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丘海薰小唇微启,皇甫沁焰便将碗中的液体缓缓地送人那小嘴之中......。
要不了多久,碗已见底,皇甫沁焰便移开药碗,用自个儿的拇指拭去那唇边的药渍,开口道:"怎么?喝完药后,觉得怎样?
还不舒服吗?"
"不会......暖暖的......好舒服......。"丘海薰用着满意的口吻轻声喃道。
这黑东西明明看来就一副很难喝的样子!为什么这小子眉都不皱一下?难道,真的不苦?
"好了,药也喝了,既然没事,你就早点休息吧!"
皇甫沁焰见喂药动作已完成,便打算退离,他将怀中人儿放下,走到桌前,将空碗置于其上,然后端起另碗文风不动的汤药
。
"啊......皇甫大哥......不要......。"仍想窝在皇甫沁焰怀中的丘海薰语气中透露出不舍。
"不要什么--噗!"
皇甫沁焰边说边喝,放心地打算一口饮进,哪知汤水一流入口中,那浓烈的苦涩不禁让他马上喷出来。
"哇!这什么东西啊!苦死人了!"皇甫沁焰吐着舌,立即将被他喷得只剩半碗的汤药丢在桌上。
听见声音,丘海薰不解地问:"皇甫大哥,你怎么了?"
皇甫沁焰拭去嘴角的液体,瞪着床上之人迁怒地吼道:"喂,小子,你的昧觉是被蛇毒给毒坏啦?这药明明难喝死了,怎么
看你刚刚一点感觉也没有!"
"药?"丘海薰这才明白原由,他苦笑道:"我本来就是个药罐子,过去也曾喝过许多不同的药,有些比这更难入口,我已经
习惯了......。"
"唷,这东西你也能习惯啊?我真服了你!"
"而且,刚刚皇甫大哥你--"对我那么好,好到让我忘了那药的苦涩......。
丘海薰越说越羞涩,声音也越小,最后那几句话几乎只有蚊声般大小。
"刚刚我怎么了?没听见!"皇甫沁焰直盯着他,却发现那张丽颜慢慢泛起一阵红晕。
皇甫沁焰误以为丘海薰又犯病,他立即趋身向前,一手按住对方的额头,疑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不会发烧啦?"
"啊!我......不是......我没有发烧!"丘海薰马上撇过头去,羞愧地急忙解释。
"躲啥啊?一张小脸又红又烫,还说没有!"皇甫沁焰索性用双手托住那张撇开的脸,将其扳正,对向自个儿。
"怪怪,我记得你中的蛇毒,毒性生冷,照理体温该会偏低,怎么现在却发起烧来呢?怪怪......。
"皇甫大哥,别这样......我真的没事......。"
"都红成这样了,还逞能!"
"没有......皇甫大哥......我......。"
"哇!更烫了!"
"啊!请放手......。"
"放啥手!我是关心你耶!"
"可是......。"
"还可是什么!来,我多摸几下,看看是不是真发烧......。"
"啊!"
这般喧闹之后,夜更深了......。
第七章
这日,皇甫沁焰难得独自上街。
他行走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对四周喧闹的叫卖声与琳珊满目的摊贩了无兴趣,笔直地走入一高雅的药坊之中。
药坊掌柜一见生意上门,马上向前招呼。
皇甫沁焰从身上掏出了张纸,丢在桌上,平淡地道:"喂,就照这张纸上所写的药方抓吧!手脚要快,本大爷急着要!"
"是、是!大爷您请稍坐!"掌柜仔细地测览那纸张后,指着门旁的座椅笑着说。
皇甫沁焰也就不客气的在木椅上坐了下来,百般无聊地望着那在药柜前不停晃动的背影。
不消多久时间,掌柜已将几味药打包妥当,皇甫沁焰接过,丢下足额的银两,转身便要离开这间药坊。
就在他正要离去的同时,由药坊后面出来另一个人,身后传来数声对谈--
"老板,您吩咐的东西己经打包上路了,相信再过个数日,便会送入京城分店!"
"之前林员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交代我们千万尽速把那珍品送人京城,要是不及时送到明镜世家镜老爷的手中,林员外
怪罪下来,咱们小店可就不保啊!"
"老板你安心,绝对可以准时到达!再说那药材稀有珍贵,我已吩咐他们必须严加保护!"
"嘘--小声点!隔墙有耳,别这么大声嚷嚷!"
"啊!是......。"
皇甫沁焰越行越远,他们的声音也就逐渐模糊了......。
苏州城外......。
一名青年静坐茶栈下,另有一位随从在旁湖茶服侍。
样貌清俊的青年一身绫罗华服,手持山水画扇,翩翩风采,气宇轩昴,轻易可辨是贵族名门之后。
青年端起沏好的茶,一口饮尽,随后用力拍放桌上,道出口的粗言鄙语与那身高贵的气质格格不人。
"气死人了!那个小流氓究竟是不是死在某个乏人问津的山野,顺道被野兽啃得一干二净,连个渣都没了?为什么找到
现在连一个鬼影都没见着!"
这样一吼,自然惹来同样在这茶栈休息之人的注目......
随从立即轻咳一声,压低嗓音道:"咳,少爷您请节制一点,这大庭广众之下......。"
"本少爷就连抱怨也不成吗?少罗嗦!"青年反而更拉开喉咙,用画扇用力敲一旁的随从,吼道:"找不到人,到时全拿你
开罪!"
闻言,随从只好闭上了嘴,站在一旁去,以免又被少主人拿来出气。
自出了京城便一路跟踪,原本想看看他究竟想搞啥把戏!没想到最后眼见他两上山后,从此便失了踪影......可恶,那地
痞带着一名姑娘能跑多远?他们究竟打哪去了!啧,真真气死我了!!
青年气急败坏地猛摇手中画扇,突然一道身影跃入他的视线之内。
来人对青年屈身下跪,行为语气谦卑有礼:"少爷,在下已发现皇甫沁焰的行踪了!"
"真的?在哪?"青年立即语露关切,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大佳音。
来人知无不言,详细道来......。
皇甫沁焰甩着手上的药包,意兴阑珊地走在回程的街道上。
嗯......一连数日来的调养,那小子已经大有起色!看来,再服过这几帖药,应该就会痊愈了!
唉!痊愈就好,不然为了照顾他,可烦透我,也耽搁了不少行程......行程......。
咦?什么行程啊?我怎么想不起来呢......啊,对,是寻药之旅嘛!
对,之前会向江南这来,就是为了找寻‘蔜'的下落!真是的,这一路被那小子烦得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突然,皇甫沁焰停下了脚步,他昂头四处张望。
如--果我没记错,这城还满大的,而且还很繁华......繁华的大城......位在江南的一座繁华大城?!
啊!这不就是最终目的地吗?!苏州城!我最近在搞什么,就连自个儿已经在目的地上,也浑然不知?!
这都要怪那小子,没事中那蛇毒,害我急得什么都给忘了......真是......。
臭甫沁焰又跨开步伐,朝投宿的客栈走去,一边盘算着。
好吧,反正近来除了看顾那小子之外,啥事也没,正闲着发闷,有点事做也可以打发点时间......嗯......就这么办!
不过,要从哪边着手查问呢......对了,刚才那家店门面看来还满不错的--
说到那药坊,蓦然皇甫沁焰忆起临走前药坊老板与另一名男子的那段谈话。
当时,他们神神秘秘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记得,他们好像说到什么珍药,正送往京城......还必须送到那个谁
的手中......嗯......。
这么紧张又小心翼翼,究竟他们运送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皇甫沁焰已不知不觉走到客栈的门口,蓦地似觉悟般打一响指。
哎,想知道,直接去问不就得了!
皇甫沁焰念头一定,马上回过神,随手抓了一名正打从身边经过的客栈小二。
突被扯住,对方惊吓之余,皇甫沁焰不顾对方意愿为何,便将手中的药包塞进那人胸前。
"照惯例,煎好后,送去给那小子喝!去!"
丢下这话后,皇甫沁焰立即转身快步走入人群,留下抱着药包、仍一脸茫然的客栈小二......。
原本气氛和谐的药坊,在一名不速之客冲入之后,变得热闹不已。
"哇!大侠有话好说!若是刚才我为您抓的药有误,您拿来退换便是,何必动刀动剑啊!"
眼看着锐利的刀峰就要划上自个儿喉咙,药坊掌柜贴紧背后木柜,吓出一身冷汗。
"哼,谁跟你说这来着!本大爷问的是你之前口中,那个要送往京城的什么珍品宝药!"持刀之人,甭说也是任性妄为的皇甫
沁焰。
"什、什么宝药!我不知道、不知道!"掌柜立即矢口否认。
"否认的这么快肯定有鬼!"皇甫沁焰不以为然,他敲了对方的头一下:"再不说清楚,本大爷的刀--可没眼啊!"
"不......不行啊!这可关系小店商誉,我不能说出去!大侠,您行行好,饶了我吧!"
"喔?那是店的商誉重要,还是掌柜你的小命重要啊?!"说着,皇甫沁焰将刀峰向前轻推一分。
"哇哇--"对方二声大叫,随即破口而出:"好,我说,我说!我这就说!"
"嗯,这才乖!"皇甫沁焰这才甘心将长刀移开那可轻易致人于死的地方。
药坊掌柜吓软了脚,不禁失足跌坐在地,他手按颈项,惊魂未定地道:"那......那药......是林员外托我送入京城的
!说要送给明镜世家镜老爷,后来林员外便交了个锦盒给我,再三嘱咐必须小心看管,万万不得遗失,更不能宣扬此
事......。"
"喔?那锦盒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只听过林员外说是一件十分难得的珍贵药材......。"
"那东西呢?"
"已在运往京城的途中......。"
看来,就是要追也来不及了......直接问源头还快点!
皇甫沁焰思量了一下,又问:"最后一个问题,那个什么林员外住在哪里?"
"向东方直去,步行约略三刻,您便会见到一间华丽的大宅院,那就是林员外的宅第......。"
"喔,那我了了!"
皇甫沁焰得知下文,自是没有理由再留下,便丢下这残局,转身离去......
药坊的掌柜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叹道:"唉!我这招谁惹谁了我......唉......。"
"嗯......。"由睡梦中清醒过来的丘海薰,睁开眼,轻唤道:"皇甫大哥......。"
空荡荡的房内,并无任何回应。
"皇甫大哥?"丘海薰坐起上身,再次轻唤。
一样没有回应。
丘海薰这才知道皇甫沁焰并不在房内,他让自个儿背靠床柱,沉着脸,垂头喃道:"通常这时,皇甫大哥都会在我身边
的......皇甫大哥上哪儿去了呢?"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一听有人入内,丘海薰立即开心地抬头问道:"皇甫大哥,你回来啦?!"
来人是端着刚熬好的汤药的客栈小二,他笑道:"小的是送汤药来的,少侠还没回来!"
一听不是那熟悉的爽朗嗓音,丘海薰眼露几分失望。
"这是刚才那位少侠嘱咐的药,您趁热喝了吧!"客栈小二细心地将端盘上的药碗放在丘海薰那双细嫩的小手之中。
丘海薰握稳那热气直冒的碗,突然抬头一问:"这么说,皇甫大哥刚刚坯在罗?"
客栈小二这才看清这名一宜病卧在床榻之人的样貌,他不禁被跟前的这个绝色丽颜给吓住。
见对方没有回应,丘海薰又问了一次:"这个小哥,您说皇甫大哥刚刚是不是还在店内?"
被这催促客栈小二才回过神来,他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地道:"呃......之前那名少侠曾离开过一阵子,后来回来将药
包嘱咐给我们之后,就又离开了!"
"那皇甫大哥有说是为什么事吗?"丘海薰立即追问。
"呃,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客栈小二说着,不时还偷偷看了丘海薰几眼。
"嗯......那打扰您了,谢谢......。"丘海薰又失望地垂下长睫。
"哦......喔......那小的告退了......。"客栈小二最后再多看了他数眼,才甘心退离这房。
哇!这么漂亮的姑娘,也难怪那位少侠会这么紧张她......漂亮,真是太漂亮了!
独自一人待在房内,这份难得的恬静令人发思。
平时,总会有一人在他清醒后,就开始叽哩呱啦地念个不停,然后会靠过来摸摸他、捏捏他......。
这无所谓,如果这是那人对自个儿关心的表现方法,那么他可以完全接受,也乐于接受!
不过,这是平时那人对自己的相处方式,但这几日却明显有了不同......他就算嘴上再怎么大叫无聊却还待在房里,不曾
离去,汤药也会由那人亲自喂饮......只要自己一呼疼,他就会过来关心问候,虽然最后总免不了会被他捏捏打打,但那
中间的温情却深植心底......。
他好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可以借此想像,或许自己对那人而言是重要的;也可以想像自己对那人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才会
如此对待自已......。
真希望我的病永远都好不了,这样一来,皇甫大哥就会永远都对我这么好......永远拥有这份温情......。
丘海薰不禁脸颊酡红,将一直紧握在手的药碗举至羞涩含笑的唇边。
此刻的我,何其幸福!
突然一声房门碰撞的声响,引起丘海薰的注意。
他以为皇甫大哥回来,便停下动作,开心地唤道:"皇甫大哥,你回来了!"
推开房门的人并无如期地回应,却听见稍有迟疑的脚步声缓缓向他接近。
丘海薰感觉有人来到床边,有些怪异,仍不疑有他,笑道:"皇甫大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尔后,丘海薰感到有一硬物抵住下额,将他的头微微撑起,不久,一种与那轻狂嗓音有所差异的声音响起。
"怪哉,这么标致的姑娘怎么会跟在那种下流地痞身旁?"
"啊!"丘海薰立即失声尖叫,这才发现来人并非皇甫沁焰,他吓得双手一松,温热的汤药顿时洒落一地。
"告诉本少爷,姑娘你是不是被他胁迫的啊?"来人同时敏捷地向后一闪,避开汤药沾身的可能。
"你......你是谁?为什么进我房内?"丘海薰害怕地向后退缩,直至背贴木墙。
"你房内?"来人万分不解地重述一次,然后问道:"难不成,姑娘你与皇甫沁焰同房?"
听见那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丘海薰戒心顿时减半,试探地问:"你为什么知道皇甫大哥的名字?你是皇甫大哥的朋友吗
?"
"正所谓先来后到,姑娘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丘海薰并不认为据实回答会产生什么样的问题,所以他实说:"一直以来我都是和皇甫大哥同寝共局一房
!"
"什么?"来人语气惊讶,又间:"难道,你们也同睡一床?!"
"是的!"丘海薰答得干脆。
"这、这话真令我太诧异了!"来人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不安地左右跺步。
这名姑娘会待在那流氓身旁就令我费解不已,现在竟然还同床共枕?!不过,如果他俩是夫妻这就--
什么?!这姑娘是皇甫沁焰的妻子?!那......这......。
"那......你是谁?是皇甫大哥的朋友吗?"丘海薰已回答完对方的问话,便再度发出自己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