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第一部 Ⅴ+番外——洗尘的细雨

作者:洗尘的细雨  录入:09-12

姚风拿筷子打他:“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瞧瞧,瞧几眼懂不懂?!文物的价值存在真正欣赏他的人心里。”

“这方面你懂得真多。”误会了姚风,邹清荷不好意思地歪着嘴,扮了一个鬼脸拍他的马屁。

“我爷爷是一位文物修复者。”姚风自豪道。

“文物修复者?”

“嗯。”姚风快速吃完最后一根面条,摸摸饱饱的肚子:“他原本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收藏家,红卫兵时代被抄了家

了,家底被没收了,后来下放到农村又被人打断了腿。后来,我父母也是下放到农村的知青,想不开跳河自杀后,爷

爷捡到被丢到河边的我,我们祖孙俩生活在一起了,我跟爷爷姓姚。八十年代后平反回到省城,他被安排到博物馆工

作,我们爷俩算是有了安稳的生活环境。这么大人了哭什么啊。我没觉得有什么值得辛酸的啊,我跟爷爷生活很开心

,爷爷懂得很多东西。”看着邹清荷突然潮湿的眼眶,连带他也觉得鼻子有点酸苦。邹清荷啊邹清荷……姚风站了起

来:“我们回去吧。”

邹清荷实在想不到平时总是嬉嬉哈哈的姚风有着这样的身世……把眼睛揉了揉:“我那有哭啊,只是眼睛有点发潮而

已。你爷爷的身体……”

“放心放心,他的工作没有人能取代。有医生定期给他检查身体,吃得苦多的人承受力要强些。只不过,爷爷最怕的

就是钱了。呵呵,在他老人家眼里钱是最害人的东西。”

何老先生突然推门进来:“吃完了?我带你们四处转转吧。”

“不麻烦您了。”姚风婉拒。

“老黄跟猴子去那里了?”姚风吃惊地看着邹清荷,他们四人的行李全部不在了。

邹清荷脸色变了变,握紧了拳头,转身就走。

姚风拉住了他,朝他摇头。

邹清荷松开了捏着拳头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何老跟他的两个儿子走进来,脸上的笑容在邹清荷眼里特别地虚伪。

“何老,您这是什么意思?”姚风不客气地开口了。

“你们的两位同学带着你俩的行李先过去了。”答他话的是何老的长子,接近四十岁,个头粗壮的汉子,满脸的络腮

胡子盖住半张面孔,显得很凶悍。

“去哪里了?”邹清荷努力地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着。

“你们马上也要去的地方。只要你们肯合作,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的。”何老先生收起了假惺惺的故作姿态,目光极

为锐利地看着姚风。

“我们信错了何老先生,您老就不怕信错了我?”姚风反而笑了起来:“文物鉴定就算是专家级别的人也会有走眼的

可能。而我不过是的毛头小子,您就不怕信错我?”

何老笑了起来,皱纹堆垒跟盛开的菊花似的:“我没看走眼,你脖子上用红绳挂着的是开元通宝隶书小平金质吧。”

邹清荷一怔,瞧这老人发光的眼神,莫非姚风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铜钱大有来头?姚风以前说过是爷爷让他戴上保平安

的护身符。记得老丁还嘲笑过他把一废铜烂铁挂在脖子上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给脖子套上了枷锁,若这种东西能保平

安,这天下就没有意外了。

记起来了……坐在火车上太热,姚风解开两颗上衣钮扣,露出挂在脖子上的铜钱来。

邹清荷摸着口袋里的匕首,衡量了一下目前的形势,何家的两个儿子都是孔武有力的体形,目光一直紧盯着不放,自

己出手也未必能一击必中。这位上了年纪的何老先生,光看那双手就知道是练过拳的……手指关节很粗大,手指指腹

与掌心上有粗茧……柳大哥的手指关节就很粗大,手上也有厚茧,齐宁的也一样。不离手的拐杖象是里面镶了金属…

…也许里面是藏着开了锋的剑也许是金属棍,看得出很有份量。

今早与何老先生一起去吃早餐时,邹清荷就发觉,这何家与邻居们不热络。按理打开门做生意人,主事的都是能言善

道过于热情的人,但何家显然不是。餐馆的老板对待他们的举动更是小心翼翼里含有畏惧。先前自己没有多想,此刻

细细想起来得出一个结论:这一家子有问题!也肯定不是扎根于本地安份的居民。

“好!我答应你们。”姚风做出了决定。

这决定邹清荷并不意外。就算此刻他们跟何老一家子翻脸,他跟姚风能顺利逃脱。黄随云与姜远华还在他们手上……

当然不可能把老黄跟姜远华丢下的。唉,这姜远华运气非常不好,去年到映月山庄只有他出事……他这个人,好奇心

重,神经粗,遇事只进不退。

“放心,你们是我请来的客人,此行绝不会有危险。”自姚风答应后,何老先生恢复了对他们的礼遇。

下楼的时候,邹清荷故意装着不小心踏空台阶身子往前冲,下楼走在前面何老先生同一时间反手把拐杖往墙边一顶,

连人带拐阻住了邹清荷往冲的身体。不是藤木的……“怎么了?”走在他后面的姚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停住步子

来拉邹清荷。邹清荷借力一带,两个人的重量压向了何老先生,何老先生伸出手来扶他们,拐杖落地……“叮当”很

清脆金属落地的声音。果然如邹清荷猜测的一样,这根拐杖是何老先生的武器。

好象是害怕他们会逃走,何老先生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地跟在他们身边一起上了一辆的面包车。上了车鞋底上不知踩

到了什么,有点硌脚。挪开脚邹清荷发觉脚底有陶器零碎的细片,在车座的暗处还有一两块较大的。看来这辆面包车

是何家运货的车子。也是昨晚把他们从火车站载来的车子,邹清荷还误以为是何老租来的车还想过要不要分摊一下车

费跟姚风稍稍提过一下子,姚风很不以为然,既然是人家邀请他们来作客,路费就不用出了。

清荷悄悄地拾起一块二寸长的陶片,被姚风看见了帮他遮掩了一下,阻住何氏兄弟的视线。

“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原居民。”姚风故意找话题来说。

这话问得有份量,邹清荷在心里暗赞了他一下。

今早出门的时候邹清荷就注意到这附近的居民,方言难懂。何家的人普通话说得比他们还要好。

可惜坐在姚风身边的是何家那个看起来年纪要小得多的儿子,从头到尾都不见他开口说话,五官与何老有向分相似。

开车的是长着络腮胡子,叫什么名字邹清荷不知道。昨晚何老只简单地指着这两位说是他的俩儿子。何老上车坐在清

荷旁边后,车开动了。

邹清荷望向了窗外。

临夏是美丽的地方。

清荷的脑子里装不进眼前的秀色。他对自己很懊恼……怎么就这样大意呢?何老既然说家在这里的人,怎么家里没有

女人……连看店的帮工都是粗壮的男子。老黄他们要是出了事……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何老,还有多远?”姚风隔着一排空座扭头对何老先生道。

行驶了几小时后路越来越难走,车是往山里开去的。

何老嘴角弯了弯:“年轻人,一点耐心也没有。”

“人对于未知的前路有着本能的焦燥。”姚风回敬了一句。

邹清荷把目光转向姚风。熟悉他各种表情的清荷知道,姚风表面看起来他并不怎么紧张,但那不停耸动的眉骨泄露了

他的不安。

古屋亡灵-04

就在同一条路的半小时左右,坐在车上的姜远华与黄随云的心情与邹清荷他们有着绝然的不相同。

“他们起床居然不叫我们,不够意思!”姜远华洗完脸,看到黄随云用刮须刀清理胡碴,有点羡慕。他们是同龄人,

几十小时没有修面自己的脸依旧是光溜溜的,而老黄却有一圈青色的胡须印儿……显得很有男子气慨。

黄随云用水梳理了一下头发,看了看姜远华坐着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目光有些飘散。“怎么了?”

“肚子饿了,姚风不知跑哪里去了。”

“自己去买早餐吃啊。”

姜远华搔着自己的头,不好意思道:“我所有的积蓄全部交给了姚风,没钱买早餐了。”

“啊?”黄随云以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他:“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姚风啊。你就只有那二百六十元?”

“怎么说?我了解他呀。”姚风不就这个姚风么?“唉,住在萍水相逢的人家里总觉得不自在。”两个大男人挤一张

床睡得难受,脖子酸涩。

“姚风在花钱上面是能省就省,绝对不会多花一分钱的。我们四人凑的钱光是路费就差不多用光。我认为坐火车到了

兰州后,姚风打算让我们一路步行,各处走走停停的,晚上就去民家找地方借住。没来之前我就想过,早就有心理准

备了。这一趟估计跟红军长征差不多的。”

“噫?”姜远华傻眼:“一路步行?怎么可能。”

“没想到?我们才不是出来旅游的,完全是体验社会生活。有这么好的借住的人家就该偷笑了。”黄随云扭了扭腰活

动了一下筋骨,他难得睡眠如此少,起了一个大早。那两位室友一向是早起的人,早晨不见人影纯属正常:“收拾行

李吧。有两个月的假期呢,日子长着。我听考古系的学长们说过,他们去外地就是这么过的。走到哪儿厚着脸皮敲陌

生人的门,请借住一宵的,找不到地方住随便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圈一晚上,他们还介绍过坐车怎样逃票呐。”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姜远华喃喃自语。

黄随云翻白眼:“要不,我借钱让你坐车回去?”臭小子,知道他们暑假有计划拼死拼活要跟着来,现在居然这么说

。本来,老大赵智超也要跟着来,若不是考虑到他方向感太差,大家还要分神照顾……四人行还轮不到这只臭猴子。

他身上还有零钱……是不是这小子空着腹才没底气……“走,去买早餐吃。”哪有人出远门身上不留丁点儿钱的?这

只猴子这智商怎么能考上北大?

“走走走。”一提到有吃的姜远华热情与活力齐齐上来了。

“你自己要不要坐车回北京?”

“当然是跟着你们一起走!”

下了楼,何家开商铺的人笑着过来热络打招呼:“怎么不多睡会?”

姜远华笑嘻嘻道:“你们都已经开门做生意了,我们怎么好意思多睡?”他对陌生人是自来熟。

“来,来,来,一起吃早餐,有馍有饼。”

“怎么好意思。”姜远华嘴里客气着脚步却跟人走了。

能省就省,黄随云也就没多余地客气。这何家的人真热情,难得啊。

“我们的朋友去哪儿了?”姜远华卷着饼往嘴里一边问。

“他们进山了。”

“进山?”黄随云诧异道。

“积石山。”

“就是传说中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积石雄关?”

“对啊,到底是有知识的大学生,居然连我们的积石山都知道。”这个人笑了起来,他的年龄大约是三十多岁,脸色

的笑纹很深应该是喜欢笑的人吧。

“我是学历史的,这积石山传述着大禹‘导河自积石’的典故就记住了。”

“他们临走的时候说了,等你们吃完早餐想去的话让我送你们过去。”

“好啊。我们马上出发。”姜远华活泼的应道,抓了两个馍在手里拨脚就要跑。

“行李,记得带上行李。”黄随云没他那么毛躁,自己的行李还是带在身边的好。

“干嘛要带行李,又不是不回来了。”姜远华不以为然。

“那边与青海交界,说不定姚风心血来潮去了青海也说不定。这种不预定的旅程才更有趣味。”

“说得也对。”姜远华没经大脑就点头。跑上楼,见邹清荷他们的行李也在,这两个人就辛苦一些一起带上。

“跑什么?有没有人跟你抢。”上了一辆跑山路的小四轮货车,黄随云敲他的头。

姜远华吐了吐舌:“我不就怕等下慢了他们有别的事要做,不能送我们去了,得靠这双腿走山路,想着都头痛。”

舒舒服服扒窗看着沿途的美丽景致,姜远华啧着舌:“我一直认为天下美景胜不过我们苏杭。现在才知道西北巍峨雄

壮更适合男人的眼界。”

邹清荷远远看到黄随云与姜远华站在山石上摆姿态,拍着照。

姜远华看到他猛挥着手一边吆喝着:“快上来。”

邹清荷悬着的心这才真正松懈下来。他跑得有点急,气喘吁吁的。这里海拔过高,等爬上来的时候才觉得呼吸困难,

十二分的难受。

“还好吧?”黄随云过来扶他。

静静地休息了会,邹清荷躺在地上伸展四肢看着天,天非常的纯净,那蓝有着他从没认真瞧见的清爽,而飘浮着的白

云悠闲自在。

黄随云静坐在他身边,带着一份少有的感性道:“这积石山由红砂岩构成,红岩磷磷,巍峨壮观。黄河绕积石山东南

流,流出青海进入四川,受到岷山阻挡,激流折转,猛然折向西北流去,穿过积石山与西倾山之间流返青海,形成一

个大曲折,这一段河道就是“九曲黄河”的第一曲。”

理科出身的姜远华与邹清荷没他这份感性。却同样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

“姚风呢?”姜远华拾了块石头放在手上把玩。

邹清荷沉默了。他清楚地记下了刚下车时何老对他说的那番话:“看你也是聪明人,现在还是学生别太书生意义,有

些事胡涂些好。姚风在我这儿是客人,是上宾,我不会亏待他,看他的面子也不会亏了你们。不怕对你说,做我们这

一行的也难,专家之言听多了,结果假的还是多,遇到假货一样死赔。我没想过要对付你们,真的。如果你要报警我

也没话说,大家撕破脸了也就别怪我不客气。”

邹清荷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脖子,临下车时姚风把他脖子红绳挂的东西给他了。邹清荷不要的,可姚风拼命对他使眼

色……邹清荷想,这也许是值钱的古董……姚风怕戴在身上不安全吧,自己替他保管一下。

“不用担心。”姚风给他戴在脖子上。

可是,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是要一起去的,何家的人不带上他。

“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姚风不要他跟他。

那一刻,邹清荷觉得自己很没用。

“姚风怎么了?”黄随云看邹清荷的神色不对,移近了他身边问道。

“给我时间让我想一想。”邹清荷闭上眼睛,他重新整理自己大脑里的信息,过了半小时才重新开口道:“这事也得

让你们知道。何家表面上是经营彩陶的商人,暗底里可能在进行走私倒卖。”他从口袋里掏出陶片:“你们看,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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