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一个个位面生生不息,有些甚至成为了绝对的主人。
在魔法里,虽然生命类的力量总是不被人重视,但这些种子倒是能相当直观地体现出生命的坚韧来。在雷森冰冷的神
圣系力量下,生命们并没有死去,它们凭依着坚硬的外壳存活,并迅速理解并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植物惊讶地发现,
一颗种子吐出一抹新禄,发出细细的嫩芽,在这片足以毁灭一切——至少它认为是一切的末日般环境下,开始茁壮地
生长起来。
虽然那只长着一半荆棘袍的生物是自己的敌人,但在后头的植物看到自己的小小同胞们在雷森体内死神般的压力下,
奋力抽枝发芽,而且竟然运成功了,看到生命的力量如此的强大和无所不在,还是有点感动。雷森那些冰冷死寂的力
量,显得他倒有点儿像反派角色了。
发出了芽的种子们突然间开了花苞,它们迅速地开出白色的花,然后在几秒内完成一次开谢,形成无数长着绒毛的种
子,植物注意到它们向前延伸了几厘米的地盘。一轮的生长过后,它们显得更加生机盎然,形成一个绿色的笼子,把
银色的力量牢牢困在里面。
雷森瞇着眼睛看着那绿色的笼子,它像由无数悬空的叶片组成,嵌在自己的力量上,一副能把神圣系力量当土壤茁壮
生根的样子,正快速开出了第二轮的花朵,又向前延伸了几厘米。
这种情况当然非常危险,虽然它们伸展的速度像乌龟在爬,但却像生命往息一样笃定不移地朝他移动。不过,雷森这
辈子从懂事以来,学习和研究的重点,就是如何收敛自己的力量,害怕那东西的。不只是那些魔物和植物,寂灭之剑
会毁灭的,同样包括他这个剑鞘。
所以,当这股从未见过的力量,把他体内从刚才开始,就四散开来无法控制的力量收拢,并且一点也无法逃离时,他
感到有趣极了,倒是没怎么考虑它的危害性——比起封印解开来说,被植物刺死对他来说说不准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至少可以算是为生态做点贡献,他知道自己的封印如果解开。那么面对的将是一个什么场面。神圣系的力量不会再
挑选攻击对象,它们会想要毁灭一切,而且那放射性会伸展好几个位面,让大片的土地寸草不生。
那棵植物说他是核武器,还真是有点像,雷森有点无奈地想。
他像被困在了树中,几乎可以嗅到扑面而来的、草木生长的气息,这和他在林边镇,甚至在另一个空间遇到的那些植
物都有所不同,那些的生命力如此浅薄,他可以轻易穿透,而这一只,却厚重得让人看不到底。
他不知道那个幕后阻止者解开他的封印,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他想他肯定不知道,他并不真的那么迫切地想要活下
来,甚至足以另一种非人类的方式。
「你看不出来吗?你会杀了他,但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水晶前,法瑞斯大叫道。
「他最终会反抗的,有时候力量的使用不凭意志,毕竟寂灭之剑太强大了。」后头的人冷冷地说,好像什么事都不能
激起他的情绪。
「刚才那些瘤头鬼不是已经证明了吗。」法瑞斯说,拳头紧拽着,「我一样不觉得雷森有自杀倾向,但那不代表他愿
意以另外一种非人类的形态活着,并且也许是永恒的活下去!」
拉穆尔瞇起眼睛,「看来。需要下些猛药。」
法瑞斯正专注地盯着画面,听到这话,感觉到有一阵阵寒气从背脊冒出来。他转过头,拉穆尔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
着自己。他对这位兄长并不熟悉,可也看得出来那绝不是善良的目光。
「你很担心他,对吗?」拉穆尔间。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在我跟前摆弄核武器,说不定下一秒就要爆炸!」法瑞斯说。
「只是因为这个吗?」
法瑞斯转过身,严肃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拉穆尔?说我和人类交情太好,违背了魔界皇族的规矩,该上个
什么酷刑之类后再杀掉?魔界没有这方面的规矩,拉穆尔,我们只是不可能产生那种感情而已。」
「那是魔族,可你并不是完全的魔族。」拉穆尔冷淡地说,「谁知道呢,也许你遗传了过多你母亲的血统,古书上称
她的血脉为『堕落的血脉』,我想这是个字面上的意思,她本身并不属于魔族,她是由另一个空间堕落到这里来的。
」
「我不想谈她的事。」法瑞斯冷冷地说。
「虽然奥里兰森王不可能有什么感情,但在魔界的传言里,他很爱她。我不知道魔界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也许因
为他的确是这么表现的。」拉穆尔说。
「我比较赞同你前面半句话。」他的兄弟哼了一声。
「你对你的另一个血脉从来没兴趣,你感兴趣的只有力量。」拉穆尔说,「如果身为魔族却不想要力量的话,那么一
切究竟有何意义呢。」
「意义?」法瑞斯说,为拉穆尔竟然冒出这个词来感到诧异。「别告诉我你对这件事不感兴趣,拉穆尔,我可从来没看
出来。」
力量的追求几乎是大部分魔族生活的意义——说是大部分而不是全部,是因为法瑞斯确实在人界见到了一些被人界思
想毒害的魔物——这是骨子里的东西,不可能改变,而拉莫尔,他和法瑞斯认识的所有魔族一样,冷酷而且一点儿利
益都不放过,现在却突然冒出这种话来。
拉穆尔看来对他的话不太认同,祭师就是有这个毛病,他们知道得太多,所以总觉得是别人的知识太少。「魔界并非
每个种族都热衷于追求力量。」他说。
「这倒是没错,比如月升之族,他们热衷于用残酷刑法进行艺术创作,力量倒是很强,可全内部消耗掉了。」法瑞斯
说,他突然停下来,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也许你比较像你母亲。」
拉穆尔冷着脸,没有说话,他想进行反驳,可是又觉得没有了这样的力气。他该顾忌自己在魔界的声望,不该被法瑞
斯说出这种不恭敬的话,可是如果他的计划成功,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很高兴这一切就要没有意义了。
他看到法瑞斯转过头,继续盯着水晶里那无限增长的植物,那里再也看不到驱魔人的身影,可他的眼神如此专注,对
自己不再感兴趣。
「他属于人类的躯体很快就会被毁灭,然后完成他本身该具备的用处把魔界毁灭。虽然他是你的朋友,但有些事情是
不会改变的。」拉莫尔说。
法瑞斯想说,「他也许会死,但封印不会解开」之类的话,但拉穆尔的话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虽然他和雷森现在
称得上是朋友,但「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这一点错也没有。虽然雷森救了他很多次,虽然他们是搭档,但有些
事情的本质,是不会被改变的。
「冰蒂尔死了,我知道你很伤心。虽然你不应该伤心。但你到人界来寻找那些感情的替代物,是没有意义的。」拉穆
尔说,突然笑起来,「而且你竟然还找了个驱魔人,你也太会选了吧。不管你们现在交情如何,一旦他知道了你的身
分,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你们的本质属性就是敌对的,这些你都知道的。」
法瑞斯冷着脸,一个字也不说。
拉穆尔继续说下去,这会儿他好像突然有了聊天的欲望。「这些人类,寻找那些人生的意义,倒是各式各样,金钱或
权势,亲情或爱情,那么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可却有人能为之毫不犹豫的送命。」
「但是能感受到,拉穆尔,如果你有兴趣,到人界来,封印你的力量,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再交个朋友什么的,你
去杀人家的父亲和女朋友,这可不是什么感受人类情感的好方式。」法瑞斯冷淡地说。
「这话一点也不像你说的。」拉穆尔轻声说,「『交个朋友』,像你和雷森帕斯那样?」
法瑞斯盯着水晶,隐约看到那棵细小的植物正试图钻到那层层叠叠的树木里去,它从刚才起就开始不敢靠近雷森三十
尺之内,这会儿好像也没了什么顾虑,只是像只惊惶失措的蚊子一样乱飞,不过还真给它钻进去了。
他想否认拉穆尔的话,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第二十四章
植物敢靠近雷森直径六尺之内,倒不是因为它突然有了无上的勇气,而是因为那些树木的枝蔓把神圣系的力量封得如
此的死,而且似乎不会攻击它这个「自己人」,才让它敢钻进去看个究竟。
当它钻进去后,这才发现被缠得像绿茧一样的雷森根本没有从外头看上去那么局促,甚至那场面漂亮得让它一时有些
不能直视。
在雷森的周围,有大约半径三尺的空间无法被穿透,银色的光芒照亮那一小片空间,显得格外的浓厚和明亮,以至于
让里头的黑发男子耀眼得要命。他的周围,那些攻击的枝蔓正在向内开花,浓厚的神圣系力量让它们的结果的速度慢
了很多,于是在那片绿茧的内部,正是满天满地的繁花,映着神圣系的白光,漂亮得一塌糊涂。
雷森正在那里抽烟,不知道是在想办法还是赚那些花开得太慢,在打发时间。那奇特的景象让植物有一会儿想到了天
使,印象中它们都是神圣、冷酷,但十分有风度的,它还真没想到雷森叼着烟的样子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奇特气质,让
它做出类似的联想。
「雷森,你怎么样了?这么美丽的、圣洁的空间,连朵花都被你弄得全是烟味!」它远远叫道,不敢靠得更近,那些白
色的光芒从叶缝中渗透出来,像浓硫酸一样让它心惊胆颤,为了以防万一,它还开了两朵负责防御的小花出来。
「走远一点。」雷森冷冷地说。
植物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如果你要死了,雷森,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把气撒到我头上。」
「那么,『请』走远一点。」雷森说,弹了弹烟灰,在这片充斥着神圣光芒的环境下,一点也没有作为主角的觉悟。
这些力量本来就不该是属于他的,他也与之毫不相称,没必要做出配合它们属性的举动。
「但是你不能死,雷森,你还没有救出法瑞斯呢,他是被你拉进来的。」植物严肃地说,这些天它对法瑞斯大有感情
,虽然身为被拐带儿童,但也不能阻止吊桥反应的发生。「他现在生死未卜,天知道那些魔族会怎么对待他,你不能
丢下他不管了。」
雷森看了它一眼,他的眼神突然透出些疲倦,「我谁也救不了,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毁灭的。」
「生命就是生命,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死亡。」植物严肃地说,不知道是从哪部电影里抄来的台词。
「我就是。」雷森冷淡地说。「而且毁灭和死亡是两个词,你抄袭也抄得专业一点好不好。」
植物看上去一点也不想和他争这些,可这是件难得的事,它大声叫道,「你不能不管法瑞斯!这是你的责任!」
一边说,它一边朝雷森冲过来,大概是想强调一下自己的威势,虽然以它的身材没有任何威力可言。可是在离开枝蔓
的一瞬间,一抹白光就照到了它身上。正经过了长时间的压缩后,雷森周围的神圣系力量浓到了肉眼都看得见的地步
,那看上去并不让人愉快,它让人难以直没,因为这力量极度的死寂与冰冷,不存一点的生机。
植物没想到那力量如此的强,而它却是绝对躲不开的,虽然它会飞,不过那也是副业,还没到达超过光速的程度。而
就在接触到白光的一瞬间,它感觉枝茎内部一股奇怪的力量不受控制地从某个角度冲了出来,在一剎那间,一朵近乎
透明的花朵,在它身上绽开。
那花朵看上去像昆虫的翅膀,还有清晰剔透的脉络,如果更深地看去,可以看到空间在那里面微微的扭曲,不过在场
的两只生物都没心思感觉它就是了。植物没管自己又开出的一朵花,只是冲雷森大叫着从刚才就冒出的不满,「在你
什么也不想管的时候,想想别人好不好!他不是你的朋友吗?他在等着你救命!」
瞬间,植物感到前方的神圣系力量猛地增强,它几乎可以看到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流动的形影,但那对它并没有什么影
响,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突然无数植物结成的笼子松动了起来,几秒之内,层层叠叠的枝蔓化为枯枝,花儿也迅速枯萎,并没有结出危
险的种子。雷森身上的力量猛地扩展开火,大有被压缩了一下,变得更强的架式。整个空间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色
光辉之内,却比刚才还要死寂。
而那棵性别不明的植物依然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这会儿,脸上却没了一直以来的木然,它张大眼睛,显得有一点儿惊
奇。雷森这才意识到,它大约是有意识的,只是刚才不愿意表现出来,谁被封印个这么多年,都难免有点儿后遗症。
它绿色的双瞳紧盯着植物身上,那表情几乎有些像个孩子——也许植物的智商发育得比较慢。
「一棵裂空草,我很久没看到来自家乡的植物了。」它高兴地说,声音同样分不清男女,倒是有些像小孩子。
「裂空草?那是什么?」植物转过身体,它还是种子的时候就被雷森和法瑞斯两个拐带出了家乡,对自己的种类一点
概念都没有。「你知道我的种类?你和我来自同样的地方?天哪,我什么时候能变得像你一样帅,我不喜欢植物的身
体——」它兴奋地大声嚷嚷。
对方一点也不觉得它烦,也许因为这只看上去很老的植物心智年龄也不大,它翘起唇角,笑瞇瞇地说,「我当然认识
你,你是一棵裂空草,并不多见,我被迫离开了故土很多年很多年,我自己都不记得活了多久,又在黑暗中给封印了
多久,一觉醒来,竟然能看到来自故乡的植物。我还以为这杯子都回不了家了呢,这个空间的生物太霸道了,我只是
生长,并没有招惹他们呀。」
「我也很感动!」植物充满激情地说,就差双手合握热泪盈眶了,「我被拐到这个空间好长时间了,一个同胞也没有看
到……当然,曾经看到过一些,可是它们挂得一个也不剩了!这个空间的生物简直就是一个个有暴力倾向的神经病——
」
对方挑了下眉毛,露出有点迷惑的表情,「可是一棵裂空草是不可能被拐带的呀,只可能足自己出门游历。你们是进
出各个空间的门户,当一个放逐在外的植物看到了裂空草,就是看到了回家的道路。我确实想不到我会在这里看到一
棵裂空草,但更想不到还是一棵迷路的裂空草。」
植物张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它,它还太小了,对这位老乡的话一点也不理解。对方继续说道,「你还很年幼,
但是可以在这么强烈的神圣系力量下存活,并不是因为你有能力防御它,而是因为你根本避开了这股力量,你打开了
一个小小的空间裂缝,用以藏身,透明的花就是用来分割空间的……唔,我想也许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开花的,这
只是本能,你毕竟还太小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切开中间的能力,法瑞斯总在耳提面命的,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植物说,不过虽然是
生存大计,它还是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你是什么种族的,能开出这么漂亮的花?我也想变成人形,可是只长出几
根手脚,一点也不像人。」它沮丧地说。
「我的本体吗?只是一株灯草,有时候会被拿来做标志用。」对方一副笑瞇瞇的样子,一点也不会感到不高兴,「但
是等力量足够强了,就能消弭本身的属性,我现在连怎么发光都不太想得起来了。」
另一株和它年龄天差地别的植物听得两眼发亮,只想着自己将来一定要修炼到这种地步。变成人类,就不会老被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