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没个人作证,你这般出身来历,予宋国那帮大臣定会说你弑君,你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看来你
是真豁出去了。”
叶南江嗫嚅道:“我没想这么多,只想着如何救他的命。”
苏繁道:“啊呀,还真是不顾一切了,什么时候你俩这么如胶似漆了?”
叶梒听她言谈东拉西扯不靠谱,慢慢拧起了眉头,道:“苏繁!你说点正经的行不行?”
苏繁看看叶梒的脸色,心中愤愤不平:“平日里不冷不热也就罢了,用得着我了,还这样!一牵扯到你
家小江,你就……哼!我又不是神仙,你发威有什么用?”眼光掠过叶南江苍白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道:“叶梒,你想吃了我吗?吃了我给你女儿找个后娘?”
叶南江一听,连忙伸手拉拉叶梒的衣袖,低声道:“哥哥,你别……你顺着她一点。”
叶梒放软了口气道:“不是的小繁,我看小江着急,你别吓他。”
苏繁水汪汪地瞟他一眼:“你以后对我好一点,我勉强给你想一想办法。”
叶梒见她好整以暇的样子,心中未免有气,但看到急得几乎要昏过去的叶南江,这股气立时就飞到了九
霄云外,忙道:“好,我一定对你好。我是守信之人,说到做到,你放心。”
苏繁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叶南江身前,道:“小江,中了浴火凤凰的人,通常是两个时辰内毙命,就算
你处理迅捷得当,也是活不过三天的,他却一直没死,你不觉得奇怪吗?”伸手轻轻捏住了他左耳上那
颗深青色的珠子,直觉一股冰寒之意刹那间侵入肺腑,让她通体打了个寒战:“小江,这珠子哪儿来的
?是不是叫碧海青天?”
叶南江一怔,道:“是叫碧海青天。是韩锦给我的,我跟着他才去海上那一年,受了重伤,又正值暑热
天气,我怕热,他就找了这个给我,说是带上了凉快。这两年,夏天果然不怕热了。你若想要,我取下
来给你。”
苏繁轻笑:“戴上了凉快,九流门主真是个天才啊!这天下至宝,就是给你避暑用的?小江,这东西世
间只此一颗,我不敢要,我要不起,我若是戴上,这大冬天会把我冻死的,也就你不怕冷,将就着能戴
一戴。话说这碧落珠,还有一样用处,韩锦没有告诉你吧,可解天下万般至毒,恐怕赵樱这些天,是一
直靠在你的身上,须臾不离吧,也全靠了这颗碧海青天,才压制住了毒气。赵樱他能碰上你,还真是好
运气,本宫我都嫉妒了!我咋就尽碰上些……唉,你这就把珠子取下来,给你家皇帝吃了吧。至于你,
以后只好接着怕热了。”
叶南江一时间大喜过望,忙道:“那没关系,又热不死。”伸手就去取,结果扯得自己一哆嗦,也没有
取下来。叶梒拉开他的手,替他小心取下,叶南江接过,俯身纳入赵樱口中,苏繁道:“我来给他施针
让毒和药物互解,小江,你来运功,接着护住他心脉。让任从容准备百草汤,待会儿施针完毕,把他泡
进去驱毒。”
叶梒看叶南江摇摇欲坠的样子,道:“我来,小江去找你任大哥。”
叶南江想叶梒比自己功力要深厚许多,他也着实已是强弩之末,疲惫不堪,当下就出去找任从容,安排
完毕,却仍是不放心,去坐在椅子里看着众人忙活,待一切忙活完,听到苏繁说道:“好了,估计得等
两天他才能醒过来。”叶南江感到她的话听起来轻飘飘的似乎很遥远,尔后头一歪,坐在椅子中睡了过
去。
赵樱醒来的时候,叶南江还在睡,叶梒已经吩咐任从容把他移到另一间舱房去接着睡,自己坐在床边看
着赵樱。赵樱看到叶梒,迅速审时度势,瞬间乖巧无比,忙叫道:“皇兄。”
叶梒微微一笑,却不说话,赵樱转动眼珠,道:‘小江呢?”
叶梒道:‘小江困了,在那边睡,等醒了就会过来。”
尔后两人却是相对无言,叶梒和赵樱本是堂兄弟,但以前的数次会面,哪一次不是剑拔弩张?荆州一会
,还差点出了人命,今日这般相对,未免尴尬,赵樱对叶梒,稍稍有那么一点愧疚之心。但他脸上向来
能挂得住,片刻后开始和叶梒搭讪:“皇兄,你的国家治理的不错,只是蜀地多有各种土产,你的蜀锦
,柑橘等扬名天下,为什么不对外多有贸易来往呢?”
叶梒道:“我也想过这个事情,只是蜀地山高水险,运输不便,单是运输的本钱就要许多,因此商人们
宁可舍远求近,关起门来做生意了。我知道你擅长此道,正要向你讨教,不过等你好了,咱再商讨好吗
?你先养伤要紧。”
赵樱道:“我觉得没什么大碍了。”眼珠冉冉而动,在房中扫来扫去,最后盯着房门,叶梒会意,出舱
房来向任从容道:“去把小江弄醒叫过来。睡了两天了,也该醒了。”
叶南江跑进赵樱的房间,精神头已经恢复了大半,凑到他床边问道:“你怎么样?”
赵樱看着他,竟是恍如隔世,片刻后虚弱地对他笑笑:“似乎是好了,可是不能动,身上却又冷的很,
不知怎么回事。”
叶南江叹气道:“我嫂嫂说我的碧海青天是至寒之物,给你吃了后,虽然解了毒,但是这寒气却是驱不
走的,估计你这辈子要冷下去了。不过我想总比毒发身亡了强吧。”
赵樱微笑道:“小江,你让我吃了碧海青天,害我成了这副样子,我的后半辈子,你可要负责到底。我
冷了,你得给我暖暖。”叶南江道:“我是为了救你的命,你少和我耍无赖。”
他伸手拉起赵樱的手,果然那只手冰凉彻骨,便把火盆拉得离床榻近了些,又给赵樱端来一杯热水,揽
他起来,服侍他喝下,赵樱靠在他身上,心满意足地道:“小江,咱俩浪迹天涯去吧,我这番死里逃生
,不想再回予宋了。你说咱出生入死的,那帮大臣只管拿俸禄享福,爷我越想越嫌亏的慌。”
叶南江道:“跟自己的臣子,计较什么?我若和你浪迹天涯去了,人家不会说你什么,只会骂我妖色惑
上。”
赵樱轻笑,道:“你本来就惑上了,我是真被你给迷住了。小江,今天晚上睡到我身边好不好?”
叶南江为难道:“这么多人看着,多难看。而且结绿传讯,她带着云侍卫快过来了,赵樱,让云侍卫来
照顾你好吗?”话还未落,听得丁若煦和宋辞欣在外面隐隐约约的说话之声,叶南江立时魂不守舍起来
,道:“你好好歇着,我出去一趟。”
赵樱哀怨无比地看着他:“小江,我就知道你一见你这帮兄弟,就不把我当回事了,这就要扔下我走了
?”
叶南江道:“我又不走远,不还在船上吗?你好好躺着,最好再睡一觉,待会儿我还来看你。”把他放
倒在床上,盖好了被子,接着出舱而去,赵樱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未免有气,却是无可奈何。
黄昏时云结绿果然带着十几个云侍卫赶到了,赵樱昏睡初醒,询问交兵的情况,云结绿道:“暂且停了
,正在和金律交涉。爷,您就别操这么多心了,让他们操心去。青萍听说您中了毒,从临安也赶了过来
接你,如今正在路上,等好得差不多了,咱就回去。”
叶南江一见他们到来,这次是理直气壮地出去找几个兄弟玩儿,待出舱来,见丁若煦和宋辞欣倚在船舷
边闲话,却不见任从容和范簪花的身影,便问道:“大哥呢?”
丁若煦道:“你还没见过衣凌公主呢,陛下说道无论如何这次让你见见。但咱们这回赶过来的急,公主
小孩子不能这样加紧赶路,就由吉月带着在后面,大哥二哥安顿住了这边,又回去接去了。 估计快赶回
来了,三哥,你来我们问你一句话。”
两人把他拉到船舷边无人处,丁若煦低声道:“你是决定在予宋不回来了?你……心甘情愿?”
叶南江侧头不语,片刻后道:“是,我答应人家了。”
丁若煦道:“三哥,答应他又怎么了?如果人人承诺了就能做到,世上何来背信弃义这一词?你难道真
不想跟我们在一起?跟着思成帝陛下安邦治国。等将来年纪大了,咱们就去混迹于天地江湖之间,俯仰
自在,渔歌终老,你……真的不想?”
夜色寂静,江水流深,叶南江怔怔不语,良久方道:“这是我一生最向往的日子,可是,这次赵樱中毒
,我给吓坏了,想必从前我受伤,他也是这样心惊肉跳的。我想了想,我……还是不能扔下他,我……
就……唉!”
宋辞欣哼一声,道:“怪不得二哥说…..说……”叶南江道:“老二说了什么?”
宋辞欣道:“他那话直白的很,洒家学不来,很不斯文,有辱清耳。”
丁若煦翻他一眼道:“有啥学不来的,又不是大姑娘家。二哥说,再不对眼的两个人,在一张床上滚得
时间长了,也会难舍难分起来。是不是这样三哥?”
宋辞欣道:“你倒是大姑娘家,却偏生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叶南江尴尬,无言以对,丁若煦看他神色怅然,伸手拉拉他的衣袖,道:“三哥,不管他别人说什么,
你高兴就好,我们会经常去临安看望你的。你也要常常回来才好。”
叶南江嗯一声,道:“去睡吧,明日等大哥回来了,咱们用网网些鱼来,小煦给我们做鱼吃。”
两人这次的策反以失败而告终,不免有些遗憾,悻悻而去。叶南江却不想回去,就势坐在了船舷边,接
着怔怔地发呆。
第六十一章 弦寄余音
第二日上午,轻易不出舱房的叶梒到赵樱的舱房中来看望他,赵樱感念叶梒为自己运功驱毒之恩,一声
声皇兄叫得恳切,叶南江本来在喂他喝药,不知怎地听出虚伪来,同时不知为何也不想当着叶梒的面伺
候他,沉着脸把药碗往小几上一顿,出舱而去。赵樱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叶梒微微一笑道:“小江有
时候像个孩子一样。”
赵樱跟着微笑,道:“皇兄,上次那件事,咱们说了半截,今天我好多了,就接着说下去。你说蜀中商
家因运输不便,因此不愿对外贸易,那就应该由朝廷出银子,把贸易之路打开。蜀中的锦缎扬名天下,
我听说西域那边诸多国家都很是喜欢,皇兄何不把蜀中到汉中的路打开,让商人经汉中、过玉门,通商
到西域去?”
叶梒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说的就是这条路,可不太好打通,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况且要走西
域的路,势必要通过银夏国,我和那银夏国主从无来往,不知他肯不肯让客商通 过。”
赵樱小心翼翼地望外看看,确定叶南江不在附近,方道:“那银夏国主,是我的妹夫,皇兄只管修路,
需要银子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等路修好了,我给李翾宇送信协商此事。我予宋的客商也想走这条路,
去岁曾为此事联名上书,所以这件事。你我二人可合力促成。”
他和李翾宇的龌龊勾当,叶梒也有风闻,也知道叶南江因此事,远走海上两年多不回来,当下眼光缓缓
地扫过他的脸,道:“你确定,只用写一封信?”
赵樱脸皮厚的很,郑重点头道:“嗯,确定。大不了岁尾的时候多给他送一些礼物。”
叶梒微笑,道:“如此甚好。”赵樱道:“接下来咱们说说荆州如何治理的事情。”荆州虽隶属予宋地
盘,但东瑞国民可自由经过,引发诸多麻烦,因此两人到了一处,需得好好斟酌协商一番。
中午时分,任从容和范簪花果然接了衣凌小公主过来,叶南江早早地就站在船边等着,看到自己的小侄
女,连忙接了过来抱住,笑问道:“你是…… 衣凌公主,对不对?”衣凌小小年纪,却一看就是个美人
胚子,一双眼更是晶莹璀璨,光华流转,而且胆大不认生,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道:“你是小江叔父
,父皇总和我说你,说你在东边是吗?你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
叶南江微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抱着她走到船舷边,指着两岸的青山给她看,逗着她叽叽喳喳地
说话。此时和赵樱密谋完毕的叶梒出来了,衣凌一见,伸手要他抱,叶梒接了过去,叶南江道:“衣凌
,我来给你捉鱼吃。大哥,咱张网捕鱼!”
任从容等立时响应,当下拉开大网开始在江上捕鱼,叶梒抱着衣凌公主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几个折腾。
待到用膳时,叶梒难得地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苏繁也忙跟过来凑热闹,丁若煦把衣凌揽到身边,给她
挑了鱼刺喂她吃,衣凌却道:“我要小江叔父喂我吃!”叶南江忙道:“我来我来。”
他从未伺候过小孩子,未免有些笨手笨脚,丁若煦在一边道:“小公主,他哪一点比我喂得好,你是看
你叔父生得比我漂亮吗?哼,实则他很笨的。”
衣凌道:“丁姨你说的不对,父皇说小江叔父很聪明的,会做各种暗器兵刃,还会弹琴,说小时候教他
弹琴,他把琴中也偷偷装上暗器,打得满屋子哪儿都是,然后两个人都吓跑出来了。”
丁若煦道:“哎哟哎哟,我要岔气了,吃不成饭了,小公主,吃饭时候是不能说话的。”叶南江也跟着
笑,偷偷看看叶梒,叶梒垂下眼睑,对众人的话恍如未闻,只管温文尔雅地用饭。
衣凌扯着叶南江的衣服,道:“叔父,我要你弹琴给我听,吃完饭就弹。”
叶南江为难道:“我的琴技是你父皇教的,和他可差远了,哥哥,不如你弹给她听吧。”叶梒微微一笑
,尚未回答,衣凌却道:“就要你弹,我经常听父皇弹,都听腻了!”
叶南江忙道:“好好好,我弹我弹。”
叶梒抬头,忽然对着他一笑:“我也想听听,看你这些年有长进没有。”叶南江吓得差点把筷子扔了,
苦笑道:“哥哥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在别处乱弹琴糊弄他们也就罢了,当着你的面,我却不敢。”
丁若煦挑眉道:“好啊你,三哥,原来你从前都是糊弄我来着?亏我还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叶南江陪着衣凌乱哄哄闹了一下午,依她的要求弹琴给她听,叶梒不动声色坐在一边听着,最后道:“
小江,你这些年果然一点长进都没有,等用过晚饭就在这甲板上,我再给你几本琴谱,和你再说说指法
的事情。”叶南江羞愧难当,道:“好。”
他们在外面热热闹闹,赵樱孤零零躺在船舱里,结绿陪着他,看天色渐渐黑下来,恨恨地道:“爷,你
看小江多没良心,大半天了都不知道进来看你一眼,做了鱼也不说让你吃一点,瞧他和那小丫头片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