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断断续续地睡到下午两点多,齐骞要出门了才把我从床上挖起来。揉着突跳的太阳穴走进洗手间洗漱,有点儿
浮肿的眼皮明显说明今天的自己不在状态。反正不出门,我也懒得收拾。推开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静静地躺在那儿
,来信人是席陌烨。
“我昨天喝多了,抱歉。”
简略的一句话,没有太多解释和修饰,我发愣地看着屏幕,直到它屏灯熄灭,然后将推盖滑合,丢到床上。失语般的
不知道怎么回复,或者说不想回。打开电脑,在柜子里找出几袋面包,咖啡充了满满一杯摆在桌子上,我和自己说:
“你应该学会满足。”
之后我和席陌烨都没有再联系,我是在刻意回避问题,而他……我也不知道。
腊月二十八,我和齐骞去超市采购,人山人海的场面让我有打道回府的冲动。三天前和我妈通了电话,说过年不回家
。她倒是没一点儿挽留的意思,还主动帮我列了一张年贷清单,让我和齐骞买回去好过年。之后换我爸接电话才知道
,这俩人早就定好去姑姑家过年,连年货都搬过去了。
照着清单一样一样地买下来,购物车被堆得满满的,我真怀疑过个年是不是真用得上这么多东西。结账的人七拐八拐
的排满了好几个结算口,我和齐骞挑来挑去选了个相对短的排过去,也将将半个小时才轮上。
累到不行,还好是开车来的,不然让我拎着这些东西挤公车,我宁愿不买。晚上程洛打电话来,说吃了年夜饭要过来
。齐骞不屑地挂了电话,转头对我说:“还是别指望他来了,能不能从郁烁床上爬下来都不知道。”
过一年长一岁,长大之后对过年就没有那么大盼头了。小时候还想着要买多少鞭炮和小区里的孩子一起放,现在更多
的是想饱饱地吃上一顿年夜饭。似乎前一天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可一到除夕,就真的觉得年来了。
晚上七点四十五,从外面定的年夜饭被我装在盘子里,像模像样的端上茶几,毕竟指望我和齐骞做出什么佳肴来是不
太可能的。电视播放的全是拜年的广告,虽然挺单调,但氛围在那儿摆着。
“我说,你和J还没和好?”开了一瓶香槟,齐骞将倒满的瓶子递给我。
“没什么好不好的。”抿了下嘴角,我一时不知道怎么答他的话。
“又开始别扭了。”齐骞笑了笑,夹了一堆菜放进碗里,慢慢吃起来,“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一碰到J的事就钻起牛
角尖了?”
大概是越喜欢的人,越希望他在你面前是纯粹的,所以不知不觉地开始要求更高,甚至变得有些贪婪……
“你也别郁闷了,有时间好好谈谈,别越大越回去,只会逃避问题。”播了一些腰果虾仁到我的碗里,齐骞笑道:“
我可不想对着你这张没笑容的脸过年。”
“切!”白了他一眼,“不笑也比你好看。”
一过十点,外面放鞭炮的人开始多起来,声音差点儿盖过电视的音量,很是热闹。手机从响铃被我调成了振动,在听
觉神经被淹没的情况下只能靠感觉了。手机短信一会儿一条地发过来,有些困得熬不过零点的提早发完全短信好上床
睡觉去,而大多数人还是守岁党。
端着咖啡杯从厨房走出来,手机躺在沙发上嗡嗡地震动,一个消失了几天的名字跳跃在屏幕上。
“……喂。”齐骞在浴室洗澡,我将电视的声音关得小了些。
“童。”声音不大,但那种亲切却腾升出几分感动。
“……嗯。”
“你在哪呢?”外面的鞭炮声吵得有点儿听不清楚。
“在我哥家。”
“能出来吗?我在楼下。”
“嗯?”在楼下?我走过去拉开窗帘,果然看见席陌烨倚着车子站在楼下。不过……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家里过年吗
。
“我想见你了,和你一起过年。”温柔的语气显然让我无法拒绝,想想齐骞晚饭时说的话,我们的确应该聊聊。
“那你等我一会儿。”
“好。”
挂断电话,齐骞刚好从浴室走出来,“你要出去?”
“J在楼下。”在齐骞面前,我会顺着他的习惯叫席陌烨——J。
齐骞笑了笑,“咱们一起走吧,我还要去涅磐参加新年狂欢。”
和席陌烨打了个招呼,齐骞在楼下点燃一盘鞭炮,为新年图个好彩头,然后开着他的丰田直奔涅磐。
“过年怎么没回家?”发动车子慢慢使出小区,席陌烨开口问道。
“嗯,陪齐骞。”心理还是有点儿别扭,那个烦躁地跟我说“很烦”的他似乎总也挥散不去。
“你想去哪玩儿,吃东西还是看电影?”没太在意我的冷淡,席陌烨左手打了个右转弯,车子开向主道。
“随便吧。”这个时间,路上基本没有车,路灯照在宽阔的路面上,静谧明亮。
“还在生气?”肯定的问句,语气也沉了下来。
我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路边一瞬而过的风景。
车子突然加速,穿过几个十这路口,停在一个街区公园的门口。席陌烨点了颗烟,吸了一口,随后按灭在烟灰盒里。
“我们聊聊吧。”呼出的烟弥散在车子里,我按开车窗,一股凉风灌进来,吹散了空调的温度。“那天我的确喝多了
,如果你因为我向你发脾气而生气,那么我道歉。”
我勉强地笑了笑,“没有,是我贪心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席陌烨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我,“我是认
真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有什么想说的别瞒着。我们之间需要坦诚,对吗?”
指尖交扣在一起,我思量着如何开口,“我……总觉得自己溶不进你的世界,当我想多了解你一点儿的时候,你却退
开了。我觉得很茫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对。”顿了顿,将手肘支到扶手上,“其实你也没错,每个人都有不希望别
人知道的东西,也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隐私。我贪心的想要知道全部,所以在被拒绝和防备后觉得很难过。”
沉默的时间总会让人感到尴尬和绝望。等我觉得自己快在这份安静中呆不下去的时候,却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圈进
怀里。
“笨童……”洗发水的香味飘进鼻间,席陌烨的声音缓和下来,似乎又带了那么点儿无奈,“你太敏感了,都不知道
怎么说你。”
你说归说,可不可以把那个“笨”字去掉……
“以后想什么就说什么,别自己在心理别扭,弄得我也忐忑不安的。”
“你还会‘忐忑不安’?”
“废话。”在我的背上拍了一下,席陌烨接着道:“你想知道的我不会瞒你,但我需要一些时间去想想要怎么跟你说
。”
“……没事儿,如果你不愿说就不说吧。相对保留一些隐私其实也没错。”有的时候硬逼着别人说什么,反而会让人
觉得反感。不说别人,就连我也一样吧。有时进一步还不如退一步,给自己和别人多一点儿空间也许还会有意想不到
的收获。
抬手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现在愿意和我去过年了?”
“去哪儿?”重新系好安全带,车子发动起来,“话说,你大过年的怎么跑出来了?”难道他也没回家过年?
“这不是急着见你,吃了饭就出来了吗?”绕了个小圈,车子向市中心开去,“去步行街吃东西,你这个别扭的害我
晚饭都没吃好。”
喂,你这也太能赖了吧。不服气的回了一句,“现在就流行别扭的。”
“别扭的有什么好?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重不得。笨还不能直接说笨,怕伤了面子。没用还不能责备其没用,
要直接从侧面迂回的帮忙补救。什么都得操心,什么都得代劳,必须万能,因为‘别扭’死都不承认自己到底哪不行
。总体说来,就是中间有100步的距离就要做好走101步的准备,因为“别扭”半步也不会向前迈。”
席哥哥,你能不能别总结的这么精辟这么欠揍啊!!!
在市里的规划下,今年从除夕开始,市中心的步行街上就摆满各种异地的小吃,广场上的大屏幕可以供前来游玩儿的
人边吃边看春节晚会。
我们到的时候,步行街已经人山人海,热闹得不亦说乎。我和席陌烨一边逛一边吃,大多是一些特色地方小吃,客人
也排得很长,等我们将这条街吃得差不多了,大屏幕上也开始零点倒记时。
……4、3、2、1……
广场上爆发出一阵愉快的欢呼,烟花也随之在空中炸开,映衬着新年的气氛。
嘴边一暖,席陌烨笑着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送到我手上,“新年快乐,童。”
勾起嘴角,我不客气的拆着自己的礼物,一串黑色的珠链躺在盒子里,圆珠泛出猫眼形态的白光。
“这是碳做的,说是可以防辐射,你整天宅在电脑前面还是戴着吧。”
“谢谢,我很喜欢。新年快乐。”感谢着他的细心,我直接将珠链戴在手腕上,回吻在他的唇角,略带抱歉的笑道:
“我没准备礼物。”
席陌烨握住我的手指,露出狡黠的笑容,“没关系,你就可以做礼物……”
第52章 压岁钱
扬了扬手腕,“我的身价和它是画等号的?”虽然小爷曾经因为一杯咖啡去他家过夜,但那也是纯洁地如白开水般的
……呃……过夜。
“我们应该忽略外在价值,而进一步的讨论情感升华。”扣住我的手指,我们散步似的慢慢往前走。
大家的目光多半集中在烟花上,没有人会特别在意两个男人牵手的举动,就算被看到,大概也会认为是怕被人群冲散
的必然行为。“如果你在下面,我倒不介意福利你一次。”
“你确定自己敢在上面?”呼吸的白雾溶在一起,像是另一种亲昵。
“这有什么不敢的……”说到话尾,才发现表达有误,或者说这句话大有歧义,“我说的是攻,不单是体位上的‘上
面’。”席陌烨这种人,要是被他抓到话中的“尾巴”,就一定会大言不惭,脸不红心不跳地扭曲到底。
“呵呵,这次反应倒快了。”
废话,再不反应过来就被你啃得连渣都没有了。
铁板烧的鱿鱼飘着诱人的味道,我满意地找了一处干净的长椅坐下,席陌烨坐在我旁边点了支烟。
“你也尝尝,挺好吃的。”大方地将还冒着热气的鱿鱼递过去。
他向征性的咬了一口,然后微微皱了下眉,“你吃吧。”
“你不是不挑食吗?”看起来他似乎对这东西并不感兴趣,手指自然地夹着烟吸了一口。
然后睨了我一眼,“你那个辣椒酱涂太多了。”
呃……我忘记他不太吃辣了,虽然不是不能吃,但吃的并不多,火锅也是要微辣的,而我绝对是典型的麻辣一族,即
使第二天胃可能不太舒服……
“你不早说,知道再买个不辣的。”吃独食这种事儿我还是很少干的,有好东西自然要大家分享才有意思,
“没事儿,我已经饱了。”从口袋里拿了包纸巾给我,我小心的不让油渍滴到衣服上。
“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我问的自然是年前他消失的那几天。
“想怎么应付你。”他半真半假的笑着,但感觉得倒还是上了心的。见我不理他,席陌烨懒洋洋的将身体的重心靠在
我身上,“到处去转给你买礼物,还有……这个。”
一个包得简单的红包放到我手上,让我有点发怔。怎么的,你还真给钱啊?!!
“过年没回家,没压岁钱了吧?”
其实回家也没有,这么大人了,也不是小孩儿,压岁钱这种说法早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家里省略掉了。齐骞说给我压岁
钱的时候被我拒绝了,后来钱就变成买过年穿的新衣服。
“我不要。”把钱推回去,连齐骞的都没要,又怎么能要他的。再说,这钱也是他熬夜赚回来的,都是辛苦钱。看着
装的鼓鼓的红包也知道里面的钱不会少了。
“童,我玩儿了这么多年,早就忘了怎么恋爱了,也可能是从开始就没学会过。”扯了扯嘴角,席陌烨语气难得的认
真,“我不想把用在别人身上的东西用到你身上,但好像我能给你的又不够。不说远了,就说最基本的,我希望买给
你想要的东西,即使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我愿意为它买单。”
还是很犹豫,虽然他是好意,但……“我不想成为负担。”两个人在一起,不谈钱才不伤感情,经济独立才能保持坦
然的态度和平等的地位吧。
“不会。你以后也会赚钱,大医生的钱应该比我多吧?要是心理不平衡,到时候换你养我。”似乎他总有办法说服我
,让我顺理成章地接受他的提议。
“谢谢……”钱被塞到我牛仔裤的口袋里,比起花掉也许我更想将它存起来。
“不用。”起身将吸完的烟蒂丢进前面不远处的垃圾桶,顺便帮我丢掉窜着鱿鱼的竹签,然后转身笑看着我,“至于
其他的事,我可以等,但也别让我等太久。”
“……”暂时答复不了的东西,我还是选择自动无视吧。
过年是全家人团聚的日子,而年后的情人节则是恋人们相处的时间,这个从西方传来的节日虽然算不上国内的法定节
日,但过情人节却是全世界情人的事儿。
躺在齐骞新买的大布艺沙发上,按着手里的遥控器想看看电视上会不会有特别的礼物介绍。送礼是个挺讲究的事,从
小的看你得让收礼物的人喜欢,从大的看你这礼物还得有点儿意义,能让人记住。真是既费脑子又费时间的活儿。
无聊地转动着手腕上的碳珠手链,阳光射到上面,碳珠折射出内敛又不失华丽的光晕,让人很难分辨出它的成分,有
了那么点儿光鲜的神秘感。席陌烨这两天又开始工作了,说是因为上次做的策划案对方很满意,又直接给了他新项目
。如果像他说的,只是想积累一些工作经验,我个人觉得完全不需要这么拼命。而看他花钱那大方劲儿,又不像个缺
钱的主儿。真是完全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电视上介绍的新品服装、手机、香水……感觉奢侈有余而实用不足,虽然听说这小子也有过为了某品牌的牛仔裤特地
跑去香港选购的不良记录,当然,这种事儿自然少不了景维参与。但我并不打算把这种方式用到自己送的礼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