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还有其他事情吗?没了我先回去,其他的事情我上头写的清清楚楚的,对了,地上掉的所有衣服我都查了一遍
,动手的那个手段很高,几乎没有留什么蛛丝马迹,我找不到足以作为证据的DNA。做事的手脚极为利落,我几乎可以
想象得出一击得手立马离开的样子,不过你们又不是没有那人的照片了,不可能找不到吧。”
赵穹挥挥手把档案抓了过来,走过去一把抓起他朝门外拖,“得,你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你好好回去睡觉吧。”他
关上门声音突然压低,“我问你件事儿,你从专业态度给我分析一下。”
老九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精神起来,他转过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赵穹,“你这个态度让我有点悚啊,这口气,我怎么有
种蒋晓有了的感觉?不可能啊,我以前和他一起去过浴室的。”
“去你妈的,你真一晚上没睡觉脑子有病了对吧!和你说正经事儿呢!蒋晓这段时间一直头疼,还眼前发黑,这是什
么情况?你是知道他脾气的,让他去看病我还不如问你讨麻醉剂药了他呢。”
“我说,蒋晓多精神,看起来不像有病的样子,脸色很好啊。”
“我说你这个当医生的什么时候也唯心主义了,看脸色能真看得出毛病吗?你看我现在脸色好不好?”赵穹压低声音
凑到他耳边说道,“他还犯恶心,一开始我以为是他胃又坏了,但你知道的,天天我盯着他吃饭喝水,最近很正常应
该不会复发才对,你说这算是什么?”
老九细细的想了一通,脑袋里一下子冒出了好几个毛病,只是这里头有重的有轻,不好做具体判断,“他眼前一黑持
续的时间长不长?是刚起床眼前一黑呢还是突然好端端的没有动就眼前一黑?”
“都有,所以我没有办法判断啊!”赵穹越说越觉得这事儿不好折腾,若只是一个低血糖怎么可能成天的头疼。旁边
的老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琢磨了一下,最终扯了扯赵穹的袖子,“这件事情不能耽误,可大可小的事儿,无论
如何你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做个CT去,没事儿万事大吉,有事儿这也是早期反应,早些处理了反而好。”
这话算是说尽了赵穹的心坎里,他点了点头,决心无论房间里头的那小子怎么反抗都一定要把他拖进医院。
却在这个时候他和老九同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东西摔落的声音。
再推开门赵穹只看到蒋晓一手扶着桌子,平时喝水的瓷杯摔碎在了地上。他捂住眼睛,表情痛苦。
赵穹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第三十章
赵穹坐在CT室外头低着头一声不吭,前头他和老九两个人一左一右把试图抵挡的蒋晓给拖进医院,三下五除二办了CT
检查手续就接着老九认识的后门把蒋晓给推了进去,可能是蒋晓那家伙自己也觉得这次头疼有些不同寻常,等真到了
医院反而太平了许多。
只是……
只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照道理CT检查应该三个工作日才出检验报告,但老九仗着自己和这里的医生是师兄弟关系,脚一转便拖了赵穹一起去
了后面,直接看成像,只是他俩越看脸色便越难看。
赵穹虽然第一次看CT图,但至少也知道里面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该有的,所以当他看到那个不应该出现的小小黑点时,
整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在不懂行也应该知道脑袋里有这种东西绝对不是好事儿,站在他身边的老九在看到那东西的时候瞬间神情严肃起来,
他弯下腰低声和身边的他的学长说了两句,便拖着赵穹走到外头,“你也看到了……”他沉声说道,“那个东西到底
是什么我还不敢确定,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还是那句话可大可小,具体到底怎么样得看最后检查的结果,只是他现
在这种头疼、甚至偶尔有失明、呕吐的迹象,我怀疑是压迫到了神经,如果是良性的手术可以彻底根除并没有太大的
关系,只是最近他绝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上蹿下跳了。”他摸摸鼻子推了傻愣愣坐在那里的赵穹两下,“你可得看紧
了,哪怕是良性的他也不能累着你明白吗?”
赵穹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缓过神来,他没有办法想象蒋晓得了那种病的样子,他前头还好好的,突然脑袋里就多了这
么一个东西……他手足无措只觉得脑袋被重重的锤了一下,“蒋晓……会怎么样?他会瞎?”
老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赵穹心乱如麻却也明白如果这个时候不让赵穹冷静下来,那么情况会更糟糕,“
先不提那个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蒋晓会偶尔失明、间歇性头疼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已经大到足以压迫视觉神经的地
步,按照病理应该属于中度,无论是良性恶性都需要你马上下决定,”他琢磨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一个问题就是,
蒋晓该不该知道。”
赵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蒋晓、蒋晓的病、工作怎么办、万一他知道了怎么办、手术还是保守治疗、如果是恶性的
怎么办……种种种种问题纠结复杂到让他无法正常思考,以至于老九问了他两三遍,这才稍有反应,“该怎么办……
先、先请假然后住院,然后找个好医生,然后……”
老九看着赵穹,知道他彻底慌了。他知道自从认识了蒋晓,赵穹就始终提心吊胆的,没好的时候是因为蒋晓不爽他,
好了之后是因为蒋晓做的工作越来越危险,他承认自己也常常为自己那个有时候做事儿不要命的朋友而担心,但却没
想到等来的不是子弹而是一个小小的黑点,就现在看来那个黑点却要比子弹更为可怕。
老九是个法医,虽然和医生沾边,但脑神经学并不是他的长项,他知道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现在心乱如麻,“你不可
能瞒着他一辈子!”
“可你让我怎么说?”一想到要告诉蒋晓他可能的病情,赵穹哪怕再巧舌如簧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捂住脸却感
觉到有个人在拍自己。
“我说你烦……”他抬起头却看到旁边站着一脸平静的蒋晓,老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的没踪影了。
蒋晓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到让赵穹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很想问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却完全问不出口,堆积在心
中的疑惑和恐惧让他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再一次垂下头保持沉默。
蒋晓深吸一口气坐在了他身边,眼睛盯着赵穹手里的烟,挑着眉说道:“我以为你戒了。”
“啊,难得想抽一支,”赵穹只觉得心里跳得极快,他一再告诉自己,蒋晓必须知道自己的病情,但真要他说出口却
是一个字都说不出,“那个……”
“怎么?”
赵穹刚刚鼓足的勇气再次降了下去,他尴尬的笑了两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蒋晓的手,“走吧,吃饭去。”老九说的没
错,在这种时候如果自己都没有办法镇定下来,那就真的彻底乱套了。
蒋晓也不吱声只跟在他身后慢慢前进,他俩一路上保持着沉默气氛相当古怪,这种沉默保持了很久,蒋晓突然出了声
,“别去饭店了,回家吧,家里还有剩菜,热一热煮面条不是很好。”
赵穹低声应了一句,他对吃什么并没有意见,但却恐惧着蒋晓这平静的态度,他是没听到自己和老九说的话呢还是心
里已经有了决定。他不敢问也不敢说,只跟着蒋晓回到家。
一进家门,这个始终表情镇定的家伙换了鞋脱了外套就走进厨房,没一会里头就有微波炉热菜的嗡嗡声响,赵穹坐在
餐桌边上继续琢磨他应该怎么和蒋晓说这事儿,他琢磨了已经拟了几个腹案却在真正面对蒋晓的时候,一个又一个被
他自己否决。
只是比起他的犹豫和忐忑不安,蒋晓更镇定一些,他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会端着面走了出来,也没和赵穹多话,只走进
卧室又拿出了一个小月饼盒子,等这玩意儿一拿出来,赵穹的心再次往下沉了沉。
他认得那个盒子,那是蒋晓平时用来放存折和债券的盒子。
“你想干什么!”他吃饭的心思消失殆尽,哪怕时间早就过了饭点,哪怕那碗面香气扑鼻,他也一点都没有吃它的欲
望,“我说你把东西给收回去,你这算什么意思?”
“什么叫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该知道?”蒋晓说着把面往赵穹面前推了推,“吃饭,折腾了一个早上你竟然也不饿?
”
现在哪里是饿不饿的问题,赵穹只觉得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宣泄,他站起来指着蒋晓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收回去
!给我收回去!不要对我说任何关于这个的问题,你、你……”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家伙狠狠
摇两下,“你这算什么意思?交代遗言?我告诉你没门!少给我整这有的没的,又他妈的不是什么绝症,你这模样算
什么意思?”这话与其是说给蒋晓听的,倒不如是赵穹安慰自己的话,但哪怕他如何暴怒眼前的蒋晓依旧平静的可怕
。
赵穹憋不住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却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手冰凉的可怕,蒋晓知道了、而且做了最坏的打算,当赵穹
彻底认知到这一点的时候顿时眼里一酸禁不住掉下泪来,他从小到大在军属大院里长大,家里周围都是当兵的,从小
到大他就知道男人哭是最没出息的事儿,所以哪怕当年被老爷子死命的用皮带抽,也就只干嚎两声没掉眼泪,但今天
却是绝对不同的。
为什么会是蒋晓……
“不会有事儿的,你不是说了吗?肯定是良性的,我也就这几天有些头疼罢了,找个好大夫只要开了不就得了,”蒋
晓知道赵穹的意思,也明白这个家伙现在心里头有多难受,看着眼前人转过头不看自己的模样,他自己忍不住也抽了
一下鼻子,他揉着眼睛硬挤出笑容劝起来,“你也甭多想,住院是要钱的,总不见得银行卡的密码你都不知道吧?不
告诉你告诉谁,用得着想这么多吗?总之我肯定没事儿的,你把面吃了吧,别这样……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前你整出
事儿来的时候我还没这样要死要活呢,你现在这模样也不怕被人笑话。”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赵穹重新回到餐桌边上
,“不会有事儿的,肯定是良性的,也就开个刀的事儿,以前你和我去求签的时候,庙里的人不也说了我28岁必有大
难,但肯定逢凶化吉,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有事儿?你也别瞎想,回头我就请假,什么狗屁公事儿你一概别理,病没好之前你敢乱动老子打断你的腿
。”赵穹一边说着狠话,一边扭过头,桌子上的面已经凉了,他分出一只手抓起筷子,另一只手却是死死的拉着蒋晓
不肯放。
如果可以,赵穹希望可以永永远远拉着身边这个人的手。
第三十一章
他俩正腻歪着,突然蒋晓的手机响了,赵穹一把揪住想要去接电话的蒋晓,把他拖到后头,自己接起了电话,那一头
小章的声音便起来了,“蒋处……”
“蒋处病了,他请假,我赵穹,有什么事儿等会我就到了你告诉我得了,就这样,再见。”他这么一口气说完了也不
等对方有没有反应直接挂断电话,顺手拔了电池板拆了SIM卡,盯着蒋晓躺回床上,这才拎着外套准备走,临到门口他
突然转过头提高了声音朝着卧室吼,“碗筷放着我回来洗,你敢起来收拾房间老子弄死你。”
“我现在还好!”被强行塞进被窝的蒋晓愤愤不平的拔高嗓门回了一句,“你当我半身瘫痪啊!”
“狗屁!这话你要再说我直接拿个枕头闷死你,”赵穹心里火大,觉得蒋晓这家伙怎么什么都不顾及的敢乱说、又一
想到他的病情,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他冲回卧室就看到自知失言的蒋晓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倒是气消了大
半,只没好气的靠在门框边上笑起来,“求您了诶,您太平点的好了,就是最大的好了,就保持这个姿势等我下班,
能多睡就多睡,别乱折腾了。”
蒋晓知道赵穹心里着急又不好在自己面前显出来,虽然躺在床上实在没意思,但也只好应了,他看着赵穹走出去、听
着门外落锁的声音,刚想真眯一会,电话铃再一次响了。
他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伸出手按下了免提,“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沙沙作响,那不正常的电磁波声让蒋晓暗暗提高了警惕,“喂,哪位?”
对方依旧没有做声,就在蒋晓伸出手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突然一个非常怪异的声音响了起来,“蒋……我回来了,
从地狱里回来了。”
那声音低沉嘶哑再结合着周围那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惊悚,只是蒋晓并不以为意,反而捏着嗓子说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are dailing cannot be
connected now. Please redail later.”他的英语是跟着赵穹一点一点练出来的,标准的音调显然让电话那一头的人
愣了一下,他便趁着这个机会闷笑一声顺手挂断了电话。
电话号码并没有显示出来,显然对方不是加密电话就是人不在国内,当然这并不是蒋晓关注的重点,自从他扳动第一
次扳机一来,他已经记不清楚手上死了多少人,这个数字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如果杀一人可以制止更大的灾
难,那他会很果断的开枪,当然谁都没有办法确定这一枪就真的做的是正确的。
他依稀记得当年他曾经杀过一个疯狂的男人,当时那个人拿着刀在一辆客车里挥舞,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母
亲,隔着瞄准镜,他能看到那个母亲脸色惨白,抱着孩子一动都不敢动的缩在角落里。他在对面大楼的三楼小心的寻
找着最佳的射击点,这个点必须是可以一枪必须命中那个男人的脑袋,却不让那个孩子见到血。
做起来很难,但蒋晓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当时连续换了十二个位置,最终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找到了最佳角度,他
架着枪默默的等待着最好的机会。
外面的谈判专家显然失败了,里面的人越发疯狂起来,他显然觉得身后那一对母子是最好的人质,而就在他转身的那
一刹那,蒋晓扣动了扳机,哪怕时隔几年,他依旧可以清楚的回忆起当时弹道的轨迹,子弹在空中划过,穿破第一块
玻璃,命中了那个男人的左侧太阳穴,然后斜穿过脑颅,从那个女人的头上滑过,再次穿破另一边的玻璃,在地上弹
了一下碎开。
那个人死了,但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完结,他走下楼的时候淬不及防被冲过来的那个男人的女儿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这个在当时看来疯狂到已经丧失神智的男人,实际上是用一种过激的行动寻求一种公道。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却没有办法说出来,从那天开始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对自己是不是应该开枪产生过怀疑,虽然说是
命令,但对方真的该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