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又搞大了哪个女孩子的肚子,所以才这么神经过敏吧?”鄙夷地端起咖啡喝一口,秦观随意地靠到椅背上:“据
我所知,你好像从来都不会买安~全~套……唉,明明是个没责任心的男人,偏偏一大票女人为你寻死觅活。”
邵离立刻从桌底下钻出来,正襟危坐:“其实……我都有射在外面。”
秦观满脸黑线,一巴掌就过去了:“你这败类!还真打算回答我这种问题?!”
“噗……哈哈哈哈……”一边的Shin忍不住再次拍桌子狂笑:“邵离这家伙很有经验,应该不会让谁怀孕吧。”
“谁说的。”邵离微微一笑,起身挑起秦观的下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这不是成功让Leader怀上了么。”
“=_=……”秦观轻轻闭了一下眼睛:“我到底交了什么样一群狐朋狗友……”
邵离坐回去,撅起嘴唇吹了一声口哨:“这才叫做物以类聚。”
“这都一个星期没找到主唱了,你们就不能多顾虑一下乐队的事情?”秦观叹一口气,揉揉酸痛的太阳穴:“本来还打算
下个月开LIVE的,突然间给我走了这么个重要角色,我怎么脱得开身啊。”
“咦?上次来的那个女孩子不行吗?”邵离把帽子微微朝上抬了抬:“声音还不错啊。长得也蛮可爱……”
秦观瞥了他一眼:“一上来就肆无忌惮地跟Shin讲黄段子的某位请有点自觉……是你把人家吓跑的好不好。”
“……喂喂,我不知道她站在后面啊,我一向都对女士都很有涵养,如果知道的话,是不可能做这种事啦。”
秦观忍不住默默喷了“涵养”二字:“我本来以为你的脑子里除了架子鼓就只有一系列的色情思维……”
“搞什么,我可是很有理想的年轻人啊喂!”
“言归正传……其实她最大的问题是爆发力不足,声音缺乏张弛,根本和乐队理念就对不上号……”秦观修长的手指轻
轻敲打桌面:“毕竟是女生,没那么放得开吧。”
咖啡袅袅的白雾里,他若有所思的眸子深黑如一潭水,竟真的在郑重地考虑。
“原先Tracy那么有穿透力的嗓音,在女生里面基本找不到……而且没有相应的磨合期,估计会出很多问题。还是找一个
男生比较容易。”秦观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对面的两个人看着他不语一言,Shin指尖的烟灰慢慢软下去,跌落在桌上。
“今天还有三个人要面试,我先去搞定。”双手插兜站起身,秦观一把背起椅后的电吉他:“你们的圈子里若有好的人选
,不论男女……立刻手机通知我。”
说罢,他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出了餐厅。
“完蛋了……”一直呆呆坐着的邵离突然抱头:“刚刚一瞬间竟然觉得Leader很有型……”
Shin漫不经心地弹掉指端的烟灰:“他认真起来……确实相当不错。”
“明明我才是本乐队第一帅哥好不好……”
Shin看都不看他,一肘子顶回去:“只要有我在一天,你这种春秋大头梦就可以适可而止了。”
7
面试了三个,否决了三个……城市里天天人潮汹涌,一个主唱而已,怎么就这么难找……
秦观闭着眼把一条手臂拿出来,搭到额头上。
下午三点的阳光投落在海平面上,这个城市金黄色的沙滩在高楼林立下显得格外悠闲。
往上走是车水马龙,往下看却是海浪成潮,拍打礁石……截然不同的景色相融,本应该格格不入,偏偏找不到一丁点的违
和感。
天那么蓝,他随意枕着电吉他便睡倒在海滩上。
晴朗而悠闲的午后,如果能不理会那些有的没的,一直睡着倒也不错。
偏偏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一下子就把人拉回了现实。
秦观忍不住微皱起俊秀的眉,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拿到耳边,眼睛都懒得睁开:“喂?”
“Leader,你现在在哪里?”
秦观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海边。”
“喔喔,有空的话能不能来一趟城西的公园?找到了很正的主唱耶。如果你能定下来的话,晚上就能找个机会请她吃饭…
…”
秦观“嗯”了一声,又深深吸气:“邵离。”
“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欢畅。
“如果你再把你想泡的妞介绍过来的话,今晚就可以从乐队走人了==。”
“……”那头沉默片刻,传来很委屈的声音:“真是不通情达理……”
“时间都浪费在你的那票妞身上,我迟早有一天被你扭回成异性恋。”
那头又小小地默了一下:“Leader,你直回来吧。”
“……邵离,我现在很想打人。”
那头立刻传来两声干笑:“算了你不用直回来也好免得跟我抢女人我再找理由约她你不要生气没别的事的话我先挂了拜
拜嘟嘟嘟嘟……”
“……”
秦观把带着忙音的手机贴在耳畔好一阵,方才缓缓放下手来,脸色时青时白,煞是好看。
身后忽然有人很惊奇似地道:“你不是前两天那个……”
他一愣回头。
金色的沙滩,染成金黄的发色……那纯粹而激烈的金黄糅杂在阳光里,渐渐演变成近似于亮棕色的一种颜色。刺眼得惊
人。
身上男子高校的制服洗得倒是一尘不染,但领口的扣子很随意地敞着,内里紫红色的吻痕便在玉白肌肤上清晰可见。
出奇地……有一种纵欲的吸引力。
他是……呃,叫什么来着?
秦观还没从印象里把那个模糊的名字抽出来,略略俯身的少年已然补全了他的后半句话。
“你不是前两天那个硬不起来的男人?”
“……==”盯着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好一会,秦大少爷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你是什么的干活?”
“不认识了?!”少年漂亮的猫眼一下子睁得好大,指住自己的鼻尖:“喂,我啦,才跟你开过房的,叫你带套你不带的,姓
洛名绎的……”
“啊……”秦观恍然大悟状:“拼命叫我慢点慢点结果最后被我做到昏过去的?”
“……==”
两个人面面相觑对视了半晌,同时转过脸去笑了。
“看不出来你这个人……”少年大咧咧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很会抬杠嘛,本来还以为是个很无趣只懂上床的败类…
…”
“……作为露水情人这种身份,你完全可以说些更可爱的话的,算我拜托你。”秦观黑线着挪开视线,眺望远处的海面:
“下午三点多……逃课是不对的,高中生。”
洛绎“嘿嘿”笑了两声:“不是啦,是老师叫我到走廊去罚站。”
“然后呢……你就罚到海边来了?”
“呃……大差不差。”
秦观持续黑线:“还真是理直气壮。”
洛绎双手插兜地亦望向海平面,抓起身边一颗贝壳,用力掷了出去。
光影交错间,他的侧脸曲线明丽得不似真实。
“你最近怎么样?”有意无意地,他问出口来。
秦观回眼看了看他:“什么叫怎么样?”
少年伸下巴示意后头的电吉他:“还在弹这个?”
“自然。我靠这个吃饭。”
“地下乐团?在酒吧和PUB里作临时演出?”
“……”秦观笑一笑,不可置否。
“有想过什么时候出道没?”
青年俊秀的眉尖不引人注目地一皱,表情依然平静:“主唱最近走了,别提出道,临时签约都定不下来。”
“……”洛绎沉默地别开头,不再多问下去。
湛蓝天空下渗透的阳光照得人身上一片温暖。
“觉得事情变得有点麻烦……”少年不在意地自言自语,掷出第二颗贝壳。
“哈啊?”秦观一愣。
“上次跟你上完床之后,好像跟谁上床都不太对劲了……”
顿了顿,洛绎笑起来。他笑的时候左边会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愈发像某种腻人的猫科动物:“还想着如果再碰见你,一
定要叫你对我负责来着,结果还真能在这儿看到你……”
他不怀好意地注视过来,一手搭上秦观的肩:“喂,哥们,对我负责吧?”
“什么?!”秦观==状地吓了一跳。
“玩笑啦,哈哈哈……我怎么可能还记得你。”
少年笑得呛咳起来,把手从他肩头放开,而后若有所思地重看回海面。任海风把那金黄的柔软的发丝,淡淡吹起来。
“很想看你弹吉他的样子,突然间。”
“为什么?”秦观觉得有趣,又转过头。
洛绎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甚在意地笑了一笑:“总觉得……被你的手指摸遍全身之后,‘弹吉他’这种事情……就突然变
得色色的了。”
“……==”这是一个十七岁高中生该说的下流话么,还是说……
“你在跟我调情?”秦观忍不住挑高了眉峰。
洛绎微微朝他倾过身去,耳上银坠竟骤然显得妖媚。
无可挑剔的笑颜类似于小恶魔……或者其他什么堕落的生物,总之……不该用“天使”来形容。
“这么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好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转头就走。深蓝的制服裤子背后沾上薄薄一层沙,他伸手随意地拍了几下。
“……”发觉衬衫口袋里不意间多了样什么东西,秦观一愣之下低头去瞧——竟是张泛黄的纸片。
纸片上用黑色水笔草草写了一串数字,有点潮湿的触觉,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握在手心里太久。
他又愣了一愣,抬头去看,少年的身影已在海滩尽头渐渐消失。
8
本以为洛绎口中那“很想看你弹吉他的样子”是勾引式的无稽言语,不想BANDLIVE的某个晚上,他居然真的来了。
脑中存放了大大小小无数次LIVESHOW,当日的具体情形……其实在记忆里很是模糊。
唯一能记得很清楚的是六月的晚上恬静的风,年轻的流行与世俗的韵律结合,在这条混乱的酒吧街引起非同小可的轰动
。
……还有就是,拥挤舞动的人群中,那抹刺眼的金色。
离那个晴朗的海滩午后已经有两周时间,秦观的耐性也在寻寻觅觅中消磨殆尽,索性问交情不错的另个乐队借了主唱过
来,应付当晚安排的LIVE。
酒吧后街的黑暗巷尾处,青年随意地靠墙而立,脚下零散一地的烟头,明明灭灭。
身后欧式雕花的木门突然被人推开,一缕光线迅速溢出,有人叫他:“Leader,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秦观直起身来:“走吧。”
他把手中剩的半截香烟掷到脚下,一踏之间,便将最后一丝黯橙色的光碾灭。
斑斓鲜丽的灯光,最简陋的扩音设置,走上酒吧门前所谓的露天舞台时,搭在脚下的木板还会发出吱嘎摇曳的陈旧声响。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粗糙而混乱的。
一些忠实歌迷早聚集在台下,更多的是往来行走的过路人,秦观轻轻拨弄出一串音符,淡淡抬起眼来。
投入到摇滚中时,他其实从头到尾都变作了另一个人。
富有张力的节奏从修长指间爆发,仿佛一簇绚丽的烟火瞬间点燃,砰地在颓废寂静的夜空里绽放。
让人不得不臣服于其下的……完全的魅力和震撼。
他所写的曲子里,根本不含有爱情的柔软。
这现象其实很奇怪,现今大红大紫的音乐,多多少少都会与恋爱挂钩。
但是秦观——他没有体会过。
所以他自然写不出来。属于他的世界里,只有直白的性、香烟和摇滚,那些冲击听力的音符,无一不在张扬这些低下的特
性。
台下聚拢过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黑压压地挤压视觉,开始有人尖叫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慢慢蔓延开去,从全场开始,
致命地轰动。
——大成功!
手指飞快地在琴弦上扫动,他完全沉浸入那不切实际的疯狂中,低下的人亦被带动情绪,尽情地欢呼直到嗓音嘶哑……
一曲,又一曲……
最后一个音符重重卡断,他在满场如雷贯耳的掌声中如梦方醒,满头大汗地回过头去。
身后的Shin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神明亮。
“ForRock。”他听见Shin低低的声音,随后冲他举起自己的左手。
他笑着与Shin击掌,台下又一次爆发出尖叫与唿哨,稀稀拉拉地有人喊道:“Encore!Encore!”
回眼的一瞬间,他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因为站在高处,所以可以明确看到的……对面巷口插袋站立的少年。
金色而嚣张的头发,远离这边的喧嚣很一段距离,但是不可被忽略。
秦观心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微微一动,旋又回复了平静。
笑了一笑,他转身举起自己的左手。
——“最后一曲。”
那天晚上是他所有LIVE中,情绪最高涨的一次。
至于后来的巡球环演、个人SOLO……虽有万人高呼,却再也找不回当时真正为摇滚而激昂的心情了。
9
回到酒吧后门时已是午夜零点。几个人都筋疲力尽,偏偏都没有回去的意思,兴奋得快要濒临极限。
“好久没这么High过了。”邵离随意坐在地上,将棒球帽摘下来扔去一边:“耳朵差点都被震聋了——真他妈赞!”
秦观靠墙为自己点燃一支烟,手指微微地颤抖,竟好几次都没打着。
Shin看着他挑眉:“Leader,用力过度手抽筋?”
秦观咬着烟,不由分说一脚踹过去:“你小子懂什么叫超常发挥吗!”
Shin笑着哎哟了一声:“我这都没劲起来了,您下脚悠着点儿。”
“喂喂,你可别睡着了,今晚还得找个地方庆功去。”邵离忙出言提醒。
有人在身后懒洋洋插话:“那么,酒要吗?”
三个人同时愣了愣朝后看去,先看到一听银白色的易拉罐,咻地当头抛下来。
秦观眼明手快地接住,再定睛一瞧,少年微微扬唇地靠在酒吧后门边,猫一样锐利的眼勾人魂魄。
“你……”他再度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