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什么叫痛彻心扉?
说的,或许便是此刻。
身体上腾飞的快乐,将他的灵魂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如果前一次的逾越可以解释为酒精催情,前一次的疼痛可以
算作惩罚,那么这一次……就是实实在在的罪不可赦。
心里头有个声音在不停的提醒宋策,这个正在与你欢好的男人是你母亲一生的挚爱,是你的皇伯!你怎么可以,怎么可
以背弃伦理道德?你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母妃?!
“策儿……”
欢欲过后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然而更多的是对怀中之人的宠溺,小声了怕他听不清,大声了又怕惊吓到他,这种小心
翼翼的关怀让宋策暖暖的胃疼,几欲吐露的实情最终消失在滚烫的眼泪里……
“放开我。”沙哑的嗓音是声嘶力竭的证明。
清帝温柔的吻干他脸上的泪水,却不肯放手。
“我说放开我。”说话的语气坚定不移,宋策也不明白这是在恨自己,还是在迁怒清帝。只是现在的欲盖弥彰为时已晚
,他早已不能回头。
“我……不想放开。”清帝蛮不讲理搂紧了宋策。
“你!”宋策赌气的偏过头,努力使自己远离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清帝笑了笑,宋策的性子一直不温不火,难得见他炸毛一次,顿觉分外可爱。
将他身上的绳索解下之后,又重新搂回了怀里。
“把衣服给我。”
清帝拧起一堆碎布,说:“你要穿这个?”
宋策横他一眼,命令式的说:“把你的衣服给我!”
这混蛋,把别人的衣服撕成破布,自己的倒是好好的放在一边。
“朕的衣服可是龙袍,莫非策儿想造反?”清帝笑道。他的外褂虽然是普通的衣裳,但中衣却是明黄色的皇权象征。
“龙袍?”宋策哼哼着打量他一眼道“就是你的龙皮我也敢穿!”
别看宋策个子不大,可他真要认真起来也是不可小觑的,这点清帝自然知道。在衡量了一番之后,亲自替他披上了衣服
。
“策儿还想去哪里?”清帝坏坏的笑。
宋策硬邦邦的蹦出两个字“回宫。”
清帝刚想笑着说好啊,宋策就立刻补充道:“你回宫,我回自己府上。”
“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剩下的话不说大家也都能明白。
只见宋策盯了他半响,呵呵一笑,说“皇上,你不是说只要我康复了,便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么?”
话虽如此,可终究哄骗的成分居多。不过,宋策既然把这话搬出来,他就不好拒绝,毕竟君无戏言。清帝耸肩做无奈状
,只得依言将他送回了阔别已久的宋府。
其实,只要他坚持,宋策亦无可奈何,可清帝偏偏就是喜欢宠着他……喜欢看见他生龙活虎,开开心心的样子……
虽然他知道,宋策其实并不开心,而他又何尝不是。
他不奢求获得饶恕,如果非得有个因果报应的话,只希望能一力承担……
“启禀皇上”静思堂外想起了王甫胜尖细的声音“魏丞相求见。”
清帝静静的看着画像上清雅的女子,犹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门外的王甫胜抱着拂尘同情的看了看魏长青,说道:“咳,魏大人啊,杂家都说了今日不行,您还非得坚持面圣,这下
可好,您就慢慢等吧……”
清帝自从回宫便一直独自关在静思堂里,直到这深夜也不曾出来。而魏丞相三番五次的请求觐见,都得不到允许。
魏长青也不是个不知趣的人,但是番邦的人都找到曌和公主府上去了,这么重大的事件必须立刻向清帝报告才行啊!他
内心焦急可表面上却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看得王甫胜好生佩服,果然皇上器重的人物就是不一般嘛,不过还好,这
事儿没落在自己头上,否则,呵呵,他想想就头疼。
番邦声称要迎回曌和公主,可是公主却否认自己认识他们,甚至不愿意与他们解释。于是,番邦的人见不着公主就认定
是大越在从中作梗,一来二去便在曌和公主府前闹了起来,看样子像是要强行带走公主。
魏长青得知此事后,立刻派遣了一小队御林军去曌和公主府上守着,免得出什么岔子。可他毕竟没有下令的权利,尤其
是在关系两国邦交的关键问题上,他更没有胆子自作主张,所以说,就算得等到明天,那也得等下去。
“啊欠。”魏大人打了个喷嚏。
“啊欠!”王甫胜刚想笑他,也跟着打了个喷嚏。
吸吸鼻子,二人对视一笑,很有默契的说:“这夜里可真凉啊……”
王甫胜抖抖胖乎乎的身子,猫着腰儿从门缝往里瞅,心道,皇上,您老人家就穿一件单衣不冷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魏大人心中那盘黄花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就快要冻僵之际,皇上终于大发慈悲的发话了
。
他说:“长青啊,如果是曌和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就好,她虽失忆了可仍然是我大越的公主,你明白这点就行了。”
“是,微臣告退。”魏大人深吸一口气,躬身退了下去。
王甫胜抽了抽嘴角,羡慕着目送魏大人离去……
抬头望天,月朗星稀的空中,偶尔有一两颗小星星冲他眨眨眼睛,那滋味,怎一个寂寞了得。
封郡城郊分布着延绵山脉,即是天然屏障,又独具景观,是不少王孙贵族修建别院的首选之地。
马家在虚灵山上也有一处宅子,幽静雅致,非常适合隐居养生。
马紮从宗人府里放出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府里的仆人们都很好奇,二公子出了名的爱热闹,平日从不见他来这里,
怎么这回一来却住了几个月?
不过,自从他他来了之后这别院里就没安静过,就算躺在卧榻上小憩也得要三两个婢女在一旁哼着小曲儿哄着伺候着。
比大公子难服侍多了。
“行之,你真的决定了?若是答应了便不可能再反悔了。”马戚问道。
马紮挥退正在给他揉肩的婢女,甩甩胳膊说:“哥,你就叫我弟弟不行吗?别再行之行之的叫了,酸不酸啊!”
马紮,字行之,乃马戚的胞弟。
马戚很有哥哥的派头,对于马紮的要求置若罔闻,他说:“行之,爹听说你的决定后非常高兴,但是为兄还是想要确认
一下。”
马紮一直以来放荡不羁,不光是顶着个大才子的名头四处寻花问柳,不愿入朝为官,而且对马家富甲天下的家业也没什
么兴趣。这让马老爷子十分头疼,本来就没几根毛的脑袋不出几年就彻底光亮了。可马紮这不孝子非但不痛心悔过,反
而恭喜老爷子智慧非常,长寿如龟。气得老爷子拿起扫把就把他扫出了大门。
不过,这倒正好顺了他的意,从此后马大才子就开开心心的在倚翠院中住了下来。
马戚虽然很听老爷子的话,但是他却很奇怪的没有经商的天分,在黄了好几宗大买卖之后,纵横商海一生的马老爷子终
于含泪认清了事实。于是,他只好重新把目光集中到小儿子身上,这个不孝子除了长得不怎么地,性格不怎么地,追求
不怎地,其他方面那可都是难得的人才啊,如果他愿意接手家业,那马家势必更加辉煌。
奈何老爷子愿打,马紮却不愿挨。
老爷子意识到这点之后开始变着法子诱惑自家儿子,但是那不孝子滑头得很,通常是吃完诱饵就抹嘴开溜了。所以,这
一次他“自投罗网”是让老爷子又惊又喜,连忙遣马戚过来问个清楚明白,免得到时候又被这不孝子给耍了。
对于哥哥的怀疑,马紮很干脆的摊开手掌说:“我是认真的,只要你们答应我的条件即可。”
“很好。”马戚一合手掌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这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个月父亲寿辰之后,便由你正式接管家
业。”
“是,遵命,大哥!”马紮一边拱手作揖那眼斜他,马戚这人虽然没有经商的本事,可装得却有摸有样,这让马紮很想
把他踹出虚灵别院。
但是目前他还不能得罪这位在江湖上颇有威望的大哥。
所以,马紮立刻换上一副亲切笑脸问道:“那我拜托哥哥的事…….?”
“自然没问题。”马戚亦笑得和蔼“就目前的情报来看,你的宋兄弟很有问题……”
“这个我知道。”马紮道:“你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如果你想弄清楚这件事,我建议你去一趟祁阳?”
“祁阳?”马紮终于从卧榻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对。”马戚点头道:“据我所知,他虽自称渝州宋策,可是他以前住在祁阳。”
马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那还……真得去瞧瞧了……”
马紮此刻的认真让马戚颇为吃惊,于是好奇的问他:“行之,你怎么会这么重视这件事情?”经商之人对于政治黑暗,
商场猫腻早就司空见惯,只要不危害到自身利益,他们都不会去多管那份闲事,但是马紮却为了得到家中的全力支持去
调查这件事情,而答应了父亲要他接管家业,从此不踏入官场半步的要求。
如果是从前的马紮,实在难以想象他会一口答应下来。
难不成是在宗人府里受什么刺激了?
“呵”马紮扬起头来笑了“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冒充曌和公主。”
马戚看了看他,什么都没说,不管他信不信,只要是马紮决定了的事情便会坚持到底,哪怕会弄得遍体鳞伤!
第 46 章
天空飘起了薄薄了雪花,今年的第一场雪有着处子般的羞涩。
清帝伸手接住一瓣,凉凉叹息:“又是一年了。”
同样是在冬季,他带着满身血债来到封郡,却令人意外的笑着说,我觉得您是个好皇帝。那清丽的眉目,透着一抹微凉
,却让人心里觉得暖。
于是,便自私的把他留下了来。
那时的清帝觉得,哪怕他这个人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站在自己眼前看着也是舒服的。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同于对夏听荷的喜爱,也不同于对社稷江山的热爱。就像是一杯温热的茶水,恰到好处。
“皇上,曌和公主在苍穹殿前请求觐见。”王甫胜看了看负手立于阶上的清帝,小声提醒。
其实,王甫胜很久以前是见过曌和公主的,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大内总管,而曌和公主也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小丫头。
这位昭王府的小公主性子高傲孤僻,在整个大越皇宫无人不晓,这样的主子不好伺候,所以宫人们都会不自觉的躲得远
远的,王甫胜也是一样。
某日,王甫胜像往常一样去太医院办些差事,在经过一处假山时却不小心发现了草丛间一片雪白的衣角,原以为是哪位
娘娘不小心遗落的锦帕,可走近一瞧,却发现一个白衣小姑娘抱着本厚厚的线状书籍坐在假山石洞中睡着了。
看她一身华服,面容俏丽,胸前垂着一块罕见的玉如意。应该就是曌和公主没错。
正打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离去,却突然听见她呼吸变得急促,似乎极为痛苦。王甫胜早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叫
他杀人那是小事,可要叫他救人可就很难了。
但是,他却鬼使神差的停住了离去的脚步,向四周一张望,除了他再也没别个人影。因为曌和公主喜欢独处,所以她偶
尔消失一会大家都习以为常,不急着找。可眼下叫王甫胜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小公主的侍婢和奶妈?
想了想,他还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喂给了曌和公主。这药没什么别的治病功
效,但是却可以暂时续命,所以王甫胜不惜花千金求来,以备不时只需。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用这药去救一个毫
不相干的小公主。
事后王甫胜非常后悔,他其实完全可以用这药去贿赂任何一个皇子,那都比去救一个昭王郡主要强!可是有天傍晚,曌
和公主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门前,竟然冲他淡淡的笑了,拜了一拜说道:“赵何拙谢公公赐药之恩。”
闻言,王甫胜有些恍惚,她自称赵何拙而非本宫!
而且,当日王甫胜送回曌和公主的时候并未透露曾经给她喂药的事实!
“公公不必担心,我今日前来特为谢恩,并没有别的意思。”
这种续命的药乃大内密制的极品,还没有当上大内总管的王甫胜根本没有权利获得。这其中的猫腻一旦让皇上得知,他
就完蛋了。
看着眼前目光清澈的小公主,王甫胜突然心生佩服,她是独自一人前来的,如果自己害怕她泄露这个秘密完全可以轻而
易举的杀了她,然后再嫁祸给他人。事实上王甫胜确实想这么干,但是曌和公主接下来的话却打消了他的念头。
她说:“赵何拙只是不喜欢欠下人情,所以,公公以后若有何需求可以来昭王府找我,拿着这枚戒指就行。”
那是一枚荔枝玉做的戒指,雪白温润,如同曌和公主吹弹可破的肌肤。
“谢公主。”王甫胜跪了下去,他总觉得曌和公主小小的身子里似乎蕴藏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去相
信她所说的话……即便眼前之人看上去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不过。”曌和公主话锋一转,说道:“这枚戒指只能用一次,所以请公公使用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了。”
只是,他还来不及用它,昭王府便大势已去了……
摸了摸手上戒指,王甫胜的脸上晃过一抹清淡的笑容。
“传曌和公主来御书房见朕。”清帝坐上龙撵吩咐道。
自从曌和公主还朝之后,清帝对她的疼爱有目共睹,但是却从不曾在宁德殿接见过她,这让王甫胜觉得奇怪,就好像是
刻意保持着距离似的。不过那场欢庆宴之后王甫胜就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再不敢妄断圣意。所以,他只是连声诺着,神
色漠然的退了下去。
御书房中,清帝照例坐在御案前批阅奏章。
“启禀皇上,曌和公主到。”
话音未落,身穿紫红长裙,肩披金累丝珍珠霞帔的曌和公主便走了进来。对着清帝盈盈一拜道:“曌和参见父皇。”
运笔的手顿了顿,清帝抬起头来,看向彩凤的目光柔和亲善:“你怎么来了?外边都下雪了。”说完又对王甫胜道:“
赐座,看茶。”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彩凤的脸色也冻得冰冷,她每日都会来宫中给清帝请安,可是清帝却不曾允许她踏入宁德殿半步,
即便今日下着雪,天寒地冻的,他也没有破例!如果说他真的疼爱自己,怎么会……
可是看他一反常态的慈爱温柔,又像是打心底里的宠溺。
彩凤越想越是迷糊,这边的王甫胜小心的奉上茶水,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回清帝身边。
“父皇,曌和有一事相求。”彩凤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淡漠,但是她隐隐的怒意依然没能逃脱清帝和王甫胜的灵
敏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