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犹未树——天狼子虐

作者:天狼子虐  录入:08-08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于是撤了队,他痛得再也支持不住,终于是昏了过去。没想到那柴车竟是向着洛阳驶了去,醒来的

时候,已经在这白马寺了。

"……是你救了我么……小师父……"贺瀚觉得周身痛得难受,想坐起,却是坐不起来。

"你别动啊施主,我替你包了身上的上。你身上本来插了三根老长的箭,哇~那箭那样长,我真是从来没见过!"小和尚

激动地比画着说道。

"……"贺瀚望着这个可说天真可说是幼稚的孩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你还痛么?哎呀你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我止都止不了,后来好容易止了血,却是又化了脓,好危险啊!"

那小和尚似乎从来没见过人流血,说得简直眉飞色舞。

"……"贺瀚听了头痛,只轻轻道,"小师父……谢谢你救命之恩……"

"什么小师傅啊,人家都喊我小鹧鸪!"那小和尚笑着说道。

"……"贺瀚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伤口的疼痛和周身的热度,将他又难受得昏了过去。

就这样贺瀚在白马寺的柴房中藏着养伤。

他的伤很重,而由于没有药物,所以伤口迟迟地愈合不了,止了血却又化了脓,伤口感染了把衣服都粘在了身上,一揭

便是一阵阵钻心地痛。贺瀚发起了烧,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常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可无论在现实还是在

梦境中,他总是反复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他的结拜弟弟谢霜华。以前他并不明白。可如今他烧糊涂了,竟是忽然明白

了一件事。他发现自己原来在喜欢着他。是喜欢。不同于兄弟之间的喜欢。是喜欢。是用了自己的生命去喜欢。是喜欢

。却是不求回报地痴心喜欢。在那人在军宴上第一次对自己露出感激地微笑的时候,在那人喝醉了酒靠在自己怀里无力

地抵抗的时候,在那人用悲伤的眼神叙述往事的时候,在那人为自己的伤势担心的时候,在那人与自己并肩作战生死一

线的时候。贺瀚发现这么多个瞬间。原来自己都是这样这样地喜欢着他。

可发现了,还不若一直发现不了。

贺瀚在清醒的时候总是不断后悔自己的发现。自己竟然是……对了弟弟有了这样的感情……这样肮脏的感情简直是亵渎

了他俩纯洁的情谊。若给霜华知道了自己这样想着他,或许他再也不会理睬自己了吧。

可是……霜华又在哪里呢?都是自己大意才中了金人的埋伏。都是自己大意才害了他眼睛被迷。都是自己大意才害了他

被金人擒了走。若是他又被凌辱伤害甚至被害身亡……贺瀚简直不敢再想。

结拜那天他曾对他说:我不会再让你被人伤害。

可是,终究是没有做到不是么?

贺瀚反复地责怪着自己。想着霜华,心里刀割一样地痛苦。

这些日子里,那小鹧鸪到了晚上都会过来照看,顺便陪贺瀚说会子话。

小鹧鸪仿佛是个话篓,说起话来就是没完,贺瀚常被他说得晕头转向,于是长时间处于无语状态。贺瀚待得伤口不再发

炎了,便对小鹧鸪说要离开,那小鹧鸪说什么也是不同意。

贺瀚道:"小师父,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小鹧鸪道:"别叫我小师父,喊我小鹧鸪吧。"

"小鹧鸪,"贺瀚怎么喊着怎么觉得别扭。这普天之下怎么就有这么奇怪的法号了?顿了顿,他道,"我……打扰你太久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你这样的伤,你想就这样走了?你撑不了的!"小鹧鸪激动。

"……"望着眼前这个天真的孩子,贺瀚想了一会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小鹧鸪好奇。

"我是太原守城的指挥使。"贺瀚严肃道,"那日我是被金兵所伤,我想虽然他们没找到我,但恐怕你藏我在寺院里,还

是很危险。为了不牵连无辜,我应当离去。"

"指挥使啊?那一定非常威风了!"小鹧鸪的本事似乎就是东拉西扯,贺瀚的认真说话,竟然是只听见了前半句。"小鹧

鸪……你究竟是明不明白?总之……我是一定要走的。"贺瀚低低地道。

"我明白。"小鹧鸪忽然收拢了笑脸,出奇地严肃道,"我知道危险。可是……我不能让你就这样走了。""小鹧鸪你……"

贺瀚没想到他这么说。

"是我救活了你,就不能放你去送死。总之现在我不给你走。"小鹧鸪很认真地望着贺瀚好看的眼睛。"……"贺瀚听了这

人的话,竟然是没有再开口提离开二字。不为别的。只为,那瞬间他在这孩子眼里看到的认真,和某人好像好像。

第二十四章

贺瀚在白马寺养伤,转眼已有半月。

这半月里,他的情况时好时坏,不得不叫人捏一把汗。

小鹧鸪日里要念经做事,又是怕给人发现了,所以每次去给他送饭,都要等到夜深。

对贺瀚,他竟是抱了一股子说不清的感情。从小,他便在寺院里长大,眼前晃着的,都是秃了个脑袋穿了个僧袍的长得

几乎一模一样的和尚。突然间见到了贺瀚,他只觉得这个人长得这样好看,遭遇这样传奇,简直把他深深地吸了去。

于是反复地想起他来。吃饭的时候想,洗澡的时候想,扫地的时候想,挑水的时候还是想,那念经的时候头脑空空,自

然是想个没完了。

不明白对贺瀚抱着怎样一种感情,可是当贺瀚昏迷反复呼喊"霜华"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绞痛着。霜华

是谁呢?怎能让这个人如此地魂牵梦蕴?明知道那人喊的不是自己,明知道出了家了还有七情六欲就是不对,小鹧鸪还

是忍不住在贺瀚喊着霜华名字的时候,把自己的手给他握住。这一晚小鹧鸪忙完了事,端了斋饭偷着来到柴房。

进了去,找到贺瀚藏身的地方,便想唤醒他。可是摇了他两下,那人竟是没有醒的,摸了摸头,发现那人烧得厉害,不

禁叹了口气。这人的伤势还是严重,还好他身体底子硬,换了一般的人早就撑不下去了。正在这么想着,只听那贺瀚忽

然一声呼唤:"霜华……"小鹧鸪下意识地伸了手让他握住,心想这人又在想他了。这么想着,禁不住地一阵辛酸。

贺瀚在昏迷中,反复地梦到那个人。那个人正用冷漠地目光望着自己。

"霜华,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贺瀚追了上前拉住那人的手。

而霜华只是不出声地冷冷望着他的眼睛。贺瀚被他看得心慌,轻轻地问:"霜华……你怎么?"

那人冷笑道:"我怎么?你又怎么?"

"我……"贺瀚内疚地望着他,"我知道我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我知道我没有保护好你……"

"光是这样么?"霜华仍是冷笑着。

"……我……不该对你抱有……这样肮脏的感情……这样的我……同那群欺负你的人,也没有什么分别了。"贺瀚声音越

来越低。

"你现在知道,终究太晚。"霜华甩开他的手,掉头就走。

"霜华!不要离开我!"贺瀚最害怕发生的事情,反复地在梦境里发生,因为害怕,所以反复梦见,因为梦见,所以更加

地害怕。惶恐中,他在梦境里大声呼喊着:"霜华……不要离开我。"

这一声呼喊那样地真情流露,小鹧鸪只觉得心也是被揪紧了,伸了手握住了那人的手,不知道该怎样是好。贺瀚在昏迷

中握住他的手,只觉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握了,便不再放开,只是痴痴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喜欢你…

…你千万……不要讨厌我……不要离开我……"

小鹧鸪只觉得心好乱好乱,情不自禁地道:"我……我怎么会讨厌你……怎么会讨厌你呢……贺大哥……"那贺瀚听了这

话,努力地张开眼睛,黑暗中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身前那影子便是霜华了,猛地抱住身前那人,他颤抖地说:

"真的么……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小鹧鸪被他抱了住,心不断地剧烈跳动着,伸了手也抱住了那人滚烫的身子,轻道:"真的……贺大哥……我喜欢你。"

他说了喜欢。他自己都是心头一震。喜欢啊……这是和尚万万要不得的啊……可是他竟然说出来了……这……多么可怕

……多么可怕……可是为了贺瀚……这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我也喜欢你……霜华……我知道这是错的……可我也喜欢你……"贺瀚说着吻上了面前那人的嘴唇。被那人吻住,小鹧

鸪只觉得头晕脑涨。他从小就念着佛,这样的事情想都没想过,第一次与了人唇齿相接……这样的头晕目眩……却又是

这样地美妙……小鹧鸪觉得开心,可开心的同时,他又觉得无限地痛苦……他在喊霜华这名字呢……贺大哥……喜欢的

是那人啊……他吻着我……喜欢的是那人啊……那人究竟是谁……可以让这么好的贺大哥这样痴情地爱着呢……

贺瀚头昏昏的,只觉得闷热中情欲就上来了,只觉得心爱的人就在怀中,狂喜只间,一向自率的他忽然冲动得什么也顾

不得了。猛然地,他就将小鹧鸪按在了地上。

小鹧鸪被他按倒,心猛地一惊。这样的事情他以前并不知道,可和尚也是人,是人就注定逃不过食色的天性,因此这样

的情势,他竟是预料到了接着要发生的事情。

怕扩大他身上的伤口,小鹧鸪不敢用力地挣扎。不敢挣扎么?或许,是不想挣扎吧。他在抱自己。他在吻自己。他的抱

和他的吻,自己非但不讨厌,还是喜欢的。可是……可是……他知道他抱的是我么?在他心里……恐怕有那个霜华吧…

心口一阵又一阵地绞痛着。反复地心痛下,小鹧鸪只觉得下身一阵被穿刺地疼痛。那疼痛那样深切那样刻骨,他不敢大

声喊叫。他生怕自己一出声,便要暴露了他藏着贺瀚这个事实。他只能咬牙忍耐。可是……真的好痛好痛啊……

贺瀚猛烈地动着动着,边动,还边低声呼喊着霜华的名字。那一声声呼喊一遍又一遍地击打着小鹧鸪的心。那样深情的

呼喊……那样深情……却不是为我……一片绝望的黑暗中,他泪流满面。

第二十五章

"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贺瀚咬了咬牙,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昨晚,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头,霜华抱着他说爱他。于是他抱了他,激烈地,动情地。那拥抱的感觉那样的真实,

使他不愿醒来。可是梦终究还是会醒,睁开眼他只觉得自己的这个梦是如此地肮脏,简直玷污了那正直的干净的人儿。

叹了口气起身,起了身却是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地躺着,周围一派地凌乱不堪。这些脏乱的痕迹……贺瀚忽然觉得

头痛欲裂……难道昨晚并不是梦?……不是梦……那我究竟抱了谁呢?不会是霜华……他还在遥远的太原……那……难

道……不会吧……贺瀚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小鹧鸪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表情关切的好看的男人。只一个晚上功夫,这个孩子脸上的天真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淡淡却

又无尽的忧伤。

"小鹧鸪……你回答我……"贺瀚着急地问着。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鹧鸪望着这个男人急切的脸,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果然做了么……"贺瀚呆了。真是该死啊……自己这么肮脏的情感,使这个善良的孩子堕入了红尘,这……

怎样才好呢?

"贺大哥不要自责了。我不介意。"小鹧鸪只觉得喉口止不住地苦涩

"我……把你拖累得……你很恨我吧?"贺瀚苦笑。

"不……不全怪你……我自己……是愿意的。"小鹧鸪轻轻道。

"……小鹧鸪……"贺瀚心头一震。这个孩子……莫不是他对我……

"贺大哥……抱着我,喊霜华呢。"小鹧鸪笑得那样苦涩。

"……小鹧鸪……我对不起你……若你不嫌弃我……我对你负责。"贺瀚拉住他的手。

"……贺大哥……你不是故意,而我却是有心。如果非要负这个责任,那也是我负。"小鹧鸪望着他说。"你负?你怎么

负?"贺瀚奇怪的望着那孩子下定决心的脸。

"我已经不能当和尚。所以我要离开寺院。"小鹧鸪一字一句轻轻地说,"贺大哥不是要去太原找霜华么?我送你去。"

"小鹧鸪,你……这不行。若是因为我这样肮脏的一个人使你堕入红尘不能修成正果,那我会愧疚一辈子。"贺瀚难受地

望着他说。

一辈子……若是一辈子都能让这个男人记得……那便是堕入红尘那又如何呢?而其实……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便

已经堕入红尘了不是?小鹧鸪嘲讽地笑笑。

"这和贺大哥没什么关系,师父说,是我尘缘未断。我藏了你的事,师父全知道。昨天的事情,他竟然也知道。他对我

说走吧小鹧鸪。"小鹧鸪低低地说着。

"你师父……不能因为我的过失赶走你!我这就和他说去……"贺瀚激动地想站起来。

小鹧鸪按住他因为激动颤抖的身体,笑着说:"不是的。我师父……一直说,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一样物事的到来。他说

我尘缘未断,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取法号给我,一直以来他都喊我小鹧鸪。呵呵。"说着说着他笑了起来,仿佛一个被宠

爱的孩子。笑罢他低低地说:"我到现在才明白,我一直在等,原来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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