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已是全国药材行的翘首之人,日进斗金的富贵之人却还是赎不回他的最爱。
绝望之中白清厥竟因爱生恨。他恨清颐如此轻易的卖掉了自己,违背了他们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誓言。但是他更恨自
己即便想起清颐的名就痛彻心扉也学不会如自己父亲一样的放弃……
林翔知道白清厥是真的动了气,他长叹一声:“好吧,就算不是吧。那你告诉我拟到底是为何苦恼?买醉这事你可是
不常做的。”他是知道白清厥情感的唯一一人,但他从不惊讶于白清厥如此背德感情。因为他亦是被上天作弄的人,
他亦爱上了不该爱的,有着血缘关系的小妹。所以对白清厥林翔是佩服大过于同情,因他无法如白清厥爱的如此疯狂
和决绝。
白清厥颓然的坐下,口中念念有次:“很像,眼睛很像。清颐……渲墨……”今日他本是来药材铺里查账顺便找线人
问问有没有清颐的消息的,可刚巧遇上了老主顾。那老主顾拉着他去了品璋阁看什么御伶典。
为了生意他是去了,但只觉得无趣。在他眼中那些浓妆艳抹做女子打扮的伶人实在是恶心,那种打扮还不如上青楼找
姑娘何必来找假女人?更何况那些伶人再美他也无心观赏,清颐一双永远干净的眸子已经牢牢地束缚了他。
正当他想找借口离去时一袭蓝色纤细身影让他绷紧了神经。他失神的看着那个在刀刃上跳跃轻舞的人影——眉如远山
,口若含朱,肤若凝脂,更有既清幽又浓烈的异香随着那绝色伶人的空灵之舞蔓延开来,让在场的人都惊为天人失了
反映。
可白清厥不是震惊于这伶人的绝世容貌,亦不是失神于那舞于刀刃上的轻灵舞姿。他只能看着台上蓝纱水袖间的黑眸
,干净清澈不染尘世半点灰,竟不似出身在这污秽的男娼馆亦与他思念数年的眸子重合,分毫不差……
原来白茗琅并没有告诉白清厥清颐换脸这事,因为他怕白清厥受不了这打击。所以白清厥即使觉得那眸子的主人就是
清颐却也被那毫无相像之处的五官给迷惑,同时也为这毫无相像之处而牵动了相思,这才来绝世楼买醉。谁知天不从
人愿,五壶绝世酒下肚也不过才微醺,那双如水澄澈的眸子依旧在眼前晃动的厉害,让他痛不欲生!
“渲墨?”林翔皱眉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的很,回想片刻他惊叫道,“你是说在那御伶典上的绝色小倌?”说着他面
上浮起遗憾,“可惜啊,他在最后一刻出了岔子,第一伶人与他擦肩而过。听见过那小倌的人都说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的美人怕是会落个凄惨下场,毕竟那样的人世间难得几个,还让他们得了能尝鲜的机会。”
白清厥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吼出声来:“你说什么?那样的人也没能得到第一伶人的位置?”品璋阁是全国最出名
的男娼馆,所以它里面的规矩就是白清厥也有所耳闻。他亦明白第一伶人这名号对于那污秽之地的人的意义。
林翔挑眉:“你怎的如此紧张?莫非你看上的就是这个渲墨?那你该欢喜才是,因为你已有了得到他的机会不是吗?
”
得到他?白清厥苦笑,即使眼眸再怎么相似渲墨也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宝贝,所以他要他作甚?徒增相思和痛苦罢了。
可……他也不愿那双如清颐一般干净的眼眸染了灰色,他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拿不定主意?”林翔的口气重归轻松,“今晚你再不出手怕那叫渲墨的小倌就叫别人给占了去了,你可要考
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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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蓝扶着额头,她怎么也料不到今日会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她的本意其实是想保住渲墨,因为她已经被渲墨那淡然的
气质和永不染尘的眼眸给撼动了。
从没有一个小倌在她的手段下还有那么干净的眼神,就是连害怕也是那么的干净让她已经冷了的心开始回暖,相信这
个世间还有不变的灵魂。
“这下如何是好?那人是不会放过渲墨的……”影蓝烦躁的一脚踢开房门,她已许久没有这般无措的感觉,“我要怎
么做才能让那个孩子过的好些?”
“你说谁不会放过渲墨?”一慵懒的邪魅嗓音从影蓝床帐之中传来,“影蓝啊,你似乎变了许多……”
影蓝顿时僵住了身子,她怎的忘了?那个人在每年的御伶典都会出现,并且带走他满意的小倌。而第一伶人是影蓝用
他欠自己的一份情换的特例,用来拘束那人,因为嫉妒……
苦笑,影蓝转身背对床帐:“我早就变了,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十六岁那年她遇见了他,他成了他的天。可惜造化
弄人,他竟然不爱她,他很清楚的告诉她,他只喜欢男子,而且不会付出真心。
“没错。”暖暖的鼻息挠的影蓝耳后酥痒,“小蓝没有以前那般可爱了,竟然不遵守我们的约定。”
影蓝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避开那温热的气息,转身面上已然是一副冷漠的面具:“算我错了。”小心的不看那双如
漩涡般深沉眼眸,影蓝咬咬嘴唇,“算我求你,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这次……别带走渲墨……”
下巴猛的被扣住,影蓝最终还是望进了那双令她又爱又恨的眼。此时那眼中似乎有着惊讶与怒意:“你求我放过一个
小倌?你从来都未做过这种事情!朕要做什么,要谁可是你能决定的?!朕的挂名皇后!”
倒抽口气,影蓝心生怯意而挂名皇后四个字更是刺得她千疮百孔。孽缘!孽缘!当她知道他永不会爱她后一个赌气才
开了这品璋阁,她想看看男子哪里好让她的夫君宁愿要男子也不要她。可惜她错了,她的夫,也就是皇上在知道以后
竟然变成了她的常客。自此后她便凉了心,也许也有讨好与报复的意味,她不断训练着出色的小倌,用不同残忍的手
法对付着那些皮相姣好的男子来发泄。可惜,皇上只是品尝着她种出来的果,而对她置若罔闻,她……的确只是挂名
皇后……
皇帝松开了影蓝的下巴收敛了怒气坐于桌边给自己斟了杯茶:“那渲墨我着实喜欢,不过你若是答应我件事我便延迟
收他入宫。”
影蓝长长地吐出口气,她明白皇帝的自称改变既是他不生气的证据。她小心的问道:“何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皇帝浅然一笑邪肆横生:“太后最近催我催的紧,她想要皇孙了。”
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影蓝怎也想不到此次他的主意竟然打到了自己身上。只觉得悲哀莫名,无论自己怎样都入不了
他的眼吗?影蓝闭眼,清泪滑落:“臣妾明白了……只求皇上遵守承诺……”她还能怎样?明知他只喜欢男子,与他
自己只是生产工具罢了。但是,能为渲墨赢得时间,让她想到既能让渲墨离开那残酷皇宫,又让皇帝动他不得的两全
之法她愿意将自己推入更加绝望的境地。因为渲墨是她的希望,她已经很累了,不想再折磨别人和自己了。
“你竟然!”一阵天旋地转,影蓝已被箍入皇帝怀中压在光洁的地板上,“朕还不知你有这舍生取义的精神!”
“皇上您与臣妾的目的都达到了为何要说臣妾是舍生取义?”哀大莫过于心死,影蓝面上是一片讥讽,“莫非皇上您
言而无信?或者要臣妾为您再寻一个能为你生一龙子的良家女子?”
怒极反笑,皇帝掐住影蓝纤细的腰肢将她丢入床帐之中:“既然是要继承朕的皇位之人,当然还是嫡子较好,皇后你
就可以了。朕不喜抱女人。”野蛮的撕开影蓝衣衫,皇帝缚了影蓝双手,“你在未怀上朕的龙子前就和朕住在宫中,
不准再回这品璋阁!”
第十三章:伪装与窥望
卸掉脸上厚重的脂粉我对着铜镜中云姨的倒影歉然一笑:“我没事了,云姨你回屋吧。今日是杰哥吃药的日子,你得
回去看着才行。”事情已成定局,哭闹无用,我又何必拉着旁人与我一同难过?
云姨踌躇一下:“他那么大的人了,也该知道那药是听不得的。况且此时我还是担心你较多。”云姨走上前抚着我的
头,“改天我再向蓝说说,她其实心地并不坏。而且我也照顾她大半辈子,希望她能看在这份上能对你款待些。”
苦笑一下,云姨的好意我懂。可是今日是我自己出了差错,蓝姐姐也表明了态度让我好自为之,所以我已不期望有所
谓的奇迹出现。
“云姨……”
如蚊呐般的声音在屋门口徘徊,好在此时我与云姨都未说话才将这细微的声响听入了耳。回头一望,我经不住倒抽口
气,只见一向穿戴整洁的蓝姐姐此刻狼狈不堪,衣衫碎裂的能看见白色的内褥,云鬓散乱。最让我不忍正视的还是那
双总是紧抿着的冰冷唇瓣,已经红肿还有着咬破后的血丝!
“蓝?!”
“蓝姐姐?!”
蓝姐姐扶着门框努力的站直了身子:“渲墨……你如今可有去处?”
愣了一愣不知蓝姐姐为何有此一问,而云姨的脸色却瞬间变为惨绿。只见她都这双唇:“他此次看上的是……渲墨?
!”云姨一把握住蓝姐姐的双手,青紫的勒痕在素白的皓腕上更显残酷,“他,他打你了?!”
“没有!”蓝姐姐用力挣开了云姨的手,“但他的确是看上了渲墨。”蓝姐姐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我,那一双覆了薄冰
的眸子此刻竟化开了,我清清楚楚看到其中深藏的悲哀与绝望,“你为什么会出错?第一伶人本来是你的!”说着她
竟失态的扑了上来在我颊上印上了一枚掌印,“你让我怎么做才能弥补你犯得错误?唯一能救你的机会被你自己给扔
掉了!”
捂着火烧般的颊,我呆呆看着打了我却流了满脸泪水的蓝姐姐心口一阵疼痛。此时此刻我才发觉她竟如此娇小,比我
这个小了她数岁的人还矮了半个脑袋。这样的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是不是与我一样有着痛彻心扉的过往?否则她怎会
变得如此疯狂……
“滚出品璋阁!”蓝姐姐忽的揪住我的衣襟将我往门外推,“无论你是去寻你的亲人还是躲起来都好!不要让我再看
见你!更不要……更不要被他找到……不然……我救不了你……救不了……走!给我滚!”
“蓝!他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你冷静点!你这样将渲墨赶出品璋阁什么都解决不了啊!”云姨拖住蓝姐姐,“你
这样云姨很痛心啊!”
“奶娘……我……好痛……好痛啊!”蓝姐姐颓然跪倒在地上,终于崩溃的大哭起来。
看着她与云姨相拥而泣的模样我胸口如压了一块大石呼吸不能,我甚至不敢想象今日蓝姐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会让
一直喜怒不露的蓝姐姐悲伤至此。但从她们的对话中我却听出了,她的痛苦因我而起。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蓝姐姐是个无心无情的冷酷之人,直至此刻我才幡然醒悟,她的冰冷于残酷事实为了保护自己罢了
,而今日她的冷酷被痛苦剥下我才知她有多善良。
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可他一定是蓝姐姐极为重视的人,只有越在乎才会伤的越深……
垂下眼眸——哥……我的不辞而别是不是如此深深的伤害了你?若是我们真有一天能相见,你……会不会原谅我呢…
…
“小蓝你真是不乖,怎敢背着朕想要放走朕看上的人?再说你也是否也太小瞧朕了?只要朕真的想要他,他就是逃到
天涯海角朕也能找得到。”一只金底白蟒纹绸靴跨入室内,直直往跪坐于地的蓝姐姐走去,“这样你就是违背了与朕
的约定,那朕此时带走他你也反对不得!”
双膝一软我跪在地上,我终于明白蓝姐姐的绝望与恐慌,也明白为何在这鱼龙混杂的江湖上却无人敢惹蓝姐姐了。
朕——这是皇帝的自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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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颐……清颐……你究竟在哪?”被林翔费力搬到榻上的白清厥在昏睡之中还念着他至爱的名字。林翔无奈的摇头
,他明白白清厥今日的癫狂起因就是那叫渲墨的小倌。
“你这人的顽固和喜怒无常若是换个人怕是无法理解吧。”林翔从腰间摸出一把白玉骨扇,啪的一声极为潇洒的打开
,“罢了,自认识你一来就一直受你恩惠,今日我就去品璋阁替你输了那小倌。望梅止渴虽只是个治标的法子,但好
歹也能应应急,你说对不对?白兄?”说罢就招来了楼中小厮照看白清厥,而他却大步流星的往品璋阁方向走去。
品璋阁楼前林翔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照理说这品璋阁白天才开了御伶典,那今晚就该是门庭若市,只为一睹那第一伶人的风采。可现在这品璋阁灯火通明
可却毫无声响,更遑论那丝竹与人声了。
皱皱眉,林翔收了扇子左右望了望,脚尖一点就跃上了那高高的红墙。
“这是?!”瞪大了眼,林翔不可置信的看着院内跪了一地的男女。而在那人群中心站着一男一女,因夜色昏暗林翔
看不清那男女的面容,可那女子的一身狼狈他却是看了个清楚明白。
“小蓝你倒是说说朕该怎么办?”那站着的男人负手而立,一股莫名的压力让林翔的眉头皱的更紧。
朕?!原来这品璋阁还是皇帝老二的御用男倡馆,难怪其中的伶人全是世间难得的美人。林翔嘲讽的撇撇嘴,莫非这
品璋阁的老板娘也是他的妃子不成?
林翔想法还未消就听那站着的女子哑着声音,似乎十分警戒:“臣妾认罚,皇上您要杀要剐臣妾绝无二话。只是……
请您遵守您的诺言。”
听及此林翔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围墙,没想到这老鸨还真的是皇帝的妃子!怎的?难不成家花真不如野花香吗?这皇帝
也未免风流过度了些。
“好!好!真是朕的好皇后!”那皇帝忽然暴怒,伸腿便是一脚将那女子踹翻在地。可是林翔看的明白,那皇帝是个
练家子而那个女子却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一脚要是真的使了力怕是会要了那个女子的命,明显的放轻了九分力道。
林翔叹气,既然舍不得又何必踢出这一脚?身为皇后做了这老鸨为自己夫君做此肮脏的生意已是残酷至极的事情了,
他这减了力道的一脚怕只会让那皇后的身心都伤的千疮百孔。
“蓝姐姐!”林翔正准备离开,毕竟涉及了皇室事情就没有那么单纯了。他可不想他和白清厥还没有吃到羊肉却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