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失措的灵看眼前这个情景,简直吓得快要呆掉了。他冲上前去,伸出手臂,想把羽拉住。但他发现自己跑得越快,羽向后退的速度也会相应的增大,他们之间总是差开了一段距离,灵无论怎样都碰不到羽在风中飘荡的衣角。
渐渐地,灵感觉体力正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一个踉跄,他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好累啊,但是休息一下的话,可能就再也追不上羽了。不能这样,我不要就这样让他消失。一咬牙,灵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但当他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手脚变得犹如刚在冰水中浸泡过一样。
不远处的羽周身都在燃烧,周围的黑暗衬着鲜红的火焰,那么的醒目,那么的刺眼。火焰中的羽依旧微笑着,温柔地对着灵笑着。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平和,和平日里看到的没什么差别。
不久,羽整个人就被层层火焰包围了进去,方才将羽吞噬进去火焰上还留着羽温柔的笑脸的残像。
"不要啊~~~~~~~~~~~~~~~~~~~~"灵趴在渐渐熄灭的火焰前撕声竭力地叫着,"不要啊......"
"灵,怎么啦?"面前的奶奶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着灵柔软的头发,满脸担忧的看着他"作噩梦了?看你满头是汗,啊呀,枕头都湿了。"
啊,是梦啊,太好了...灵不禁长出一口气,也就是说今天去学校的话,还是能见到羽的咯?哎,真是吓死我了。羽啊,你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噩梦里呢?要是以后我作好梦时候是随时欢迎你来的。想着想着,灵的脸上又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没事的,奶奶,只是作了个噩梦而已,既然已经醒过来就没事了,奶奶你不用担心的。"
看到灵的笑脸,奶奶也放心了不少,她从床边站了起来,"那我先下去了,你也快点下来吧,我准备了你喜欢的鸡蛋吐司。"
"知道了,奶奶。"灵坐早床上,对奶奶笑了笑,表情轻松而自然,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抑或是他已经把什么都忘的一乾二净了?
清晨的风拂过灵的发梢,感觉很清爽。今天灵感觉特别好,因为今天是他病假两天在家之后第一个可以去上学的日子。灵并不是那种特别喜欢上学的好孩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对上学还有一点厌恶,要做作业,要考试,都是要动脑筋的,这对一天到晚都迷迷糊糊得他来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因而小时候,他还曾经做出过装病赖在家里不去上学这种事。无奈家里有一个精明透顶的老太太,每次总是能够准确无误的判断出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就这样,他的计谋非但没能得逞,还会招来一顿说教。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之后,灵再也不敢装病来骗奶奶了,反正就是装了也没用。
不过自从认识羽之后,上学的意义对于灵来说略微发生了些改变,每天去学校不再像是例行公事一般索然无味,难道是因为学校里有想见的人?每次想到这里,灵总是不禁会微微牵动嘴角,也许吧。
原来朋友也是可以激发学习兴趣的,嘿嘿。灵暗笑着,眼前浮现出羽的背影,就快见到了。羽,你等等,我马上就到了。想到这里,灵不由加快了脚步,向学校的方向跑了过去。
"吱吱.."路边的草丛中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把灵着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稍稍放慢了脚步,向叫声传出的草丛走了过去。
来到路边,灵伏下身,拨开茂密的草丛,一只褐色的小家伙闯入了灵的视野。
"啊!小刺猬!"灵惊喜地叫了出来,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小孩来说,这种情景可是很少见的。
灵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唔.."那个小刺猬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回过头用敌视的眼光盯着灵。吓了一跳的灵慌忙抽回手,与此同时,他发现小刺猬的脖子上有一条红色的丝带,上面系了一个琉璃石质感的铃铛状挂饰。丝带的一角被血沾到了,呈现出了暗红色的一块。
"啊~,你不乖啊,是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弄伤了回不去啦?"吃了一惊的灵责备了两句,边轻柔地把刺猬脖子上的丝带解了下来,随手塞进了裤子口袋了里,顺便摸出一块手绢,帮它粗略地抱扎了一下。"好,不要动,我这就带你回家,等你伤养好了,就可以回去了,对吧?"
他轻轻的把它抱了起来,小刺猬在他手中不情愿的扭动了两下,"啊呀,想舒服点的话就不要乱动。告诉你哦,我奶奶照顾伤员可是一流的,我这就把你送到她哪里去。"
好象是听懂了灵所说的,刺猬渐渐安静了下来,趴在灵的臂中,一动也不动了"哎~,这就对了嘛。"边说着,灵调转方向,向家那里跑了过去。
也许由于跑的太急了的缘故吧,这时的他根本没有发现,他手中的刺猬的眼中,闪过两道异样的光芒。
"奶奶,快点来帮帮忙,有伤员~"半踢开自己家的家门,灵连拖鞋也来不及换就冲进了屋子,"奶奶,快点啊。"
正在洗碗的奶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干什么啊,叫得那么急?!"
"咦?是小刺猬嘛。受伤了?在哪里弄来的?"
"路边捡到了。呀!来不及了,奶奶,它就交给你了,我上学要迟到了,先走了。"小心翼翼的把小刺猬放在沙发上,灵又急急忙忙地冲出了家门。
"不要那么赶吶!路上小心~"奶奶顺手关上门,"哎,这孩子..."当她回过头时,眼前的景象让她觉得不由心头一震。
"是你..?!"
沙发上,一个周身黑衣的男人,半倚半靠地卧在那里,深褐色的长发零乱地散落在沙发暗红色的靠背上,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有着一双漆黑的眼眸,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闪耀着邪恶的光芒。
"是啊,真想不到,我运气居然那么好,遇到了你的孙子。当他把封印从我身上取下来的时候我还感到诧异呢,如果是你的孙子的话,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奶奶的脸色明显变得很差,手握成拳头颤抖着。
"惊讶吗?也难怪,呵呵,当年是你亲手把我制服的嘛。我的手下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把我从那个又小又黑的地牢里弄出来,不过出来后才发现你这个阴毒的女人居然给我加了双重封印,我只能以一只刺猬的形态生活!我请来了魔界最强的魔法师也没能解除,他说只有施咒者本人或是其继承人才能为我解开封印。接下去的几年里我和我的手下一直在找你,到后来,手下们也失去了希望。嘿嘿,他们背叛了我,从我这里偷走我所有的魔法和力量,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以这种形态在魔界再也难以维生,只得在人界苟且偷生,毕竟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直接威胁我生命的东西。不过,魔神对于它的子民果然是平等的,今天,我总算是熬到了出头之日。啊哈,哈哈哈哈"
放荡邪恶的笑声充斥着这座古老的木楼的每一个空间,回荡在屋子的每个角落。让人感觉不寒而栗,连屋外休息的鸟儿们也被惊得四散飞去,翅膀拍打的声音显得杂乱无章,似乎在预示着什么的到来。
第七章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惊讶吗?也难怪,呵呵,当年是你亲手把我制服的嘛。……不过,魔神对于它的子民果然是平等的,今天,我总算是熬到了出头之日。啊哈,哈哈哈哈"
放荡邪恶的笑声充斥着这座古老的木楼的每一个空间,回荡在屋子的每个角落,让人感觉不寒而栗,连屋外休息的鸟儿们也被惊得四散飞去。
奶奶依稀美丽的脸庞静静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许久,一个冷冷的微笑。
"那么现在呢?修罗,重获自由之身,你想复仇吗?"
"嗯~"修罗眯起眼,一只手托起自己形状姣好的下巴思索了一下。突然他眼中的神情一便,"不,还是算了,好不容易恢复成本体,我可不想再变成那种行动不便的样子。"
"不过,看在我们相识一场得份上,也看在我无家可归的份上,能不能暂时给我提供一个有屋顶可以睡觉的地方?"修罗略带磁性的声音发出了与他表情一点都不相符的恳求,细长的眼睛漫无目的地瞟向房间的一角。
"可以,你可以住在这里,"奶奶的嘴角挂着一个极具杀伤力的笑:"不过,我想以你现在的魔力,还是不要打什么主意的好。"
男人一愣,似乎很难相信这个多年以前曾对他恨之入骨的女人,竟那么轻易就让自己在她的房子里住了下来,但他的诧异瞬间即被冰冷的表情覆盖了:"也许吧。"
他故意顿了顿,诡异的冷笑。
"对了,顺便说一句,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可是一直装成老人家的样子可是对皮肤不好哦。"
灵错了,羽并没有去上学。
羽的房间窗帘紧闭,没有一点光线,银色的长发洒满一地。羽紧紧地环抱住自己,蜷缩在镜子前,重重地喘着粗气。脑海中一幕幕逼得他几乎窒息。窗外乌鸦叫声不绝。
从他懂事起,他就不知道亲人的意义。羽只知道当他自己第一次睁开眼睛时,自己就是一头耀眼的银色长发,很长很美。当时自己不知道为何已经有着5岁孩童的身体以及超越年龄的冷静和智力。周围很暗,很静,静到没有任何一个除他以外的人在附近,就像现在一样,一个人在这样一个昏暗的公寓里。身边只有一个没有地址的信封,里面是很多的钱,以及一张写着一个陌生地址的小纸片。
羽并没有伤感和失落感,他以为人出生就是这样的,孤独而无助。他没有任何犹豫,照着地址,竟然来到了一个小学。羽仅仅露出虽稚气但很迷人的冷笑,没说一句话地走到教室的空座位前,坐下,像普通的小学生那样。尽管所有在场的人都哗然于他那头显眼的银发,羽并没在意。
羽很沉闷,因为没有朋友,因为他那头银色的长发。经常,羽会发现有人故意将黑黑的墨水涂满他的头发,羽只是低着头,无语;或者,羽会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踉踉跄跄,最终跌入操场边湿湿的花坛中,身上、头发上都是乌黑的泥,周围一片哄笑,羽仍是低下头,沉默着;听到学校中别人总是在背后叫他秃子,他仍然不语。
他总是沉默,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他不会人类的语言。
出生后即便如此,当窗外有鸟儿嬉笑时,他会微笑,因为他的语言是只能和鸟沟通的语言,而人类的语言对于他,只是能听懂能看懂,但不会说,他也不想说。
羽总认为自己不是孩子,因为每个小孩都有着不同的天真和快乐。大多数时候,他是痛恨人类的,尤其是年纪小的孩子,自私、自恋又充满嫉妒,他讨厌这样的生物,不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一类的;但有时他很害怕,也很痛恨这样的自己,怕孤独,怕寂寞,甚至还怕他早已习惯的黑暗,羡慕街上有着亲人的保护而欢蹦着的孩子。他不缺钱花,总会有人定时地寄钱给他,很多钱。但每当他害怕的时候,羽总会一个人蜷缩在小巷深处的垃圾堆中,他认为自己如同那些垃圾一样不被人需要。
一个夜幕低垂的黄昏,羽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躲在一顿庞大的垃圾袋旁,落寞而空洞的眼神,怔怔地发愣。
有鸟在上空盘旋,鸣叫声,远处车水马龙的机车声,以及由远而近欢快的脚步声。
"是个……孩子……"羽心中想着,并没有抬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猛然间,羽只觉得眼前一亮,他刻意用来遮住阳光,或者说遮住自己的垃圾袋被挪开了,羽抬起头,只觉得此时的阳光竟那么的刺眼。
羽看到一个女孩子,年龄和自己相仿,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红色的丝带在微风中轻轻盈动。她真的很漂亮很可爱,尤其是一双闪动的大眼睛,正诧异地望着自己,羽觉得那么的好看,那么的清澈,大概是由于微弱的阳光环绕,羽猛然间感觉像是见到了天使。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里啊?"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询问,似乎生怕吓到一只弱小的动物。
"咦……"羽张了张口却只挤出一个字--他不会人类的语言。羽突然从未有过地想学习人类的语言,他想和这个小女孩说话,哪怕一句话也好,但他现在不能。现在他只能期望着小女孩能多说几句,因为她的声音那么好听,像纯银质的铃铛,清澈而没有杂质,轻轻掠过耳膜。
"你……不会说话吗……"小女孩很惋惜地望着羽,但随即露出可爱而灿烂的笑,几乎让所有人愿意从内心跟着笑出来的笑容:"没有关系,我可以看出你是好孩子,只要有一颗纯净的心就够了,不会说话没关系。"小女孩嫩白的小手伸入口袋,摸出几颗包装精美的太妃糖,拉起羽的手放在上面,轻声说:"这叫糖……很好吃噢,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