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杰,保重喔,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叶书亚对著刘邵杰挥手道别,目送他们远去。
24
离开了台北市区,尹泽那辆雪亮的跑车,开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
远离都市尘嚣,郊外的绿意盎然景致,两旁飞逝而过的树木,使人在拥挤的尘嚣间得以松喘口气。
车内笼罩著一股窘迫的沉默,不是不愉快,而是有点困扰人的感觉。
在一段沉默之後,车子已开到颖园山庄的大门,尹泽体贴地将刘邵杰抱下。
一下车、刘邵杰再次被眼前这栋白色巨宅给吸引住,说不出话来。
「喜欢吗?」尹泽低头笑问。
刘邵杰明白自己脸上写的敬畏让尹泽脸上带笑,让他忍不住低头道「我喜欢。」
「我真高兴你喜欢它、因为它将是你以後的家。」
尹泽意有所指的道。
尹泽抱著刘邵杰往屋里走去,颖园山庄上上下下的人都迎了出来。
他们毕恭毕敬迎著他们,脸上还挂著亲切的笑容,让刘邵杰懈下心房、也回他们一个微笑。
「各位,由现在开始邵杰是我的贵宾,要好好的招待不可懈怠。」
语毕、尹泽便抱著他往主屋里走去。
「邵杰,折腾了一下午累了吧、我带你去房间休息。」
因为顾及他的需要,尹泽让他住在这宅邸的一楼客房,而他自己也搬到他隔壁的房间,以便能及时照料他的需要。
尹泽抱著他走进为刘邵杰所预备的房间。
一推开门,刘邵杰再次被惊吓住!这是他要住的吗?这根本就不是卧室,简直就是一间健身房!占地约有一百坪的大厅
,里头摆满了复健器材及运动器材。
尹泽抱著他穿过这些器材,进到里头的房间。
里面的布置仍旧美丽舒适,而且电视、音响设备一应俱全,还有专用的按摩浴池。
最让他兴奋的是,靠床边的墙面立了一张好大的书架,里头摆放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邵杰,你先休息,晚餐会在七点左右准备好,房间内也有你所需要的一切,有任何需要,你随时可以跟我说,若我不
在,你可以吩咐张妈他们。」
的确,正如他所说的,一连串的惊讶,让刘邵杰头晕目眩,他真的需要躺一下。
尹泽抱著他到床上,将他安顿在柔软的大床中央。
「休息一下。」
他轻柔的拂去他耳边的乱发「好好睡。」
累意与疲倦在同一刻出现,刘邵杰无能为力回答他的温柔,只能让黑暗带走他的意识。
在他昏沈的意识中,只有一双黑亮的眸子深深的凝望著他。
尹泽无限爱怜地摸起刘邵杰的溜海,在已然熟睡的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一撩起前发,他发现刘邵杰的脸孔看起来更加秩稚气,不由自主地叹口气:「杰儿...我的杰儿......」黑...好黑,一
片无边无际的黑雾笼罩著大地,他在其中拼命的跑,却怎麽跑也跑不出那林子。
突然、前方出现一丝亮光,他拼命地向亮光处跑去,却似永远也无法抵达。
突然间一脚踩空,旋即坠落无边的深崖,只馀不停舞动的双臂,将他轻轻搂在怀里。
他认出是他,便放心的将整个人贴在他的怀里。
那个人倾身弯下了头,将自己的唇贴近了他的唇。
他双手勾住那人的颈项,仰起脸接受他的亲吻。
那个人的吻深深地满足了他所有的期望,比所有他能想像的更甘甜。
那个人的舌探入他口中,探取他口中的蜜汁,而那个人的手则在他的身躯上游移,让他约束的欲望获得完全的释放,两
人紧贴在一起,迷失在全然感官的世界里,每个吻皆使他们的渴望更为高涨,每个抚摸令他们因肌渴而颤动。
那人的手轻抚过他的肩、手臂、最後停留在酡红的脸蛋上。
那人倾身用脸颊磨蹭著他平坦的小腹,用炽热的眼神凝视著他。
他沉浸在男人建筑的感世界中,放任自己的双手游移在那人的身上。
那男人一把抱起他,唇热情与急切地寻找他的唇,所有的禁忌已在热情中烧毁怠尽。
他的手指按入男人背部的肌肉里,继而没入男人的密发中。
两人血脉沸腾陷入无法言论的激中,一起爬上了狂喜的巅峰。
突然间一阵大火硬是拆散了沉浸在爱湖里的两人。
一团团的烟雾重重包围著他,他拼命挣扎了又挣扎,浓烟散了又聚,飘著浓烟的气息,沁入他的心里。
他急著追寻出方向,紧抓著烟中唯一的光,那光缓缓地扩散,柔亮的罩住他,整个世界充满冷炙的光芒.........「弩
泽哥哥!」刘邵杰猛坐起身往前一扑捉了个空,整个人也清醒过来,他睁眼望著四周陌生的环境,这是哪里?他躺在一张
陌生的双人床上,床顶皱纱扎成天蓬,两侧垂下轻柔的帘幕,隔开床内与床外的世界。
刘邵杰望著身上没更换过的衣服,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切。
他又做恶梦了!又梦到他了。
梦中的弩泽哥哥到底是谁?为什麽他的模样酷似伊先生?自从跟伊先生相识之後,他便经常梦到他?那人带给他的悸动
他到现在还真实的感受得到!偏偏他跟尹先生有著不解之缘似的,他又回到颍园山庄,只是上回他的身份是员工,而这
回是客人,颍园山庄最重要的客人颍园山庄的主人是这麽宣布的嘿!好巨大的转变!平日像他这种没有身份、地位的人
,想踏进这里比登天还难,更何况还被当成重要的客人,而他之前还不过是个下人,现在他这平庸百姓竟能被待为上宾
,还不是因为他恰恰倒楣地在这里出了意外,基於道义责任他才可以留在颍园山庄。
可如果真为了这一点点虚荣而失去他的自由,他宁愿要自由,他宁愿继续当个平凡的下人。
刘邵杰叹了口气,重重的郁闷压在他胸口,几呼快使他喘不过气来。
他待在这里能做什麽?他连最简单的扫地都成问题了,难道只能呆呆地在山庄里等日出、等日落!天!他似乎真的变成
废人了!刘邵杰猛地握紧拳头,拼命忍住想尖叫的冲动,那打从心底的冷,让他迫切地需要去感受,他必须走到窗子那
哩,而且他需要好好吸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否则他会抑不住满脑子纷乱的思绪。
他拂开贴在他脸颊上的发丝,旋过腿踏到床下,地上铺著厚厚的长毛毯,他已经不意外的看见同样昂贵雅致而且华丽的
装潢。
努力地爬在地毯上,擦了擦额边渗出的冷汗,喘口气,他疲累的将身子整个趴在地毯上,在一个多月前他只须轻轻松松
跨几步就到了的地方,现在却像远在天的另一边似的...............他摊在地上,背靠著墙,突如其来的绝望和无力
感几乎要将他击溃。
他为什麽还不面对现实?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是那个必须活的最坚强的人啊!为什麽他现在做不到?刘邵杰下意
识用双手将自己的身子环住,缩成一团,他没办法冷静下来,在这个只有他的空间里,他突然想放纵自己好好地哭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双眼,乍见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天!他竟不知不觉躺在地上睡著了。
就在他两手扶著床吃力地要站起来时,男人独特低沉的磁性声音陡地在他後边响起。
「需要帮忙吗?」刘邵杰听到这声音,心头猛一震悸,全身僵住。
「你...什麽时候进来的?」他咬紧下唇才没让惊呼逸出。
他一定看到他刚才狼狈不堪的模样了。
「刚刚。」
尹泽慢慢地说,伸手一把将他抱起。
「我敲了门没人应,怕你发生了什麽事,便自己开门进来,没想到会看到你躺在地上睡觉。」
刘邵杰过了一会回过神,才发觉自己还靠在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
突然意识到手上紧握著他的衣料,忙不迭地放开手,尴尬地简直没法面对他。
「对不起!尹先生...你有什麽事吗?」他深吸一口气,察觉自己有些反应过度,连忙想镇定下来,所以他的声音还有些
不稳定。
「张妈已经煮好了饭菜,我抱你去梳洗一番,然後我们再去用餐。」
尹泽似乎不在意他骤然显得惊惶的举动,还刻意压低声音,把嘴唇靠在刘邵杰的耳边说道。
「用晚餐?」「当然,人又不是机器,难道不吃饭的吗?我抱你去梳洗一番。」
尹泽抱著他走进专为刘邵杰的需要打造的梳洗室。
尹泽为了刘邵杰的不便,特别命令下人将刘邵杰的房间设备,设计成无障碍的设施,好让他能方便出入。
平复了他给他带来的慌乱心跳,刘邵杰被他的提议吓了一跳,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一阵可怕而诡异的沉凝气氛速在两人之间弥漫著。
「对不起我刚才在地上睡的很不舒服,所以现在......头有点痛!」他脑中迅速浮现这个藉口,他得拒绝他。
「是吗?」尹泽眉毛一挑,拖长语气说道,眼睛盯著他清丽苍白的脸庞。
刘邵杰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正毫无掩饰地暴露在他的注视下,他无端地心跳急促不已。
「尹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现在实在吃不下,我想再休息一会儿」听出他语中明显的逐客令,尹泽唇边浮起一个
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既然如此,我想你还是先去洗个身子,清醒清醒吧。
不过看你这样子也没办法洗澡,真的不要我帮你吗?」「我自己来就好!」刘邵杰像个孩子大声叫了起来,他深怕尹泽真
的要帮他梳洗,他完全料不到他竟是如此回应,通常不是都会离开的吗?「是吗?我看你好像行动不方便」「我不要紧
的。」
「不用客气。」
「我又不是孩子。」
刘邵杰没什麽精神地说道。
尹泽笑著将他抱坐在一张椅子上。
「这一次先放过你,我在外面等你,你放轻松的洗个澡。」
「嗯」尹泽再度摸摸情绪有点低落的刘邵杰的头发,然後走出浴室。
刘邵杰站在浴室里动也没动,直至听到房门轻轻阖上,他沉稳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他才放任自己松懈下来。
自从他住院後,过去一个月里他经常探望他。
以他日理万机的身分来说,那著实让他惊讶了,毕竟他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人,可他得承认,他实在有扰乱他心思的能
力。
也许是跟他乍然出了意外有关,他变得易感而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的坚强几乎全数被这次的挫折击溃,甚至对自己的存在也感到怀疑,若非靠著医生、护士、张妈、书亚他们的帮助,
他肯定会崩溃!直到最後,他才不得不接受事实。
但他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沉溺在这无意处的自卑自怜里。
可是为什麽他能信任张妈、信任老邱、书亚,就是无法信任尹先生?为什麽?他可以和张妈他们相处的自在无拘束,为
什麽只要尹先生一出现,他就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的分子产生极端诡异的改变。
浴室里笼罩著一片热气,他扶著墙边的扶手,躺进浴池里。
他的心跳加速,绝对不纯粹是因为走这一段路的关系。
他搓著自己的头发,反刍著尹泽手的触感,颈部被触摸的那种感觉如假包换是一种爱抚。
「我喜欢他?」混乱、恐吓、不安、痛苦刘邵杰在复杂的心中喃喃低语著。
真不想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在尹泽的协助下,刘邵杰一身清爽的被他抱到拱形的大厅。
大厅四周的柱子上已亮起仿古的烛光灯,室内的气氛温馨安宁。
尹泽的目光始终停驻在他身上,他发现刘邵杰变得更漂亮了,尤其是红著脸的时候。
「邵杰能不能请你看我一眼好吗?我自信我应该比地板好看的多吧!」他唤著始终低著头的刘邵杰。
刘邵杰也想好好的、仔细的把他看个够。
但是,他不敢,他怕好不容易摆平的悸动,因这麽一看又泛滥,而他再也没有把握能把他的心安全地带著离开。
如果他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绝不会答应他来到这里的。
这一刻他竟像闯入迷宫的小老鼠,无论怎麽也找不到出口。
「唉!」他叹口气,终於放弃了内心的交战。
「尹先生」「我说过别叫我尹先生的,叫我一声尹大哥这麽难吗?」尹泽无奈刘邵杰的固执,也气自己内心交集的无力
感。
偌大的客厅弥漫著让人心慌意乱的低气压。
「少爷,吃饭了。」
张妈的声音自餐厅传来,解除了令他们两个神经紧绷的气氛。
「就来」。
尹泽将刘邵杰抱到椅子上。
一坐定,张妈像个慈母一般紧紧的将他抱在怀中,「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们说,千万不要一个人硬撑好
吗?」「谢谢张妈。」
刘邵杰也紧紧的抱住不时散发著母亲的味道的身躯,贪婪地想把母亲的感觉深深地植在心中。
25
巨翔集团总部大楼顶层气派堂皇的专属办公室内,尹泽正一脸肃然专注地看著桌上一大推文件。
过了一会儿,他的眉头再看著下一份文件时蹙起。
「仕瀚,这份富安公司的工程企划书是怎麽一回事?」他突然地开口,声音不稳不缓,却含著微愠。
曾仕瀚立刻驱上前,显然在他问起时就已经准备好答案了。
「上次富安公司竞标巨翔一项工程的企画书是被打了回票没错,可是这回他又更改了所有企画书的内容送到我们这里来
,黄经理看过之後,觉得必须让您亲自过目决定。」
曾仕瀚简杰有利地回答,并且一下子就让他的老板了解事情的大概。
尹泽凝著眉,以惊人的速度又看了桌上文件一遍,立即提出其中弊病。
「没错,富安开出的价格是低於我们所预估的,可是它的工程品质能否符合我们的要求,还有它的工程完成日期与我们
评估的也有一段不小的差距,就算改了计画的内容,却只为了迁就我们,若让他得到合约,实际上并不能达到巨翔要求
的标准,最後亏损最大的还是我们。」
尹泽冷静地说著,然後将文件交给曾仕瀚,「我已经决定要让新阳公司接下这项工程,再有这样的企画书,不用再送来
了。」
「我明白!」曾仕瀚接下那份富安的企画书,恭敬地说道。
...........................................................................一步,再一步............刘邵
杰停在沙发边,心里暗自将他的位置与目的地的长度作衡量,他继续艰难地前进,指间触摸到沙发边的小圆桌,桌上有
一具直立式的无线电话他的手稍不小心地用力,「诓当」一声巨响,他猛被吓了一跳糟!他将花瓶给摔破!「什麽事?
发生了什麽事?」在厨房准备晚餐的张妈听到大厅传来的声音,惊震了一下,立刻冲到大听里去。
当她一眼看到刘邵杰正坐在地上拣著花瓶碎片时,她简直心惊胆跳:「哎呀,邵杰你别动!把东西放下,我来弄就好了
,让我来!」张妈将刘邵杰扶了起来,让他在椅子上坐下,根本不让他接近那些碎片。
刘邵杰呆呆地任由张妈带他坐在沙发上,那股强而猛烈的挫败感狠狠袭向他,看著张妈匆匆忙忙跑来跑去,收始他制造
出来的灾难,他真的有股想哭的冲动。
这几天下来,光应付他制造出来大大小小的事情,又要照顾他的需要,想必张妈是累坏了。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废人,刘邵杰尝试学著走路,首先他从他住的房间开始,可以慢慢站起身之後,他一步一步地迈开步
伐走出房门,他以为他可以应付,没想到竟在无意中弄破了一个花瓶「唉呀!你的手指怎麽在流血?一定是刚才被碎片
割伤的!邵杰,你等等,我去拿OK蹦来!」张妈眼尖地看到他的食指正滴著血,赶忙将医药箱找出来。
刘邵杰根本没感觉到痛,他一点也没发觉手被割伤。
「张妈,对不起!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他低喃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又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