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二郎吃鬼 上————小窗浓睡

作者:小窗浓睡  录入:06-02

陈任笑着对他道:“我跟纪扬没生份,他这个人顶别扭,自己分明爱吃甜,又苦忍着不碰怕惹别人笑话。”他正说着,门外忽然一阵响,周辰芝下班返回家,一进门见到湛华忙唬得目瞪口呆,丢下皮包大声喊“纪扬!”男主人脸色苍白从卧室出来,拧着眉头对她道:“当着客人吵什么。”周辰芝忙闭上嘴,强作笑颜问纪扬:“你身上好些没?头还晕不晕?”纪扬只作没听着,端起陈任泡的茶喝一口,回脸对陈任道:“放多了奶精,熏得舌根里发酸。”周辰芝脸色黑了又白,一言不发去橱房做午饭。

湛华随过去想要安慰她,女人的泪水缓缓滚下来,忙又手背抹了对他道:“对不住,本是天天盼着您,结果让您看笑话。”湛华犹豫着不说话。她手脚麻利做了几个家常菜,端上桌来请丈夫吃,纪扬正跟陈任放声说笑,从小学一起养蝌蚪到毕业时彼此互换西装,从阳春白雪的理想到对方婚礼的菜色,旁若无人肆意的欢乐。周辰芝忍不住扯一把纪扬,对方不耐烦撇开她,弯着眼睛问陈任:“你也是,我当初赌气要结婚,你就不知拦一把。”陈任瞧着周辰枝淡淡说:“还提这些做什么。”女人终于受不住,蹲到地上嚎啕大哭,她再站起来,将桌上碗尽数碟掀,直砸得满地瓷花飞溅。

湛华正要上前劝阻,哪知纪扬也起了高昂兴致,他眼眸里闪过浅浅的刻毒,随着妻子一同摔砸。满屋里闹作一片,落脚的地方也不剩下,陈任见状忙把湛华招呼出屋,嘴里连说着“对不住”湛华识趣只得告退,他转身多瞧了陈任一眼,忽然轻声对他道:“你们人鬼殊途,再纠缠下去他可要死了。”

第18章

他撑起伞往回赶,惟恐回家要受钟二郎责怪,默默筹谋出一套敷衍。行至一条大路上,赶上一队人家正在办白事,开路鬼引着吹鼓手,白轿里坐个顶标致的小寡妇,红箩卜似的胳膊撩开一截轿帘,眼珠子滴溜乱转,引得湛华驻足观看。那吹鼓手吹奏得热闹,他更瞧得心花怒放,哪知远出走来两个捧铁链的鬼差,横眉竖眼四处张望,湛华脚一软,几乎吓得跌在地上,忙把伞一丢,捂着脑袋钻进人群,仿佛一条鱼投进大海,撒开丫子没命的跑,七弯八拐终于将鬼差甩开。待停下喘一口气,才发现烈日当空照耀,只得寻了处阴凉等太阳落下再赶路。

哪知不等他站稳,两个鬼差又晃过来,湛华默念声“不好”,愁眉苦脸寻路逃窜,一个鬼差眼尖瞧见他,大喝一声“哪里逃!”提着枷链欺身上前,他靠在墙上退无可退,心中涌出千悔万悔,只埋怨自己犯了黄历走这一遭,两排牙齿抖瑟如糠,双腿像坠了千斤锭。正当湛华两眼发黑暗愁性命不保,钟二郎宛若神兵当空落下,挺身立到他身前,大巴掌一挥,赶得鬼差如蝇子似的四散奔走,湛华愣了好一阵,一边哆嗦一边扶墙站起来,扯着钟二的衣服道:“你个死人!现在才出来!”钟二幸灾乐祸道:“隔了老远就瞧见你,谁知你窜得像兔子。”他拦下车,小心把湛华扶进去,斜着眼又说:“还是我多个心眼知道你去了哪,下次再没这档好事了,哪都能赶得这样寸。”

湛华脸上一片热,抿了嘴唇垂头不语,钟二见他满腮酡艳柔媚动人,又瞧他惊魂甫定抖颤得可怜,遂一把搂紧了,埋下脑袋柔声安抚。湛华被他腮上胡渣搔得笑出声,挨在他怀里扭捏挣扎。汽车停在大厦前,湛华双脚仍软着,钟二将他背上楼,湛华环着他的脖子问:“我久不做人了,真不知道如今活人的心思。”钟二想了想便也随着附和:“我从来也不像人,更猜不透他们想什么。”他俩拐出了电梯,正见楼道里站着个老妇人,银丝蓬乱,瘦骨嶙峋,佝偻着腰背低身咳喘。湛华下地对那妇人道:“您找哪一个?”老妇人吓得一踉跄,朝着旁边一指道:“我找姓钟的法师,我儿子撞了邪,特来求大师收鬼。”

他随声望过去,才看到阴影中靠着个年轻人,一只手扶在墙上几乎立不稳,另一侧臂膀挎了一只鬼,面目模糊,身形隐约,宛若羞怯藏在人后,活人自然看它不见。钟二见状忙堵上去,那鬼还茫茫然不知所措,湛华转身去开门,钥匙插进锁眼里,拨动机关缓缓转动,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惨叫,好像细小的泡沫随风炸裂,回头对那妇人道:“惹你儿子的已鬼没了。”

那一对母子千恩万谢的离开,他俩进了屋,湛华拿毛巾替钟二抹尽嘴,对方洋洋得意道:“近来找我的人真有不老少。”湛华说:“近来出的鬼也都是古怪。”他转身去厨房烧热水,又从冰箱拣出晚饭要烧的吃食,对着颗花椰默默发呆,没来由深叹一口气,回过脸对钟二道:“我去的那家里,住了两个活人一只鬼。可怜那男人虽能瞧见魂灵,却不知对方已死了,连累得活人不踏实,死人不安宁,不是作孽是什么。”钟二郎不以为然说:“你也是死人,还顾得管这许多。”他一偏头,满手还沾着湛华的香甜,精虫瞬时挣离重力涌上大脑,满眼泛出旖旎艳色,遂扯了湛华纵意行欢,二人嘻嘻哈哈一通闹,从厅堂齐齐滚进卧室里。

太阳缓缓落下去,屋子被落日余光熏得昏黄,湛华惹出一身汗,迈过钟二去浴室洗涮。他光脚出了屋,走到大厅时忽然感觉周身凉沁,一股湿冷钻过脚心直涌上天灵,不禁给唬得一激灵,忙往四处张望,却见墙角立了一团灰白的影子,模模糊糊凝在墙壁上,似要霪出淡淡的水汽。湛华披上衣服问:“你是哪一个?”对方朝他望一眼,身形微微向前倾,他忙往后退步,脚跟没踩稳,冰凉的雾气已逼到面前,有一股滑腻挨触到脸颊,没有血腥气味,只是透骨的冰凉。钟二郎闻声出了屋,懒洋洋靠着门框说:“哪来的鬼不要命,敢到我这里造次!”言罢深吸一口气,鼓起嘴对那鬼直吹上去,湛华唬得忙躲到一边,却见刚才容身寸地狂风漫过,鬼魂被旋风袭卷,周身水汽似茧子一般层层剥下,渐渐展露出形貌,依稀便是刚才见过的陈任。

待这场风暴停息,陈任浑身打颤,轻声对湛华说:“我本不想死,奈何如今已是如此,自己投不了胎,留在他身边又要毁人性命,听闻有个法师会消灾除忧,特赶来请他替我排除忧虑,不曾想你也在这里,本想要打个招呼,哪知吓着了你。”湛华听他说“排除忧虑”,心里猛的一寒,刚要谋措些言辞,钟二郎却在一旁道:“哪个给你说老子与人排忧?你钟二爷爷是吃鬼的豪杰,一口咬下去叫你断头穿肠永不超生!我今天刚吃了一餐性子好,你若是腿脚利落,便快逃命去,免得过会儿再我肚子里哭冤!”陈任笑一笑,垂下头淡淡说:“我已是走投无路,只求最后的解脱。”钟二郎被吵得不耐烦,五个指头攥住鬼头,埋下脸将他脖子咬断。

纪扬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忽然翻身去找陈任,周辰芝一边抽泣一边打扫房子,地上落满他们刚才争吵摔砸的瓷片,她见纪扬慌慌张张从卧室里奔出,赤裸的脚踏在地板上,忙大声喝叫:“你去哪!你去哪!”一边哭着一边拎过拖鞋,蹲下身子替他套在脚上,泪水似断线的串珠滚下来。纪扬当下里一愣,自从陈任从冰柜爬出来,他便仿佛陷入迷梦,所有快乐糊涂又模糊,可味道又异样的甘甜,让他心肝情愿沉迷其中。纪扬握住周辰芝的手,好一会儿后轻轻说:“我们都有过错,可我总是对不住你。”他再抬起头,眼里又换上恍惚,吃醉酒一般东摇西晃四处找陈任。

第19章

纪扬将整间屋子翻遍,又沿着自家周围的道路找寻,每日天不亮就起身,从黎明奔波到深夜,仍然寻不到陈任的踪影。几天后,他终于身心俱疲,隐约知道自己可能再见不到陈任,沮丧之意无以掩瞒。周辰芝现也心如死灰,她明白夫妻的关系再不能维持,却仍不忍在此时离去,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小心翼翼过日子。这一日周辰芝心血想潮忽然要吃火锅,纪扬难得起了兴致替她置办,他趁着妻子不在家打开冰柜将各样吃食一样一样罗列出来,羊肉片、冻豆腐、各色荤素丸子摆出一地,深深的冰柜里好像盛着个狭小的天地。再往里面翻找,掀开几大袋水饺,下面压着大块的排骨,肉排下埋着被冻实的肉,敲一敲如磐石作响。纪扬心下中惊奇,不知道夫妻俩何时添

置出这些居家的食物。他将冰冷的洞肉一一清理出来,那些昔日填补不下的惨淡一点一点暴露到眼前。

周辰芝一回家,发现丈夫安排了晚饭,久违的喜悦涌上心头,她本想作些客套话,却四处找不到纪扬,转念他兴许逛到别处了,反倒生出释然。周辰芝往桌上扫一眼,心想这或许便是夫妻俩最后一餐,转身去厨房再添些食料,一打开冰柜却惊怔住,张开的嘴久久不能合拢。在积满严霜的冰柜里,蜷身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死去多时他陈任,另一个是纪扬,两具尸体紧密相依,冰雪把血肉也融作一体。

纪扬的魂魄轻飘飘腾到半空中,像一只鸟翩翩飞舞,他随着陈任遗迹寻到钟二郎面前,扒开钟二的嘴往里面窥探。钟二哈哈笑起来,扯着他的头发道:“头一回见着你这号鬼。”一吸气将他囫囵咽下肚,任着胃液消化纪扬,好半天后打出个饱嗝,湛华将侧脸贴在他肚皮上,似乎听到有人在里面欢快的言语:“死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他倒一碗水给钟二漱了口,心道这是个何样的鬼,生前跟死后一样凶悍。

人生如在同暗路中前行,各人的起始相同,却鲜有人能看透途中会遇上如何的起伏。好比钟二郎,这一日刚消化尽了腹中两只怨鬼,眼巴巴瞅着湛华为他煮茄子打卤面,哪能料到下一秒忽听着门外脚步刷刷作响,自家房门被敞开来,外面走进个体面青年,恭恭敬敬举上张请帖,天花乱坠说了一通,直唬得他头晕眼花。手中接下的请帖被蜡封住口,纸张薄而枯脆,揉一揉就要碎成粉末,钟二犯出一阵呆滞,待明白过来时,已坐上对方来迎接的车,挠着脑门不知要奔向哪里。湛华虽说是个鬼,却毕竟见过世面,挨着钟二轻声道:“有个姓廖的人家闹鬼,央你去镇宅。出的价钱倒喜人,我瞧你没反应,便抢着应下了。”

钟二还被刚才那一番客套绕得失魂落魄,仅剩一丝神智纠结着自家要出锅的热面条。汽车挨着一处古宅停下来,湛华迈下车,见面前立一栋高墙大院,朱漆大门铸一对黄铜蝙蝠,宅子一旁斜着汉白玉下马石,枯藤败草遮掩住昔年峥嵘。钟二回终于过神,嘴里骂骂咧咧昂着头往上张望,湛华作好作歹扯着他进门,一条腿还没跨进高门槛,钟二忽然恭下身子道:“你坐到我肩上来。”湛华心生惊疑,不知他起了什么主意,只得攀着他的脖子骑上去,他身量轻巧,好像一只鸟落在人肩膀上。钟二拍着他的腿笑道:“挨得我近些才好。这大门里头有真行家,可别把你当野鬼给收了。”

他俩进了大门,里面迎出人引着钟二在宅院里穿行,碎石铺着蜿蜒小径,两旁青砖瓦房鳞次栉比,房屋前摆着齐腰的水缸,参天古树几乎拢遮住天空。钟二咋舌道:“好家伙,这般宽敞的地界,一日走上一趟也该要累煞。”湛华暗地里拧他一把,钟二正要发作,忽见前面过来一行人,也由着宅里的下人在前引路,后面跟个眼盲的老妇人,穿件绛红撒花褂子,腕子上铮铮鏦鏦卡了七八枚赤金镯子,牵两个小鬼爬在地上替她导路。那老妇人忽然察觉出蹊跷,白眼球里盲光一闪,蹙起眉毛直指向湛华,身前两只鬼龇牙咧嘴待要扑将上来,钟二怒喝道:“作什么!当你爷爷是死人!”两只鬼唬得躲到主子身后去。旁边的下人瞧不分明,只以为两拨人闹起冲突,忙上来打圆场,老妇人也不多言语,脚不沾地往前面走。湛华没来由一阵抖,搂着钟二的脖子再不敢动弹,这时才明白什么叫“真行家”。

下人引着他们紧随妇人拐过回廊,前面现出一栋敞门大屋,钟二郎扛着湛华走进去,见屋子正位摆一扇黄花梨插屏,腰板镂雕着腾云麒麟,彩芯描着楼台厅榭,每一处景都飞了金线,堂皇富丽将主人遮掩住。座下摆两排太师椅,座位上已落下客,盲眼老妇人深情抚摩着自己的金镯子,脚底下老实趴着那两只鬼,她旁边坐着个僵尸脸的泰国人,颤巍卫捧着一碗茶,喝得倒不及洒去的多。湛华再往另一边看去,椅子上端坐个道士打扮的男人,拢髻戴冠,身批赤炼法衣,一双四白眼本无斜视,精光乍转猛瞪向他,唬得湛华几乎失声叫出来。

钟二郎将他搁到地上,挤眉弄眼悄声道:“传说中的汉服党。”老妇人眼睛虽瞎耳朵却清,撇了嘴猛哼出一声。待钟二也坐稳身子,湛华立到他身旁,屏风后面传出个老迈的声音:“今日仓促召集各位道长法师,实在被逼无奈。余,廖漾厢,少小离乡,白手起家,一生历经波折无数,终是创出如今一份家业。哪料到晚年不济,招致妖孽横行……”他声音虽低,却端出一付掷地铿镪,忽然气息不支憋出剧烈的咳嗽,半口气堵在喉间不得舒畅,害得钟二几乎疑心老头要将肝脾呕出,瞪起眼去瞧屏风上绣的凉亭。丫鬟往屏风里送进去茶水,廖漾厢润过喉咙轻轻喘气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鬼怪毁我孝悌,万不可轻恕,今日便为此烦劳诸位相助。”左右走上两个宫装美女,莲步轻移将屏风收拢,一个华服老头盘腿坐在塌上,形容枯槁,面似刀刻,仿佛一颗干瘪枣核被绸缎裹着,只见他颈上增生出一团肉球,远看似一颗瘤,走近一瞧才知竟是枚人头,蹙眉挤眼,咧着大嘴奋力哭喊。

第20章

鲜有人知晓廖漾厢颈上如何生出颗头来,那妖孽起初只有黄豆大,旁人只以为是颗疣,哪知到后来长得似核桃,依稀能瞧见鼻子眼,尖声嘶叫仿佛小儿啼哭,招唤得宅中妖魔横出。廖漾厢只当自己前世造孽,请来高僧法师做法超度,一群人围着宅子像模像样烧香油、诵偈子,奈何皆去不了业障。他日日受这头颅折难,近年渐也懂得广播善缘,只求为自己积福添寿,只是不知诸多福寿积攒到哪里,这颗头现如今长成拳头大,张一张嘴便要他声噎气窒,每日不知要往鬼门关走几回。他现已不比壮年,夜深人静瞧着腮边鬼怪不禁胆战心寒,他不惜重金又请上各方能人,只求死时莫捎带一只鬼。

屋里的人一瞧这情形,纷纷泛出激流暗涌。那个泰国人是个降头师,操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语,指着廖漾厢大叫:“是死降!寄了一个死人哎!”盲眼老妇扶着镯子阴阳怪气的冷笑:“什么生降死降的,不过是苗疆的蛊毒,耍戏一群蛇虫鼠蚁罢了,也有颜面拿来卖弄!”泰国人当即黑了半张脸,“腾”一声站起来作势要下降头,老妇的两只鬼闻声从椅子底下窜起,撕咬着往他身上扑,不留神碰洒案上的茶碗,银光迸裂水花飞溅,隔着老远甩在道士衣袍上,染出星星点点的水迹。这道士平日里端一付出家人慈悲为怀,实则也绝非好性子,见有人敢在自己面前争勇斗法,哪里肯作壁上观,扯着道袍欲要混战进去,忽听钟二郎在旁边拍掌叫嚷:“好!打得好!打出脑仁才叫好!”

廖漾厢冷眼观望所请高人闹作一片,忽见外面窜进条雪球似的狮子狗,四爪刨地躲进桌子底下,紧随着追进个大小伙子,穿一件宝蓝马褂,戴一挂长命锁,趴在地上呜呜喊“咪咪”。老头儿一张脸熏得比泰国人更黑,眉间攒作一团,指着小伙怒喝道:“付伯!付伯!你到这里做什么!”转过头又对左右道:“都没是生眼睛吗!还不把大少爷送出去!”下人得令忙奔上来,傻少爷连滚带爬撵着小狗跑,泰国人与老妇不依不饶斗法,钟二郎扯住个丫鬟给人要一捧瓜子吃,眼见满屋里闹作一锅粥,廖漾厢沉声怒喝:“都停下!都停下!”颈上的人头随他一同吱呀乱叫,一口气没喘稳,翻着白眼便要厥过去。

下人忙蜂拥上来替他送水捶背,老头儿喘了半天终于缓过气,底下的人也渐渐收敛住,只有傻少爷还嘻嘻笑着闹小狗。廖漾厢忙喊:“玉金秋!玉金秋在哪!”门外有个男子闻声进来,穿着白绫褂子,梳了光光的头,乍一看瞧不出年纪。他见少爷正撒泼打滚,上前恭身劝道:“吆,阿宝怎么又不乖,待会儿吃年糕可不给你了!”大少爷名作廖付伯是个傻子,一听这话窜起来喊:“年糕不好吃!阿宝要吃蟹肉包子!”他自己絮絮叨叨随玉金秋出去,廖漾厢深叹一口气,仿佛比先前更要苍老几分。

推书 20234-06-07 :老板II 老板的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