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多攻)上——祝小九

作者:祝小九  录入:09-25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个好现象。只要秦恕肯想,他便很开心。虽然他不知道最后他的决定,心里有些忐忑,但起码,秦恕开始想了。

“呃……你刚刚东西没吃很多,筷子就扔了,现在正事谈完了,我还有事忙——我会让人再给你送东西过来吃。”说完转身离去,脚步很快却也有几分沉重,不知道是该窃笑,还是该担忧。

果然一会儿就有人送东西过来给秦恕,但是他还是没心情吃。这天午后到夜里,秦恕都关了房门,没见任何人。

只是待夜深人静时,秦恕开了窗子,对着如水的月色,怔怔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看到了小院中一道月下昂然挺立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

虽夏日炎热,但是那道身影,有着说不出来的寂寥冷清。

秦恕的心,动了一下。

手搭上窗棂,他真的不懂白慕之的心思吗?抑或只是在逃避?

十六

白慕之和秦恕都是属于那种没事时懒散的比谁都不差,有事时也积极的跟勤奋人没两样的人,所以说好了第二日出发,不管这夜里有没有睡得着,有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到,也是精神亦亦的一早就起了床,准备出发。

红绸和黄莹正在准备车马,并命人将必要的东西一件件带上马车,而清幽,正在和秦恕话别。

“幽幽姐,那个死风骚男人不让你跟着,也是为你好,你看宝宝都这么大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你得好好休养啊,我还要做干爹呢,等我以后空了,就会去看你的。”秦恕不正经的冲清幽眨眼。

清幽失笑,掩唇看了他一下,这才回过头,从一直跟着她的小婢那里拿过一个小包袱,交到秦恕手上,“你我相处时日并不算多,但清幽从心里喜欢你,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清幽心里,你只是个渴望温情和关怀的善良孩子,”素手放到秦恕耳边,帮他理了理有些乱的发丝,“以后你一个人,路上万望小心。孤苦时,记得有个幽幽姐,惦念着你。”

秦恕把小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件深青色的袍子,料子很好,样式并不算繁复,但是针脚很细,很密……手指抚上那细密的针脚,一种温暖,便从指尖,泛到了心底,“幽幽姐……”

“放心,你的尺寸我一看就看得出来,再说,不是还给你上过药,扶过你么?你一定穿得下。”清幽又将小包袱包好,指了指不远处的几辆马车,“少主在等你了,过去吧。”

秦恕实在是不在适合这样的温情,这样的清幽,让他有些想躲避的冲动,他可以对着女人侃侃而谈,可以调情,可以无赖,可偏偏,不知道怎么而对温情,亲人般的感情。

最后只得紧紧握了握清幽的手,黑亮的眼睛直直看着她,十分真诚地说,“幽幽姐,宝宝快出生时,一定要让人捎信给我。”

“嗯。”清幽眼角有些湿意,推了推秦恕的身子,“走吧。”

白慕之就在马车边等着他,见他捧着衣服走近,邪气的吹声口哨,“哟,想不到小恕恕瘸着半条腿,也把本公子最得力的助手清幽搞定了?莫非,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秦恕瞪了他一眼,“下次不要让我听到你调侃她。”说完阴着脸,有些吃力的上了马车。

今天一早醒来,就有白慕之请的大夫等着,给他卸了夹板。想来他用的药确是不错,一下了板,他就试着下地试了试,脚落地的瞬间,还是有些疼,而且撑不起身子的重量,只得另一脚快些踏在地上以稳住身形。出门前他自己在房间里走了会儿,虽然好些,但依旧是一瘸一拐的。大夫说如果不适可以用上拐杖,架着走两天,他偏偏不肯。

出门时他的样子很狼狈,以为白慕之见了他会笑,实际上他的确是看到了白慕之想调侃嘲笑他的神情,但不知怎的,他脸色又马上恢复了正常,只问他感觉怎么样,并没有嘲笑他,甚至还想搀着走来着,只是,他拒绝了。

昨天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本来就让两个人的气氛就有些怪异,如果白慕之嘲笑他了,他不会当真,情况或许会好些。或者他让白慕之搀一把,再顺势损上两句,气氛也会变得不一样。

只是他们都没有那么做,所以很不幸的,气氛更僵了。

尤其白慕之又拿清幽来调侃。秦恕知道他并非恶意,但是他就是心里不舒服,清幽之于他的强烈亲人般的,想守护的感觉,他亦始料未及,只是不希望,会有人伤害她。

白慕之朝左右吩咐了两句,走上车时,就见秦恕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断了的腿,手小力的揉着。还明明一脸不舍,却死活不肯往外看的表情。

忍不住心里叹息,唉……真是个矛盾的人……

白慕之也算是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自己也算是个城府不浅,不怎么善良的人,而且他一向欣赏聪明人,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就栽这根木头上了。

秦恕游戏人间,说的话,做的事,无章法可循,明明是个聪明人,却无时无刻不在做傻事。明明不相信感情不是么?却还是会对女子有怜悯之心?对清幽有亲情之厚?明明放不下,却偏偏逼着自己放下……

聪明又傻气,永远都矛盾着,但总是心底有着善意的人儿,每每牵动他的心。

真不知道,他看上他哪里,还非要追着寻一个答案出来。

白慕之上车坐好,挑起车窗边的帘子对外面说了句,“走”,马车便开始移动,秦恕的身子,也跟着僵了一下。

‘刷’的一声,玉扇打开,白慕之笑嘻嘻的说,“我说小恕恕啊,清幽可是本公子的人,你觉得本公子会那么没品,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吗?再说,她那么能干,很多事,本公子还得仰仗她呢。”

“你……”秦恕猛然明白过来,白慕之是在用这句话向他保证,清幽的安全。瞪着笑若狐狸的白慕之,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慕之这时倒发了善心,“小恕脚不舒服吧,本公子就纾尊降贵,勉为其难的帮你揉一揉吧。”说完不等秦恕回话,玉扇放到一边,手搭上秦恕的小腿,不轻不重的揉了起来。

感觉到秦恕的身子在他的手放到伤处时轻轻的颤,他的唇边弯起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得意弧度。

他向来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因为秦恕伤着不宜骑马,白慕之又不放心他的伤,所以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都是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赶路。而那种原本有些小暧昧的气氛,随着几日来白慕之时不时的故意调侃玩笑,变得越来越淡,直至快到洞庭时,变得基本上跟原来无异。

“哎呀!”随着马车一停,白慕之再次装做不小心,往秦恕身上扑,一边扑还一边做作的喊,“小恕恕,车突然间停了我好怕怕……”

“滚!”回应他的,是秦恕的一脚,外加咬牙切齿的带着我忍你很久了的语气的话。

跟着秦恕下了车,白慕之掸了掸衣服上的尘,极是幽怨的说了句,“小恕恕腿好了,就始乱终弃,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你够了没有?”秦恕虎虎回头,眼睛放着寒光。

“够够够!当然够!”白慕之一向臭美的很,自然也不愿意在大街上出洋相。

是的,他们现在,就是在大街上。行了大概十几日,这里已离洞庭不远,大概只两三日路程,便可到洞庭湖了。

此处看起来像是一个不小的镇子,很是繁华,而他们的马车,正停在一处君悦客栈,看规模,这客栈应该算是不错的了。

正巧红绸走了过来,对着白慕之行了礼,“公子,此处就是我们已经订好的客栈,乃此处最佳。”

“看来店家很会做生意啊。”白慕之扫了几眼,便看到比一般客栈更大更豪华的厅堂,店家的洒食生意,好像也是不错。

“回公子,本来跟店家说好的,我们好清静,可以包下客栈一天,店家当时也没二话,可是今日说是此处突然间有江湖人士非要在这请客,还亮了刀子,店家不敢惹,所以这里才……这么多人。”红绸顿了一下,“红绸已命人再去寻他处客栈,相信不一会儿便可回话,公子是不是……”

“不用。”白慕之笑得春风满面,玉扇随着‘刷’一声打开,“既然订好了房间,店家自是给我们留着呢,我们又何需另寻他处?别人吵就吵他们的,本公子也想看看,这洞庭的别样‘风光’呢。”

十七

虽然秦恕不清楚里面有什么样的江湖人士,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女人声音,但还是看不惯白慕之的风骚样子。

这次虽然没有什么花瓣漫天,但是白慕之还是整了整根本没有任何纰漏的仪容,用最稳重,最显风流的优雅步子走了进去,脸上挂着最温雅迷人的笑,唇角翘起最勾人的弧度,眼角含着无尽的春意,玉扇子摇摇,只见无双公子,风流恣意,一众的女人心,都被勾了去,姑娘们纷纷拉起袖角掩着唇,含情脉脉的眼神荡向白慕之。

恶——

如果能吐,秦恕想他一定要吐在当场。他就是想不通,同是采花人风流成性,怎么他们两个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如果不为采花,一般情总下,秦恕也就是个正常书生的样子,决无半点淫邪之色,当然,这也是他的护身法宝之一。遇到不对动的人,比如清幽那种,他亦绝不会随意乱勾引。

可这白慕之,真真是没半点情操!明明不喜欢女人,却偏偏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不在显摆,不在炫耀!活像一个正在发情的孔雀,四处对人家展示他美丽的尾巴……

秦恕扫了一眼厅堂里的姑娘,心里叹息……唉,她们明显忽视了,美丽的尾巴后面,其实是恶心的屁股……

几个人一进门,就有小二前来招呼,带他们到了靠墙角的一个空的桌子边,白慕之摇着扇子随意地点了几道菜,说话的声音也控制着有几分更加让姑娘尖叫的低沉,秦恕更是饭还没吃就饱了,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我说姓白的,把你恶心的表情收起来好不好,还让人吃饭不?”

白慕之挑了眉,扇子摇得更欢,“哦……原来我白慕之已经丰神俊朗到人神共愤的份上了……还是……”朝着秦恕眨了眨眼,“还是小恕恕终于爱上我了,觉得我秀色可餐,所以不用吃饭了?”

“你!”秦恕口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可是大庭广众下,也不能太给他面子真就一杯茶泼过去,于是脚下一用力,狠狠踩上白慕之的脚面。

“嘘……不要闹,听他们说。”白慕之亲昵的拍了拍他的手,还是非常纵容的忍着痛抽搐着唇角笑了,用下巴指了指一旁聊得正高兴的几个人。

秦恕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这里的人,还真都是些江湖人士,个个虎背熊腰,背着刀拿着剑的,只是看样子不像什么名门正派,因为这里的姑娘,看起来都挺像是青楼里的姑娘……名门正派的就是想,也不会公然在这种地方狎妓。

看起来民风真是越来越开化了,居然把青楼里的姑娘叫到洒楼里吃饭……是嫌青楼里小了么?

再想想刚刚白慕之进来的时的惊艳亮相,想来是那些姑娘比较感兴趣,至于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看到他们两个想到的应该是不过是粉面油头的小生,不足为惧,所以没半点兴趣吧……

“老子就是要过洞庭去看看,那个什么云家小姐是不是真是美如天仙!要是真的,老子就让她给老子做第十八个小妾!”中间桌子上的一个身材壮硕的络腮胡子的人大声喊着。

“大哥说的是,不过依云老儿那性子,定是要比文比武的,大哥你可得小心些。”右手边一个有着两撇小胡子的人一脸讨好的样子。

“怕他个鸟!论文的,老子号称是张天师第八代传人,论武的,老子自入江湖以来,就没输过!”那人跷着脚坐着,搂过身边一个姑娘,“老子好的就是美人儿!”说完还掐了那姑娘手臂一下,用力的亲了一口。

只是动作粗鲁了些,秦恕明显的看到了美人儿眉心蹙了下。

这时红绸正好把马车安顿好了过来,只是她一身张扬的美,让那个什么天师的第八代传人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只见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红绸往里走,在红绸快要经过他时,他起身挡住了红绸的去路,“美人儿……一个人啊……”

红绸抬起脸,笑得妩媚多姿,眸眸含春,红唇潋滟,“我有同伴。”

那人顺着红绸的眼神往秦恕白慕之的方向看了一眼,以颇为不齿的语气,说了句,“两个白面书生,除了面相好些,啥都不行,房里头的事,更是不如咱,”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淫邪的眼睛看着红绸,“不如小娘子跟了爷?爷定会让小娘子知道啥叫欲仙欲死。”

红绸掩唇一笑,“奴家也很想啊,只是怕夫家休了小女子,不如……”红绸往前走了几步,腰肢款款,身段妖娆,她倾身,唇凑到大胡子耳边,“不如晚上奴家去找爷可好?”

“还是美人解风情!”大胡子哈哈大笑,就想顺手一抱,谁知红绸旋身一转,灵巧溜开了,大胡子更是被红绸一袭转开了的石榴裙迷得眼花缭乱,“好好好,爷今儿个晚上就等着小娘子!”

红绸媚眼如丝地看了看大胡子,冲着眨了个眼,便从他身边经过,朝着白慕之秦恕走过去。只是错身时红绸眸底的杀气和寒意,那大胡子没有看到。

秦恕在红绸进来被大胡子拦住时,就想出手去教训那个人,怎么说红绸和他相处已经有些日子,又跟清幽关系甚至笃,他怎么样也不能让她被欺负。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上来就调戏人的恶心男人。

只是白慕之拉了拉他的袖子,用眼神告诉他,红绸会自己解决,他这才又坐了下来。他不是不相信红绸的实力,主要是觉得那男人太于过恶心。

偏偏,那大胡子又跟一桌人吹嘘着他的艳情史,上了多少多少个女人,那些女人又怎么怎么贱,引得秦恕越听越气。

甚至那大胡子最后还哈哈大笑,边笑边说,“老子是谁?张天师的第八代传人!老子今早起床时,掐指一算,就知今晚有骚美人儿要投怀送抱到老子的床上!”

红绸听了这话脸色一黑,她也不是全然不介意被人这么调戏,说那句话,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惹事,谁知这人恁的不知好歹!

秦恕端着茶杯,老神在在的喝着,不紧不慢的说,“老子掐鸟一算,就知有人今晚要被人爆后庭。”

十八

老子掐鸟一算,就知有人今晚要被爆后庭。

这句话是秦恕说的。故意说的。

他的语调不轻不重,不急不徐,绝对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的刻意。只是这时间的配合如此凑巧,任谁,都猜出来各中含意。

那大胡子亦是。

正满面春风的刚刚坐好,就听得后面有人这么说,他猛的一拍桌子回头,便看到了墙角的两个奶油小生,于是不屑的用鼻孔轻哼一下,大摇大摆的横着就过去了。他走到闲闲喝茶的秦恕背后,熊掌拍了拍秦恕有些单薄瘦削的肩膀,看着他回了头,便两只手交叉架在胸前,优哉游哉的不停踮着脚,语气蛮横的说,“小子,你刚刚说什么呢?”

秦恕也骚,但他知道什么时候合适骚,不会像白慕之一样没情操随时随时一个样。他是那种一旦需要的时候,可以比白慕之更自恋,更骚的人。

推书 20234-09-24 :罗马乱日 第一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