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不也就此归零?”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言辞恳切。
乔凡娜眸光闪了闪,像是将叶隋又重新审视了一番。她抬了抬手,周围的保镖立刻会意收起了枪,继续尽忠职守地如
雕塑般站在原地,眼睛冷冷盯视着两位访客。
“我收回前言,看来,你儿子比起你还是要机灵一些,至少他说的话,我比较爱听。”唇角勾起妖娆的笑,乔凡娜走
近叶隋,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他……应该更像他的母亲吧?这相貌还有性格,若是像了你,估计刚才你们就
已经到那个世界去团聚了。”
叶思危面上有些难看,但还是小心地应了一声。
“一直以来,我们Ribezzi家族与亚洲人做生意,都只注重结果而不注重过程。听你刚才的话,那批货,难道是在你父
亲想要对付的那个人手上?”红色指甲轻轻刮过叶隋脸侧,像是一把精巧的细刃,渗出丝丝寒意。
叶隋稳住心神,向乔凡娜展开一个柔和的笑容:“是,那批货和那个叶家叛徒,由于某些缘由,全都转移到了白家,
并被‘白馆’少主作为牵制我们叶家的筹码而隐藏了起来。”
“那么,小隋,你有办法,把这一切都搞定,把我们的共同利益全都拿回来么?”贴到叶隋的耳畔,乔凡娜如同呓语
般呢喃道。
不着痕迹地往后错开一步,叶隋扬着和暖的笑,与乔凡娜保持了一定距离,微微躬身。
“能为夫人效力,是叶隋的荣幸。希望夫人能给我,给叶家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三个月内,叶隋一定给夫人带回皆
大欢喜的结果。”
满意地点了点头,乔凡娜看向一旁未发一言的叶思危,赞赏道:“叶先生,与你合作这么多年,我才发现你总算做了
一件比较出色的事情,那就是培养出了这样优秀的一位继承人。”
“夫人,您谬赞了。”叶隋微垂着头,谦逊地说着,往自己父亲那边瞥了一眼,果不其然发现他也跟着放松地笑开来
。
Chapter.37
舒连与白启翊回国后在“夜馆”休整了几日,便开始处理由于这次暗杀所引起的连锁反应。
白启翊回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知馆内上下,他的命为舒连所救,且因这场意外,他发现自己的这个救命恩人竟
是自己的亲弟,以后众人皆须待舒连如待自己这般,不可有半分不敬。
而舒连也因此在白启翊的引导下,开始接触起“白馆”内的各项事务,虽然他本人对自家画廊的关心程度远比“白馆
”高得多,却也只能耐着性子跟“白馆”内各骨干人员一一打招呼,让他们认识一下自己这个突然蹦出来的“连少”
。
终于,在被白启翊带着东奔西跑了数天后,舒连烦不胜烦,干脆连一声招呼也没打,就径自离开“夜馆”,往画廊而
去。
眼看着又开始闹别扭的舒连头也不回地离开,白启翊无所谓地耸耸肩,正准备回房去处理这阵子积累下的事务,手机
却响了起来。
“启翊,立刻回‘白馆’一趟。“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命令一下完,白仲清干脆地收了线。
顽劣地笑了笑,白启翊把手机揣回裤兜,招呼了朔夜一声,便掉头往“夜馆”门外走去。
“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一踏进“白馆”那间古色古香的书房,白启翊就听见白仲清饱含怒气的声音在耳边炸
开来。
“爷爷,我回来了。”像是根本没听见对方的质问,白启翊自顾自笑着躬身行礼。
“回答我的话!白启翊!我已经再三警告过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很显然,这次白仲清着实气得不轻,一掌
狠狠拍在红木书桌上,上面的笔墨纸砚统统震得弹起寸余,又险险落回原位。
敛了笑,白启翊抬头正视自己怒目相向的爷爷:“舒连并不完全知晓自己的身世,我只告诉他,他之所以成为孤儿,
是因遭到仇家追杀,他父亲侥幸逃过一劫,母亲却身遭不测,而他也在这场祸事中与家人离散,流落至孤儿院。”
“你根本就不该认他!更何况你现在还让他卷进了‘白馆’的生意里!”白仲清拍在桌上的手缓缓收紧,冷声说道。
“爷爷,我不知您究竟在畏惧什么。且不说乔凡娜连父亲的真实姓名与身份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说舒连他这次不顾生
命危险替我当下那颗子弹的举动,都足以让白家把欠他的全都还给他!”白启翊提高了声音强调道。
“还他?你拿什么还?!是,当初是我弃他于不顾,才使他遭受那么多磨难。但是你呢,你刻意向他隐瞒事实真相,
却又想为他正名,若有朝一日,他发现了真相,你打算拿整个‘白馆’去赔他吗?!”白仲清怒喝道。
白启翊没有马上接话,他看着自己面前气得呼吸不稳的爷爷,半晌,才在唇边挑开一抹笑。
“那么,只要让他永远也不知道,终此一生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了。爷爷,这点小事,我相信我有能力办到。”
白仲清听见这话,怔了一瞬,随即惊疑不定地望向他:“启翊,你……”
“这是我所想出的最好办法。爷爷,现在您有两个选择,要么,认下这个孙子,让众人尊称他一声‘连少’;要么,
就让我公开宣布,他,舒连,是我白启翊此生唯一挚爱!若您不想‘白麓置业’与‘白馆’同时名声扫地,我劝您,
还是选择接受前一种安排。”语调轻松地说着,白启翊将最后决断权抛给了白仲清。
“你威胁我?白启翊你个不孝子,居然连你的爷爷也威胁?!”自己的权威被严重挑战,白仲清怒不可遏地伸手抓过
案上的某件物什就朝白启翊砸去。
一声闷响,白启翊不避也不躲,直直挨了那一下,立时,额角便有鲜血流淌了下来。转眼再看跌落在地的那件物品,
居然是一块巴掌大小的花岗岩镇纸!
白仲清没料到他居然会毫无防备,或者说,是根本不想躲闪,一时间,心中的怒火倒是被那蜿蜒而下的血迹浇熄了不
少。
重重吐出一口气,白仲清有些脱力地跌坐回椅子上,看了一动不动站立在原地,面色冷峻的白启翊一眼,低头扶住额
,几不可闻地轻叹出声。
“孽障啊……”
捕捉到他的这声叹息,白启翊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这样看来,爷爷是决定选择前一种处理方法了。时间不早,若没
有其他事,启翊就先去处理这些日子积累下的事务了。爷爷您多保重身体,若有兴趣,不如干脆回老家好好静养一段
日子。”
说完,白启翊连额上的血也没顾得擦,便径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外。
白仲清从椅子上起身,拾起地上那块被砸得缺了一角的镇纸,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孩子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于是,就开始认不清自己的分量了吗……只手遮天这种事,你以为是谁都能做的?不要
忘了建立这‘白馆’,给你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回渊”画廊内,舒连正在整理着这几个月积累下的各项账务,忽而门口的铃铛“叮叮”响了两声,又有新的客人走
了进来。
来人有着一张俊逸的脸庞,黑色的碎发轻柔地垂荡在眼前,掩映在其间的墨黑眸子深幽如井,却似笼着大雾,看不真
切内里的情绪,就连他整个人,也给人一种淡漠冷清的感觉。
舒连微愣了一下,忽而忆起曾经在某人的钱夹里见过这个人。
呵……原来是他。嘴角弯了弯,舒连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到那男子身边。
“没关系,你若喜欢,可以碰它。”眼见男子犹豫着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触那副名为《初融》的画作,舒连淡笑着开口
说道。
手僵在原处,而后收回,男子转过身,看向他。
“你是这画廊的主人?”低沉却清冽的声线,与很久之前在萧锐手机里听到的相差无几。
舒连心下更加肯定,此人正是萧锐的恋人,李止衡。
微微点头,他向止衡伸出手:“您好,我叫舒连,这幅画能够得到你的喜欢,深感荣幸。”
与他握了握手,李止衡又将目光转向那幅画:“这是你画的?”
“是。”
“……很漂亮,相当让人着迷。”说着,他抬手抚上了那幅画。
一米见方的画框之内,金黄偏橘色的阳光从画的左上方倾洒下来,盈满了整个空间,也覆盖在占据画面一半面积的雪
白冰川之上,向阳的那一面褪去了棱角,变得平滑如镜,而背阳的那面则始终保持着嶙峋的险峻态势。
暖色与冷色彼此并存,妥协与坚持相互较量,使这幅画显得张力十足却又触动人心,特别是对那些生活中曾有过类似
经历的人来说,更具吸引力,比如李止衡,比如舒连。
依旧保持着和善的笑容,舒连走上前,毫不犹豫地从墙上取下了那幅画。
“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只是随口夸了一句。”李止衡讶然道。
舒连笑着摇摇头:“你能读懂这画的意义,这理由就足够了。”
这样说着,舒连双手扶着画,走往画廊的休息区,准备包装起来。
李止衡站在舒连身后,对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画廊主人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正要跟上,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知他跟对方说了些什么,已经回到休息区的舒连只见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着也走了过来。
舒连向来不八卦,所以闭着嘴没有多问,只一心一意地用牛皮纸包裹起桌上的油画。
不一会,画廊的门被再次打开,却是萧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一眼见到站在休息区中的李止衡,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十指相扣,像是生怕他会走失一般。
“你以前都不会这样任性,怎么,跟我在一起时间太长,学会叛逆了?”萧锐不满地覆在李止衡耳边说道。
轻轻笑了一声,李止衡开口道:“我就是受不了你这保护过度的举动,才想要出来透口气的。”
“怎么,这么快就烦我了?那以后让你烦的时间还多着呢~”萧锐邪邪笑着,语调变得轻松起来。
感觉到他怒气消散,李止衡放下心,微微拉了拉他的手,提醒他现在还有旁人在场,别表现得太放肆。
萧锐会意,转头看向舒连。
“这里还是没变啊,依旧这样简单朴素。”
“萧少,好久不见。”舒连走上前招呼道。
萧锐坏笑着看向眼前人:“我该叫你舒连,还是白二少?”
舒连耸耸肩:“既然已经被你知道了,那就随意吧。我似乎还欠你一句抱歉,关于发生在你和他身上的事……”
“算啦,都过去了。况且,要不是你,恐怕现在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萧锐爽快地挥挥手,全然不在意。
三人在休息区内的沙发上坐下,小艾送上三杯咖啡后又走开去,留给他们一个可自由聊天的空间。
萧锐眼睛瞄到包装到一半的油画,看着里面露出的橘色与白色相交织的画面,会心一笑。
“感同身受了,嗯?”这话是问向身边的李止衡的。
李止衡微点头,拿起咖啡杯轻抿了口,味道太苦,他蹙起眉,放下了杯子。
萧锐见状,立刻从旁边的小罐子里夹出几颗方糖放进他的杯子中,轻轻搅拌。
“一次加三颗?那这可就不是黑咖啡,而是糖水了。”舒连好笑地提醒着。
“他只爱甜食。”萧锐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直到方糖全部溶解,他才满意地停下动作,取出小勺,敲了敲杯沿。单手拿起杯子,举到李止衡面前,笑意盈盈。
李止衡顺理成章地接过,仿佛享受着萧锐体贴入微的照顾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然而,就在他拿过杯子的那一刹那,他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半秒后,他又佯装镇定地举起杯子,喝了口甜到腻人的咖
啡,然后抬眼看向萧锐的方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握住了手。
“又……看不见了吗?”萧锐小心翼翼地问着,语气充满了浓浓的愧疚之意。
李止衡摇摇头,似乎丝毫不介意这种状况。
干脆闭上眼,他浅浅笑了起来,坦诚说道:“还是瞒不过你……是啊,又看不见了……最近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
,是该尽快动手术了。”
萧锐眼带哀伤,看着李止衡面上柔软的笑容不发一语。
“萧锐,不用为我感到懊悔,我当初会上前阻止你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只是出了这么点小问题,我已觉得
很是幸运。这个手术的主刀医生是全国有名的,在他手上还没有失败的例子,我想我也不会成为他的第一个例外。只
是把那时留下的血块清除掉而已,很快就会没事的。”像是心有灵犀,虽然看不见,李止衡却完全明白此刻的萧锐究
竟沉浸在怎样的低沉情绪中。
握着的手紧了紧,萧锐的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嗯,一定不会有事,你我只要如此相信,就够了。”
靠在萧锐肩头,李止衡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许,显出了丝丝暖意。
舒连在一旁看着沉浸在两人世界里的这一对,联想到他们刚才说的话,感觉他们似乎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比那场暗
杀更为生死攸关的事故。
默默地将画包好,他将它推到两人面前。
“包好了,你们带走吧,算是……我对你们两人的祝福。”
没有婉拒,萧锐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份馈赠。
将画夹在腋下,他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扶起李止衡。
“那么,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多谢。”
李止衡也随之冲舒连发出声音的方向挥挥手,算是道别。
“路上小心。”舒连站起身,将两人送到门口。
大门打开来,白启翊刚巧从外面走进来,双方碰见,同时停住脚步。
视线从李止衡与萧锐的面上扫过,白启翊没有说话,主动退到一旁,让两人先出去。
萧锐冲他点点头,算是致谢。
眼见两人离开,白启翊才又往门内走去。
“止衡,小心,这里有台阶。”门外,传来萧锐温柔的嘱咐声。
“是他们?”白启翊开口问舒连。
舒连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脸上的柔和神情骤然消散,又换回了一贯的冷漠神情。
“是。”他转过身,径直走向休息区收拾杯碟。
“看样子,你当初求我手下留情的决定是正确的。若他们其中一个出事,萧家可真就要跟‘白馆’闹得不可开交了。
”说着,白启翊便在沙发上干脆地坐了下来,掏出烟盒。
他刚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就被舒连飞快地抢了去。
“白先生,你看不见我门口挂的那块‘禁止吸烟’的牌子吗?”舒连面上挂着笑,却让人感觉像是含着冰渣一样。
“在外人面前,你现在应该喊我哥。”白启翊丝毫不以为意,身子靠在沙发上,悠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