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文呀,再跑去河边捣蛋就把你送给花匠爷爷做花肥哟。”这下真的让这位老管家呆着了,也只有当时的人才知道
这样的事情吧。
“魔女的灵魂娃娃,果然存在么……原来幸存的,不单只有我一个人呢。”老管家就这样流下泪水,平日的严肃谨慎
不复存在。多年来不得不隐藏的秘密已让这具不再年轻的身心疲惫不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为什么我没有激动
的心情,是因为我实质上只是一具玩偶么,为什么我没有一丝找到自己人的那种安心感,是因为我的人物只是完成主
人的心愿,他,与我无关。
“退下吧,明天把这里的娃娃都捐送给需要它们的人吧,”无意与之深交,忽然想一个人静静。
“是的,主人。”老管家依旧微微欠身行礼,离开了房间。
随着门的关闭,我手中的咖啡杯终于掉下,清脆的声响与洒溅出来的液体让我不以为意,望着那原本拿着杯子的右手
,僵硬的无法弯曲或伸直,时间要到了么,我还没有完成主人的心愿呢,就不能晚点么,再晚点么……
白色的两层半建筑占地却极广,整个大厅采用全落地玻璃而显得透明,旁边的海景让房子的人一览无遗。因安装最新
的保全系统而不需要多余的保镖。
我的直升机在得到房子主人的认可后降落在旁边的停机场上,机长是我最忠心的管家。让他在直升机上等待后,我径
直向今天的目的地走去。还未到门口,就看到了来迎接我的人,这个房子的主人,沙克·蒙得列特。
“欢迎来到我的秘密城堡,我的天使。”恶心的拉着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生日快乐,沙克表哥。”我强忍着甩开他手的冲动,微笑祝福着,“由于表哥通知得太急,我没能准备礼物。”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说着把我拉进了房子。
大厅里除了一桌丰富的酒菜,什么都没有,工人都不在么,他可真放心我呢。
午餐在比较愉快的气氛中结束,我们谁都没有提那件事,饭后,沙克拿出一个盒子给我。“砂砂,我今年生日最大的
愿望就是你能穿上它,可以么。”
打开盒子,是一套兔女郎装,我忍不住向他白眼,“原来你也有那么变态的嗜好么。”
对于我的白眼他不以为意,靠在对海的沙发烂烂的说着:“你既然答应来这里就应该知道我想怎么样,现在穿也只是
给我一个人欣赏,还是说你想让其他人也欣赏你在索雅身下睁着迷蒙双眼的诱人表情。”
那恶心的衣服就是杀了我也不愿再穿,“你想上就上,不必弄这些,要是不想上我就走了。”说着站起来却眼前一花
脚软跌坐回沙发里,身体逐渐发热与异样的感觉让我暗叫不妙,“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蹲在沙发边,手顺着我的唇向下摸过锁骨,上身,在腰部的衣角一拉,手滑了进来,忽然的冰冷触感让我一颤,“
嗯。”
“真是不错的身体,要是知道我的天使那么主动,我就不用在刚才的菜里下药了。”
“卑鄙。”强烈的药效让我开始神志不清,无法使出一丝力气,意识只能随着身体堕入欲望的深渊,随着身上衣物的
减少,丝丝凉意让我知道无能为力,我只能重复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直至意识一片黑暗。
第 16 章
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我一步步向屋外走,随着每走一步,血顺着大腿向下蜿蜒,已无力寻找一块遮羞布,有什么见不
得人的呢,反正我只是一具玩偶。
光裸的身体终于触碰到温暖的阳光,使我这因失血过体温冰冷的身体感到一丝温暖,活在阳光下,对于我们只能呆在
昏暗房子里的玩偶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呀。
看着不远处的直升机,我开始头重脚轻,看来是顶不到了。看着前方模糊的身影,我知道自己能安然的倒下。虚弱的
身体被强有力的手接住,我借着力量把整个人挂在了那双手主人的身上,这样的距离让我听到他一贯沉稳的呼吸微乱
。
“我去杀了他。”一向少言寡语的仆人不带感情地说着,从他的气息的知道他生气了。
我虚弱的摇摇头,由于无力抬头,他没能看到我逐渐扩大的笑容。
他却不知理解成什么了,竟然加重抓着我的力道,用更冷的声音诉说着他的不满:“难道你是自愿的。”
“我冷。”不相干的回答我知道一定让他郁闷,我现在确实很冷。他不愧是我忠实的仆人,马上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同时也更清楚的看到了我腿间的血,“等你杀了他回来,我大概就要因为失血过多死了,我想回家。”
他没有犹豫,抱起我快步向直升机走去,只是仍不忘看了那不远处的白色两层半建筑一眼,“我会让他流比你更多的
血。”
他的话让我想起那间房子现在的状态,在黑暗吞噬意识前无奈的说出来了,“他已经没有血让你放了。”
第二天,私人别墅里被放完血死相恐怖的男尸登在了个大报纸的头条,记者竟然比死者家属更早的知道情况,所以在
蒙得列特家有所行动时,为时已晚。我因伤发烧昏迷了两天,等再次醒来时,入眼的是我那满脸胡渣的忠实仆人。
说到我的这位仆人,我一直没有喊过他的名字,因为我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自从被我从街角的血泊中救回来
后,他抛弃了自己原来的名字,自从他满身沾着别人的血再次回到这里,他成了我的忠实仆人。他的到来没有让这个
城堡里的任何人感到惊讶,连一向谨慎的朗文也没有意见,他就像一开始就是属于这里的。
“沙克·蒙得列特死了。”对于我这个刚醒的病人没有一丝问候,这让我很不高兴。
“我饿了。”不置可否的回答,我确实饿了。
他看了我好一会,最后终于出去给我拿吃的。
我撒娇着让他喂食,换衣,吃药,舒舒服服的躺下后,他拿着托盘出去了。身上有伤只能侧睡的我背对着他离开的方
向,等房间恢复安静后,我无奈的伸出没有知觉的右手,这样的身体还可以瞒多久,可以撑多久。
过着吃了睡睡醒吃的日子,没有任何耕耘却意外的得到了收获。正在我因为左手开始出现间歇性无知觉而懊恼时,朗
文给我带来了应该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主人,梅尔德忽然邀请您参观他的收藏。”朗文把手中的邀请函交给我。
“梅尔德?什么人。”那么低调的我也会有人请么,记忆中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对不感兴趣的
人或物都会很快遗忘。
“天呀,我的主人,您竟然已忘记了。”自从受伤回来,管家对我少了质疑,却变成了我的保姆。
“天呀,我的管家,我为什么要知道。”我调皮的眨眨眼,对上管家无奈的眼神。
“梅尔德·阿沙斯,阿沙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玩偶之家的主人。里面收藏着各地著名的玩偶,其中最让他得意的是
‘蒙得列特家的魔女储藏室’,贝莎夫人在世时派人在世界各地的拍卖所或黑市中寻找蒙得列特家的玩偶,每次都被
同一个人抢先一步的那个人呢,梅尔德·阿沙斯,我有向您提起过的,我的主人。”
“啊,记得了,我们还见过面呢,那时就觉得那些娃娃可怕,原来真的是因为它们都是魔女知道的娃娃们呀,那堆死
在嫉妒下却被娃娃所束缚的可怜虫。既然不按我给的价钱卖,又要让我去参观得不到手的东西,想炫耀还是嘲笑。”
“他说只要主人光临,就卖那些娃娃给您。”
“我一直很好奇,他竟然那么爱他的娃娃,又怎么会把玩偶之家建在游乐园呢。”
“主人,您看到的‘蒙得列特家的魔女储藏室’是在游乐园里?”朗文问的奇怪。
“本来就在游乐园里呀。难道还有别的地方?”
“是的。游乐园的玩偶之家与里面的娃娃们都是复制的,真品梅尔德是不可能拿出来的,真正的玩偶之家,就只有他
本人才知道真正的地点。”朗文说完就只是沉默,把时间与安静留给我思考。
那时的感觉让我清楚的知道那里的娃娃都是正品,可却应该是复制品才对,为什么呢,心中忽然出现一个可怕的答案
:“朗文,准备下,我明天去次游乐园,记住不要让人发现,特别是梅尔德。”
“我这就去准备。”朗文转身向外走去。
我忠实的仆人默默的站到我面前,没有任何语言我也知道他的意思,便向手已碰触门把的朗文说道:“我和他去就好
,你们和平时一样行动,不要让人起疑。”
“知道了,我的主人。”朗文顿了顿,最后还是礼貌的行礼出去。最后的低语还是传到我耳边,“请小心。”
第二天的结果在意料之中,游乐园的玩偶之家里的玩偶没有一丝灵动,只是普通的娃娃,当然也包括了‘蒙得列特家
的魔女储藏室’。打开雕刻着蛇缠绕于交叉的十字架之间的家徽木门,黄色卷发系着棕色格子的蝴蝶结发带,晶莹的
蓝瞳,棕色系的十八世纪宫廷礼服;红色直发由白色丝绸挽着,红色的瞳,白色的公主裙…… 一个个漂亮精美的玩偶
排满房间里的柜子,穿着十八世纪欧洲的传统衣服,看着衣服就知道各个玩偶的贵贱,从上到身着华丽非常的皇族,
傲慢的大贵族千金,下到百姓的小家碧玉,普通农家女孩,女仆……
里边的玩偶和原来的摆设一样却不再有让我压抑的气息,微弱的不舒服应该是原本存在这里却已不在的玩偶们所遗留
下来的气息。梅尔德·阿沙斯,这个玩偶之家的主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让我想不透。
第 17 章
毅然拒绝了梅尔德·阿沙斯的邀请,我只是淡淡的和我的管家说:“既然是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为什么还需要看别
人的脸色哀求着买回来呢。”
拒绝后,阿沙斯家再次送来一张邀请函,和原来一样的纸张与字句,只是在最后写了这样的一句:“欢迎随时光临,
我将永远静候。”
还没想明白他到底是何目的,史班回来了,一切,都比预计的早。
我以身体不适而没有去接他,看着自己无知觉的左手,的确是身体不适吧,努力的试着运动手指,还是没有任何的反
应,希望能在史班到来前恢复。
看着城堡大厅茶桌上摆着的高脚花瓶,里面插着的那朵红蔷薇,今天也是那么的娇艳,犹如鲜红的血。愉快尽兴。
微弱的引擎声让我知道他回来了,那个我最不愿伤害的人之一。原想把他放到最后,抑或剔除于名单之外,但是他的
聪明与实力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他的危险性。
待他进门,挥挥手让大家出去,管家看到我没有反对是目光后,带着仆人离开。我那位忠实的仆人也在深深的望了我
一眼后,尾随离开,瞬时大厅里只剩我们两人。
一身深黑西装的他与往日有所不同,正式的着装使他看起来成熟几分,这个样子才是蒙得列特家族最有自各成为领导
者的候选人之一,史班·蒙得列特。
我的双手依然无法动弹,不能向往日一样给予他大大的拥抱,只能嘴角扯着一抹苦笑说欢迎回家。史班也不恼,轻轻
说我回来后就径直坐在了我的对面,茶桌的另一张高背椅子里。熟练的给自己倒了杯花茶,嘴角拉开淡淡的笑容。
“茶还是家里的最好呢。依然是如此芳香。”
“知道你今天回来,这事特别为你准备的。”发现左右小指微微动了下,看来快能恢复了,不要让他发现才行,“比
说的提前回来了,公司的事都办完了么。”
“是的,都办完了。”史班微笑。
“是么,那太好了。”我知道我的微笑有点僵。
接着是沉默,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史班想说些什么。只知道大家都有各自的心思,各自的心事,只是,不
再愿意与对方分享,我们的心离得越来越远,远到看不清彼此。
就在以为要被沉默掩埋时,史班轻叹口气,淡淡的说:“沙克·蒙得列特死了。”
“我知道,看了报纸了。”我震惊他为什么要提起此事,聪明如他,知道了什么吗。虽然已猜想过会有这个可能,但
是心理却是极不愿意面对的。
短暂的言语后又回归沉默,这次没有持续多久,就见史班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我想我大概不能参加你的生
日了,所以,先把这个给你。”
我接过锦盒,刚恢复在知觉的左手正好派上用场,看形状知道大概是戒指。随着锦盒的开启,一抹红色展现在眼前,
一圈银白衬着如此特别的红给人一种特有的震撼,是‘暗夜绯月’。这就是传说中海的女儿化为泡沫前的一滴眼泪么
,是那么的幽暗,那么的鲜红,让人觉得它在散发着艳丽之光的同时却隐含着淡淡的哀伤。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年主人会把它送给了那个女人,它真实的蕴含着主人的心情。爱上如此美丽天真的女孩,她无时
无刻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直至深深的爱上。却也因为她的姓,阿伟德轮这个与蒙
得列特敌对的姓氏,犹如《罗密欧与朱丽叶》般的无奈。悲哀的故事,主角最终的死亡,却没有谁对谁的背叛。主人
,却是怀着对爱人背叛的憎恨,埋葬在利益、权势、贪婪所堆砌的瓦砾中。
“我原打算将它送给自己未来的妻子,后来只想把它永远都留在身边。”史班看着戒指像自言自语,“现在,我把它
送给你。”
“未来大嫂要是知道可是要嫉妒了。”我把锦盒轻轻放在茶桌上,只剩一只手能自由活动的我,不能把它拿出来欣赏
,反正它已经是我的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史班失笑,语气是那么的暗淡:“我想,我这辈子是不会娶妻子的,时间不允许,我自己也不允许。”
“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也要给自己喘息的时间,要是你累倒累病了,可是没有人能取代的。”我不喜欢讨论这个话
题。
“砂砂。”史班忽然认真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
“嗯?”
“你知道《海的女儿》故事中人鱼公主化成泡沫前为什么哭泣么。”严肃的表情问着奇怪的问题让我不知道他到底知
道了什么,想知道什么。
“因为她的幸福被虚伪的人类公主所剥夺,因为她心爱的王子毅然抛弃了她,爱情的背叛让她落下血泪。”
史班看着我,许久摇摇头,“深爱着王子的人鱼公主知道,只要王子幸福,就是她的幸福。就如你的幸福,就是我的
幸福。”
史班的话让我一时间难以消化,他只是一味的微笑,却是那么的苦涩。拿起那装着芳香的银边雕花的陶瓷茶杯,一口
饮尽。
“砂砂,可以戴上这枚戒指么。”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