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才结实的青桃,带着细细的绒毛。陶逸之心中怦然一动,小腹下有股热流冲了上
来。
姚青缃还未反应过来,衣襟便被一拉拉开了。陶逸之咬着他的耳朵,低低地道:"既然
认命,就让我再好好享受一次。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他并不看姚青缃的脸,把他按趴在地上,姚青缃喘息着,他跟不上陶逸之毫不怜惜的
动作。眼前的瘴气越来越浓,红如血雾,最后终于成了一片模糊。
陶逸之终于停了下来,把姚青缃翻过身来面对自己。姚青缃瞳孔涣散,眼角有几颗泪
珠缓缓地滑下来,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渗了进去。陶逸之的心软了一下,还是忍不
住替他拭去了。
"我不吃你,你跟我走。"
这里的路并不好走。姚青缃几乎是衣不蔽体,头发散乱,脸色白得发青,跌跌撞撞地
走着,已经走了几个时辰。陶逸之本可以不让他走得这么辛苦,但偏想让他不好过。
姚青缃已经跌了几次,手臂在山石上挂出了不少血痕,陶逸之只当是没看见。
"你如果走不动,我还要你这双脚来做什么?"
姚青缃又跌了一跤。他抬起头对着陶逸之呆呆地看,看了很久,惨然一笑道:"你也玩
够了吧?你一开始便知道我的意图,却一直耍我耍到现在。要吃就吃,别再玩猫捉老
鼠的游戏了。"
陶逸之淡淡一笑,道:"我是知道你来意不善,但也真不相信你会这么狠。下次你开口
之前先想清楚,不要说赌气的话。如果你请我来吃,我不会客气的。实话告诉你,青
缃,我也真是饿了。这里是你的地方,那种气味让我很不舒服,我非常想喝你的血来
提提神--就像是人喝酒来提神一样--或者,可以用你的手指头,或者耳朵,或者别的
什么来下酒?"说到这里,陶逸之的眼睛,发出一种幽幽的冷光,碧莹莹的光。他不经
意地舔了舔嘴唇,眼里的残忍与饥渴之意并不是假的。姚青缃浑身瑟缩了一下,不敢
再说一个字。
这整座山头都被笼在桃花瘴里,桃红色的茫茫一片,深浓得近乎是血雾,根本分不清
是白天还是黑夜。姚青缃猛地停住了脚步,回头有些胆怯地看了陶逸之一眼。已经走
到山顶的最高处,跟旁边的山头隔着一道深涧。涧上云雾蒸笼,完全看不清下面的景
致。
陶逸之忽然从他身后伸过手来,掩出了他的口鼻。"不要呼吸,我带你过去。"
姚青缃先是惊得脸色煞白,听他这般说,又放了心。他自然知道,这水涧里住的是什
么。是魑,陶逸之的同类,他的天敌。
"你的味道太好,如果让他们嗅到,恐怕我也难分到你几块肉了。"陶逸之笑着说,像
是戏谑,又像是讥嘲。他抱起姚青缃,姚青缃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眨眼间已经渡过
了那深涧。
姚青缃见陶逸之并没放下自己来,却是加快了脚步,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究竟要带
我上哪里?"
陶逸之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到这里来?我是了你的心愿哪。"说着加快了步子。这边
山头跟方才那边又大不相同,满山荔萝藤蔓,交错缠绕,说不尽的奇花异草。这里本
是姚青缃不惜一切想来的地方,但如今看在眼里,却是弥漫着一股阴森之意,隐隐地
带着血腥味。
也不知在山里左绕右转地走了多久,赫然面前竟是一堵洁白光整的石壁。只见陶逸之
在石壁上敲了几下,石壁竟自己缓缓开启,现出一个一人来高的大洞来。里面却是一
片漆黑,但空气清新,显然里面还有别的通风之处。
陶逸之一把将姚青缃抱了起来,笑道:"回家了。"
姚青缃看着里面一片黑暗,说什么也料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带到魑的巢穴来。陶逸
之本可在黑暗里视物,当下便抱了姚青缃,往里面一步步走去。
姚青缃闭了眼睛,只觉七弯八拐了走了好一阵,终于被轻轻放在一处柔软的所在,想
是厚厚的兽皮。虽然闭着眼,也觉得有了光亮,想是陶逸之点了火。
"睁眼吧,你总不能闭上一辈子。"
一辈子?姚青缃打了个寒噤。难道陶逸之就打算把他一直这般困着?极不情愿地把眼
睛睁了一线,又慢慢睁开了。这是个洞穴,布置得很是舒适。姚青缃向身下看了看,
果然是躺在几块兽皮上。本来应该是舒舒服服的,他却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浑
身都在冒着冷汗。
石壁上有一盏灯,是个圆球,里面没见着火把,也没见着蜡烛。就那样平白地燃着,
只是颜色是一种惨绿色,姚青缃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20
"你知道你睡在什么上面吗?"
陶逸之正站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姚青缃依稀看到他手上拿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知
道在割什么,割得哧哧哧的。又低下头,去看身下的兽皮,想伸手去摸,又缩回来了
。
"那你知道那灯是为什么亮着的吗?"
姚青缃摇摇头。陶逸之已经把他要的东西割下来了,黑漆漆的一块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又把靠壁的一块石板搬起来,伸手到下面去摸。忽然发出一声欢呼,姚青缃看他拎
起来一个坛子,想来里面一定是酒。
陶逸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把姚青缃拉起来,拉到石壁上的灯前。"你仔细看。"
姚青缃皱着眉,但陶逸之按着他的肩头,他不想看也躲不开。那圆球是中空的,灰白
色的,里面燃烧着发出光亮的,像是一根两头粗中间细的木棍,也是灰白色的。
姚青缃的脸色慢慢也变成了灰白色,终于发出了一声极叫,往后便退,却被陶逸之搂
在怀里,逃不开。
"你想到哪去?回那兽皮上么?只要你有胆子再躺上去。"
姚青缃颤声道:"那是......那是......"
陶逸之笑道:"不错,就是从你同类身上剥下来的皮。其实也就是人皮,倒是柔软厚实
得紧,比那什么虎皮的好得多了。"朝那盏灯扬了扬头,"这是砍下来的头盖骨,这种
骨头我也收集了不少,用来点灯着实不错。"
姚青缃的脸就跟那头骨做的灯相隔不足寸许,听到这句话,一声惨叫,更是拼命挣扎
起来。陶逸之笑着退回到了兽皮上,把姚青缃放在膝上,一边闻他发际淡淡的香气,
一边笑道:"好了,不吓你了。饿了不?吃点东西吧。"摇了摇那坛子酒,道,"我藏了
几百年的哦,喝一口,压压惊好了。"
把那酒坛子打开,顿时酒香四溢。陶逸之把酒坛凑到姚青缃唇边,姚青缃略略迟疑了
一下,不敢违抛,只得仰脖喝了几口。那酒也不知道是什么酿的,虽然极纯,但却有
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姚青缃脸上虽然泛出了点血色,但却不敢再多喝一口。
陶逸之把那块割下来的黑乎乎的东西递到姚青缃唇边,姚青缃皱着眉,不知道是什么
,也不肯吃。陶逸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笑道:"我以前留下来的存货,用烟熏过的。
还真不错,这么多年,都还没坏。味道好像还更好了。"
姚青缃喝酒喝得急,这时正往脑子上冲,原本并不在意陶逸之的话。突然脑子里闪出
个念头,盯着陶逸之手中的食物,刚刚有点血色的脸颊,又成了灰白色。
陶逸之笑着,道:"这次反应快,没错,也是你同类的肉。"见姚青缃脸上闪过了一丝
松口气的表情,笑了笑道,"怎么?庆幸自己没吃?"
他语气里带着点什么东西,让姚青缃有点疑虑地瞅了他一眼。姚青缃浑身猛地抖了抖
,缓缓把眼神移到了一边的酒坛上。
陶逸之笑着把酒坛捧起来,仰起脖,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姚青缃听着声音,知道酒
坛快要见底了。陶逸之却不喝了,放下酒坛,笑着道:"想不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
姚青缃犹豫着,他当然知道不看比较好。陶逸之却似乎并不想放过他,笑嘻嘻地把他
拉到灯下,把酒坛直直地对向了他的眼睛。
姚青缃看清了坛底的物事。
这次他连叫都没叫出来,伏在一边,呕吐起来。陶逸之好心地帮他拍着背,低低地笑
道:"你知道么,你们身上,眼睛跟舌头可是特别美味的。所以我上次抓到你的同族时
,先就把他的眼睛挖了出来,舌头割了下来,用来泡酒。这酒的味道,我想了几百年
了。"见姚青缃已经吐得苦水都出来了,把他扶下放平,拍了拍他的脸,笑道,"分你
喝两口,我够不够意思?嗯?"
他的手一触到姚青缃的脸,姚青缃就像是被蛇咬了似地向后退去。陶逸之笑道:"小心
啊,后面可是你同类被剥下来的皮。"
姚青缃抱住了头,拼命地摇。一头浓发自他指间泻下,陶逸之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却
没了笑容。
"青缃。"
姚青缃不再摇自己的头,安静了下来。但不抬头,也不回答,只是发抖。
"青缃。"陶逸之又叫了一声。姚青缃还是不说话,只是不易觉察地把自己更蜷紧了些
。那模样活像一只落进猎人手里的小兽。
陶逸之有点不耐烦。"青缃,别让我说下一次。"
姚青缃终于抬起了眼睛。他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绝望。以及无助。蝴蝶落入蜘蛛的网
里,或者一只小鼠被猫的利爪抓住时,就是这模样。已经不企求逃脱,只是无望的恐
惧。
"把手伸出来。"
姚青缃的手本来缩在袖中,听到陶逸之的话,只得一点一点地伸了出来。陶逸之握住
他手腕,见他右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笑着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把玩着那玉似的几
根指头,笑道:"你知不知道,你们身上最美味的地方是哪里?"
姚青缃口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想逃开,手却被陶逸之捉得牢牢。陶逸之把他的手
放到自己口边,吮着他的手指,仿佛在品尝什么无上的美味。
"就是这里。"
他唇舌的动作非常轻柔,姚青缃却恐惧得面无人色。终于勉强挤了一句话出
来:"逸......逸之......"
陶逸之挑起眉头,笑着对他看。"我还以为你吓得连我的名字也忘了。"
"逸......逸之,你要吃我,先杀了我,再......"
陶逸之笑出了声,在他的脸上拧了拧,道:"小傻子,你几时听说过我们吃你们的时候
,会先杀了你们再吃?就是要活着的,一点一点地吃,慢慢地吃,才是最大的享受。
因为......"陶逸之的眼里,忽然露出一种奇特的血光,"因为那时候,魍魉是最鲜活
的。才是最最美味的佳肴。"
姚青缃已经恐惧得几乎发疯。
他听说,一个魑,吃一个魍魉,至少会花上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妖怪,本来就比人类
的生命力来得强。
那已经不能算是"吃",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非常优美的享受方式。
21
陶逸之已经把那柄匕首拔了出来。蓝汪汪的刀刃,锋利得让人心寒。
陶逸之一手托起姚青缃的脸,一手握着那匕首,匕首的寒气扑面而来,姚青缃甚至可
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头发寸寸断落。
"你记得吧,青缃,我一直说,你身上最美的,就是这双眼睛。"
陶逸之柔声地说着,那股寒气在姚青缃的眼前回旋。"睁开眼睛。"
姚青缃用力摇头。陶逸之笑了起来,"那我就先割你舌头了。"用力在姚青缃下巴一捏
,姚青缃就身不由己地张开了口。
姚青缃绝望地等待着冰冷的匕首探进自己口中,割掉自己的舌头。
但他等来的是一个炽热的,柔软的而且很熟悉的东西。
陶逸之缓缓离开他的唇,姚青缃大大地睁着眼睛,对着他看。
陶逸之摇头,叹息地笑:"我教了你这么久,还是没教会你在接吻的时候闭上眼睛。"
姚青缃还是瞠视着他,那柄匕首,已经被陶逸之扔到了一边。陶逸之双手托起他的脸
,在他脸上轻轻吻了吻,道:"傻孩子,我是吓你的。我怎么忍心把活生生的你这么一
点点地吃了?"
姚青缃还在发抖,陶逸之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青缃,你听好。我不会吃你,虽然
你的本意是要害我。我是真心喜欢你,但我不能容许你再一次的背叛。你最好给我乖
乖地呆在这里,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就做什么。否则,"陶逸之托住他下巴的手,忽然
用力一拧,疼得姚青缃几乎掉下了眼泪来,"我不会原谅你。"
陶逸之放开他,道:"你呆在这里,我出去给你找点吃的。"
姚青缃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陶逸之吃了一惊,道:"怎么了?"
姚青缃颤声道:"让我离开这个地方吧!"
陶逸之毫无笑意地扯了扯嘴角,道:"你就好好地看看你同类的下场吧,除了我刚才给
你看的和你吃下去的,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地适应一下。"见姚青缃嘴唇惨白,心中
终是不忍,又加了一句道,"不是我不想带你离开,只怕出了这里,我也护不了你。"
见姚青缃在石台上左挪右移,生怕触到那兽皮,陶逸之冷冷地道:"这整块石台都是用
骨头拼起来的。"
不理会姚青缃的害怕,陶逸之一手把他拖了起来,另一手转动了石壁上一个手柄。只
见墙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是间小小的石室。
姚青缃定睛一看,只见石室里,生满了一种通体雪白的藤蔓,纵横交错,连石室底也
厚厚地交织了一层。只是那藤蔓上生满了小刺,连刺都是白的,看着着实诡异,那本
该是素洁的白看来却妖艳得出奇。
"那是......那是......"
陶逸之面无表情地道:"把衣服脱掉。"
姚青缃惨叫道:"你把我杀了吧!"
那种藤蔓是魍魉的克星,一旦那小刺刺入体内,就会慢慢吸尽精血而亡。藤蔓本是雪
白,吸尽血时会变成血一样的鲜红。且那藤蔓本是剧毒之物,莫说通身刺入便会剧痛
无比,那毒素渗入体内,更会痛得死去活来。
陶逸之更不与他多说,三下两下把他衣衫撕去,把他一扔便扔了进去。那些藤蔓顿时
如同鬼魅般朝他卷来,立时缠绕在他身上。从脖颈,双臂,腰腿一直到足踝,那藤蔓
像活的般直往姚青缃白皙如玉的皮肤里刺,顿时藤蔓泛起了一种极淡极淡的粉色,宛
如桃花初开时的色泽。
"你该知道这种藤蔓吧?这是桃花瘴里所特有的毒物,一旦缠上魍魉,就舍不得放开了
,倒跟我们很是类似。"
陶逸之转身向外走去。"这里只有我能进来,若我有个闪失,你会慢慢被这桃花藤折磨
至死。相信我,这个过程是很慢的。以前,我曾经捉到过一个魍魉,我慢慢地吃了他
一年,我在不吃的时候,就把他扔在这里面,让他慢慢失这种苦。凌迟也不过千刀三
日,跟这可是无法相比的。"
陶逸之回来的时候,姚青缃已经疼得昏迷了过去。陶逸之伸指在桃花藤上一弹,桃花
藤立即退了开去,那刺退出皮肤的疼痛,让姚青缃醒了过来。
陶逸之笑道:"自己过来。"见姚青缃疼得脸色发灰,又道,"过来,我帮你止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