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王爷,你这样…已经……”左弥扬扬眉指地面。
“怎麽?”
“小王爷,王爷有事急找——”一个家丁急急跑来报告:“皇都派人来宣旨……”
“这时候来宣旨?”菁疆左弥对望一眼,马上走去客厅。
沉音顺著感觉走去,他应该在那。
“你好,我是沉音。”
未吟闻声惊厥而起。两人都看不见东西,只能靠感觉来感觉。沉音?耳熟的名字,在哪里,什麽时候听过……
“我是的朋友,”未吟一个大後退——,的朋友!!
“现在就在西都等着你,拜托我来带你走。”
“来吧。”沉音向他的声音处伸出手。不知雪菁王妃为何帮自己救未吟,但是……想不了那麽多了。
也许可能又是欺骗,反正自己也无所谓了;他提到了,他说他是的朋友,无论如何自己只要相信。未吟把手放进沉音手里,这个人……温暖的触觉让未吟松了心,是可以相信的。
前厅。
启萼派来的使者是个小太监。以他如此傲慢无知的态度知道,是启萼送来做替死鬼的蠢家伙,他居然要北疆王下跪接旨;菁疆在心里冷笑得要死。
“公公,看样子,你下面的夥计,也没跟你几年啊!”菁疆嬉皮笑脸的招牌瞥一眼父亲的不可置否後爬上脸。一句话,惹得王府下人夸张大笑。
“你——放肆!!”小公公涨红了一张粉白的脸。
“你——大胆!!”菁疆一声断喝:“不带种的东西!也不看看这什麽地方,滚出去——”
“你…好你个北疆王,你果真反心切切,连朝廷的皇使也……”
“滚——”菁疆逼前一步,小太监丢了圣旨就跑。
“菁儿,”北疆王皱皱眉,喊住儿子。
“父王,你还不明白吗?你是他们两父子永远的眼中钉!”
北疆王看他一眼没有答话,盯着地上的黄颜圣旨。第二道军权解调令加当朝皇帝的御笔解权圣旨;一定要…做到那样绝……吗?
“每年你们的生日都是一样的,从来只有你替他祝寿!如果他在乎你当年的舍情舍位,他就不会把琴吟娘娘最心疼的未吟当成利用工具一次又一次!他不爱任何人,他心里只有他自己——他对你哪有一丝一毫兄弟情谊?父王你还在顾念什麽?这天下原本就该是你的!!”菁疆干脆一口气爆豆子样爆出来,反正已经被打了四耳光,哭也哭过了,脸也丢过了,罚也罚过了。
……天下…琴吟…兄弟情谊…什么都没有。
“左弥,”北疆王抽抽开口:“封锁城门,整军,把刚那小太监带回来。”
“是!”左弥礼退。
“菁儿,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北疆王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菁疆嘴角笑意然然,“是。”
菁疆狐疑的看著沉音及另外俩人抬著一口大琴箱,从自己身边鱼灌出。
“等一下!”菁疆好奇的托腮盯著那口箱子:“这是什麽?”
沉音牵出笑容:“回小王爷,只是一架修好的长琴。”
“是吗?我看看——”伸手就去揭盖子。
!!!沉音汗水噌出——未吟就在里面。
“菁儿,”廊上雪菁王妃亲切出声,“父王和娘都在等你一起晚膳,快点过来。”
“哦。”菁疆回身走过去,雪菁王妃拉住儿子往後走;留给沉音看不见的一眼意味深长。
“走吧~”沉音呼出憋着的一口气。
相见容易,分开难;分开容易,再见难;再见容易,同心难…那就这样吧……
怀念如细水常流,丝丝涓涓。想啊,念啊,再也见不到你——年少轻狂的豪情成就一生一世的无从牵挂……
深深夜,深深憾。如果事情一定会演变至此,的确悔不该当初……
雪菁王妃悄然把外袄披上丈夫的肩。
“啊!雪菁?”北疆王爷尴尬回神,最近好象忽略了她太多;不是故意的,是下意识的;所以才更糟糕,雪菁是个好王妃。
“王爷,别做傻事。”雪菁王妃靠上他的肩膀,轻言絮语。一旦战争爆发,无论胜败输赢,总是残破开头,残破结束。
北疆王怎不知呢,只是自己无心,别人有意。总要有个对面,交锋,结果。还是安慰妻子:“嗯,知道。”
“王爷,我们去草原住;天马行空,自由自在。”雪菁王妃向丈夫建议。
想也想啊!现在从西都到整个大西北的军事管制令已下达;自己皇都的兄弟并不是昏庸无能,从自己踏足大西北的那一刻,从自己从先父手里接过军帅大印的那一刻;他就派了人在自己的周围,现在…已经有飞信至皇都了。
“嗯”北疆王爷唔唔吱语。
“砰——!!”门被猛的踹开。
“你这是干什麽??!!”北疆王虎了脸,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
“父王——你把未吟藏哪里去了!!!”菁疆亦黑著一张脸向父亲回吼。自己听话,没有去见未吟;谁知道加尼雅连滚带爬过来哭丧——说他只是去替未吟少爷到厨房端汤药就再也找不到未吟少爷了;想到父亲看未吟的眼神就……是自己的错,不该低估琴吟娘娘对父亲的影响。
“你胡说什麽?未吟……他不是在梨吟阁吗?”北疆王爷对儿子一熊。说了不准再碰他,这小子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
“根本没有!!哪都没有!!未吟不见了!!”菁疆气急,已经顾不得礼数了。
“你说什麽!!!”北疆王也来了神,未吟不见了?!
雪菁王妃怔怔听著看者这从小到大一直亲密无间,并肩做战的两父子互相对吼得面红耳赤。出了神,真滑稽!
“不要吵了,”她幽幽出声:“是我——”两个人齐齐对准她。
“是我派人送他回皇都了。”雪菁王妃不带任何感觉的说,儿子和丈夫圆睁了眼。自己心里那麽深爱的两个男人——自己的儿子和丈夫……为了那个男孩对自己瞪眼。
“王爷不是说…要把他送回皇都吗?王爷最近朝事烦扰,妾身就做主替王爷送殿下回皇都。”雪菁王妃想自己这些谎话其实是自己想说成真话,所以才说得这样顺口;还第一次把妾身的称呼加到了头上,真好笑。
“我决不会接受一个男媳妇。”她茶眼对儿子的茶眸。
菁疆直直瞪母亲好久,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冲出去“备——马——!”听得见他在院里的亢然愤怒!
北疆王转头也出门。
“王爷——”雪菁王妃喊他:“你答应过我…不再过问朝事,归隐田园……”
北疆王在门前立住,终,言不语,头不回,出去。
夜空冷,几许伤情泪,为谁滴落……咸咸的苦涩,泪流进了心里;雪菁王妃任自己脸颊放肆湿润。
看不见的未吟,没有声音的。
静。
打开箱盖的时候好紧张,怕不是他;现在就是他,就是他,比四年前更瘦小的他!害他如此彷徨无助的是自己。不知自己该如何组织语言来面对面他那纯净的玉眸,在经历了这番那番後;甚至在自己被男人那样蹂辱之后,该怎样对他说,该怎样看着他,才不觉渺屑!大夫说自己只是暂时因恐惧而失声,不敢讲话,要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呢?
因为太久的不在,自己也努力把他的味道记在最心里;是他,是他的味道!
起先的不敢相信,变成了相信……只是,你为何不说话呢?,难道你已知道我的所有肮脏所有沦陷…在嫌弃我?未吟抖了,不要,,不要……
辰尔添添嘴。这两个人,这麽面对面傻耗著不是个事啊!没定准小王爷马上就追过来了。
“未吟…殿下,我叫辰尔,是的弟弟;哥他暂时发不出声音,所以……”
“!?”未吟突的明白了,绝对不比自己轻松。
拉起他的手在手心比划“我们在一起”泪意轻轻松松蔓延。
“吱——”士急急推门进来:“城门封锁了,街上都是军队。”
沉音心沉了。北疆王,你终就还是……
“沉音?”春姐接著推门进来。“刚刚有个人说是王府的人,有东西给你。”扬扬手里的信封。
“念出来——”
春姐打开信封……
“是王妃给我们的通行证。她说,出了西都,转谊州走水路。”
“你们赶紧准备,照王妃说的做。”沉音说话间准备出门:“我回王府。”
“沉音……”春姐叫住他。
“没事,相信我,你们先走;我会追上你们,照顾好小和未吟。”沉音轻松淡漠的话语让人听着说不出的难受;每个人总有自己的理由,无论是留下或离开。
天不弄人,人自弄;情不扰人,人自扰……多情空心,留恨无数
第八章 开战
只要刮起北风就是冬天了吧!
梨园地宫。启萼站在那块寒冰前,一瞬不瞬的看著里面的人——这场战争的注定起源,自己的母後琴吟;她白得透明已经与那块寒冰浑然一体。这里,很冷。做了太上皇的父亲一天到晚呆滞的守在这里,守著一个自始至终对他冰冷如一的女人——即使是全然相似的面容,母後也从不对他笑;宁愿把自己绝世的笑容给任何人也不愿给和自己爱著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他。这样轻微的…不愿意的…反抗著,所以也…从来不爱和父亲相似的自己。既然都是那麽相似,母後又是如何来分辩的呢?因为第一眼?…因为感觉的流向?就像……就像某个人,他第一眼装进那个人后,就…再也装不进任何人!他对任何人巧笑焉然,就惟独不笑给自己看;总是…把他的横眉竖目给自己。我带他来见过你了,母後;你们俩…都是那麽残忍无情的不给多人机会…逼得别人……
“七皇叔起兵反了。”启萼轻描淡写给父亲听。
“你早知道他会反…所以禅位;我知道他一定会反,所以给他机会反;都没准备好的战争才公平。”启萼继续说,惠廉只是半寐著眼对著寒冰不知有没听见。
“我会亲自帅军出征。”启萼再看一眼冰棺里的琴吟,我会把他的人头提给你,放在你身边,让你们生生世世冰冰凉凉对守在一起!转出地宫。
“琴…”惠廉小心翼翼把脸贴上琴吟隔著寒冰的脸:“我守著你,永远…守著你……”喃喃。
玄月殿,皇帝住殿。淡黄,鹅黄,金黄……的颜色蕴染满园,就要冬天了。
孩子,会出生在冬天吧!辰江不由自主的抚摩隆起的肚子。孩子很调皮,用脚踹自己晕痛晕痛的,肯定是个男孩;会像他父皇还是像自己呢?自己初夜那晚…启萼温柔的眼……辰江不自觉的抿嘴笑了。好幸福…就忘却了花烛夜同是他给的凄冷!远远长廊,蓝色的额布昆匆匆的走过。有什麽事?辰江突然想跟过去看看。额布昆肯定是去见启萼,启萼他…很久没回寝宫了,强烈的想见他。
“西北的红毛鬼子进来了,北疆王没有攻击的意图;从同城起的疆界都进入了军备状态…那边的官员和军将基本上都是北疆王爷的人。”额布昆把刚收到的情况简要汇报给启萼。
“快战。”
“??”额布昆不懂他的意思。
“我们从水路过去,带新组的小舰队,近战对我们有利。”
“明白——”额布昆点头。“切近战,小王爷的红衣大炮就起不了作用,我们的小火枪队倒大有可为。”
“封锁近海,把船队拉到谊洲,从那里登岸直隔西都两个城;我们的士兵可能会不适应西北的气候,但他的兵不能下水。”启萼指著地图,双眼霍霍有神。
“嗯。”额布昆又点头:“可…十一,你真要亲自出征吗?”有担心。
“朝事交给大皇兄打理我很放心,整个战事的後勤粮备还要靠他的户部司。”启萼很认真。北疆王是自己认可的对手,还有他那自以为是的儿子。
“额布昆,你带十二军走陆路。”启萼继续分布。
“什麽?你…叫我和你分开走——!”额布昆吃惊。自己与启萼从来都是在一个战场,从未没分开过五里外。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走水路,因为从来我在的地方,你一定在!而且…他们更不知道我现在的船可以运兵!”启萼金黄黑眼对额布昆湛蓝眸,不容异议。
“到谊州你就带近侍小队来与我会合。”
“明白了。”额布昆眨眨眼,启萼的指挥才能是无庸置疑的。
“晚上,召大皇兄及兵库司和户部司的官员进宫议事。”
“嗯。”
窗外,辰江急促的呼吸。他,他要亲自出征,要去打仗,如果孩子出生他不在,如果他再不回来……要怎麽办?
轰轰涌涌的人们,来回奔走,要打仗了。
因为舞团人数多,春姐留下组织,士和辰尔带未吟先转往谊州。四人粗衣粗布裹头巾,未吟和坐车,士和辰尔驾车。昨日出西都城,尽管有王妃送来的通行证也颇费了一番周折。担心未吟的身体,车行得很慢,这几日他一直在咳嗽。
“咳—咳—”未吟又咳了。
“未吟——你怎麽样?”紧紧握著他的手,心急如焚,如果早点找到他就好了;他就不要受这麽多苦,自己最没用。把他楼进怀里,那惊人瘦弱的拥感让无声落泪,怪自己,怪自己,如果当初不丢下他就……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咳—”未吟小心翼翼的珍惜这想了无数久的幸福,再怎麽样也可以忍受,只要和在一起。
辰尔为难的瞥过头,轻轻挥鞭。真不容易的寻求,如果是自己——天空清灰,似乎那双温厚的眼就在那里看著自己,不由的就微笑了一下。士回转头皱著眉头抽了一鞭“驾——”
“你撒谎——”菁疆风尘仆仆,指著母亲怒气冲冲。
“菁儿─——!!!把手放下!!”北疆王对儿子下令。
“她撒谎——,未吟根本没有在回皇都的路上,我快马追到了棘州。”
雪菁无言的望一眼儿子,他这样的和自己说话。
“我知道了!”菁疆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那个琴师,那个瞎子,是他——”
“啪——”雪菁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儿子脸上,他说沉音是瞎子!!为什麽?为什麽?你们为了不在的,死去的人;要这样来伤害在的,活著的,爱著你们的人呢?
只有去面对,回忆才会真正成为回忆收藏;否则它就如影相随,让你摆脱不了,挣脱不开……
两情相悦,几何时;对得小楼空相望。
日暮里,花桥下,多少花枝折为你;
低头羞月影,风情风意,若上心头,却是,再回首。
在离开时,往往惆怀伥隐,是要舍弃曾在我心的东西。二十年,朝暮相对,絮语绵绵,哪朝抽断。在自己只身砥柱下,儿子菁疆没有向沉音发难,拦薄了母子情份,拦断了夫妻相信;有些东西——注定不能共存。丈夫只是不语,昔日呵护全做花泥埋记忆。战鼓呜响,马蹄霍霍,是为了他二十年的忍情心底,一个人的爱,只有那麽一次;给出了,收不回,只好放在那里,不看不想不碰不念……就没有多余分给他人,纵使有,给出的也是空心;像伤痛蔓延,再去碰了,会痛得无以复加,使人不择手段去想止痛,於是……
雪菁王妃步步沿著王府的小径细细磨碾向门口。此时两父子一头钻进了军事帐里,她在想什么,她在做什麽,毫无关系;这样,还留下做什麽?走吧,走吧……让他们去抢回他们认为是属於自己的东西。人呢,总觉得自己有的,在自己身边的,不是最好的,不是自己最想要的;自己最想要的,最好的,是另外的,或是别人有的东西,所以才不顾一切总要去得到……自己当初不也是一样吗?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得失多少之分。挽住门口等待的沉音手臂,上马车,这样离开,跟他走;对不对,行不行,已经没有任何去计较的意义。
“咳—咳—”未吟再次剧烈的咳嗽,赶紧拿衣袖为他拭额头的确冷汗。
“…”未吟微微弱弱唤他,再辛苦也没关系,只要有在就好。
抱紧他,鼻头酸酸。未吟找到了,自己却不能为他做任何事!不能为他驱散黑暗,不能为他平复身心的伤痛,不能为他抢夺失去的天下……虽然一路停停撞撞到了谊州;但是,到处都是寻找安全感的百姓,新皇和北疆王的对站开始了!西部门户大开,菁疆任红毛胡子长驱直入骚扰内地,分散启萼的兵力,启萼他……
辰尔去港口找船,士去药铺给未吟抓药,在这个小客栈里,随时随地有被抓扑的可能,谊州还是菁疆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