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却在经过客厅时遇到温文。
“起得真早啊。”
温文调侃似的话语教阿莫怀疑,昨晚听到猫叫春的人难道不只温郁一个?
阿莫简单打声招呼便往外走,温文却叫住他,往他手里塞了某样东西。
“我和黑白无常有点交情,这是白无常托我转交给你的,你看了就知道。”
阿莫愣愣摊开掌心,是一块月长石。
他与黑白无常并不熟识,为何要托温文转交一块石头给他?
将石头放进口袋里,阿莫打算等有空的时候再来研究这块月长石的玄机。
买完早餐回到房间时,小樱桃睡得正香,阿莫搁下早餐坐在床边看着爱人纯稚的睡脸,胸口涨满了甜蜜与幸福。
这只有点迟钝有点迷糊有点傻气的小野猫已经成为他的一切,比他的生命还重要,他要用一生的时间呵护疼爱,给他
全世界的幸福。
阿莫静静守在小樱桃身边,痴痴望着他可爱的睡脸,等着他醒来。
昨晚一定累坏他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床上的人儿终于嘤咛一声,轻轻睁开迷蒙的大眼睛,长长睫毛扇啊扇,待对准焦距,看清坐在床
边的人是阿莫,脸儿立刻爆红。
“阿、阿莫……”
啊,怎么办?跟阿莫做了那种事,好害羞啊!
“觉得还好吗?”阿莫关心地问:“那里疼不疼?”
小樱桃一时没听懂,“哪里?”
“就是下面『那里』……”
“噢……”红晕从脸颊扩散到耳根子,小樱桃觉得差不多全身的血液全集中在脸部了,他羞涩地小声说:“也不是很
疼啦,一点点而已……”
“我帮你清洗吧,洗完了吃早餐,是你爱吃的鲔鱼三明治。”
阿莫伸手拉被子,小樱桃挣扎了一会儿才乖乖放手,让阿莫掀开棉被,抱他进浴室洗澡兼刷牙。
当洗漱完毕,阿莫抱着不着寸缕的小樱桃出来时,人儿连脚趾头都红透了。
阿莫帮他擦乾身子,吹乾头发,穿上衣裤,做起来十分顺手,没有任何目的,很自然地就会想为他做这些事,想把这
颗小樱桃捧在手掌心,温柔呵护。
因为用妖术保温的缘故,早餐还是热的,烤得微焦的吐司夹着荷包蛋、小黄瓜和细碎的鲔鱼肉,令人食指大动,小樱
桃含羞带怯拿着自己的早餐,低头小口小口慢慢吃起来。
“我请了半天假。”阿莫说:“待会儿就得赶回去上班,你今天就别忙着打扫做饭了,好好在房里休息,晚餐我帮你
买回来。”
小樱桃红着脸儿点点头,默默吃早餐,心里却在回味着昨晚的一点一滴。
阿莫对他做的事就跟光碟的内容一样呢!
但是小樱桃还有一些事情不明白,为什么他做完之后觉得好累,全身酸疼,而阿莫却生龙活虎,完全没有影响?
是姿势的关系吗?小樱桃天真地想着,待会儿要再去把碟片拿出来,好好研究一下,或许真的是姿势的问题也不一定
呢!
于是当天下午,阿莫去上班之后,小樱桃偕同小狐躲进温雅的房间,拿出碟片来准备好好研究一番。
他们会躲进温雅的房里是因为楼下的客厅有温文在,不太方便。
还有好多光碟没看呢,小樱桃举棋不定。“嗯,要先看哪一张好呢?”
最后他拿起一张碟片,皱着眉头,“我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
小狐凑过来一看,双眼发亮,指着两个英文字母的其中一个字,“是麦当劳!”
“麦当劳?”小樱桃听阿莫提过,麦当劳就是专门卖垃圾食物的商店,可是做那种事跟汉堡薯条有什么关联?难道是
边做边吃吗?
小樱桃非常疑惑也非常好奇,于是立刻将碟片内容用播放器放映出来。
两颗小脑袋再度凑在一起,睁大双眼盯着电视萤幕。
片头才刚播映小狐就发现,“咦,不是麦当劳……”
小樱桃目不转睛,“为什么要把两只手都铐起来?”
“小静不知道耶。”关于这个小狐也不懂,温文可从来没有用过金属手铐。
“啊,眼睛被蒙起来了!”小狐惊叫。
“啊,乳头被夹起来了!”小樱桃惊呼。
这张光碟很不一样,尽管小狐和小樱桃都是有性经验的人,但是仍然消化不了他们所看到的事实。
“啊啊啊──鞭子拿出来了!”
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捂住眼睛不敢看,却阻止不了痛苦掺杂着欢愉的呻吟声钻进耳朵里,摧残他们的听觉。
“快拿出来!”
急急忙忙按下停止再按退出,小樱桃像拎着臭袜子似的用两指拎起碟片,嫌弃地丢回盒子里,大大松了口气。
“根本不是麦当劳嘛。”小狐喃喃抱怨。
小樱桃抹了一把冷汗,拿出昨天看碟片的笔记本,把刚才那张光碟的片名“SM”两个字记下来,列入黑名单。
小樱桃接着又拿起一张光碟,有点犹豫。“要再看吗?”
这张碟片上面写着“野外”两个字,小樱桃的性经验只有一个晚上,完全摸不清头绪,令人意外的是小狐居然晓得那
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外面做啦。”圆脸像秋天的柿子,红了。
小樱桃心下一惊,所谓的野外难道是指在房子以外、蓝天之下、随时有可能被撞见的地方?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小樱桃将碟片内容放映出来。
“真的是在外面啊!”
做爱原来还有这么多名堂,又是手铐又是鞭子又是露天……小樱桃大开眼戒,红着脸儿拿起笔记本,勤劳地写笔记。
变身成为人类的生活十分充实,小樱桃曾经担心过的不能适应的问题也没有发生,平常阿莫上班的时候,他就在家里
学做菜,打扫房子,和小狐一起观看咸湿腥辣的同志性爱光碟。
大概是他和小狐太常腻在一起了,以致于引起温文的怀疑,然后在某一天寒流来袭的午后,温文和阿莫毫无预警闯进
温雅的房间里“捉奸”,把正专心看片的小樱桃和小狐吓得抱头鼠窜。
“啊,小静没有做坏事!”小狐心虚地嚷嚷。
“小樱桃也没有!”
小樱桃迅速钻进棉被里头躲起来,小狐动作慢,被温文眼明手快揪住后领拎了起来,怒声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不必小狐回答,电视传出的暧昧声音说明了一切。
温文只看了一眼那不堪入目的画面,立刻额冒青筋七窍生烟,吼:“你们躲在房里居然是在看G片!”
小狐缩着脖子,一脸无辜。
阿莫将碟片拿出来,并发现摆在地上十分眼熟的盒子,恍然大悟。
“是温郁给我的光碟。”他解释:“我把盒子藏起来了,大概是小樱桃打扫房间时意外发现,人总是会有好奇心,他
们会躲起来偷看也就不奇怪了。”
一提到那个叛逆的儿子,温文气不打一处来,拎着小狐大步走出房间。
“温郁,马上给老子出来!”
阿莫等到他们走远了,才掀开棉被一角,笑道:“可以出来了。”
小樱桃好想躲一辈子啊,真是糗大了!
光碟事件让温文很生气,并以此为理由要温郁搬回自己的公寓,但是温郁依然我行我素,不理老子铁青的脸色,继续
在别墅里住下来。
阿莫和小樱桃的感情却因此更加甜蜜,小樱桃把笔记本拿给阿莫看,阿莫看了之后没有像温文一样暴跳如雷,而是笑
着说:“改天我们来试一试。”
小樱桃羞红耳根子,心里甜滋滋,像浸了蜂蜜那么甜。
最后那盒光碟的下场是被温文没收了。
彷佛要跟温文作对似的,温郁对小狐说:“娘喜欢看我再弄一盒给你。”
温文都气炸了,小狐哪里敢再看,倒是小樱桃兴致勃勃,拜托温郁又弄了一盒来,这次是关在房里跟阿莫一起研究“
切磋”。
小樱桃和阿莫的感情不断升温,热恋中的人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粉红色的,家里有他们两个在,气氛时常暧昧不明,温
文和小狐似乎也受到影响,旁若无人亲热的情况增多了,起先温郁还会视而不见,后来大概是受不了了,却不是搬回
公寓,而是拿起话筒,把弟弟妹妹们全叫回来。
“家里要举办新年派对,回来帮忙大扫除吧。”
030
小樱桃直到现在才迟钝地发现,原来小狐生了好多孩子。
当温郁向大家介绍他和阿莫时,每个人的反应都是满脸惊喜,拍拍他的头,捏捏他的小脸蛋,直呼:“好可爱呀!”
“不要乱摸我的小野猫。”阿莫怒瞪他们,拍掉每一只伸过来的手。
家里是愈来愈热闹了,小樱桃很开心,小狐也很高兴,就是温文和阿莫阴沉着脸色,不能再随意旁若无人地跟另一半
卿卿我我让他们很不爽。
“你都是怎么教儿子的?”温郁的叛逆让阿莫颇有微词。
“儿子是小静教的,你跟我抱怨也没用。”温文比他还郁卒啊。
就是在这个时候,阿莫下定决心要在外面买一间属于他和小樱桃的房子。
可是阿莫看得出来,小樱桃喜欢住在这里,他和小狐已经是好朋友,对周围环境也十分熟悉,恐怕不愿意在陌生的地
方重新开始。
何况他平常上班的时间里,小樱桃有小狐为伴并不会寂寞孤单,若是搬出去住就不一样了,为了小樱桃的笑容,阿莫
很快便打消买房子的念头。
冬天最重要的节日不外乎是圣诞节、元旦新年和农历春节,温郁把大家全部叫回来的本意并不真的是想办派对,全是
由于小狐一听到派对就很兴奋,为了逗宝贝娘亲开心才决定盛大举行,还列出宾客名单,邀请某些跟温家关系良好的
妖怪们也来共襄盛举,其中自然包括饶川族长纪宁。
“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跟族长赔罪,知道了没有,你这臭小子!”
温郁完全把老子的话当成耳边风。
小樱桃忙着研究派对餐点,完全冷落了阿莫,每天晚上当阿莫上床睡觉时,他还在跟温家那几个厨艺精湛的子女们热
烈地讨论菜色,见小野猫因为能够发挥所长而快乐雀跃,天天笑容灿烂,阿莫也就没有异议了。
倒是小樱桃没有黏在身边的时候,阿莫才想起了温文交给他的月长石。
有着蓝色彩光的美丽石头,是未经琢磨的原石,阿莫将之拿在手里反覆观看,仍是看不透其中玄机。
阿莫知道某些被下过诅咒或术法的物品必须以妖力或魔力才能启动,他想,或许可以用妖力试一试。
握住月长石,妖力如一道涓涓细流贯注其中,不一会儿石头果然起了变化,蓝光转红,抓在手里热得发烫,似乎有一
种力量,穿透肌肤流动在血液里,入侵他的意识,将往事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之中呈现……
少年十岁的时候失去了母亲,为了帮助他早日走出丧母之痛,他的父亲花费钜资买来一只受过严格训练、西方品种的
大狼狗给他。
忠心的狼犬成为他最好的朋友,他们每天形影不离,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少年最喜欢和狼犬一起玩耍,跑跳追
逐,年轻健壮的大狗很聪明,陪伴他度过六年的欢乐时光,那个时候,少年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我最喜欢阿莫了!”
然而好景不常,阿莫为了保护主人,不慎被恶徒砍伤眼睛,血流如注。
少年虽然平安无事,却心心念念着受伤的阿莫。
“爹爹,阿莫呢?有没有找大夫来看看它?”少年找不到阿莫,心急如焚。“它流了好多好多血,不看大夫会死掉的
。”
少年的父亲冷血地说:“大夫说那只狗瞎了,治不好了,反正它也有了年纪,不如丢掉它,爹爹再买一只健康的狼犬
给你。”
少年一听到阿莫受伤的眼睛瞎了,不能复元,顿时心痛如绞,再听闻父亲说出冷酷无情的话语,完全不能承受地喊:
“我不要别的狼犬,我只要阿莫,只要阿莫,它在哪里?在哪里?”
“我已经下令赶走那只狗了。”少年的父亲冷冷地说。
少年如遭雷击,“不!爹爹怎么可以赶走它?它受伤了啊!”他哭着往外跑,却被下人拦住,“放开我,我要我的阿
莫回来,阿莫──阿莫──”
他又哭又叫,像疯子一样拳打脚踢,结果被关回房里软禁起来,任他如何拍打门板,哭喊着央求父亲找阿莫回来,父
亲都无动于衷。
他开始绝食,一连数日滴水未进,也不肯吃东西,身体虚弱的他只能躺在床上思念着阿莫,为流浪街头的爱犬担忧。
阿莫的伤口有没有恶化?是不是正在挨饿受冻?他好担心好担心。
当房门终于打开,管事牵着一只大狗进来时,他一度以为,是父亲不忍他绝食所以妥协,派人将阿莫寻回了。
然而当他欣喜地撑起身子,定睛一瞧,却失望且震惊地发现,父亲并没有帮他找回阿莫,而是再度买了一只年轻健康
的大狼犬给他。
“不,我不要另一只狗,我要阿莫,只要阿莫!”
少年伤心欲绝,阿莫被赶出去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流浪到哪里去,只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何况它瞎了一只眼睛,伤
势仍未复原,说不定……说不定早就病死街头了!
“阿莫……阿莫……”
空洞的眼神了无生气,少年万念俱灰,倒回了床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他的身体日益虚弱,仍旧不肯进食,勉强被灌下去的食物全都吐出来,他的心头揪结着深切的悲伤,谁也无法解开他
心里的结,即使是他那冷硬的父亲态度软化,求他吃点东西,甚至保证会派人寻找阿莫回来,他也不为所动。
“太迟了……找不到了……”
少年抑郁卧床一个月之后,虚弱而死。
临终前,没有任何遗言,只有一声声地喊着:“阿莫……”
少年化为一缕魂魄,当黑白无常到来时,他悲伤地询问:“有没有见过一只瞎了眼睛的大狼狗,一只叫做阿莫的狼犬
?”
“狼犬阿莫?”白无常道:“它还活着。”
得到肯定的答案,少年终于漾开一抹满足的微笑,“还活着吗?真是太好了。”
他好高兴,阿莫不愧是阿莫,坚强地活了下来,“可否请你们将我的记忆交给它,我要它知道我没有遗弃它。”
“可以。”白无常很爽快地答应,“还有任何心愿要我帮忙吗?”
“没有了,谢谢你。”
少年渴望再见阿莫一面,可惜这唯一的遗憾谁也无法帮他完成。
阿莫回过神来时,泪流满面。
月长石的力量已经消失,恢复成一块冰冷普通的原石,他呆呆握着石头,横亘心头多年的怨恨突然变得可笑。
究竟在怨什么恨什么?上天并没有亏待他,他最信任的人也没有背叛他,这五百年来的心伤自怜全都来自于他的自以
为是。
“我是个大傻瓜!”阿莫内心激动,拳头敲着自己的脑袋,“真是个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