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是我的前世,我不会干这种事儿的,绝不会。
不过想想当初对待幻颜的情形,好像我也挺不要脸的,欺负人家一个女人。
我当初怎么会干那么傻x的事儿呢?
反正最终轩辕娶了嫘祖当正妻,嫫母只能屈居侧妃。嫘祖在其它方面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她帮着轩辕打天下,也不
怕背上不孝的罪名。轩辕登基后,把“她”封为皇后,后诞下一子。
我故意把这一段跳了过去。因为读起来实在太滑稽了。
不过关于嫘祖的结局,这本书里写得却与其它书籍完全不同。一般的书中对于嫘祖的死都是简单一句话:因病薨于涿
鹿。而这书中,却记述了一个似乎挺伟大的结局。蚩尤乃金神乱伦之子,魔力强大,刀枪不入,没有人伤得了他,手
下还有百万异人之军。黄帝与之交手数次,却无法伤他分毫,还受了重伤。嫘祖于是决定铸造一口屠魔剑,让黄帝拿
着它去与蚩尤决斗。据说那是唯一一把可以杀死魔神的兵器。而黄帝拿到它的时候,才知道嫘祖将自身的血肉融入金
铁之精中,人与剑已经合为一体。
不过,我比较奇怪的是,嫘祖明明是大荒神,他要想弄死蚩尤应该挺容易的吧?干嘛还要干这么惨烈的事儿?
是因为降世之后不能使用全部的力量?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也有可能是……为了干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好让轩辕忘不了他?
这也太幼稚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就算再怎么伟大,也不会在人家心里留下一分一毫的影子。
还是说,他追轩辕追得累了,所以干脆找个机会退场?
不管当时我那位本体是怎么想得,反正他就着么变成剑了。
即使当时嫘祖已经分化了十一个神识出去,自身只剩下十二分之一的力量,但也足以用来砍死一魔神。以创世神的躯
体铸成的剑,一个小小的蚩尤怎么抵抗得了?他毫无疑问地被黄帝亲手杀死了。
而且……黄帝还吸收了蚩尤体内的全部力量?!
看到这里我立马睁大了眼睛。
如果那把剑能吸蚩尤的力量,是不是也能吸溯汐的?我连忙往后翻,书中却没有写那把剑最终的下落。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一点线索了!我打起精神,挑拣出关于兵器的书来,这么牛逼的剑不可能不写的。
可没想到,还真就没有一本书里提到那把剑。
我开始怀疑那本书是瞎编的。
也是,怎么可能有人把嫘祖的一生了解的那么清楚,就跟大荒神亲口说得一样。
可如果全是瞎编的,为什么前面的情节我在梦中都多多少少梦到过?
我拿起书,找来找去,找不到作者的名字,仿佛只是一本无关紧要的笔记。
回头派人出去查一查好了。
外面还漆黑着,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苏筱已经打上了瞌睡。我也实在有些撑不住,伏在案上想微微闭会儿眼睛。结果
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我又做梦了,我梦见面前是一片沸腾翻涌的“熔岩”,金红色的“岩浆”时不时跳出来,空气颤抖着,仿佛天地都在
摇晃。我感觉不到炙热,只是看到嫘祖仍然穿着那条绿纱裙,站在不远的地方。她呆呆地看着面前亮的刺眼的液体,
脸上一片平静。
很久之后,她忽然低声念着什么,她的身上开始变化,黑发变成白的,黑眼睛变成银蓝的,裙子变成长袍。她变成了
我的样子。或者说,“她”恢复成了原本作为神的样子。
我听到“我”叹了口气,很轻很轻,仿佛只是刚刚做了什么工作,有点累了一样,然后又笑了笑,颇有一些自嘲的意
味。
“我”刚刚迈出一步,远处传来一个少年的喊声,“娘——娘——”
那个有着黑色蜷曲的长发,以及海蓝双眼,像禺强又像北斗的孩子冲进我的视野。他的喊声在见到已经变回神身的嫘
祖后,戛然而止。
“你是谁?我娘呢?”少年焦急地寻找着。
“我”说,“你娘回家了。”
“回家?”
“嗯,就是她原本属于的地方。”
“她在哪?你快告诉我!”
“你娘让你听你爹的话,让你不要去找她。”
少年忽然不说话了,死死盯着“我”看,看了半晌,问出来一句,“你是不是就是我娘?”
“我”笑了,“你看清楚,我可是男人,怎么会是你娘?”
“不!你就是我娘!!”少年忽然跑过去,死死地抱住“我”,“娘,你别丢下我!”
“我”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发,说,“我的小玄冥已经长大了,不能老跟着娘了。”
“那你也不能死!没有爹还有我啊?”
“傻孩子。谁说我是要死了。”“我”转头望着池中翻滚的金铁之浆,轻声说,“我只不过是在外面玩儿得太久了,
该回家了而已,不是死。”
“那我跟您一起回家。”
“我”低头,点了下少年的脑门,“你还什么都没干呢,回什么家?又找打了是吧?”
少年睁得大大的眼睛里亮闪闪的,蓄满的是眼泪。
“我”闭了下眼睛,然后又睁开,慈爱地看着少年,“好吧,我不回去了。”
少年狐疑地看着“我”,“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您经常骗我……”
“我”的嘴角抽搐了下,仍旧保持着慈爱的微笑,“这次绝对不骗你。”
少年破涕为笑,笑得绝美,炫目迷人。
“我”揉揉少年漆黑的长发,低声说,“在这儿呆了半天,热死我了,去帮我倒杯茶来。”
少年不疑有他,认真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刚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拉钩。”
“我”一脸无奈,“拉个屁钩啊,还不快去。”
“你每次拉完勾的事就绝不会骗人,拉完勾我才能放心。”少年抿着一双莹润小巧的唇,一脸倔强。
“我”只好跟他拉钩。
完事后,少年转身就跑,跑到门口忽然停下来,又转头问了一句,“我以后应该叫您娘还是爹?”
“我”咬牙切齿地说,“爹……”
“好~那爹,您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少年像蝴蝶一样飞走了。
“我”忘着少年离开的方向,眼神迷离,我听到“我”在说,“对不起。”
然后,“我”一个纵身,白衣翻飞间,消失在四溅的金红铁浆之中。
迷迷糊糊张开眼,却见那梦里的少年正看着我,眉头微微皱着。
“玄冥……”我迷迷糊糊地叫他。
面前的人忽然震了一下,我的脑子还混沌着,却隐隐发觉,面前的人眼睛是黑色,不是海蓝色。
而且,面前的人好像年纪更大一些。
“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名为心疼的东西,我却怎么也反应不过来,脑子好像木住了一样。
“你太累了。操劳过度。”他说。
累?好像真的有一点,全身都重重的,动不了。
他抱紧我,低声吟唱着什么。那歌声美得好像天上的月光,我听着听着,就感觉身上不再难受了。眼前也越发清明。
可是我的脑子还是麻木着,好像在做梦,又好像是清醒的。如同中了什么魔术似的。
他轻柔地抚着我的脸,低声地,缓缓地问,“你想要……留下那个孩子么?”
孩子?忆卿么?
不对……忆卿他已经走了,走了很久很久了。
那他说得孩子是谁?
头脑一点点转动,齿轮相互磨合,突然对到“溯汐”这个名字上。
我开始发抖,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我不要!我不要他的孩子!”我听到我自己在叫,手脚用力挣扎,他连忙用自己的身体禁锢住我,在我耳边说
着,“没事没事,不要急,不要怕。”像在唱摇篮曲似的。
我停下挣扎,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黑眼睛幽幽的。
“既然自己下不了手,就让我帮你做决定吧。所有的罪孽,我来承担。”他呢喃着,好像是在自语,“呵……反正我
也不是没做过。”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看着我说,“是我错了,错得彻底。
不过,你不用怕。
用不了多久,你恨的人就会消失了。
所有你恨的,都会消失的。”
他的语气很温柔,好像很久以前的一个人。我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我看到他端起一个碗,喝了一口,然后转过身,冲我伏下来。
嘴唇上一阵轻柔的触感,鼻间全是他的气息。他缓缓地,柔柔地摩挲着我的唇,缠绵悱恻,仿佛积攒了无数年月的温
情。
他用舌头顶开我的牙关,一股清凉的液体流进来。
我顺从地咽了下去。
他开始在我耳边唱歌,唱得很好听,我仿佛看见漫山遍野盛开的金色小花,一个美丽的孩童在上面奔跑。
肚子里有奇怪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不停的坠,好像是肠子,又好像是其它的什么内脏。我很害怕,虽然并
不疼,可这感觉好像以前有过,耳中盘旋着哭叫祈求的声音,仿佛是地狱中传来的,我抓紧面前的人,全身战栗,嘴
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他也抱紧我,不停地唱着歌。
我感觉有东西从眼睛里跑了出来,顺着眼角滑了下去,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心里很疼很疼。
还有东西从我身体里流了出来,我觉得我快死了,一定是快死了。
他扣住我的手,十指相缠。歌声仍然继续着,好像在说,别怕,别怕。
这过程持续了很久,好像一百年那么久。我害怕得快要忍受不了。
我咬他的肩膀,狠狠地咬,嘴里有血腥的味道。他却仍然唱着,唱着,好像永远不会停下来。
.
身体里的什么东西终于完全掉出去了。
我全身一松。他却仍然抱着我,歌声渐渐停歇。
我们两个人静默着。
他痴痴地看着我,黑色的瞳仁里映出我的脸,他的微卷的长发垂下来,与我的纠缠在一起。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有什么从他眼中滑落。
一个声音飘在耳际:
“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已经走了。
忘了吧,都忘了吧。
你从来没有过那个孩子。
已经没事了。
你以后会有一个美丽的王后,她(他)会给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很可爱的孩子。
不用再害怕,不用再担心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起来的……”
在他的声音里,我又开始犯困了。眼皮沉重,渐渐合下来。
额头上仿佛有一片羽毛擦过。
第二天,水色清澈,阳光万丈。
早上起来,身上有点发软无力的感觉,不知道是为什么。
昨天夜里,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过记不清梦的内容了。
“陛下,再睡会儿吧。”帘幕外传来苏筱的声音。
“不是该早朝了么?”
“陛下昨夜发起热来,一直昏睡着,现在已经是午时了。”
都午时了?我有点惊诧。
苏筱端上来一碗药,说是半夜太医来开的方子。
照例是他先试一口,我再喝下去。
喝过药后我坐起来,苏筱连忙往我身上披了件衣服。我说,“你有去传大司马么?”
“奴才今儿早上就去了,汉稽大人正在龙王殿候着呢。”
“让他到这里来见朕吧。”
“是。”
虽然身上没力气,腹部还有隐隐的疼痛,可不知为何非常轻松。
跟汉稽询问了下前线的战事,拟了一道征兵的告示。凡是参军后斩敌十人以上的,都按功绩赐封爵位,赏银。在这种
奖励措施下,前几道征兵的条令下来后有许多年轻鲛人报名参军。
然而这场战争,已经消耗了北王朝太多人力。估计南王朝那边也是。
再这么耗下去,只怕鲛人都要灭亡了。
汉稽刚走,泷鲸又要求见。
他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用蓝珊瑚雕成,镶嵌着蓝宝石和琉璃。
“臣泷鲸,参见陛下。陛下龙体安好?”
“没事儿,就是有点累。”我卧在床上,说,“有什么事么?”
“陛下,昨日有一个人赠给臣一把奇剑,臣想把它献给陛下。”他说着,高高举起手中的盒子。
剑?
我示意苏筱过去,“打开看看。”
苏筱走上前,掀开盒盖。
一道银白色的光瞬时淙淙地涌出,好像化作泉水的月光,叮叮咚咚地盈了满室,一把银色的剑静静躺在匣中,剑身上
盘绕着翡翠色的龙,剑锋上流转的光芒毫无杀意,反而像月下海面上粼粼的波光。
很美的一把剑。只可惜好像不是我期待的那一把。
能斩杀神魔的剑,应该是充满霸气的才对吧?这把肯定不是。
“这是什么剑?”我问他。
泷鲸恭敬道,“此剑,名为屠魔剑。”
屠魔剑?
真的是屠魔剑?
是那把杀掉蚩尤的屠魔剑?
我没有激动,而是盯着泷鲸看,“你说这是屠魔剑?朕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陛下,传闻此剑乃是当初黄帝为除魔神蚩尤所造,可斩杀神魔,只是从未被记载在兵器谱中。此剑自蚩尤死后便不
知所踪,而今突然出现,实在是祥兆啊!”
“既然一直不知所踪,你怎么知道它是真的?”
“臣对于铸剑材料略有研究。此剑之材非人间凡金,乃是取用昆仑山顶的金铁之精炼化,此种铁材,不以人之血肉为
祭,是炼化不了的。就算它不是当年斩杀蚩尤的那一把,也必是神器。”
神器。
确实很像。
不过,为什么我昨晚刚看到书,今天这把剑就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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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玄冥是禺强的字。
第 56 章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我命苏筱把剑呈上来。它躺在黑色的缎子上,一动不动,一层透明的气息浮在上面,清清淡淡,好像是吹过花丛的一
阵夜风,带着几分悲凉。我把手摸上去,剑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千年以前的温度,一点也不冷冽。
这剑,好像是活的一样。我能感觉到它在呼吸。
我无法想象,这是一柄凶器,是用来杀人的。它没有一点杀意,反而裹着一层幽幽咽咽的泪光一般。
如果这真是那把大荒神用本体炼成的屠魔剑,他的魂会不会附着在上面?
我尝试着想把它拿起来,可是手上使不出力气,只得作罢。
“你说这是一个人送给你的?”我抬眼。
泷鲸说,“正是。”
“那个人呢?”
“臣已经答应他不说他的名字。”
“如果朕命令你说呢?”
“还请陛下开恩!”他恭敬而柔顺地跪下来,一脸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