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没有听到亦霏的回答,晓晓仿佛顿有所悟,静静地站着,迎着天边撒下来的那金灿灿的阳光,让它把自己眼中的水光
照得一片朦胧,无声的泪流淌在脸上,却丝毫没有感觉出来。
萧索的冬色下,满山皑皑的白雪中,却已有一株小草探出了细嫩青绿的脑袋,为这冰封的大地雪盖的山谷带来了一缕
春意,晓晓缓缓蹲下身来,将那株小草采在手中,喃喃的道:“弘远和皇上,现在一定是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了吧,你
们,一定要幸福啊......”
远处,梵音寺的钟声响起,悠扬而又沉浑,“当...当...当...”一下又一下,绵长而颤抖地撞击着这沉重凝结的空气
,像一声又一声永不休止的叹息声,在寒风里传送着,于一片晨光霭雾中飘然远去。
———————十三和十一的前世故事,请看前传《琴麻岛之海》———————
地址:http60.8.63.5onebook.phpnovelid=174085
番外一:
我与十三,一生的故事,是那么难以令人忘怀,而命运的转折,源于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那年,我还不到四岁。
记得那是一个初夏的日子,明媚的阳光里含有槐花淡淡的香气。我玩累了用弹弓打石子的小游戏,便淌着汗躺倒在院
子里头的春榻上,旁边的几上,搁着一碟子姆妈特特端来的冰湃葡萄。我眯着眼歪躺着,还未洗手便拿着葡萄要往嘴
里塞,清爽的微风穿花过树而来,柔柔地掠过我的身子,涤去初夏的暑气,沁沁凉凉得让人舒服得几近迷糊。
在一旁伺候的姆妈却一巴掌拍掉我手中的葡萄,罗罗嗦嗦的道:“好我的小主子爷呐,瞧瞧您这手,连指甲缝儿里头
都是泥!就这么拿着东西吃,回头闹肚子不说,若是被淑嫔娘娘知道了,还不又得罚写字儿!”
我不由得撇撇嘴,冲着姆妈直嚷嚷道:“姆妈!不许你又去额娘面前告我的状,要是你不告状,这会子我额娘又不在
,我洗不洗手,她怎么会知道?!”
“这天音阁里头,有什么事想瞒得过我?!”正说嘴,却没料到我的额娘博尔济.淑宁已是由几位宫女嬷嬷簇拥着缓缓
踱进了院子,一双深邃幽凝的眼眸狠狠儿剜了我一眼,这才淡淡的吩咐道:“远儿,你先去洗了手,然后再来见见你
的十三弟弟。”
“额娘你真好!你终于还是肯替我生了个弟弟了!”我眼前一亮,这才瞧见额娘身边的一位嬷嬷手中打横抱着一个小
娃娃。我顿时乐得一蹦三尺高,喜得连嘴都合不拢,胡乱拿手往身上的袍褂上抹了抹,就冲了上去,踮着脚拽着额娘
的裙角便央求道:“额娘,额娘!先让我瞧瞧,瞧瞧十三弟弟长的是什么样儿?!”
“嘘,小声些,我的小祖宗,啸儿他这会子正睡着呢。”淑嫔望着我的眼中流淌过一丝温柔,转身小心翼翼的将那小
娃娃抱过自己手边,在石凳子上坐了下来,对着我微微笑道:“远儿,别拿你那脏手摸他,可别吵醒了小啸儿。”
我爬到春榻上站定了,双手撑着石几便向额娘手中的小娃娃望去。呵,多么粉妆玉琢、逗人喜爱的一个小家伙啊,瞧
那细软的头发,粉扑扑的脸蛋,白白的肌肤、玉色滚金镶边的小马褂更是衬的他的小嘴有如樱桃般小巧红润。
我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十三......”说来也怪,仿佛是听到了我的呼唤,他居然就醒了过来,不哭,也不闹,只
张着他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眨啊眨的的盯着我,然后,我便着魔般的怔住了。
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流动着仿如水晶般的光华,冥冥中又似乎散发着某种异力,渐渐的在把我的魂啊,魄啊,都慢
慢的吸了进去。一瞬间,世间万物,都仿佛暗淡了下来,唯有他的眸子闪闪发光。这一刻,我永世难忘。
自那天起,他就是我的十三了,我把他视作苍天给予我的,此生最好的生日礼物。
时光飞逝,我和十三肩并肩的成长起来,从他牙牙学语,到第一次叫我“哥”;从他跌跌撞撞的扑进我怀里,到跟在
我身旁学会了用弹弓打石子......就这么手拉手,一起长高长大起来。
在我眼中,十三比任何东西都有趣,又充满致命的吸引力。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深深的刻在我脑海里,无论是小小地
皱眉,或是嘟嘟的嘴唇,又或是转瞬既逝的微微一笑,还有哪怕只是沉睡中的安静的脸庞,只要能够看着他,每一刻
都让我觉得快乐无比。
后来,长大了些懂事了些,我才从天音阁老嬷嬷的口中得知,原来,十三并不是额娘的儿子。嬷嬷还说弘啸的母妃慧
妃娘娘薨了,皇阿玛这才让其他宫的娘娘们领养了他,不过,除了我额娘,没有其他娘娘愿意养他,说是因为慧妃娘
娘生前专霸独宠,宫里头所有的娘娘都不喜欢她......这些事,我似懂非懂。
到了我八岁的时候,十三也开始跟着我一起到学宫里头去念书。弘啸极其聪明,无论琴棋诗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学宫里头的师傅们也是三天两头的夸赞他。我自个儿书念得不好,但每每见师傅夸他,我心里头却也是万般得意。
不过,其他几位哥哥可就嫉妒的紧,不知为什么,他们从一开始就歧视弘啸,要不就是对他冷冰冰的,将他疏离于众
位阿哥之中,要不就老是挑着刺儿找他的麻烦。若是哪位哥哥在学宫受了罚要跪课本子,但凡师傅们不在,他们便总
会摆出哥哥的架子,让弘啸代跪。
有一次,干清宫的侍卫过来教习打拳,众位哥哥们还是尽挑弘啸练拳,他年纪又小学拳的日子短,身子长得又瘦弱些
,且是哥哥们下手都不分轻重,没几个回合下来,弘啸便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却还是一声没吭。我却实在是按耐不
住,当即便冲了上去,将他从布库场上拽了下来,如同着了魔一般将几位哥哥乱打一气,直唬得几位侍卫强行将我们
拉了开来才算完事儿。
事后,我又不依不饶的找了带头的三哥弘渊,当面儿置问他为何总是与弘啸过不去。三哥许是被我那疯魔样儿吓怕了
,便告诉我,“是我额娘让我别睬弘啸的,就是因为他的额娘慧妃,皇阿玛这才冷落了我额娘和其他几位娘娘,大家
都说他长得和他额娘一模一样儿,他额娘是个害人精,他长大了,一定也是个害人精!”
“你胡说!我额娘才不是害人精!”没成想,这些话被弘啸也听了去,我当即回过头,只见他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眼中已有隐隐泪光,却仍是将头昂得高高的,不肯让泪珠子落下来。
他这模样儿,我从来都没瞧见过,当时心里头真是说不出的心疼,忙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十三,你别听你三哥胡诌
,你样样儿都比他们强,他们这都是在妒嫉你哪!下次谁还敢这么说,你来告诉我,我揍他!”
听到揍字,弘渊忙不迭的溜走了。听了我的一番话,弘啸似乎心里头也舒坦了些,想了想,突然凝神问我道:“哥,
那为什么,你不妒嫉我呢?”
“好我的傻十三呀!”我忍不住卟哧一笑,“因为你是我的十三啊,你比我出色,我得意还来不及呢!其实哥哥们也
挺嫉妒我哪!”
“为啥?”十三轻轻的笑了,他的笑容十分纯净,那双光华流溢的眼睛便是天边最耀眼的星子也比不上。
“咳,那还不是没有人帮他们做课窗本子呗!”我的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已是挨了弘啸一脚。
“淑嫔娘娘说了,再瞧见我帮你做课窗本子,连我一块儿罚跪!”
番外二:
“我风流倜傥……”意气风发的诚郡王弘远率先从郡王府昂首而出。
“我潇洒不羁……”一身男装打扮,玉树临风的诚郡王妃何亦霏紧随其后。
“我温文尔雅……”大清皇帝爱新觉罗.弘啸亦是轻摇湘妃素纸扇,清风明月一笑而出。
“我吊儿啷当!”身挂破烂流丢一口钟的晓晓,嘴角还叼着一杆白玉细嘴长烟枪一步三摇的踱将出来。
“阿晓!你怎么还是这身打扮!”亦霏回头一瞧,忍不住皱了皱眉道:“还叼着烟枪?!整一个流氓小太保样儿!我
们这是陪着皇上微服出巡,又不是要去‘挑堂子开片’!还不赶紧给我回屋换过一身再来!”
“对对对!”弘远在旁随声附合着,使劲儿拿眼瞪着晓晓道:“你这丫头这付模样儿跟着我们出去,可不是给我诚郡
王府丢人么!”
“不得不说,两位眼光着实太差,完全不懂得欣赏!何等落伍也……”晓晓掉着文摇头叹息作痛心疾首状,不情不愿
的回屋换衣裳,嘴里犹自嘀咕道:“如今世道不同了,人家就爱我这样儿的!这就叫个性!你们是不晓得,我还当选
了年度清宫最受欢迎群众演员大奖呢,哼!”
“什么嘛……那么个芝麻绿豆的小奖,还不是靠跟着我混这才得来的,左右都是舞娘们抬举你罢了!”弘远嘴一撇,
本来他就对晓晓这丫头老是抢他的风头很是不满,这会儿逮着机会便狠狠的驳了她一个回。晓晓才不睬他,头也不回
的便径自回屋里头去了。
出了这口气,弘远这便又笑眯眯的转头对着弘啸道:“十三啊,小丫头好没见识,你看咱们俩,双双拿了清宫年度最
佳男女主角大奖,也都还没怎么在人前炫耀呢……”
话还没有说完,弘啸已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手中纸扇“啪”的一合,挑了挑眉道:“嗯?哥,你说那什么谁是最佳
女主角来着?!”
弘远的心顿时漏跳一拍,自悔失言,忙低着声儿陪笑道:“十三,你别多心……那啥啥……自然、自然是我……”
弘啸听罢面色稍霁,却犹自伸出右手偷偷在弘远腰际重重拧了一把,直疼得弘远龇牙裂嘴,又不敢在人前呼痛,万分
可怜又极其幽怨的眼神瞟了弘啸一眼,大清皇帝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不多时,焕然一新的晓晓已是施施然踱了出来,只见她换了一身月牙白印粉色碎花的宁绸长衫,额际还勒着一条胭脂
红镶明珠的抹额,端得是令人眼前一亮,和弘啸弘远亦霏三人站一处儿,活脱脱便是四位俊朗帅气、风度翩翩的花花
大少!
“主子爷、大爷、二爷、小爷……马车已齐备,奴才们伺候几位爷上车!”在二门伺候的太监已是被这四位少爷那英
俊出挑儿的外形所深深折服,看得几乎迷了眼,愣了半响这才醒过神来,哈着腰行过礼,又扎手扎脚的上前引路不提
。
这一回,皇上和诚郡王微服出巡是欲往河南查看赈粮救灾的实地情形儿。随从的官员和侍卫们都在后头,抬着空无一
人的銮驾也不过只是做个虚样子,弘啸和弘远带着亦霏和晓晓两人扮作踏青出游的富家公子哥儿先行一步,比后头的
大队人马快了约有二日多的行程。
弘远不愿与弘啸如此难得的两人世界被亦霏和晓晓打扰,是以便和弘啸共骑了他那匹全身漆黑只四蹄如雪的爱驹“踏
雪”,缓缓随在马车后头。
“十三,你昨儿晚上干嘛那么别扭?”弘远将缰绳交在弘啸手中,两手自后向前密密的圈住了他的腰,附在他耳际轻
轻笑着道:“以前是在宫里头,不得不每晚到子时都要分开,都不能陪着你一整夜,这会子好不容易到了外头,你也
不依足了我!”说罢,又连嗔带恼的俯头在他白皙的脖颈上细细咬了一口。
“哥,别闹啊,这还是在大道上呢,叫人瞧见……”话还没说完,弘远却又故意儿在他颈后吻了几吻,更变本加厉的
用自己湿润的双唇不停摩娑着弘啸那细腻柔滑的肌肤,引得他浑身一阵酥麻,不由急促的轻喘了一声,几乎连手中的
缰绳都拿不稳。
“十三,你瞧你,反应干嘛这么大的,我又没做什么,若一齐摔了马,可别叫晓晓和亦霏瞧着笑话!”弘远笑得像一
只吃饱喝足的小狐狸,又俯在弘啸耳边打趣道:“唉呀,十三,是不是因为我昨儿个晚上没有满足你啊,这可不行!
今儿晚上怎么说也得把昨夜的份儿一齐补回来不可!不过也怪,昨儿你明明都自己说了不要的……”
弘啸顿时又羞又恼,手中马鞭一扬,甩了个响花便往马臀上打去,踏雪吃了这一鞭,便惊开四蹄向前一阵狂奔,唬得
弘远忙双腿夹紧马肚,紧紧的抱住了前头的弘啸,抱怨道:“喛,十三,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哪……”
“你嘴里混说什么?!”弘啸作势又要扬鞭,弘远见机的快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儿,放在嘴角吻了一吻,又不住改口
道:“十三,你是我的夫,是我的亲夫!”是我的亲爹、亲爷爷、亲祖宗啊……
弘啸听罢,忍不住卟哧一笑,扬声道:“爱新觉罗一族怎么就生出个你来!再敢胡说八道,叫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
“死字怎么写,让爷爷我来告诉你!”突兀的道旁密林中窜出几位骑着杂色矮腰马的短褂汉子来,仰天打着哈哈,在
大道上排成一溜儿挡住了弘啸和弘啸的去路。
弘远见他们不过五、六个人,哪里放在眼里,更何况亦霏和晓晓所乘的马车就在后头,便压低了声音对着弘啸笑道:
“呵呵,十三,这几个剪径的今儿个也忒倒霉,这可不是碰上强盗祖宗了么!”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的一个黑肥汉子瞧出弘啸弘远身下的马儿不是凡品,
认定是这是两位阔少,已是喜上眉稍,便摇头晃脑的把祖传行规念将起来。
“大王的规矩我们明白,只是身上未曾带着银两,”弘远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儿,手向后头遥遥一指道:“不过
请大王稍等,我朋友的马车上只怕还有些碎银子。”
说话间,马车已是姗姗而来,稳稳的停在了众人的面前。亦霏缓缓掀帘而出,只淡淡的扫了众匪一眼,便向着弘啸淡
然一笑道:“十三少,怎么了,这几位大哥拦在路中是意欲何为啊?”
一位长着一张瘦马脸的汉子瞧来是位二当家,当下便跃众而出,结结巴巴的回道:“我、我们抢……劫!”
弘啸再也忍不住笑,便回头问道:“亦霏,你身边有没有银子,若有,便全数给了这几位大王吧,咱们的性命要紧!
”
“唉哟,这可不巧的很,偏偏今儿个出门,我和亦霏身上也没带多少银票,只几两碎银子,只怕还不够几位大王的出
场费!”说话间,晓晓已是笑意盎然的从马车中步了出来,将几位剪径小贼一一打量过,便含笑对着刚才说话儿的瘦
马脸道:“大王,不如这么着,我们几位家中有的是银子,任你留下哪一位,放了我们其余的人好回家取银来赎,你
看如何啊?”
瘦马脸一听也对,忙笑眯眯的对着大当家黑肥道:“帮、帮主!这、这小子,说、说得有理!你、你看、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