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九道(出书版)+番外 BY 李天师

作者:  录入:09-15

文案:

弱冠之年,他已是伐南收西的主帅,官至二品。

业已立,亲将成。

但,一切只在旦夕之间,就风云突变!

一道皇王圣旨,将他发配于不忠不孝之地……

昔日的马上威武将军,成为君王的床笫之物,何去?何去!

继天子位担天下责,内忧外患,千金重担压于单薄之躯。

数年风雨,孤独行来,只身治国,谁人能伴于身侧?

郊外的偶遇,是和他的初遇,在我内心烙上了印记。

他是我的!这天下,一切一切都是我的!

我要你做我的定国将军,更要做我的携手之人。莫走!莫走……

楔子

军营大帐内,数盏或高或矮的烛台映得四周宛如白昼。

帅案后铺着兽皮的糙木大椅上,端坐正是栾国伐南主帅陈中,此时他手握狼毫笔,低着头飞快地不知在写些什么。案

前不远处,一个五花大绑着的男人被迫跪在地上,望向陈中的眼光里充满了愤恨,若是手脚能动,他怕是会飞也似地

扑上去将那人的脑袋拧了下来。

少顷,陈中放下笔抬头,在明亮烛火的映照下,一张属于少年的脸赫然显露出来,男人见此,更是怒不可遏,连牙齿

也咯吱咯吱地咬出了声响。

少年提起那刚才自己所写的东西来回扇了两下,待墨迹风干后便将它摺压装进了信封,头也不回地唤着立于自己身侧

虎背熊腰的副将,「冯虎,将信热蜡封印后交与先行官,六百里加急派人回都城报捷,不得延误!」

「是!」冯虎双手接过捷报,转身大步走出营帐。

少年轻轻地伸出手,将案上的油灯转了个方向,定定地盯着面前目眦欲裂的男人。男人原本华丽的衣衫此时布满了血

迹和污痕,俊朗的相貌也因心中的不忿而显得十分狰狞,双唇紧紧地抿起,似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陈中缓缓起身,端正的面容上既没有打了胜仗时的骄傲,也没有面对败军残将时的讥讽,只是平静之中隐隐带着些浩

然正气,满满都是王师之将的风度。

「你若是还有力气瞪我,不如好好想想怎样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少年踱到男人身前,冷冷地道:「识时务者为俊

杰,总之你不要试图激怒我,你自己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男人冷哼一声,  「败军之将,何敢言安。若你真杀了我,我倒是感激不尽了!」

「王子殿下,你不必在言语上逞口舌之快,我既是生擒了你,便不会如此轻易地杀你。」少年转身,黑色的长衫下摆

柔柔地划过一个弧度,「但所谓将在外,君命也有所不受,更何况兵荒马乱,谁也料不到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你最

好不要认定我不敢动你。」

男人气得开始发颤,身上本就绑得很紧的绳子几乎要嵌入肉中。他深呼几口气,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怒火,而后慢慢

转开了视线,只是盯着地面。

男子见状,便也不再追击。他掀开了营帐,放声说道:「来人!传令下去,今日将士们开怀畅饮,明日午后,班师回

朝!」

数日后,栾国都城祁新的皇宫内,内廷总管太监樊平双手捧这鲜红油蜡封印的捷报,看了一眼尚跪在殿外的先行官,

躬身走入内殿。鸿嘉皇帝席婺斜靠在镏金双龙明黄软榻上,不甚在意地拈起那封日夜兼程马不停蹄送回来的捷报,「

行了,朕知道了。打赏你就看着办,去吧。」

「小的告退。」

鸿嘉帝随意的将那捷报扔在榻前的红木雕花矮案上,眉尖一挑,嘴角慢慢地弯起了一个弧度,明媚秀丽的脸上,透出

的却是带着三分蔑视的讥讽。

南罘这等荒蛮的山地小国,竟也敢称其有一支常胜铁骑,频频来骚扰栾国富庶边城,掠夺粮食布匹。早时先皇沉痾难

返,无力理会边城之乱,让这些流寇有机可乘,渐渐的竟越来越嚣张跋扈。

泱泱栾国自然是不能再容忍南罘如此作乱,此次生擒其二王子,就是给他们一个警告。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想想边关的局面,席婺轻哼一声,不过是一群鲁莽武夫罢了。

第一章

陈中所率六军得胜而归的消息在祁新城内并未引起很大的反响。而这一切,完全取决于鸿嘉帝的授意。兵部侍郎及尚

书令奉旨在城门外三里迎接伐南大军,并将俘获的南罘二王子押解回城,反观陈中,他甚至连一道安抚人心的圣旨也

没有接到。但是他并不在意,他出征伐南本就不是为了这位登基尚不满一年的新皇。

一身玄衣只着上身护甲的少年挺直着身躯,坐在马上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副将与对方办理着人犯交接。正式移交后,两

人抱拳道别,冯虎看着渐渐远去的皇城军,对于自己明明凯旋而归却落得如此待遇不禁感到愤然,陈中看了他一眼,

淡淡地下令,「你先去安抚兵士,让他们早点回去,和家人团聚吧。」

待陈中进入都城,发现自己的家人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让他略有惊讶的是,他的父亲陈昔竟然也身在此列。

陈中翻身下马,低头站在父视面前,「爹。」

陈昔细细看着已有年余未见的儿子,面容虽然依旧严肃,目中却已淡淡地露出了欣慰之色。「中儿……」千言万语此

时竟没有一句能够顺利出口,最终只溢出一声浓浓的叹息,「平安回来就好,回家去吧!」

「是。」陈中目送父视上轿,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弟弟,方才抬腿上马。陈和这小子比起他离家

时,似乎又长高了不少呢。

兄弟俩骑马为父亲的轿子开道,两旁有不少围观的百姓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虽然城内不曾大肆庆贺,但是知道陈中大

败南罘二王子的人也并不在少数。陈和的眼光扫过路旁窃窃私语的人群,瞧见偶有怀春少女们捂着嘴看着他们哥俩相

互嬉笑,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陈中暧昧一笑,「哥,这次回来,爹娘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呦……」

「惊喜?」陈中看了陈和一眼,发现他脸上笑容真是可恶至极,不由得出言相讽道:「莫不是你这才发现自己长了颗

石头脑袋,终于肯安分守己了?」

「哥!」陈和怪叫了一声,随即发现自己声音过高,偷偷的回眼望了一下他爹的轿子,然后又嘿嘿的贼笑了起来,「

你随便说吧,反正你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等回了家,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陈中直直地看着陈和,「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笑吗?以前你还只是脑袋不太灵光,怎么现在连眼神也变得这般的差了

。」

陈和说不过他哥,只是昂着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摆出一副不屑计较的样子。

一行人回到陈府,下人牵了马去饲理,陈中顾不得梳洗,便先去后堂向母亲请安。陈夫人见长子平安归来,万分的喜

悦都化成了泪水,待陈中安抚了母亲,退身出房,肩膀已经半湿。也终于得空,他赶忙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沐浴更

衣。

一家人不能在一张桌上共餐已有年余,此时聚首,分外热闹。待到大家都已放下了碗筷,陈昔看着陈中,而后端起了

茶杯,陈中见状,知道父亲有话要对自己讲,便也端起茶杯漱了漱口。

「中儿,你今年也有十九了吧?」

「是,爹。」陈中知道,这并不是询问,只是一个陈述,仿佛在向他提示着什么,陈中自己心里已隐隐地有了预感。

「十九了……」陈昔如叹息般地说道,「也该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陈中闻言微怔,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陈和,就见他弟正在幸灾乐祸的低头忍笑。

犹豫了一下,陈中还是说出了他爹说期望的回答,「全凭爹娘做主。」

陈夫人松了一口气,就连陈昔一向严肃的脸上仿佛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孝顺、忠诚,纵有万般不

愿,最终还是会选择听从自己的父母。

陈夫人笑着开口道:「是柳少保家的小姐,闺名唤做如意,人我是见过的,性格温婉,模样也端庄。批八字的先生说

,你们八字相合,是大吉之相,最宜今年完婚。你若是愿意,我就让你爹先去下聘,待日子定了,下过婚书,马上给

你们完婚。」

陈中听了母亲的话,心里不免生出了些许怨气。这哪里是在问他,亲已经提过,八字已经合过,现在就差下聘迎亲将

人娶进门了,岂还容得他说一句『不愿』?

看看爹娘,两人平平淡淡的相携半生,虽是相敬如宾为外人所称道,但陈中却总觉得二人之间似乎少了—些什么?与

其这样被儿女私情困以—方天地,倒还不如在沙场之上挥马扬鞭来得畅快自在些。

可这些话,陈中对着爹娘是说不出口的,陈昔见他近头沉思,便道:「男儿应当先成家,后立业。现你既已有功成,

那成家之事更是不应再拖。」

陈中想到自己前面应允了爹娘,此时已是不容改口,微带着些自暴自弃,仍是低眉顺目道:「全凭娘做主。」

陈和终于再也忍不住,『噗』地一声破了功。陈昔看他一眼,冷冷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大哥,稳重一点?」

陈中心下苦笑一声,再想想自己平日里的做派,他不由得在心里自嘲起来。

陈中刚回到家中,本想好好地休息两天,但是陈和不依不饶,非要和他哥在—处打闹。最后陈中耐不住他的死缠烂打

,只好答应和他一起出去狩猎。二人骑着马、背着弓,没有带—个家仆就出了门。

城西有一片树林,那是陈中年少时常去的地方。因北部紧邻着皇家围场,平时这树林中的猎物很多,尤其是到了冬日

。皑皑白雪覆盖之下,银装素裹的林间偶有猎物闪过,踏雪涉猎曾是陈中最喜欢的活动。

进了树林,陈中告诫他弟,打猎可以,但是决不能随意进入皇家围场,那可是对天子大大的不敬。陈和瞟他一眼,心

想他哥年纪明明不大,怎就和他爹一样的迂腐?

论骑射,陈和肯定比不上陈中,但他就是不服,没多久,便和他哥较起真来。

一头鹿在林中闪过,陈中策马追赶,陈和也驱马扬鞭,紧跟其后。

陈和钻出树林,就见他哥已经发箭落弓,他挥鞭上前几步,勒马站在他身边。

那鹿后腿已中一箭,步履蹒跚,陈和扭头看看他哥,却不见他再次举弓。陈和从身后抽出一支箭,搭在自己的弓上,

尚来不及射出,便被陈中拦住,「那鹿已经进了围场,你不能再射。」

陈和不服,「可那鹿是你先射中的,为什么不能再射?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说话间,就见一箭破风而过,正中鹿身。陈中转头,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二人眼前慢慢滑过。

那人停住马,瞥了他们兄弟一眼,陈和气急,「那鹿是我哥先射中的!」

「是吗?」此人傲慢地轻笑,「可它是中了我的箭后才倒下的。」

「若不是我哥拦着我,哪里轮得到你?」陈和瞪了他哥一眼,「还不都是你!白白让别人捡了便宜!」

陈中从他手里拿过刚刚搭在弓上的箭,插入身后的箭篓里,「那边已经是皇家围场的地界,只要是进入了围场的猎物

,你都不能再射。」

陈和不忿地冷哼一声:「死脑筋!」转身策马向着林子里冲去。

陈中也准备调转马头,却突然听到身后的男子刻薄地开了口,「四下无人,就算你猎了进入围场的活物,也没有人知

道,怕是你自己箭艺不精,唯恐失了准头,才不敢再射了吧?」

陈中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男子,从他阴柔秀丽略显风流的面容,滚边镶金的白色锦炮、苍白修长

的紧握着缰绳的手指、再到他胯下雪白膘肥的高头大马,淡淡地开口道,「为臣之道,在于心。」

远望了一眼那倒在了围场内的猎物,他策马返回树林。

男子目送挺直着脊梁的玄衣少年驾马闪入林间,几个来回,便再也不见。他挥鞭奔向已然命毙的猎物,闪身下马,伸

手想要拔下鹿后腿上那支箭,却发现它比自己想像的要射入的深得多。费了一点力气,他才将那支埋入已近过半的箭

拔出,轻轻翻转,只见棕灰色翎羽的下方,篆刻着一个小小的『陈』字。

樊平端着温好的点心和茶走进内殿,就见席婺正单手支头斜靠在软榻上似睡非睡。樊平知道这两天皇上正为了拥兵自

重的燕客王拒不回都城述职的事情烦心,也知道皇上对于这位王叔素无好感,不过这些皇家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樊

平敛了眉眼,将茶点轻手轻脚地放在矮案上,刚躬身想要退出,此时席婺却突然睁开了眼叫道:「樊平?」

樊平立刻应声,「小的在。」

「朝中哪位陈姓大臣家中有两子,长子年约弱冠,擅骑射?」

樊平低头细想。心中刚刚有了谱,抬头就见皇上的手中把玩着一支灰翎长箭,他随即明了。

「回皇上的话,左拾遗陈大人家有两子,长公子陈中年约弱冠,擅骑射。皇上手中的这支箭原本应为陈将军所有。」

席婺摩挲着手中的箭,眼尾微挑看向樊平,「何以见得?」

「回皇上,这箭箭身粗长,箭头粗糙,本应为战场上所惯用,都城内持有此箭的人,定为前日讨伐南军的将士。若问

陈姓,又年约弱冠的将军,就只有左拾遗陈大人家中长子陈中了。」

席娶闻言,低头细看手中的长箭,果然如此。他抚额细想,这『陈将军』又是何人,为何毫无印象?

樊平入宫多年,实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机灵人,「皇上,当初先皇亲点的伐南主将本是程延程都督,但出征不久,程

老将军便伤病交加,殒于沙场。」

席婺略点了下头。

樊平接着道:「程老将军弥留之际命当时为从事督尉的陈中代掌主帅之职,此时前线战事已无忧,所以待程老将军的

本子递上来时,先皇便准了奏。当时圣上您正在广善寺净住为先皇祈福求安,陈将军也未回朝受封,故陈将军不曾得

幸仰见天颜。」

「陈中少年即入伍,是否为他父亲所举荐?」

「回皇上,正是。」

席婺抿唇低笑。「想来也是。也只有他那样的老顽固,才能养得出如此迂腐的儿子。」

樊平心中奇怪,「想来,皇上和陈将军应该尚未谋面……」

「不,朕已经会过他了。」席蝥端起茶,啜了一口,不觉皱眉,「茶凉了。」

樊平闻言赶忙接回茶盅,换过热茶。刚才皇上自行微服出宫,虽知道是去散心,却也着实地让他担心了一阵子,现在

平安回来就好,只是不知皇上怎会和陈将军见面?但他自是不会多嘴去问的。

席婺拈着长箭,轻抚箭尾略为粗糙得翎羽,低声喃到,「陈……将军吗?」

当陈中从他父亲那里得知皇上要在宫中设宴为伐南主帅及诸将庆功洗尘时,还真有些诧异。俗话说圣心难测,身为臣

子,只需遵从便是。不过陈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闹得家中鸡飞狗跳,非要跟着一起去,他说他还没有见过皇帝。他

爹被他气得直瞪眼,这皇上是什么人想见就可以见得的吗!

陈中其实觉得带不带他都无所谓,但当他看见那个身着明黄帝服,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男子时,则开始庆幸没有带陈和

那个口无遮拦的惹祸精同来。鸿嘉帝席婺高高在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陈中,流转的目光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

意味,饶是陈中,也不免坐立难安起来。

陈中当时只是少年督统府中的一位督头。程都督出征前曾在少年督统府中选出数名少年先锋将,陈中便是其一。后又

因在与南罘的数次交锋中身先士卒,且通晓兵书战策,在升任督尉之后,陈中更是与程老将军日渐亲厚,敬他如父。

程老将军深知其才谋品性,才会在弥留之际赌上晚节将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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