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把我拖下水?”
她冷冷一笑,“谁教你是他最重视的人,当然要算你一份了。”
“我不是。”他着恼的喝道。
萱娘找了个地方坐下,将短刀指着他,柔婉秀丽的脸上出现厉色。
“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依你目前的状况,绝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不要轻举妄动,
我下手可是不会心软的。”
“哼!”雨霖横她一眼,明白多说无益,也只能束手无策的等待。
恶劣的天候让他只能不停的在僵冷的手心上呵气,直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让萱娘有了
行动。
“来得可真快!”她将雨霖架起来,退到崖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骑在赤骥马上的岳无敌,他敏捷的翻下马,两眼宛如索命利剑,额
头一抹青筋跳动,凌厉的逼视横在雨霖项颈上的刀刃。
“放开他!”
岳无敌身后的手下可以感受到他话中隐含的翻天狂怒,不禁为萱娘捏了把冷汗。
“别再过来,小心我失手伤了你心爱的人。”萱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完全无视于
他的怒火。
“你要什么?”这还是他头一回看清她的长相。
萱娘的唇边掠过一道悲伤的痕迹,“我要什么?岳无敌,我要的你给不起,只想向你
讨回一个公道。”
“什么公道?”
她缩紧下颚,憋着气问:“你可还记得孟晓风这个人?”
“我该认识他吗?”岳无敌傲慢的回道。
“你居然敢说不认识?”萱娘骤然睁大眸子,含悲挟怨的怒视他,“岳无敌,你真该
死,难道你忘了自己在十年前曾经亲手毁掉一个男孩吗?”
岳无敌厌烦她不着边际的问题。
“忘了又如何?”
“好,那就由我来提醒你。”她押着雨霖再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说:“十年前
的一个夏天,我爹带着我们全家到‘赤鹫堡’作客,没想到你却引诱其中一个男孩,
对他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那个男孩就叫孟晓风,是我最爱的弟弟,也是我们孟家惟
一的根苗,而他却被你的私欲给毁了……”
他挑起一道眉,“原来你是孟叔叔的女儿。”
化名萱娘的孟晓茵嫌恶的朝地上碎了一口,“不必叫得这么好听,是你毁了风弟的一
生,让他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娶妻生子,只能沦落为男人玩弄的对象,最后还死得不
明不白……”说到后来不禁哽咽了。
岳无敌凉凉的打断她的指控,“你错了,当时我可没有半点勉强他的意思,一切都是
他自愿的。”
“那时风弟还小,根本什么都不懂,全都是你诱惑他,他才会变得只爱男人。”她大
声朝他咆哮。
他讥诮的反问,“你说他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可是你对他又了解多少呢?你怎么能确
定他原本喜欢的就是女人?”孟晓茵狂乱的摇着头,拒绝听进他的话。
“你胡说!风弟本来就是个正常男人,当然喜欢女人了,要不是因为你,他现在一定
还活着,我们全家也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但是你破坏了一切,如果不是你,我爹
不会气得一病不起,最后含恨而终,我娘也不会因为受不了别人的冷言冷语而上吊自
尽!
就连我……我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孩子刚生下来没几天却夭折了,公婆因此不谅解我
,还硬逼着我相公把我休了。这些都是你造成的,所以我发誓要报仇,我也要让你尝
尝什么是心痛的滋味。
当我顺利的进入‘赤鹫堡’,成了你儿子的奶娘,我复仇的计划就开始了,我要夺走
所有你重视的人,包括你的儿子,我杀了他让你绝后,再下来就剩下他了……”她偏
着螓首,疯狂的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瞅着雨霖。
岳无敌咬牙一字一字的迸出。“你要是敢动他,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你听听看,我没说错吧!他真的很在乎你。”她对雨霖说。
雨霖咬紧牙关,绝美的脸庞不见惧意。
“少唆,要杀要剐随便你。”他不怕死,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霖,冷静一点!”岳无敌深怕他被自己的倔气给害死了。
孟晓茵知道只要雨霖在她手中!她就可以予取予求了。
“岳无敌,想不到你这个冷血恶魔也有弱点,我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一切的等待
都值得了。”
“你敢!”岳无敌见她持刀的手微微一动,不由得失声低咆。
她咯咯的笑,“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你恨的人是我,放了他,我随你处置。”他说。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手下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雨霖胸口也为之一震,眼神变得复杂
,直直的瞅着岳无敌。
“为了他,你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孟晓茵有趣的笑问。
岳无敌自嘲的哂笑,“不单是你,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意外,怎么样?你到底放不放人
?”
“我要你先在自己的心口上刺一刀,展现一下诚意。”她收起笑意,面无表情的说:
“怎么?不敢吗?”
他邪邪一笑,“有何不可?”
“主人,不可以……”厉琰等人想上前制止,却被他喝退了。
岳无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匕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直的插进心窝……
“满意了吗?”他微掀唇角的笑问。
“还不够!再一刀!”孟晓茵寒着脸叫道。
岳无敌没有给自己考虑的机会,马上将匕首从胸口拔起来,瞬间一道鲜血狂喷出来,
接着匕首再度没入胸口……
厉琰和魏无涯几乎要冲上去,“主人!”
“别过来!”靠着深厚的内力支撑住自己,岳无敌的脸色还是比死人还白,可是嘴边
仍然露出骇人的笑意。
“这样够了吗?还是要我再刺一刀?”
雨霖感到一阵鼻酸眼热,想装作视而不见,却怎么也办不到。
“够了!岳无敌,我不要你这样对我……”他不要欠他的情、不想一生一世成为他的
禁脔。
雨霖难过的想,为什么用这么强烈的感情对待他的人不是少主,而是岳无敌?为什么
会这样?莫非他这辈子注定躲不开这段孽缘?
“霖,我要向你证明我对你的心……”岳无敌眼中有着不顾一切的爱恋,他呼吸不稳
的说:“我说过你今生今世都离不开我,除非我死,如果这样能在你心中占有一个位
置!那就够了……唔……”
“我不会因为这样而感到内疚……”雨霖简直是又气又恼,方寸大乱,“该死!你们
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快帮他止血。”
孟晓茵见状,不由得开怀大笑,“岳无敌,看来你还是要感谢我。”
“你要杀就快动手,不要婆婆妈妈的。”雨霖气极的叱道。
岳无敌挺直腰杆,不让自己倒下来,“我已经照你的话做了,希望你遵守约定,我们
现在就一个换一个。”
她阴冷的笑了笑,“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你敢反悔?!”岳无敌沉喝,一副想扑上去咬断她的颈子的模样。
孟晓茵看到他气急败坏的表情,乐得咯咯直笑,“反正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我当然得
拖一个垫背的下去,而他是你心爱的人,当然是最佳人选了。”
“你、你想做什么?!”岳无敌惊骇的注意到她自杀式的举动。
她笑得极其诡异,“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说过要夺走所有你珍视的人,就算死,也不
让你们死在一块……”
下一秒,孟晓茵往后一仰,顺势扣住雨霖的手臂往下拉……
“霖……”岳无敌伸长手臂想抓住雨霖。
雨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往下坠,一双黑眼须臾不离岳无敌的脸庞,
看着他失去血色的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撕心裂肺的呼唤自己,下意识的举起右手
,想牢牢的捉住他……
可是,下坠的力量将他俩的距离拉大,岳无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雨霖消失在崖下,他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挽回雨霖,于是他就这么纵身一跃,却被厉琰和魏无涯给
抱个正着,急怒攻心之下,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只剩下黑暗……
霖,生生世世我都要追索到你……
我会找到你的……
☆☆☆
半年后。
“你……是谁?不……别走……”
在一间宁静的山中小屋内,简陋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在梦魇中辗转反侧的男子,额上泛
出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口中不住的呻吟。
“别走……告诉我……不……”
在最后一秒,他挣开了纠缠的梦魇,骇然的弹坐起来。
“呼、呼!”他抚胸大口喘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相公,怎么了?你又做恶梦了?”一名约莫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子掀开布帘进来。
她没有出色的容貌,反倒有些率真和男孩子气,她关心的坐在床沿,两条英气的浓眉
轻拢,“还是做同样的梦吗?”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回声音,嘎哑的说:“他在叫我……”
陆屏的眼神紧张了一下,“谁在叫你?”
“我、我不知道,下了好大的雪,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这个梦似乎纠缠了他一
辈子,日日夜夜都在折磨他的灵魂,让他夜难安寝。
她挤出一抹微笑,“那、那他在梦里叫你什么?”
“他叫我……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可是为什么我可以确定是在叫我?”他抱着头颅低
叫,“我为什么想不起来?唔……我的头……”
“相公,只是一个梦,想不起来就算了。”陆屏略显急切的想转开话题!“早知道会
发生这种事,我就不要你上山帮我采药了,自从你不小心掉下山崖受伤之后,因为给
自己太大的压力,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待会儿我再帮你煎一碗药,让你晚
上睡得好些,就不会再做那些怪梦了。”
他扬起一双迷茫脆弱的漂亮黑瞳,“那真的只是梦吗?”
陆屏摆出坦荡的笑脸,想得到他的信赖。“那是当然了,你是我的相公,难道我还会
骗你吗?”
“不,我当然相信你了。”他觉得有些好笑,不懂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于是作势下
床,陆屏马上取来外衫要帮他穿上,“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他不太自然的婉拒
她,虽然他们已经是夫妻,可是他总觉得和她之间还有某种程度的生疏。
“好,那我再去炒个菜,就可以开饭了。”陆屏说完便转身出去。
他穿好衣服,简单的梳洗过后,便走到屋外晒太阳。
外头艳阳高照,他抬起手挡住刺眼的阳光,金色的光亮在树缝间闪烁,鸟叫虫鸣不绝
于耳,他才站一会儿,皮肤就微微的沁出汗来。
那个人究竟是谁?
真的只是梦中的人物,根本不存在现实中吗?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他”?
而“他”的叫声竟莫名的让他心痛不安。
如果只是个不存在的人,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这么容易受“他”影响?
他轻抚着手臂上淡淡的疤痕,那是上次受伤时留下来的记号,多亏有陆屏高明的医术
,一针一线的帮他缝合,才将他从鬼门关抢救回来,醒来之后,他的脑子就一片空白
。他从陆屏口中得知自己因为不小心摔下山,头部受创才会失去记忆,她并说他们从
小就是青梅竹马,两人已经成亲一年多,还说了许多两人小时候的趣事,可是他一点
都想不起来,也不觉得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陆屏是个直率善良的好姑娘,又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应该不会骗他才对,一定是他
想太多了,他没有怀疑她的理由,可是……
他用力的甩了下头,不让自己再妄加揣测,他是陆屏的相公,这点是不会错的。
“相公,可以开饭了。”陆屏从屋里走出来叫他,“你在想什么?”
他不想让她为他的事忧心,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有时候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东西,偏偏想抓又抓不到,大概是睡太久
,睡得头都昏了。”
陆屏仰望着他比女人还要美丽几分的脸庞,漆黑修长的眉梢、松长微翘的睫毛、挺直
优雅的鼻梁,和两片红润有型的嘴唇……连她这个真正的女人都自叹弗如,有时都会
情不自禁的看呆了。
“为什么这样看我?”他不解的问。
她赞叹一声,“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是吗?”他不怎么喜欢这种恭维。
陆屏不免有些自卑,“相公,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美?”
“怎么会?一个人的心地好不好比外表更重要,否则我也不会娶你,对不对?”
“嗯。”她垂下心虚的眸子,“那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对不对?”
他失笑,“我们是夫妻,当然要相守一辈子了。”
“那……如果我们不是呢?”陆屏不安的问。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们怎么会不是夫妻呢?”
陆屏连忙改口,“我们当然是夫妻了,天地可以作证,走吧!我肚子好饿,我们进去
吃饭了。”
☆☆☆
崖顶伫立着一缕萧索阴郁的魂魄,在等待他的爱人归来。
他的身后站着两男一女,全身绷紧戒备着,仿佛在提防他往下跳。
“主人,雨霖已经死了,不要再等下去了。”厉琰沉痛的说。
他何尝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从这么高的地方摔落,即使下面是湍急
的溪流,一个失去武功的普通人如何求生?他们在事发数日之后找到孟晓茵已然残缺
不全的尸体,也能够想象雨霖遭到同样的下场,或许早已流入大海,葬身鱼腹,才会
让人遍寻不着。
“主人,跟我们回去吧!”魏无涯瞅着眼前孤寂的背影说。那天他和厉瑛、漪罗合力
护住主子的心脉,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在司马爵的巧手下将主子救活,可是却
再也找不回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目空一切的岳无敌。
漪罗眼圈微红,“不用劝了,主人不会跟我们回去了。”这个结果他们早就心知肚明
,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这半年来,“赤鹫堡”失去了主人,宛如一座死寂的空城,曾经让人闻之色变的“黑
袍军”解散了,堡内只剩下几个老仆人留守,就连天香公主也被皇帝接回宫去,和岳
无敌的夫妻名义正式画上休止符。
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武林霸业,岳无敌开始沿着崖下的溪流寻找雨霖的下落,或许是因
为他还抱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最后希望,可眼看希望一次次的落空,漪罗明白这
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漫长旅程。
第09章
陆屏在厨房忙完出来,不见相公在屋里,于是走到门口看了一下,果然见他两手负在
腰后,一脸飘忽的凝望满天星斗,脸色不由得黯了。
她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看着他为失忆所苦,而她却还编出谎言来欺瞒他,她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她真的很喜
欢他,不希望他恢复记忆之后离开她,她这样做错了吗?
如果她现在告诉他实情,他一定会厌恶她的,想到这里,陆屏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倘若真的要留住他,除非……
“相公。”她笑吟吟的唤道。
他回过神来,微笑的瞅着陆屏,“今晚的夜色不错,陪我坐下来聊聊。”
“当然好了。”陆屏跟着他坐在树下的长板凳上。
“屏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什么忙都帮不上,真是委屈你了。”
陆屏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我们是夫妻,谈不上什么委屈,何况你又受了那么重的
伤,你能这么快就康复,我高兴都来不及了。”
“我是想明天开始上山采药,这种粗活本来就是男人的工作,老是靠你一个人去做太
累了。”
她摆了摆手,“我不累,真的……”
“怎么会不累呢?你又要上山采药,又要拿到镇上的药铺卖,所有的事都由你一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