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员小姐不至于这么笨吧!”李玛丽分析得很有道理。
可是,如果服务员小姐真的那么笨呢。
我刚才提出要买的确实是男女的对戒。
“信不信由你,我真的是买错了。”我把对戒放在一边的筒形垃圾桶上,潇洒的说,
“你可以拿去换,毕竟给了钱的。你不喜欢也可以扔了它,随你便。”
有一两秒,我在郑海彬的脸上看见了失望的表情。可是管他呢,我已经不想管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我在星巴克喝了杯咖啡,外面阳光普照。停在街边的雷克萨斯闪闪发亮,我一个月洗它三四次,八成新,转手的话应该
能卖个好价钱。
我正打算要去车行,刚走到电梯那里,我看见李玛丽站在那里,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样子。
“江叔叔,我只想问你,你和郑海彬是真的吗?”她开门见山,看来这个问题困扰她已久。
我心却是一沈,“什么真的假的?”坚决打哈哈混过去。
“鹰山的人都说你们已经处于同居的状态了,这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我发誓我见到武雄一定得揍他。
“哼,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吧。况且订婚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你们之间很亲密,我派出去的私家侦探也传来消息说你们交往
得很密切,这些你怎么解释?”
这小妮子也真敢做,连私家侦探都出动了。看来我暴露些什么内幕消息真是对不住她。
“我是同性恋没错,可是郑海彬不是。我暗恋他,可是他喜欢的人是你。整个过程就是这样。还有其他的问题吗?如果
没有我约了人,先走了。”
这时楼上下来一批观光客,我和他们一同乘手扶电梯。
我正想回过头告诉李玛丽,请她放心,因为郑海彬从来没喜欢过我时,我看见一对白皙的手掌正使力推向我的后背。
巨大的推力袭来,我身体悬空,像不倒翁一样,头朝下面摔去。
前面几个观光客被我撞倒了,几个人滚成一团,从反应看来似乎没受到要紧的伤害。我就不一样了,重重滚了几圈,而
且是头部先着地。我用手一摸,果然流血了。
庆幸前面有人挡着,否则我该立刻去见阎王爷了。
连立刻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姿势不雅摊在那里。人群喧哗得特别厉害,工作人员见出事了,立即停了手扶电梯。
郑海彬匆匆赶来,却被李玛丽拉住,“别去!”
“放手!”桃花眼眯起来渐有杀意。
“他……他想非礼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
众人更是哗然,女人的眼泪果然值钱。相比较,男人的血就不值一谈了。
我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咧开嘴笑,“夭寿哦,像你这样的搓衣板身材,咳……老子非礼母猪也不会非礼你!”
有人笑得更大声。就算跌得再难看,我也不会把苦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品尝。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权利这样对
我,哪怕你是郑海彬的未婚妻!
“我最后说一次,放手!”郑海彬的声音已经不能用冷酷去形容了。他就是这样的人,越生气的时候越冷静。
李玛丽手指扭曲,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脸涨成了猪肝色,看着郑海彬冲下来,一把将我抱起。
“去哪里?”我问。
“医院!”他走得飞快,真不知道他抱着我这个大男人哪来的力气。
“不去!”我扭起来。
“江叔叔,听话,你流血了。”
对上他担忧的狭长眼睛,不禁嘲笑他的戏剧细胞又发作了。
“放我下来。”我头疼得要命。
“不行,听话!”他把我塞进车里。
“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我不去医院你听见没有!”我猛踢车厢发脾气。
“知道了,原来江叔叔讨厌医院。”他笑着看我,就像看一个耍别扭的小朋友。
“你怎么知道?”只有肖成知道我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认真看就会知道了,让我看看江叔叔的额头。”郑海彬靠过来,身体散发着温暖的气息。那是不喷香水的味道,天然
的像宝宝爽身粉的味道。
突然,额头上的伤口被热热的濡湿的东西舔弄,然后是轻轻的吹,“江叔叔还痛吗?”
我沉寂下来,看着面前想流水般温柔缠绵的少年。
他只有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愿意施舍我一点温暖。以前我总会被这种假象蒙骗,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直到慢慢才发
现,他这种温柔往往带着功利性。
很冷静,带着尖刀出鞘的锋利,往往杀人于无形。
24
他的右手放在方向盘上,流利的单手驾驶,一直很帅气的动作,直到我看见他的无名指上带着其中一只刚才我买错的对
戒。
他笑笑看着我呆愣的样子。
“刚才看见这对戒指的时候真是非常高兴,原来江叔叔的心里还有我。”他伸手摩擦着戒面,嘴唇微翘的样子很迷人。
我想说你误会了,我确实买错了。可无可否认我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想买一对男的,后来想想,何必呢。
“不要以为我还能成为你取笑的对象,以后再也不会了。无论你信不信,我真的是买错了。”
“是吗?”他微笑的脸有些寂寥。
这时我才发现,另外一只一直在他的掌心里。只是现在被他紧紧捏在手心,皮肤都发红了。
他把雷克萨斯开进巷子里,只容得下一辆车的街道,两边的旧楼夹着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刚才明明阳光普照,现在却快
下雨了。
“有什么事情吗?”我问他。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
“江叔叔恨我吧?”良久他才说话,看着前面的街道。
“我恨不恨你,对你来说重要吗?”如果你想满足你的虚荣心,我可以说恨,这样你就能用你一贯的骄傲来鄙视我。
“有时候希望江叔叔恨我,有时候希望江叔叔不要恨我。刚才我以为江叔叔真的会送我戒指,所以很兴奋。其实礼物并
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价值以及是谁送的……对伤害过江叔叔的事情我感到非产抱歉。我一开始并不想这样,可是为了
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也只有那种办法了。我真的很抱歉,江叔叔你会原谅我吗?”
天这时真的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猛烈的袭击车窗,似要为了今天迟来的道歉控诉。
“我根本就没有恨过你。”从一开始就没有。
“江叔叔……你还爱我吗?”
“呵……”我感觉到这试探性的问题,有多少寄望在里面我看不出来。
“爱不爱有什么所谓,年纪大了对爱情这玩意就淡薄的多了。其实你也不必太内疚,江叔叔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你。顶
多也就是被你的外貌吸引。你也知道,男人对性而言也就是那么回事,性爱性爱,你以为性和爱真的能联系在一起吗?
是不可能的!咱们玩过就算了,难道还想为对方负责任吗?你比我年轻这个道理你更应该懂!”
我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不过有责任心的男人还是挺帅的,好好对李玛丽吧。”
雨水沿着车窗滚滚落下,大得似乎掩盖所有的声音。真后悔出来的时候没带雨伞,要变落汤鸡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
你永远估计不到下一秒会变成怎样。
我把车钥匙塞进郑海彬的手里,对他说,“你送给我的车江叔叔现在还给你,我想清楚了,我还是不怎么适合雷克萨斯
。虽然它性能优越,样样齐全,可是用着就觉得别扭。我想还是朴素一点的东西适合我。”
我打开车门,磅礴的大雨立刻浇进来,弄湿了裤脚。
“江叔叔!”郑海彬突然从身后抱住我。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清楚是不是想留在江叔叔的身边。”
心没来由的激跳了一下。
“不用了。江叔叔这个人很干脆,爱就爱,不爱就不爱,犯不着左右为难。”
虽然还是会因为你心跳,但真的很想打你那模棱两可的脸,和刚才那句不知死活的话。
就算你想留在我身边,也得看看我是不是想要你。
我冲进雨里,觉得畅快无比。人生没什么值得自己为难的,如果你真的想这样做。我几乎想高歌一曲庆贺自己终于洒脱
的心情。可是一张口雨水就灌进嘴巴里。
“呸呸!”我直跺脚。一抬头,一件皮夹克遮住头顶。
“江大叔,你是小鸡吗?在雨里也能玩得这么开心?”李斯特高举双手,双眼专注的看着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你呢?看起来就像保护鸡崽的老母鸡。”
他听罢哈哈直笑,“江叔叔要去我家吗?就在楼上。”
“好。”我点点头。
和一个喜欢自己的少年回家,其中让人肖想的定义我不去管。只是想有人陪,这么简单的而已。
皮夹克其实挡不了雨,我们都湿了。回到李斯特的家,就一起冲进浴室,把花洒的水调到最大,打起了水战。
这样一闹,冰冷的身子也热了不少。也许不该热的地方也热了,我看见李斯特越来越炙热的眼神。
“大叔,把衣服脱了吧,这样贴着不舒服。”
他率先脱掉自己的衣服。很出色的身材,古铜色的皮肤,身上有乳环和脐环,四肢修长强悍,水气朦胧间,少年有狼一
样的眼神。
我一窒。
“哈,还好,你有适合我穿的衣服么?”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我有些慌乱,总以为他要干什么。岂料他只是拿下我背后干净的大毛巾,把我团团围住,擦拭我
湿掉的头发。
“大叔快把头发擦干,不然会感冒的。”
“哦,我知道了。”我答得轻声。
因为隔着大毛巾,那跟火热的东西在顶着我。
换过干净的衣服后,我坐在沙发上由得李斯特帮我擦头发。外表强势却总是细心的他让我想起肖成。可能还是那张像极
了的脸的缘故。
“咳,你怎么还不穿衣服。”我的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摆了。
“大叔不喜欢我这样吗?”
“也不是……”可是……
“那就是喜欢了!”他猛得抱住我。
让我又惊了一惊。
我寻思着要找些话题,忽然瞄见电视上那张被盖下来的照片架子。
我拿起来一看,是全家福,中间的少年应该是李斯特,因为他有一张极好辨认的脸。旁边的估计是他的父母。
“你爸妈吧?”
“哼!”他不屑的哼了一声,抱着我的腰大喇喇的躺了下来。
半响后,他才问我,“大叔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25
雨渐渐停了,偶尔还听得见屋檐外滴水的声音。少年用慵懒冷漠的声音说着他的故事。
他的妈妈是情妇,被一个男人包养后生下他。可是男人不管他,在玩腻他母亲之后就把母子俩赶走了。
最悲情的后续是李斯特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查出患了血癌。他的父亲无视他的跪求,一分钱都不给。所以他恨他的父
亲,非常恨,发誓要做些什么让他身败名裂。
“你父亲是谁?”能身败名裂的一定是非富则贵的人士。
“李民正。”他把脸捂在毛巾下,发出闷响。
“啊?!”我彻底楞住了。
李民正,台北最高权利的政协委员。李玛丽的亲生父亲,也是李斯特的父亲。
我想起郑海彬曾经说过他是情妇的儿子的时候,他无可辨认的脸色,原来那就是伤痛。
“对不起。”我摸着他硬朗的头发,像他的脾气一样倔强。
“不要紧,大叔又没有做错什么。”
那是因为我想为郑海彬向你道歉。他那天晚上说的话一定伤了你。
李斯特带着厚茧的手指摸着我的眉心,薄薄的嘴唇不比郑海彬的丰润,但很吸引。
对于李斯特这个美少年,我虽然有那个色心,却不知为何踌躇。
门却在这个时候响了,一个清秀的男生走进来。
我快速用毛巾遮住李斯特赤裸的下半身。
我认得他,是夜色里调酒的小师傅,我曾经调戏过他。李斯特还为了他差点和我干架。
这不,缘分啊。
“HI,小师傅,还记得我吗?”我用流氓的语气和他打招呼。他的视线却定格在李斯特被毛巾裹住的下半身。
“记得,你是夜色的顾客。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们了?”他笑得很开心,眼神却有些不自在。
“没关系。反正我也要走了。”
“大叔,你这么快就要走了?”李斯特拉住我的手,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我还有事情要做,你现在快给我去穿衣服!”
“好吧。”他扁扁嘴,可怜兮兮。
见他滚去穿衣服,我也放心离开。
临走前,我经过小师傅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的说,“放心,我和他什么事情也没做成。”
小师傅的俊脸局促的红了,我玩心大起,决定要做上次没做的事情。
我狠狠的捏住了小师傅的屁股,高高翘翘的,弹性真好。
小师傅低叫了一声,脸更红了。
唉,闷骚型的,果然合我胃口啊。可惜却心有所属了。
被雨水清洗过的台北很干净,干净到呼吸的空气里带着一股冷冽。
我看见郑海彬举着黑色的雨伞站在街对面,不知站了多久,身上都湿透了。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不能做敌人,因为彼此相爱过。不能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
他没有爱过我,我也不曾憎恨他,比现实更无奈。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看见他丰润的嘴唇张了一下,但是我走得太快了。他来不及说的话愣在嘴边,随风而逝。
好像是,“我想……”
想什么?
但现在,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接到美亚的电话时我正在看电视,女主角指着那个坏人说,我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个祸害!
真老土的剧情!
“江君,那批货出事了。”
电视机里传出一声枪声,坏人从此毙命。
然而生活才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坏人不死,一定会回来报仇。
“出事关我什么事?”我早就不是鹰山的人了。
“我需要你帮我。”那边倒是和和蔼蔼,尽心尽力扮演恳求的角色。
你也有今天美亚,只有出事的时候你才会想到我。
“江君,我知道以前对你不住,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我。这批货对鹰山很重要,如果要不回来海彬会很失望。”
“他知道了?”
“不,他刚订婚,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他。”
“鹰山能做事的人不少,为什么是我?”我不明白。
“郑智以前对我说过你做事最讲义气,道上的人都听你的,只要你出面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江君,我相信现在只有你帮
得了鹰山。”
“我是看在郑海彬的面子。”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保密的,谢谢你江君。”
女人通常跟你要一样东西的时候会给你戴一顶很大的帽子,有没有这么大的头就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