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遮天蔽日的树木渐渐变得稀疏,兄弟两人略显艰难地跨过了一丛丛灌木,走出山林,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碧波荡漾的宽广湖面,阳光在其上折射出耀眼的粼粼金辉,仿若极品的水色翡翠,摇散了人的视线。慢慢踱至湖边,
清澈见底的湖水一如清颐那透亮的双眸,不带一丝阴霾与污浊,纯粹无瑕。
“清涟湖。”清厥朗声说道。
果真是湖如其名啊……清颐在心下感叹着,望着这一泓碧水入了迷。视线转移,忽而发现在不远处的湖岸上有一叶小
舟静静停靠,清颐立刻好奇地跑了过去。
“哥,这船还能下水么?”清颐一手扶着小舟,另一只手欢快地挥舞着,招呼着清厥过去。
清厥快步走到清颐身边,低头看了看那简陋的小船,微微点了点头。“这朽木船的船底还算结实,应该没问题吧。”
清厥说道。
“那,我们乘着它到湖心去看看吧?”清颐提议道,一双眼满是期冀地望向清厥。从出生到现在,清颐从未乘过船,
自然对泛舟湖上充满了好奇。
“这……”清厥犯了难。
“好嘛好嘛,哥……就带我划一次船吧,我还从来没有坐过船呢!”清颐撒着娇说道,一双小手不安分地摇晃着清厥
的衣袖。
两年的时间,清颐已完全适应了新家的生活,对于这个一直照顾着他,宠着他的哥哥更是万分依赖。初见时的羞怯与
紧张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限信任与小小任性。
看着清颐那盈盈若水的双眸,清厥忽而失去了坚持的力量,软软地妥协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不过,等会在
船上可不要随意乱动!”
“知道知道!快点,我们把船弄到水里去!”清颐忙不迭地应着,满心欢喜地绕到船尾,用尽全力向前推去。
清厥见状赶紧上前帮忙,兄弟二人合力,终于将那朽木船推入了水中。清厥首先跳上了船,然后伸出一只手,扶着身
材仍偏瘦弱的清颐站到船上。
拿起搁在船底的长篙,清厥让清颐坐在船头,自己则走向船尾,将篙子伸入水中,轻轻摆动,朽木船便向湖心荡开去
。
清颐一脸新奇地在船头四处张望着,这一派闲适的湖光山色,着实让人心旷神怡,不由得产生了在此常住,永不离去
的念头。
清越的歌声忽而在船尾响起,清颐惊讶地回望过去,却见清厥正带着愉悦的笑看着自己,动听的歌谣自他那红润的双
唇中溢出,回荡在这一方山水之间,清冽而豪情万丈。
满满的骄傲与自豪瞬时在清颐的心中膨胀开来,这便是他的哥哥,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都高人一等的白清厥。这个世
界上,似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一切只看他想不想做而已,他注定有会有似锦的前程,让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及,但是
,唯独是他,白清颐,可以永远守在他的身旁,独享着他无尽的宠溺与关心。
只要想到这,清颐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是的,他是他的哥哥,自己会永远爱他,敬他,以他为傲。
一曲终了,清厥静静划着船,清颐的视线再度转移,低头看向水面,一尾金色鲤鱼悠然浅划而过。
“有鱼!”清颐惊喜地叫道,猛然站起了身,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船身立刻剧烈摇晃起来,清厥一边略显惊慌
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一边看向船头重心不稳的清颐。
“清颐,快坐下!”清厥焦急地喊着,想要赶至清颐身边,却又怕使船震荡得更厉害。惊惧而无措的清颐完全没有听
到清厥的喊声,脚步凌乱,忽然他身体向侧边一倾,整个人便朝水中翻去。
“呀!”一声惊叫,接着便是重物落水的声响。
失了重量的船头猛然翘起,清厥赶紧扶住船身,只见清颐的双手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便无力地向下坠去。倒抽了一
口气,清厥来不及多想,立刻丢下船篙,纵身跃入湖中。
少年的脑袋从湖面上探了出来,深深呼吸,又再度一个猛子扎进了清澈冷冽的湖水之内。在水中勉力睁开双眼,清厥
焦急地寻找着那小小的身影,白色的衣衫自眼前飘过,他毫不迟疑地伸出手,捞到了那已近昏厥的孩童。
半抱半拖地将清颐从水中拉回地面,清厥顾不上擦拭干净脸上的水渍,便赶紧查看起清颐的情况,心中的恐慌越发深
重。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清颐……清颐……你不能有事……
学着父亲所教的方法,清厥探查了一下清颐的脉门,然后立刻将手按在清颐的胸前,不断用力挤压。
“噗——”昏迷中的清颐吐出一口湖水,悠悠睁开了眼。
“清颐……清颐,你怎么样?回答我……清颐,你不要吓哥哥啊!”清厥轻拍着清颐的脸颊呼唤道。
“哥……哥……?”清颐微弱的声音响起在清厥耳畔。
听到清颐清晰的回应,清厥激动地紧紧拥抱住了他。“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终于松下一口气,清厥不
断喃喃自语着,不知是在安慰清颐,还是在安抚自己惊吓过度的心。
差一点,清厥便以为他会永远失去他的弟弟,这样无边的恐惧,他是第一次尝到,仿佛是个幽黑的深渊,不断拉着他
往下坠落,没有边际,令人窒息……这种感觉,他一辈子都不想再拥有,他只想守护好他,他这唯一的弟弟,不准别
人碰触,不准别人伤害,只想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看着他透彻的双眸和暖暖的笑,便已足够……
第四章:刮喉与学艺
“咳咳咳咳咳”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喉咙一直都感觉不舒服。有些担心,因为病了的话大概就没有办法上课了。虽
然经过一年多的学习,我的琴棋书画算得上是五人中学的最让蓝老板满意的。可是濯玉他们天资聪颖,我相信只要我
稍微放松下就会落后于他们。
“不舒服?”是云姨,自从我带了铁束腰以后她就一直在我身边服侍我。云姨是个好人,听碎嘴的人说她其实是蓝老
板的奶娘。我是相信的,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蓝老板的称呼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连忙摇头:“没```没有```咳咳```”声音变的好怪,听起来有些像得了伤寒以后沙哑。可是我习过医术知道自己并不
是得了风寒。
云姨听到我声音脸色猝变:“渲墨你今年几岁了?”不明所以,但看到云姨的这个脸色我也不管说谎。细细一算才发
觉自己已经过了十四岁的生辰。
“十四岁,你已经十四岁了````”云姨脸上漫上不忍,“这两天你不能再去夫子那里了,给我好好休息知道吗?”
“云姨我是让你照顾渲墨的,不是让你欺瞒我的。”蓝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了门栏上,一双凤眼里全是熊熊的怒
火,“要不是听濯玉他们说渲墨这两天声音不对,我大概还想不起渲墨到了变声期。”
蓝老板慢慢的走到我榻前:“还好我是来了,不然我的损失云姨你要怎么赔我?”蓝老板是看着我说话的,但云姨已
经吓的跪倒在地。
“姐姐云姨只是好心想让我休息一下,渲墨这就去夫子那里。”其实我刚才才从教画画的夫子那里回来,手腕因为不
断的练习而酸痛不已。
蓝老板微微一笑:“不必,这几天我会让夫子上门来教导你。”说罢就拉起云姨,“你该知道怎么做。若是你亲手送
来我要用的东西我就原谅你这次,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品璋阁,带着你一直靠我的药才能醒着活动的儿子!”
云姨一愣泪便倾洒而下:“蓝,别这样````”
第一次看到蓝老板脸上出现了愧疚的表情,但那也只是一瞬间:“拿还是不拿?”云姨悲悯的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我
的房间。
低头垂眉,我知道大概又有什么训练的东西要用在自己身上了。脸被抬起对上蓝老板审视的目光:“渲墨啊渲墨,我
叫你这名字无非是想染黑你,没想到你却能保持着清澈的眼睛到今天。云姨居然为了保你敢骗我,若不是看你能为我
赚的大笔的银子我还真想挖掉你这双眼睛!”
习惯的咬着下唇忍耐着,既然蓝老板还视我为有价值的东西,那么她就不会真的挖了我的双目。只是我不懂,她为何
会这么痛恨别人的欺骗,这么讨厌别人的单纯。
“蓝````”云姨捧着一个盒子犹豫的走近我们,“难道这个孩子就不能例外吗?就是没有那种声音他也会成为最好的
伶人的。”
看都没有看一脸哀求的云姨,蓝老板唤了两个小厮进来将我的四肢绑在了床柱上。吓的发抖,难道他们要````
“放心,在第一伶人选出之前我是不会让别人碰你的。”蓝老板讥讽的笑着从那个盒子里拿出了一根细铁棒,铁棒的
一头全是细密的倒钩小刺,“我只是要治治你这声音,变粗了可是会让客人扫兴的。”顿时我知道蓝老板要做什么了
,她是想磨掉我才开始发育的喉结!
尖叫的嘴被一个小厮捏住,蓝老板弯了弯那细细的铁棒让它变的有弧度更容易接触到我的喉咙。瞪大眼看着那长满可
怕倒刺的铁棒伸进了我的喉咙,欲呕不能。
云姨一声抽泣,我只听到自己耳朵一响咽喉处传来剧烈的疼痛。那疼痛有节奏有规律的上下左右摩擦着,我似乎听到
了它与喉结摩擦的恐怖声音。鼻中有着铁锈的味道,想是留了很多血吧,可是这么被捏着嘴,刮出来的血液也只能吞
进自己肚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了咯嚓,类似什么东西坏掉的声音,铁棒随后被拿了出来。蓝老板洗净了那铁钩似乎很满意:
“还好发现的早,不然你会痛的更久。”
喉咙火烧般的痛着,我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有那男性象征之一的喉结了,而我的声音会因此永远停留在难辨男女的
童音上。
欲哭无泪,可没想到这酷刑还没有结束。我看见蓝老板微微笑着拿着一把剪刀,第一次忍不住哭喊起来,点点血液因
为用力过度从喉中流出。可这并没有让蓝老板心软,嘴再次被掰开,冰凉的剪刀伸到了舌下。
“卡擦”轻轻的剪刀闭合声现在听起来比雷声更响,我只听见蓝老板浅浅的笑声:“好了,这下你的声音就可以更好
听了,会让人欲罢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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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清颐猛的睁开双眼,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奇怪的看看自己的手又按了按身下柔软的床褥,“做恶梦吗
?”
正当清颐还在思考自己落水是真还是假的时候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上他的额头“醒了就好,热度已经退下来了。”
“爹爹。”清颐抓下白茗琅的手,“我发烧了吗?因为落水?”总觉得那落水的记忆实在太模糊,就和做梦一样。
白茗琅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还没说你呢,怎么能和着厥儿胡闹?这下弄的两个都掉进湖里,一个发烧一个差点成肺
炎。”淡淡的责备让清颐红了眼。其实这次白茗琅的责备还没有那次他遗失了针灸包更重,可是他就是想哭,因为他
连累了他的哥哥,对他很好很好的哥哥。
象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白茗琅叹了口气半扶着他坐了起来,“没事就好了,先把药喝了。爹专门给你配制的,既能强
身健体又能彻底退了你身体中湖水的寒气。”说着端过药碗,递至清颐的面前。
“哥哥”清颐摇着头避开,眼泪砸进药碗,他看着白茗琅“我想见哥哥,我要亲自和他道歉。”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
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可清颐还是不放心。准确来说他是在害怕,怕清厥和他娘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
“你先把药喝了,过两天在去看。”白茗琅再一次把药碗递了过去,“你现在链路都走不稳的样子怎么去见厥儿?”
“不!我要见哥哥!”清颐扯着被褥,眼中的泪随时都有决堤的危险。可眼中那无法动摇决心让白茗琅看的分外清楚
。白茗琅是见过这种眼神的,就在清颐小时候说他会找回针灸包的时候。
“好,好!你先把药喝了在去。”白茗琅知道是拧不过来清颐这孩子了,只得退了一步。这几年下来颐儿对厥儿是越
发依赖,厥儿也宠颐儿宠到连他这个父亲看了都觉得有些过头了。
微微叹气,这两个孩子做什么都黏在一起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啊,不过再怎么说感情好也比感情不好要更让他安心些。
毕竟他们的母亲不是同一个,兄弟阋墙的事不是不可能发生。
清颐见爹爹答应了自己立马就接过药碗,大口大口的吞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真的很难受,他很不喜欢这个味道。但
为了能见哥哥,去确定他好不好,会不会像他娘一样的离开自己,这点苦他是吃得下的。.
当白茗琅抱着清颐来到清厥的床前时,清颐就哽咽一声扑向了床上的人:“哥哥。”因为发烧儿沙哑的童音,带着浓
浓的哭腔和颤抖,“哥哥,我是清颐,你睁开眼睛,不要不理清颐。清颐知道错了,以后什么都听哥哥的好不好。睁
开眼睛看看清颐,哥哥。”
这么小心翼翼又悔恨的呼唤床上的人却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躺着,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似乎非常痛苦。清颐有些慌
了,他扑到清厥的身上抓着他的衣服放声大哭起来,拼命的唤着。
茗琅淡淡的笑了下,蹲下身摸着着身前的孩子的头安慰道:“厥儿不会有事的,只是喝了药正在出汗。明天他就会醒
,然后睡上个两天又会像以前拉着你到处跑。”
“真的吗?”清颐无助的看向白茗琅,想确定爹爹不是骗他的,“爹,都是清颐的错。如果我有好好听哥哥的话就不
会落入湖里还让哥哥生病了。”柔柔的手不停的揉着哭成兔子的红眼,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好了好了,只要你们都没出事就好,以后记得要玩也要注意分寸。”白茗琅轻轻的捂了清颐的嘴,“现在厥儿需要
安静的修养,所以你不能再哭了,会影响到厥儿的。”
白茗琅擦干怀里小人儿的眼泪,看着那被泪水洗得更加干净的双眼心中一痛。他又想起清颐的娘了,只是清颐的眼神
更加的清亮散发着纯真的吸引力。突然之间明白清厥为何如此疼爱清颐了,这个孩子像块无暇的水晶让人想捧在手心
里细细呵护。
“哥哥保护了清颐,为了清颐而病了,清颐也想为哥哥做些什么。”小小的孩子难过的低下头。“清颐也想保护哥哥
,爹说过的,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白茗琅笑了:“那颐儿就跟着爹爹学医吧,你的身子骨不适合练武。再说了,厥儿这毛毛躁躁的个性以后还会受伤的
,颐儿要是学了医术就能帮助他了。”
学医?清颐猛然抬起头“只要能帮助哥哥清颐就学,清颐一定不会让哥哥受伤的!”如果可以保护哥哥,一直呆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