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风致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低低笑了起来,带着一贯磁性优雅的声音,“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他知道?”这一回轮到杜欣琳吃惊了。
“如你所想。”温风致简单地回答。
“哼,那为什么还要气我?”
温风致勾起了嘴角,笑着说,“他对玫瑰花过敏,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偏要送玫瑰花给他。”杜欣琳想起之前照片的事,咬着牙说。
温风致温和的双眸又注视她一阵,笑容似是渐渐收了起来,然后轻轻缓缓开口说了一句道,“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欣琳。”
杜欣琳的眼眶里似是有了晶莹,只是一瞬,随后她就挑高了描画细致的眉毛,看着温风致,此刻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
十分精致的男人,他懂得品味,懂得情调,懂得生活,但他不会懂得她对他的爱,他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其他
的人的身上过,即使是身为他唯一未婚妻的她,错了,应该是前未婚妻才对,也许,只除了一个人,想着这些,她忍
不住认真地说道,“风致,你一直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就算他永远都不爱她,也一样无法拒
绝。
温风致却因为这句话垂了垂眸,随即又弯了弯嘴唇,看着杜欣琳说,“有些事你不用插手,顺其自然吧。”
“可是总不能因为他……”杜欣琳有些埋怨地说着,却没有把话说完。
温风致了解,对杜欣琳说,“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
知道说不过他,杜欣琳只好放弃,靠上了身后的椅背,问,“哎,随便你了,不过他怎么会知道的?”
“他的人脉广,面子也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温风致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杜欣琳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也知道温风致说的是事实,她懒洋洋地扫了不远处正在接电话的人一眼,忍不住哼了一
声,“这家伙故意气我,还要装作不知道,真是可恶。”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双手交叉起来支着下巴瞅着温风致,表情
一脸遗憾地问道,“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觉得那小子哪一点好……”为什么会那么执着?
她悠悠地叹息,温风致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喝茶,也不回答,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却是很惬意,杜欣琳总不愿意承认,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她私心偏向温风致多一点,而且,她原本是有机会嫁给他的。
“你们男人啊……”真让人难易理解。
没有别的话,杜欣琳只能感叹一下。
话题转到别处的时候,蓝斯洛从洗手间回来,唐臻也结束了通话重新回到座位,他没有关心刚才杜欣琳跟温风致说了
些什么,温风致也没有问他究竟是谁的电话。
有温风致和蓝斯洛在这一顿晚餐的气氛相对来说比较融洽,唐臻偶尔会插话,但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了,回去的时候
温风致开车载杜欣琳去宾馆,蓝斯洛的酒喝得并不多,不过他是遵守交通规则的人,所以怎么也不肯开车,唐臻只好
载他回去。
“看不出来你那么在意。”
唐臻就知道蓝斯洛坐他的车是别有目的,听到他这句话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好吧好吧,我不管你。”蓝斯洛眯起眼睛看着他半响,忽然冒出一句道,“今晚要不要我陪你啊?”他挤眉弄眼的
样子看在唐臻眼里根本就是不怀好意,于是冷冷哼了一声说,“她怎么样是她的事,我只是对玫瑰花过敏而已。”
“是对她过敏吧?”蓝斯洛笑着硬是往枪口上撞。
唐臻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蓝斯洛看着唐臻的侧脸,笑意收了收,半晌,他坐回位置上伸伸懒腰说,“我睡了,到了叫醒我。”
唐臻不应声,面无表情,专心开车。快到蓝斯洛家的时候,手机响了,唐臻看了看来电,接了起来。
“到家了吗?”对面传来低沉的嗓音,唐臻无意识扬了扬唇,却问,“你呢?”
“我刚刚到家。”
“欣琳醉了吗?”
“她喝得太多了。”
“你多陪陪她吧,她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
“你呢?”
“我正打算睡觉。”答非所问。
“好好睡,晚安。”
“晚安。”
挂电话,开车到了目的地,把蓝斯洛叫起来赶他下车,唐臻转动方向盘,回家。
唐臻对玫瑰花过敏的事第二天整个公司都知道了,偏偏杜欣琳把那一车玫瑰花塞到了各个部门,导致公司上上下下凡
是有花瓶的地方就会出现玫瑰。
唐臻正在他自己的化妆间里,摆着一张怎么看怎么不耐烦的脸,明显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奥斯汀却不介意,他早就习惯了唐臻这副模样。
“昨晚似乎没有睡好,眼睛有点浮肿。”凑近唐臻给人上营养霜,奥斯汀明显皱起了眉,唐臻的皮肤向来很好,他不
抽烟不喝酒,平时也不吃对皮肤有刺激性的食物,对于这一点身为他专门化妆师的奥斯汀也很满意,毕竟少有模特能
完全克制这些禁忌的。
“明知故问。”
“梦见了玫瑰花吗?”奥斯汀笑着问。
“少跟我提这三个字。”唐臻不悦地冷哼一声道。
“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十二点以后的做爱对皮肤不好哦。”奥斯汀不以为意,唐臻就是这样,看似凶神恶煞的,其
实并不是在发脾气,只是任性了一点罢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欲求不满了?”唐臻睁开眼,看着镜子里面的另一个人问。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所以我现在就要把你的黑眼圈遮掉。”奥斯汀就事论事,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样子对唐臻说着。
唐臻淡淡抬眉,又闭上眼睛,一句话都懒得再说。
“他怎么了?今天怪怪的。”艾瑞克一早见到唐臻就察觉到了,虽然还是一样存在着不耐烦,可就是觉得他没什么精
神。
“你很想他欺负你吗?”蓝斯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艾瑞克的身边,轻轻地问了一句。
“蓝斯洛!”艾瑞克气得大叫,他看上去有受虐症吗?“你不要胡说!”
“哈哈……好好,我不说,他玫瑰花过敏,你不是也听说了吗?”蓝斯洛扶着自己的额头,勉强抑制住想要欺负人的
念头,艾瑞克比起他们来要单纯多了,虽然混在模特圈里,但是相比之下要普通太多,难怪唐臻一直喜欢欺负他。
“这个……是真的吗?”艾瑞克接触唐臻本来就不久,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事,玫瑰花过敏,他不记得唐臻对玫瑰
花会过敏啊,有一次宴会上他明明看见唐臻捧了一大束别人送的玫瑰,也没见他有过敏的症状。
“这个嘛……不是因为花本身,而是因为送花的人吧……”蓝斯洛抱着胸,眯起了眼睛看着灯光下的人,唐臻对自己
的事绝口不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人?那个杜家的独生女吗?”艾瑞克想到昨天大刺刺进入会厅的杜欣琳,虽然一见到她的时候唐臻怔了一怔,但下
午唐臻不是一直在陪她逛街吗,难道还在闹情绪?
“哎,唐臻啊,是个麻烦的家伙。”蓝斯洛摇摇头,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麻烦吗?确实是很麻烦啊。艾瑞克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可他的疑问还没有解开,唐臻说不上哪里怪,但就是有一种
不明所以的感觉,实在不太像他平常的样子。
正想着,某人大刺刺下了场,汗水濡湿了脸侧的发丝,盯着艾瑞克的脸看了半天,然后开口,“你发什么呆。”他说
着走到角落拿了一瓶矿泉水,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够。
艾瑞克瞪着他,本来唐臻一定会使唤他送水送毛巾的,今天真的是很奇怪啊。
“两个小时之后到休息室找我。”唐臻也不管艾瑞克是不是在发愣,扔下一句话又离开了。
“啊……好。”艾瑞克反应过来回头,唐臻眼睁睁走出了他的视线。
两个半小时之后还有一场临时彩排,但艾瑞克不知道唐臻去休息室干嘛,休息吗?平常的唐臻休息时间都跟蓝斯洛混
在一起,今天扔下蓝斯洛一个人去了休息室。
真是有一点反常。
杜欣琳在纽约停留一个星期,由于第一天她已经把挑选晚礼服和婚纱的任务完成,接下来的几天内就可以开始进行她
的疯狂购物计划,唐臻全程陪伴,并且兼做个人司机,因为他除了其中两天上午有秀之外,其余都是休息,就工作而
言,杜欣琳希望这一次能够陪伴她的人温风致相对来说要忙得多,老板托付下来的事唐臻不会拒绝,顺带还做了杜欣
琳的购物向导,他的时尚嗅觉灵敏,眼光也独到,同时也是一个很十分懂得玩的人,若单纯以陪伴者的身份而言,杜
欣琳对他是相当满意的,更何况这一次他连一句怨言也没有,从头服务到尾,让杜欣琳想找个理由跟温风致挑剔一下
的机会也没有,当然杜欣琳也不是认真的,只是偶尔会这样想想罢了,因为就算她真的打电话给唐臻的大老板发牢骚
,最后被纵容的人也是唐臻而不会是她。
真是不公平呀。杜欣琳转头看了看正在驾车的人一眼,感觉悻悻的。“你真的不去参加今晚的宴会?”
“不去了。”回答的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奇怪了,真不像平常的你啊,我来这几天你每天都那么早回去,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人在等着你,嗯?”杜欣琳故意
说得暧昧,瞅着唐臻问。
谁知唐臻只是瞥她一眼,淡淡回了一句说,“就是有人,又怎么样?”
杜欣琳忍不住皱眉,看了唐臻若无其事的表情半响,忽地开口,“小臻,你就真那么不愿意面对吗?那风致呢?”
唐臻沉默半响,然后开口说,“对于他,我只能回答你,所有的事,只要是他希望的,我都会去做。”
杜欣琳哑然,她知道自己不够了解唐臻,其实,她又何尝了解温风致呢?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没有她插嘴的
余地,她转过眼看窗外,莫名的,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一点无奈。
“到了。”没多久,唐臻开车到了目的地,对杜欣琳说了一句。
“你真的不去?风致肯定也问过你吧?”杜欣琳回过头来面对唐臻说。
唐臻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杜欣琳撇了撇嘴,开门下了车。
车子慢慢倒出大门口,杜欣琳懒得去关注,直接入了宴会厅。
温风致已经端着酒杯站在那里了,一身西装把人衬托得十分隆重,却又因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温文尔雅的,举手投足间
低语有着一种成熟优雅的风度,对杜欣琳来说,这个男人永远是最耀眼的存在,此时在一群人之中谈笑有礼的他,是
让人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温风致原本就是在等着杜欣琳的到来的,一见她从大门进来便迎上前去,杜欣琳也是一身黑色的晚礼服装扮,跟温风
致站在一起很是相得益彰,让宴会顿时增色不少。
“你来了,今天玩的开心吗?”温风致脸上始终都有着一抹淡而温柔的笑,他说话时看着人的眼睛总有一种专注,让
人很难不陷下去。
杜欣琳挽上他的手臂,不理会心中的悸动,笑着回答,“他这两天可是乖得很,真是让人想不到。”
温风致又笑了,杜欣琳知道自己不能太过贪心,但她只是羡慕,羡慕有一个人能真真正正地拥有这一抹笑容。
“他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温风致说。
“是、是,你就知道说他好。”杜欣琳很没形象地瞪他一眼,然后忍不住说,“我刚才说要去聚会他还是拒绝了,真
的那么讨厌我吗?”
温风致还是淡淡的笑,微微抬眉看着杜欣琳说,“应该不会是这个原因的,欣琳。”
“哼,你不用替他狡辩了。”杜欣琳瞪他一眼。
“欣琳,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温风致淡淡敛眸,嗓音不知为什么低了几分,“他并不像你看见的那样……”
“我知道,可是他也太死心眼了。”杜欣琳没好气地说。
“你啊……”温风致的表情里似是有着微微的困扰,杜欣琳这时看着他反而得意起来,“我不像你,我可忍不住。”
她说着冲温风致挑了挑眉。
温风致无奈地摇摇头,刚想开口,却瞥见了门口的那个人影。
杜欣琳才想说什么,却忽然听见耳边有人抽气的声音。
“是唐臻……”
“啊……是他……”
她不由怔了怔,蓦一回头,就看见了刚刚走进门随手端起侍者托盘上一杯饮料的男人,他的姿态悠闲,一手插在裤子
口袋里,身子斜斜倚着柱子,视线越过其他的人望过来,杜欣琳知道他在看谁,但是那一脸的淡漠,却没人知道他在
看着那个人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的衣服没有换,依然是刚刚陪她逛街时的样子,最多只不过取下了墨镜,可就算是这一身休闲的装扮出现在这种场
合也不会令人觉得突兀,似乎他这个人天生就适合存在于光鲜亮丽的环境之中,有时候杜欣琳会觉得唐臻就算是穿着
睡衣出场,也绝对不会让人感觉有什么不妥。
“你知道他会改变主意?”杜欣琳不由转头看着身边的温风致问。
“我说过他没那么坏。”温风致的话里藏着可疑,但是杜欣琳很清楚这两人其实根本没有事先说好,可就是该死的能
了解对方的每一点。
再一次回头的时候唐臻已经移开了视线,却在她看过来的时候面对她举举杯,甚至还勾了勾嘴角。
“臭小臻!”杜欣琳咬牙,温风致在一旁低低地笑,说道,“他不来你也生气,他来你也要生气,请你跳一支舞让你
消气,如何?”说着他摆出了“请”的手势来。
杜欣琳听他这么说也察觉到了,不由也笑,顺势攀上温风致修长有力的手,调侃道,“温老板都情愿牺牲自己了,我
怎么好意思再生气?”说完两人步入了舞池。
话题没有再继续围绕唐臻,温风致的体贴表现在任何地方,却又相当圆滑,只要是她起的话题都会奉陪,却也不多说
,而她想知道的可能会被他三言两语绕到另一边,等回过头来才想起似乎有一些东西给忘记了。
跟温风致相处就是这种感觉,不会太深入,也绝不会让人觉得只是自己一头热,他什么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但就是这
种挑剔不出什么的态度,让杜欣琳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接近他一步。
不能想也不再想,过了这一夜,便是另一个世界,事实上,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属于她。
于是拉着他跳了整晚,偶尔会瞥见那双深黑色的眸子看过来,但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就像是一种无形的距离,将两个
人隔开了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