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忘烟花里————红笺无色[上部]

      “先生……”
      “算了，让他去吧。”有人扶住我，叹了口气，“让他看看也好，不然……”
      “夜……”我喃喃着，莽撞的推开了扶住我的手，什么叫让我看看也好？！夜他不会有事的！
      “带我去，带我去！”又一次跌倒在地上之后，我终于还是慌乱的抓住了身边的东西——一双柔软的手，然后听到一声惊呼。
      “唉，你带他过去吧，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总要让他交代下后事吧！等一下沈先生就会过来的！”
      “那好吧，我带他过去了，”
      “先生，你慢慢走，哎，不要太快了……你的身体刚刚才好啊……喂……”几乎是我在牵着护士往前走，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和东西，终于在护士的指引下我停住了脚。

      “来，这里就是你的朋友。”我的手被牵到一双冰冷的手上面。
      “夜……”我颤抖着声音，屏住了呼吸，夜，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身后的护士好心的为我解答着：“放心，他还有呼吸的，虽然医生说他就快不行了……”
      “住口！”我狂乱的吼着，什么叫不行了？谁说的？“你们是做什么的？医生呢？为什么医生不来抢救？！”夜他怎么会死？明明他是那样温暖。
      “啊，先生，你冷静点，先生……”
      我使劲的扔着周围的东西，护士的惊叫只是让我更亢奋而已。
      “烟……烟……”微弱的叫声还是传到了我灵敏的耳朵里，
      “夜？！”我跌倒在床边，惊喜交加，”夜，你没事的，对不对？！”
      “我就知道他们在乱说，这里的医生太不负责任了，夜，我们回去，回家！”
      冰冷的手搭在了**在床边的头上：“烟……听……我说。”
      我呆了呆，预感到了什么：“不，我不听！我不听，夜，回家说好么？我们回家！”照着眼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扑上去，我听到一声微弱而坚定的声音：“烟……我爱你……你要坚强……”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我的沉重的呼吸。
      “夜……”我呆呆的抱紧手中柔软而冰冷的身体，脸上开始湿湿的，“夜……”你睡着了么？是不是太累了？夜，怎么不回答我？我疯狂的摇晃着渐渐冰冷的身体，“夜……回答我，说话啊！”

      “先生，先生，你不要这样，你的朋友已经去世了，节哀顺便……”谁他妈在说话，谁说我的夜死了？
      “他没有，他没有死！不可能！”我们一起车祸，不可能我活下来，他却死了！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是不是？夜，你告诉我啊！
      “他疯了！医生，先给他打点镇定剂吧！”一个冷冷的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朵，我的手腕突然被人扼住，随之一痛，便坠入了黑暗。
      “烟烟……烟烟……”
      “烟烟，从今以后，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掩饰什么~~也不要去掩饰，好么？！”
      “两个人在一起才不会寂寞！”
      “烟烟，我说过，我们以后要在一起，你陪着我，我陪着你！”
      夜……
      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烟火漫天的夜晚，微醺的我和夜的呼吸搅拌在一起，伴着寂寞的烟花四散开来……

      37
      “还在睡吗？”
      “恩，不过看来情况好得多了！”
      …………
      “怎么样？还是没什么变化么？”
      “奇怪，明明他的心电图一切正常，脑电波也没有显示异常啊，怎么还没醒……”
      “哼！”
      …………
      “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一个礼拜了！前两天你们说他头部的淤血还没化开，现在明明都检查说什么都没问题！”
      “这个……沈先生！可能是病人精神上抗拒醒来，我们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没办法，那要你们来干吗？不管你们怎么做，我要他马上醒来！”
      这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让我突然觉得心情很愉快——是谁呢？呵呵，不过，我暂时还不想醒呢，梦里，才能感受到阳光啊，我已经寂寞太久了！
      …………
      “程烟，你给我醒过来，SHIT！你他妈就这么爱沈夜么！”
      “程烟！”
      谁在这么粗鲁的摇晃我？我不想醒啊，让我休息吧，好累！
      “我告诉你，你休想从我手里逃走，你是我的！”
      “程烟，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如果你想沈夜落个全尸，就给我乖乖醒来！”
      沈夜？他怎么了？我努力缓缓张开了眼。
      “知道醒了？看来果然还是沈夜的魅力大啊！”这个冷冷的俯视我的人不是沈陌尘吗？
      “夜呢？”我吃力的欲撑起身子，刚才在梦里似乎听到谁说要对付他！
      沈陌尘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冷哼了一声：“夜？沈夜么！自然是被你害死了！”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满腔悲愤和惊讶，“夜他死了？不会的不会的！沈陌尘你不要乱讲，他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啊！”而且，我又怎么会害死夜呢，刚才还和夜在一起看烟花呢！

      沈陌尘眼色变幻着，看我半晌：“你……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我疑惑而厌恶的看着他，“如果你是要问我记不记得你对付我和夜，我当然记得！”不然现在怎么会在香港。
      “唔……”他神色奇异的看着我，沉思，忽而转身对着门外唤人，“去请医师过来为程先生检查一下！”
      “喂，喂喂！”于是不顾我的抗议，好几个医生围着我开始用不同的仪器查遍我的全身，而沈陌尘就奇怪的站在旁边由始自终。好不容易检查完了，我看那些医生对沈陌尘点点头不坑一声的同他出去了。

      一位老妇人却又端着饭菜进来：“先生，你吃点饭吧，都昏迷了一个礼拜了呢！”
      “我昏迷了一个礼拜？”我惊诧的拉住她，“你认识我？我怎么会昏迷一个礼拜的？沈夜呢，你认识他吗？”
      老妇人刚要回答，一声冷酷的声音吼住：“许妈，你先下去！”
      她答应了一声，看看我便匆忙的走了。
      “喂……”我迷惑的站着，跑那么快干吗？
      “不用问她了，我来告诉你吧！”沈陌尘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通通告诉你！”
      “沈夜已经死了，是车祸，出事的时候车上就只有你和他！根据交通部门的调查，是你们开的车子过错，对方闪避不及才撞上你们，你运气好，拣回一条命，不过沈夜他……”

      他顿了一顿，等着看我的反应——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惨白，因为他满意的一笑。
      “怎么可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出车祸的印象啊，我揉着太阳穴，难道电视剧里的老套情节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沈夜的尸体？还在医院的停尸房。”
      感受着身体中残余的疼痛，我已有大半相信了他的话：“你说……是我害死了夜？”
      拜托，不要点头！我几乎是乞求的看着他，好半晌，他却弯着嘴角点点头。
      我跌坐在床沿——夜死了？被我害死的？
      “根据调查，似乎是你当时转移了沈夜的注意力，所以……”
      沈陌尘的话和他的微笑就象一把利箭锥进我的心。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低吼着，无力的捂住脸。沈夜，沈夜，我对不起你！
      “你昏迷了一个礼拜，所以我把你接到家里了，烟烟……”
      “住嘴！不要喊我的名字！”我朝他大吼，前段时间我和沈夜还是好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沈陌尘，我们不会来香港，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和夜……泪水顺着脸使劲流下来，我颤抖着身体很想骂沈陌尘一顿，可是只是哽咽了一声——夜的死我也有责任，罪魁祸首是我才对罢，不然，为什么自己独独对这件事没什么记忆？

      “过两天，我会为沈夜举行葬礼，你看着办吧！”沈陌尘转身离去，我顿然痛哭失声——原来夜，真的离开我了！
      38
      我木然的站在沈夜的灵前，身后就是沈陌尘。
      没有一个人来为沈夜送行，泪水湿润了我的脸——对不起，夜。
      “哭什么？为这种人！哼！”
      我置若罔闻，只是呆呆的看着照片上沈夜那明朗的笑脸。
      “你通知他阿姨没有？”艰难的开口。
      “什么？”身后 的人很惊讶，“阿姨？”
      我悚然一惊，突然想起沈夜告诉我沈家并不知道他找到阿姨的事，呀，我差点——
      “没什么，我是说以前请了一个打扫清洁的阿姨，在内地！”我镇定的解释着，不能让沈陌尘再去对付沈夜唯一的亲人了。
       身后的人重重的哼着：“你倒还挺念旧情的嘛！那么——我们的情你都忘了么？”
      我们？我们会有什么？我皱起眉头：“沈陌尘先生，我似乎和你并没有多大联系吧。”等沈夜安葬，我会直飞内地，再也不要留在这个伤感的城市了。
       “没多大联系？你竟敢这样说！”身后扬起一股怒气。
       “你干什么？”同样愤怒的盯着他握住我肩膀的双手，我的心里除了厌恶却并没有多大情绪，哀莫大于心死，夜离开我，我似乎也觉得这些俗事很厌烦。
      ”沈先生，如果你是觉得我长得象你那位情人的话，其实你大可不必找我带替他！”恼怒的看着他依然咬牙切齿的瞪着我，我没好气的吼着，“韩乃文是吧，你当初如果爱他的话，又何必那样对他呢！现在还偏要来招惹我，我真不明白，沈夜他已经走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你何不放过我呢！”
      沈陌尘对我的话显然甚是惊讶，身子一震，手缓缓的放下了。
      我正以为他想通了而松了口气的时候，脸晌突然挨了重重一击。
      沈陌尘，你疯了！
      我吐了口血，惊疑不定的后退，还没等我缓过劲，拳头已象暴风骤雨般落到我身上。
      我轻易的被沈陌尘打倒在地。
      ”没有想到，你还是沈夜一伙的！”
      昏迷之前，我听到恨然的声音。
      等我醒来得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房间里了——那个熟悉的沈家的房间，而且，我竟然全身赤裸。吃惊得想起身，这才发现更糟糕的是自己的双手被拷在了床头，我恨恨的挣扎，手铐与床相撞发出“喀喀”的声音。
      “可恶！”低骂了声，沈陌尘那个变态又想出什么办法来折磨我了？
      又？我心中一动！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直接的冒出这个字眼？难道……
      外面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我无奈的躺着床上，心里闪过沈夜、珊姨、SUSAN……他们知道沈夜已经去世了吗？我难过的闭闭眼。
      “怎么？还在想你的伙伴？或者说情人？”讽刺的话在室内响起，我先是一惊，随后无所谓的闭着眼——这种变态的人和他说什么都是浪费唇舌。
       那人渐渐在靠近我，却也不再开口。
      我看似无谓其实心里却不断的猜疑着他要做的事——鞭打我？辱骂我？还是别的什么？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引起沈陌尘这么大的兴趣。
      “呵呵……”男人突然低笑，“程烟，尘烟……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天生一队呢？你看我们的名字都是这么相配，尘烟，尘即是烟，烟即是尘，尘归烟，烟化尘……”
       “你说是不是？烟烟！”一只让我起鸡皮疙瘩的手缓缓的在我胸口移动。
       我厌烦的挪挪——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我的名字也能被他掰成这样！打定了主意不 开口，我只是沉默着。
       “怎么？怎么不说话？”沈陌尘垂下头，暧昧的在我耳边吹着气，“烟烟，你忘了……我们那天晚上，也是在这个房间，你的菊花为我而盛开哦。”
       你去死吧！我厌恶的张开眼瞪他，什么菊花，还用那么恶心的语气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