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情————朱国亮

作者:朱国亮  录入:06-10

 一夜情(5)

  一阵尿撒在外墙上的声音,之後,寂静了大概几秒种,听到一个男人低沈的声音:“我们进去吧,这里安静。”
  “不要,我怕。”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别怕,来,我抱你进去。”男人又说。
  女人不吭声,忸怩著,男人就一用力,把她抱起来,走进破房子。女人在男人的怀抱里撒著娇:“就是你,说是今晚你家里没人,可你岳父母怎麽突然来了,真讨厌。”
  “我怎麽知道他们突然就来了。”男人也无奈。
  “肯定是你老婆叫他们来监视你的。”
  “不会的,他们从来没觉察出我们的事。”男人安慰著女人。
  “你老婆什麽时候回来?”
  “明天。”
  “那我们要等到什麽时候才能再见上一面呀。”
  “先别去想那麽多,今晚只属於你和我的。”
  男人趴在女人的身上,急不可待地把女人身上的衣服剥光,女人吻著男人的脸,说:“你好性急呀。”
  “你不喜欢?”
  “喜欢。”
  “那就快来,我等不及了。”男人说著,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个精光,然後就压了上去,女人淫叫了一声。
  穿过破烂的窗洞投射进来的昏暗的光线正好洒在男人和女人的身上,卷缩在角落里的杨武和姚威紧紧地拥抱在一块,手脚不敢动,气也不敢喘,清清楚楚地看著这对偷情的男女在发泄著私欲。
  “好象有人。”女人抓了一下男人的手臂。
  “在哪里?”
  “那边。”女人用眼睛扫了一下角落。
  杨武和姚威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由於两个人太紧张,都死死地抱住对方,姚威的嘴唇几乎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杨武的脸庞,杨武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馨。
  “没有人,自己吓自己。”男人说,“来,我们继续。”
  “不嘛,真的有人。”女人的第六感觉犹如一道可以穿透黑暗的红外光。
  “真的?”
  “你过去看看嘛。”女人坚持著自己的直觉。
  男人就只好站了起来,一丝不挂地向著杨武和姚威一步一步地靠近。就在男人完全步进黑暗的角落的瞬间,杨武和姚威“呼”的一下,同时站了起来,躲过赤裸著身体的男人,向门口冲去。
  女人吓得“哇”的大叫一声,男人赶紧跑回女人身边。
  “好象是两个男孩子。”女人说。
  “是吗?”
  “我看得很清楚,他们就从我身边跑过。”女人又坚信著自己的感觉和眼光。
  “奇怪。”男人只感到莫名其妙。
  “是啊,两个男孩子躲在这里做什麽,吓死人了。”
  “别管他们,”男人只想著那回事儿,“来,快点,我的心肝,我再也忍不住了。”

 一夜情(6)

  杨武和姚威逃离了破房子,他们的手一直紧紧地握在一起。跑到觉得是安全的地方,他们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那座已经隐没在黑夜中的破房子,又互相对望了一会儿,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们现在怎麽办?” 杨武问。
  姚威这才意识到他的手还依然拉著杨武的手,於是,连忙松开,学著刚才那个男人的口吻:“我们也要继续呀,我可等不及了。”
  “你好淫荡。” 杨武笑著说。
  “你不喜欢?”
  “喜欢。”
  “那就快点呀,我的心肝。”
  他们笑著,逗著,沿著石子小路往前走,寻找一个今晚属於他们俩的地方,明天就各奔西东,互不拖欠,他们都不相信天长地久,只想曾经拥有。
  “我们越走越远了,怎麽就没有一个属於我们的地方呀。” 姚威说。
  “我好累啊。” 杨武停下来,不想走了,索性一屁股就坐在路边上,“就在这吧。”
  “就在这里?你好性急哟。” 姚威又来逗趣了。
  “你才性急呢,” 杨武打了他一下,“我是说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你坏了,学会兜圈子了。” 姚威靠著他也坐了下来。
  “是你自己老想歪。” 杨武睨视了姚威一眼。
  姚威看著他,淫笑了一声:“你刚才有没有注意看?”
  “什麽?”
  “那男人的东西好小哟,起码比你的小了一倍。”
  杨武没有理他,只是笑著。
  月亮不知什麽时候悄悄地爬出了云层,银色的月光洒在郊外的田野上,他们背靠背地坐著,沐浴在温馨的月光下。
  “说说你曾经心痛的往事。” 姚威说。
  “不想说。” 杨武突然变得伤感起来。
  “是他变心了?” 姚威问。
  杨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要跟女孩子结婚?”
  “不是。”
  “你不要跟我说,他在玩一夜情。”
  杨武埋著头,不作声。
  “唉,还是猜对了。”
  杨武不知怎的,就哭了起来。
  “别哭,不要为这种人哭,不值得。”姚威转过身,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劝慰著他。
  “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 杨武哭著,摇著头。
  姚威抚摸著杨武的头,没有再说一句话,他想让他尽情地哭个够,让他心中的悲苦和哀伤都化作泪雨,倾盘而出。姚威理解他的心情,也很同情他,他和他都有过相似的遭遇,他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待续)

一夜情(7)

  “唉,这个圈子没有一点安全感,”
姚威轻拥著杨武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後颇有感触的说,“每个人都玩著性的游戏,他们自私、贪婪,一方面,他们都想拥有一份稳定的感情,希望身边有一个痴爱著他们的人;而另一方面,他们贪图新鲜,总想寻求刺激,为了满足他们不断膨胀的性欲,不顾伤害深爱著他们的人,把性爱当成了玩物,把滥交当成了时尚。”
  杨武停止了抽泣,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对於姚威突然变得如此严肃,心里感到惊异。
  “有的人更可恶,把情爱和性爱分离开来。说什麽心里只有你一个,爱你一生一世不变心,可转过头来就跟不同的人上床,还堂而皇之为自己辩护,说什麽对他们都没有感情,只是玩玩而已,没什麽大不了的。甚至最後把一夜情人带回来,恬不知耻地当著你的面干起这种事来,说这才够刺激。还说什麽最好就是三个人甚至四个人一起干,才是人生最大的快乐,这简直是一种病态。”
姚威越说越激动起来。
  杨武感觉到他好象在说他自己的经历,发泄他心中长久以来压抑著的情绪,杨武就没有说话,不想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著。
  “等到你说要分手了,这种人才感觉到可能会失去什麽宝贵的东西,於是软硬兼施,死皮赖脸,留不住心也想留住人,好让他在找不到一夜情人的时候有你顶上,真是无耻透顶了。”
姚威说著的时候,松开搂住杨武肩膀的手,站了起来,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扔进了路边的一个死水塘。
  杨武坐著一动不动,仰起头来看著他。
  “这种人在拿你没办法的时候,就索性摊牌,说什麽两个人还可以仍然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但各人可以去找各人的性对象,等到老了还可以做伴,不至於老的时候孤身一人,真是放他妈的狗屁。”
  杨武瞪大著眼睛,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一种人,觉得有点荒唐,简直不可思议,“那,这叫什麽关系呀?”他问。
  “这就是所谓的‘Open-relationship’。” 姚威说,“你没听说过吧。”
  “国外有这种怪东西?”
  “!,我想呀,国内都快流行开来了。” 姚威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别说这些了,再骂下去就等於在骂自己了,哈哈。”他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杨武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臂里,他心里觉得难受极了,好象有一块硬梆梆的东西顶在心口上。他感觉到姚威也和他一样的难受,他心里想,姚威所受到的伤害可能比自己还要深。
  “怎麽了,又想起你那个负心人了?” 姚威从他後面用手摸著他的头。
  杨武摇了摇头。
  姚威蹲了下来,双手伸进他的胸前,抱住他,用下巴在他的背脊上揉按著,杨武受不了,笑了起来。
  “别笑,” 姚威闭著眼睛,双手在他的胸前抚摸著,又说,“别动,让我就这样作一会儿梦。”
  杨武就真的不动了,也闭上眼睛,享受著这一刻的温馨。不清楚从那一刻锺开始的,杨武对他渐渐有了感觉,从心里产生了好感。杨武喜欢被他这样抱著,心里感觉温暖和满足;喜欢听他的声音,沈沈的,每一句话都象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喜欢被他的手牵著,他的手是那麽的有力,给了杨武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杨武也喜欢姚威的嘴唇在有意和无意中吻在他的脸庞上,那会让他陶醉,令他想入非非。
  姚威没有去想那麽太多,自从心灵受了创伤,他不再相信爱情,他发过誓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因为他不想自己再受到一次伤害;他也很清楚,不会再有人爱上他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很肮脏,不配得到别人的爱;他现在什麽都不想要,不奢望什麽天长地久,只想放纵自己,在夜色笼罩的郊外获得一种短暂的满足,以此来填补心灵上的空虚。
  杨武还在想著,却不知为什麽,突然难过起来,鼻子一酸,眼泪就哗啦啦地流出来了,原来他想起了姚威的一句话“什麽这种人那种人的,都跟你一样”。姚威已经把他当成那种人了,杨武心里当然感到失落,感到绝望。而姚威是不可能喜欢那种人的,虽然他也是那种人,不,姚威不是那种人,他只是因为被爱所欺骗,所以不再相信爱情,才如此放纵自己,麻痹自己。
  唉,过了今晚,我和他就各奔东西,也不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就让今晚的月亮来作证,曾经有这样的一个一夜情人陪著我度过了我的二十一岁生日吧。杨武抬头仰望著在云层之间难得露出脸来的月亮,这样的想著。
  姚威什麽都不去想,他的手在杨武的胸前抚摸著,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滑动,“你的又硬了。”他吻著杨武的脖子说。
  “你呢?” 杨武就问他。
  “也一样。” 姚威淫笑了一声,拉起他的手,“走,找地方去,继续我们今晚的浪漫吧。”

一夜情(8)

  两个人拉著手,沿著石子路往前走著,他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沐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默默地走著,这是他们见面以来的第一次沈默。
  “就在这里吧。” 姚威停住脚步,指著离路边大约十米左右的一堆干草丛。
  杨武没说二话,跟著他离开小路,走到干草丛。
  两个人在朦胧的月色下面对面地站著,互相对望著,姚威就突然抱住他,凝视著他的脸,慢慢地把他的眼镜摘下,扔到地上去,然後疯了似地在他的脸上狂吻起来,当四片嘴唇合成一个“井”字时,两个人都失去了自控,拥抱著一起倒进干草堆里。
  两个人狂热地吻著,姚威的双手在杨武的身体上下摸著,令杨武情不自禁地呻吟起来。姚威就把湿润而又滚烫的的舌头滑进去,杨武用牙齿温柔地咬住它,舌尖与舌尖的接触,让他们的情感同时达到了高潮。
  姚威的手脚一起行动熟练地把杨武的内外裤子脱掉,然後直起身子,坐在杨武的腹部上,脱下那件米黄色的短袖衬衣,又马上扒到杨武的身上,吻他的嘴,吻他的脖子,吻他的乳头,慢慢地、柔柔地一直吻下去......
  突然,一阵汽车的马达声划破宁静的夜空,由远而近,渐渐地,汽车轮子压在石子路面上那清脆的沙沙声就在姚威和杨武的身体内震动起来。之後,随著两道光束划过干草丛,马达声“哢”一下停住了,周围立刻恢复原来的寂静。
  姚威和杨武就赤身裸体的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屏著呼吸,一动不动,透过干草丛,他们看见有一辆吉普车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可能又是来撒尿的。” 姚威在杨武的耳边轻声地说。
  杨武笑了笑,透过微亮的光凝视著他的脸。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有人下车,然後车灯就关了,月亮也躲进了云层里,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吉普车里好象有人在动,姚威和杨武隐隐约约看到车里有两个人,而且两个都是男的。不久,就听见车里的人在说话,少的埋怨道:“为什麽不在酒店里开房,跑到这来?”
老的说:“这里没人,够安全。”
  “早知这样,我才不跟你来呢,讨厌。”少的又说。
  “在酒店容易碰到熟人,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被发现了可不得了。”老的解释著。
  “我才不管呢,反正我不想在这种地方,阴森森的。”少的发起脾气来。
  “好了,我把开房的钱也给你,怎麽样?”老的只好表现出大方,哄住这个小男孩。
  “不。”少的拨开老的手,不要他再碰他的身体。
  “那就给你双倍的价钱,可以了吧。”老的只有再让步,他色迷迷地盯著少的看,不管少的如何扭拧著身体表示抗拒,他的双手还是不停地在这个嫩滑的身体上乱摸著。
  别看少的年纪小,可这种事遇到的多著呢,他早已经抓住了这种死老头子的心理,哼,到了现在的地步,老鼠都已经进了米缸了,眼睁睁地看著吃不成,谁受得了。
  “先给钱吧。”少的可真不愧久经沙场。
  老的倒也爽快,马上从裤袋里掏出一叠纸币,数著递到少的手里。老的也不担心他会拿了钱跑,这黑灯瞎火的郊外,他能跑去哪儿,就算真的跑了,还能比我这四个轮子快。
  姚威和杨武仍然紧紧地相拥著。
  杨武闭著眼睛,心里突然就难过起来,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空虚和失落。有的人是钱与性的交易,而有的人是性与性的交易,其实还不都是一样在出卖自己的灵魂。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也同样的肮脏。

  姚威也闭著眼睛,静静地用舌尖舔著他的唇,舔著他的鼻子,舔著他的脸,“你哭了?” 姚威睁开眼睛,看著他。
  杨武没说话,把他抱得更紧。
  姚威温柔地吻了一下杨武的唇,杨武却突然把舌头吐进姚威的嘴里,姚威紧紧地含住它,双手在他的脸上安抚著,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不知过了多久,马达声又突然在他们的耳边响起来,接著,两束白色的光又划过干草丛,然後,就听到马达声由近而远,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夜情(9)

  一切又回复寂静,只有小虫“吱喳吱喳”的鸣叫声从各个方向传来,给这个寂寞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色。
  “你在想什麽?” 姚威扒在杨武的身上,看著这个多愁善感的一夜情人,心里就生出一股怜悯。
  杨武不答他,把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说:“回去吧。”
  姚威也看著他,不知道他为什麽突然变了卦,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後,把散落在干草丛里的衣服拿起来:“快穿上吧。”
  杨武默不作声地把衣服穿上。
  姚威一边穿衣服一边看著他,想了想,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做这样的事,还是...” 姚威顿了一下,“还是开始讨厌我?”
  杨武抬头看了看他,摇摇头。
  姚威觉得杨武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知道他不会骗自己,脸上才有了笑容,然後,便开玩笑地说:“哈哈,你不会是爱上我吧。”
  杨武这次没理他,低著头把衣服的钮扣扣上。
  “千万别爱上象我这样的人,不会有什麽好结果的。” 姚威说,“象我们这种人是不配去谈什麽爱情的。”
  “才不会喜欢你呢。” 杨武瞪了他一眼,心里酸酸的想,其实你也不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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