第 22 章

　　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夏玉笙摸索着前进。

　　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快放我出去！夏玉笙不知道自己被关再这个地方多久了，头好痛，好晕！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道亮光，有些刺眼，但是在黑暗中呆了那么久，总是向往着光明，夏玉笙连忙朝那光亮的地方奔去。。。。。。。。

　　“醒了！小师弟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夏玉笙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大师兄青松的熟悉而又温暖的脸庞，温润的眸子，带着惊喜和歉意。

　　在他旁边，站着二师兄，三师兄，还有。。。。。师父！

　　“师父！”夏玉笙急忙坐起来，想下床向师父磕头行礼，可是头脑一阵晕眩，软软地倒了下去。

　　无尘子连忙上前摸他的腕脉，好一会儿才说：“你的伤刚刚好，身体还很虚弱，不必行礼了。”

　　“师父！对不起。。。我。。。。。”夏玉笙愧疚地低下头。

　　无尘子皱皱眉毛，摆手道：“算了，不必再说了。你和青松两人，确是胆大包天！逆转时空不但需要熟悉乾坤挪移术，还要有深厚的法力才能运用自如，你们却。。。。。。。唉！”

　　他转头又看着青松，“尤其是青松，你才多学了几年？就如此逆天而行，大胆妄为，玉笙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吗！？”无尘子虽然面容和蔼，但是生起气来却目光炯炯，神色严厉，令人胆寒。

　　“对不起，师父！都是我不好，请您责罚！” 青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了几个响头。

　　“不！不！不关大师兄的事！是我逼大师兄这样做的，师父要罚就罚我吧！”夏玉笙急忙坐起来，跪在床上，向无尘子行礼。

　　无尘子叹息一声，站起来，缓缓道：“这次要不是我掐算到不祥，提前出关，才在紧要关头救回玉笙的性命。只消再晚一刻，玉笙魂魄飞散，就算玉皇大帝亲临，也救不了啦！”

　　“是弟子不孝，连累了师父，对不起。。。。。。”夏玉笙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双目盈满泪水，看上去楚楚可怜。

　　“算了，玉笙！救你也是天意，只是，你以后不用再叫我师父了！伤好之后，就即刻下山吧！”

　　啊？！听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将他除名师门，夏玉笙惊得呆了。

　　“师父！小师弟年幼不懂事，您就饶他这一次吧！”青松连忙出声求情。

　　“师父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收回过？！”无尘子轻轻摇头：“青松！你如此妄为，原本也该将你除出门墙，念你跟随我多年，道行也不低，所以姑且记过。后山清扶洞，也有好些日子没人打扫了，你就去那里打扫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离洞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