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哑口无言。又听他说:“不就是三个月吗?你都隐忍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不能再等三个月?还是因为心里怀有
什么鬼胎才不敢住下来?”
这对兄弟,无论是哪一个都令人受不了。我厌烦道:“好了,如果可以,让我一个人平静一下。”洛凌这才止了口,
讪讪离开。
这一天过得犹为漫长。晚上又是拜尔德端了食物进来,我尝了一口,皱皱眉,拜尔德问怎么了,我说道,味道不对。
拜尔德笑道:“殿下出发的日期改在明天了。希望他亲手做的食物能合你的胃口。”
既然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了,何必还来献殷勤?
好吧,必须承认,奈落要做的事情,向来都是有目的,有计划。
无论是追求一个人也好,抛弃一个人也好。
我知道他一定还会来找我,果然刚躺下,他就来了。
就算是对自己不要的东西,也会本着废物利用的心理,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吧,这是人性的劣性根,高贵体面的大殿下
也不例外。
他刚一靠过来,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先是试探性地将手搭在我的手背上,发现我没拒绝,接着将脸凑了过来。
“小鲤,昨天我跟貘幽去俱乐部,是因为他有一些事情要跟我证实。会让他留在身边,是因为他知道了我一些秘密,
我不想他把某些事情说出去。”
我冷笑:“你有什么秘密,是他知道反而我不知道的?”
“一切的事情,等法道会结束之后,我跟你说清楚。”
他还是坚持要我在洛凌这里等着他。
就算到时他要跟我说清楚的是分手的事,我也不会太意外。
这一晚,我怀着绝望的心情与他放纵做 爱,天亮他要离开时还是忍不住。
“奈落,你现在是不是冷淡到连我跟别人你也不在意了?”
奈落往外走的身影顿了顿。“小鲤,我身上唯一的弱点就在左边胸口第三根肋骨的位置,如果有一天你恨我恨得不行
,就杀了我。”
这样的话,比对不起还令人难受。
我朝他背后的空气重重地挥了挥拳。
他这一走,竟然就再无联系。
每天都能在回音壁及报纸上看到关于他的信息甚至绯闻,私下的片言只语却一次都没有寄过来。
洛凌表现前所未有的绅士,每天准时出现在我办公的地方接我一起吃饭。我拒绝了几次发现根本没有用之后,也只能
随着他。刚开始,我存着报复的心态每餐都会点很多肉类的食物恶心他,每一次他都会表现得并不介意,可是有一天
我看到了他在背地里露出了很难受的神情。
自那次后,我停止了这种挺阴损幼稚的做法。
这期间,他依旧会时常对我说一些挑逗的话,但是肢体上的侵犯基本没有。这也是我能安心跟他呆在一起的一个原因
。
一旦关系缓解了一点之后,我们聊天的内容开始涉及在地球的那些往事。对他又熟谂了一些。
我很好奇洛凌在地球时的原身为什么是黑鲤的样子。洛凌说,龙族的祖先原本是从鲤鱼幻化而来的,开始是龙头鱼身
,后来才渐渐形成今天这个样子;因为地球和海域是不同的物质空间,在地球根本没有我们龙这一种生物的存在,我
只能选择以最古老的鲤身的样子出现。
关于原身,海域与地球之间也存在差异,在海域是没有原身这一个东西的,它直接和人体合为一体,因为在海域的肉
体可以维持几千甚至超出一万的生命,支撑得了原身强大的能量,只在大量使用法力会出现原身的图腾幻象;而地球
的人体相对脆弱,原身只能脱离出来,以另一个形体出现。
当初,年少无知的时候,就是因为在路边莫名其妙捡了那条黑鲤,莫名其妙给缠上的。
一直很想问洛凌为什么会到地球和我相遇。以前不问是因为不想增加彼此的困扰,此时话题聊到这里,自然而然就问
了出来。
洛凌露齿一笑:“如果我说从以前开始就喜欢着你,想让你喜欢上我,你信不信?”
060 婚姻之痒
三个月的时间,我和洛凌同住在他的转轮殿,竟然也相安无事。
他一反前态,连以前热衷的那些靡乱浮奢的舞会也没开,有时候,会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阴暗的角落,安静地思考;最
多时候,是把时间拿来讨好我。
当他以前他胡搅蛮缠的时候,让人厌恶;现在小心翼翼的样子,又让人不安甚至可怜。
时光变得倏快倏慢。
几乎是从奈落离开的时候,我就开始掐算着他回来的日子。最后那几天,我只差没把挂钟戳破个窟窿。
过份的冷处理已经让我们的婚姻伤筋动骨,可悲地连吵架也吵不起来。我再不可能像少年时一样任性,而奈落早不像
以前那么迁就我。
心情从当初的愤怒,变为最后的一心只想他回来自己身边。
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妥协也好,给他看轻也没关系。
我决定主动示好。
他回来那一天,我一大早就跑到皇家广场等待。可是他的辇驾根本没有在广场停顿,直接驰向光明殿。
我看着他擦得闪闪发亮的辇驾变成一个灰点,心里砰砰直跳。
或许他直接去找了我呢。
我跑回转轮殿,忐忑不安地等待。白天很快过去,我认为他有可能是太忙了,可是晚上很快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来
。
这一整晚,我翻来覆去,一点睡意都没有。
下半夜听到风送来隐隐细碎奇怪的声音,我找到天棚露台上,那一幕让我肝胆尽裂。
洛凌缩在角落里,竟然是在……哭?
没错,虽然没有弄出多大的声音,可是月光下他一张惨白的脸都是水渍。
当时的心情就像见鬼了。
我动动嘴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他冷冷地喝道:“走开!”紧接着一团火光朝我攻击。我狼狈地闪开后,地上
已经消失了他的身影。
这件事情虽然带给了我深深的震憾和疑惑,可是第二天一早我依然跑到光明殿去。在内殿没有找到奈落,我到前殿打
听,才知道他回来后直接宿在前殿。
侍卫给我通报,不久后看他一脸歉意地出来,对我说:“对不起殿下,大龙王他很累,现在在休息,没办法见客。”
好吧,我理解,他很累,没办法见客。
可是我是他的合法伴侣,无数次分享亲密的爱人,不是什么客人。
从光明殿出来,我的心如坠冰窖。
在外面游荡了一天,最后凄凉地发现,自己只能遵守着奈落给我的安排,又到转轮殿去。
一直在对自己说,要坚强。
对待生活,不能失掉希望,不能失掉勇气。因为这是最糟糕的事情。
现在才知道,其实并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是在你还满满希望的时候,消失了勇气。
回去的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可是洛凌还没有吃饭,坐在餐台一边等我。
而我不光是晚上那一顿,中午那一顿也没吃。
揭开盘子,食物是热的,估计是每五分钟叫人热一次。
我垂头含了一口食物,眼泪就扑簌掉下来。
吃完饭,我坐到了回音壁之前。
回音壁播放在一些时政新闻,大部分都是我知道了的。一脸木然地看着,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方式打发时间,现在却
不想一个人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间。
不久后,洛凌在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用膝盖轻轻碰了我的,我没有反应。随后他端起酒杯,便长久维持那个动作不动。
眼角余光注意到他抓着酒杯的手,白手套紧了松,松了紧,攥得皱巴巴。
最后挂钟敲了十二下,我站直了身。没走两步,听他在背后突兀而急促地说:“做一次吧?”
我动作一滞,他仰头一口喝光杯里的酒,重重放下酒杯,两步作二冲了过来,抱住了我。
我绷紧着身躯,没有反抗,任他将我扳过身,与他对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告诫着自己要对我的婚姻负责,刻意忽略洛凌的样子。这是第一次,没有避让,仔仔细细地
打量着他。
他的脸色一直都很不好,现在更憔悴得像个死人。说话的时候,瞳孔收缩,颊下的肌肉微微抽搐。
“做一次吧。我们试试看。”
我直直地望着他,冷声说:“洛凌,你知不知道,我越来越为你的心理素质担心。”
他吸了一口气,颓然松手。
我露出了嘲讽的表情。“你的胆子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出息。我和奈落新婚的时候,你连一个征兆都没有就把人操了
,完全不计较什么后果;现在奈落把人白送到你身边了,你却畏首畏尾,花时间玩了这么多花样。你真让我看不起。
”
他握了握拳头,面上露出难堪又绝望的神色来,眼光濛成一片。
“对不起,我错了……请你不要这么贬低自己。”
我拿手背狠狠地拭掉眼眶聚积的液体。跨上一步,含住他的唇瓣。
他唇齿间的味道和奈落的不一样,奈落向来是干净清爽的,而洛凌的夹着淡淡的烟味酒气,带着一种堕落、秘而不宣
的诱惑。
奈落身上,有的是一切人性美好的东西,高贵端庄的品德;洛凌有的是黑暗,人类的种种坏习惯,人性的原罪。
两个根本不一样的人,却让我迷失自己。
他开始时想推开我,可是我像章鱼一样紧紧攀在他身上,他犹疑了一下,很快开始激烈回应。
他把我推进房间里,用力将我的上衣拽了下来,接着扯向裤子。
黑暗中不能视物。我把手伸向台灯开关,却给他按住。
“不要开灯,这样就好。”
他从以前也这样,连做 爱也有种种习惯,一直没有改变。
黑暗挺好,能让人忘记羞耻。
我静默了一下,动手粗鲁地扯他身上的衣服,指甲擦过他的肌肤,估计会留下不轻的痕迹。很快二人身上都没了障碍
物,他的手向大腿壁上游移,我未等他动作,就使力敝开两腿,勾缠上他的腰。
滚烫的硬物抵向私密的地方。
黑暗里双方都喘息着倒吸了几口气。
他探身似乎要往床头柜子摸去,给我一把勾了回来。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双腿打开到最大,身躯折叠贴到
他身上,下身往前推。
“不,这样会受伤……”
他的拒绝未说完,化为咬牙的呻吟。
胯下的硬物一下子插入柔软的甬 道。
贯穿身体的刺痛差点令人窒息。
尽管黑暗中看不到东西,我依旧紧紧闭上眼睛,摸到洛凌的脸,也是一脸水渍,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其它。
“对不起……”他气息擦着我敏感的耳垂低呜了一声。
没有经过任何准备和扩张的结合,不光我痛,他也不会舒服到哪里。
我们都咬牙忍了下来。鲜血润滑了原本干涩的地方。身体这么一缓,欲 望又开始复苏,像出笼的野兽一样不可抵抗。
他捧住我的脸咀嚼一样疯狂亲吻。两具痉挛着的身体一起嵌入床被之中,我扭动着腰枝,腿夹紧了又松,他再也忍受
不了我的逗弄,挺直了腰身疯狂撞击。
什么东西失去了,至此已无可挽回。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羞涩且口是心非的小男孩,他也不是君子一样自持温存的奈落。
这一天晚上我又做了梦,并且脑中很清晰地知道那是来自洛凌的梦魇。
梦里蓝天白云,是神都经常出现的好天气。
二条人影御飞在天空中。
不怀好意的声音来自他口中。“殿下,今天你输定了。”
对面的白衣男子神色波动不大,低敛着眉眼,声音温柔可敬。
“动手吧。我知道你进步很快,但根基不好,我让你10招。”
“殿下,这是我第99次这么问了,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
“有的。”轻柔且笃定的声音说:“我是君你是臣,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事情,你我的君臣之谊永远不变;撇开君父纲
纪不说,我为长你为幼,我一直当你幼弟一样爱护。”
听到一半,他的二道眉毛已经愤怒地扭曲。
“谁要听你鬼扯这一些!好了好了,胸怀伟大,伪善伪得走火入魔的瑶光殿下,不知道你比试之前,有没有检查一下
你的镜片?”
十几步之遥的距离,他对面的人一下子惊觉,迅速地往下看了一眼,瞳孔收紧,一向温柔恬静的脸上罩上前所未有的
恐惧。
十万英尺外的高空中,他残忍地设计,然后束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人自空中直直坠落。
远远围观,不明真相的臣民都失声惊呼。
上位神的肉体,远比常人来得坚强。
从高空跌落,仅仅地震伤了经脉,从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内伤远比外伤严重,他的精神力因此给震离躯体一瞬。
原本一瞬离魂之后,在磁场的吸引之下,又能重回躯体。
可就在那一瞬之间,他紧跟着来到他晕迷的地面,施法收了他离体的精神力。
收去精神力,等于结束他的生命。肉身苛延残喘几日后,就会死亡。
他的弟弟来到身边。
“想不到看起来完美无缺的瑶光殿下竟然有这么一个致命的弱点,惧高。这对于与生俱来有着飞翔能力的龙族来说,
真是一大笑话。”
他笑:“是啊,真是可笑。更可笑的是他永远不会防备我会换掉他的镜片。哈哈,哈哈。”
“哥,你的手在抖。”
他定定神,诧异地发现自己的手真的在抖,想给他拭拭唇角的鲜血,却发现手心一摊开,里面溢出的是给自己指甲刺
破而流的红色液体。
画面一转,是他晋位的盛宴上。
黑釉金色瓷盏,揭盅,里面是清澈的汤水,漂着几块肉。
他勺了一口汤,再品尝了一块肉,咀嚼,咽下,微笑。转头对他的弟弟说:
“味道很好——谢谢。”
放下杯盏之后,用力忍了忍依旧按捺不住。趁人不注意,他起身前往密室。
帐幔低垂,花团锦簇的缎被密实拥盖,只露出他的一个头,眉眼平静舒展,依稀是他平时慵绻而眠的样子。茜红的锦
缎给典雅的烛光映照,更显富丽堂皇,也只有他衬着这样富贵的颜色不显得低俗。
这个光景,会让他忍不住想起金屋藏娇的典故来。
明知道不应该,他还是忍不住凑过头去,张口含住他的唇瓣。
他将身体倾了过去,伸手探进了锦被里面——
触手之处,湿答答黏糊一片。
他身体僵住,这才猛地发觉不对劲,一室浓重的血腥气。
一掀开厚重的锦被,那具他心爱的曾以唇临摹过无数次的身体,除了头颅完整,四肢已成为一副森森骨架,其它地方
血肉模糊,残破不堪。
他跌坐到地上,差点干呕,就听到外头传来惊恐万状的呼声,有人在金盏的肉汤里吃到瑶光殿下的一枚戒指。
几乎是立刻地,他开始呕吐,胃酸胆汁都吐尽了之后,他还继续把手指抠进自己的喉咙,似乎连胃也一并想掏出来。
再然后,有人冲了进来,发现了这间密室。
大厅上,他的弟弟疯狂地嘶喊:
“他根本就是惺惺作态,可是整个海域的人居然都以他为神;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事事都比不上我的哥哥;如果不
是他,我的哥哥不会喜欢上别人,和我越来越疏远;如果不是他,我喜欢的女人不会连看我一眼都不给!”
“你这个魔鬼,你去死——”
猛冲而来的萧萧一剑刺入他弟弟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