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鬼攻略——枕小路

「那倒是呢，我走了你就可以当经理了，你当然想我快点…」

「子舒！」李森阻止我继续说下去，高洛看著我说不出话来，我那管他这麽多，又去给自己添了点汤，这里的红枣杞子生鱼汤好喝得不得了，我每次来都要喝上两三碗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我把汤碗用力一放，汤都溢出来的，热汤溅到手却不觉得痛。只是默默地盯著高洛，希望他会给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尽管知道没有可能，还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那麽一点在乎我。如果他要我留下来，我立刻就拒绝陈正，但他会吗？

「这个问题迟点再谈吧，饭菜都凉了。」高洛始终是什麽也没有说，陈正看场面那麽尴尬便动筷继续吃饭，还挟了一个蟹钳到我的碗里，但我却没有胃口，李森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背。我从始至终也只是盯著高洛，但他却低著头完全不看我一眼。

他想表逹的就是这个意思吧，无论我在不在他根本不在乎，那倒是，天天照顾我这个一个烂人有什麽乐趣可言？他也就是可怜我没人爱给我施舍，我们之间如果说是友情又有点别扭，说到底可能仅仅就是上下属的关系罢了。

「陈正，我跟你去美国吧。」吃完饭各自去拿自己的车子，我跟在陈正的身後，他听到我的话没有惊喜只是一脸慎重地看著我。

「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我也不是强迫你。」

「怎麽啦，你反悔了麽？」我受不了陈正这样装正人君子，「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就带我走吧。」

陈正默默地看著我，过了一阵子却摇头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想的话我就带你走吧。」

陈正轻轻地抱著我，他明知道我是把他当替身却依然要我，对他我是内疚的，他想要的我根本不能给他，但我现在只想找一个地方可以让我彻彻底底地忘了高洛，那麽总有一天我也是有可能爱上陈正的。到时回忆起来，一定会发现我窝在陈正的怀中为了高洛哭是多麽笨的一件事。

但现在的我是办不到的，抱著陈正脑里想著的都是高洛，他在床边照顾我，他为我做饭，他带我去医生，他对我百般的好，只是我最想要的他根本不能给。

吝啬鬼攻略(二十二)

我把陈正的阿玛尼西装哭得一滩眼泪一沱鼻涕，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但陈正只是拿手帕擦乾我的脸，然後还很体贴送我回家。

「我跟你去美国对你来说是很不公平的，你其实可以再想…」我去了美国之後也不一定能喜欢上他，我怕自己眈误了他，刚刚他是看到我哭才一时脑充血说带我去美国，我怕他将来後悔，还是先把话说明比较好。

「你不要想太多，你去美国是工作，其他事可以迟一点才说。」陈正特绅士地说到，说真的他这麽好的人配我实在有点浪费。

「谢谢你。」

陈正对我的道谢也没有表示，只是继续默默地开车还送我到家门口，我正在想是不是要请他进去坐坐的时候他就走了，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我的房子这麽乱，我怕他一进去便会踏到什麽衣服杂志的滑个四脚朝天。

第二天一进部门的门口全部人看到我木无表情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知道我心情不好，再加上我关办公室的门时的发出的巨响起了十分明显的警吓作用，基本就是等同「入内者必死」所以一整天都没有人敢进来我办公室等我骂。我明明非常明显地表示我不想见任何人，但偏偏还是有人来送死，还要是最惹人讨厌的那一个。

「钱经理…」

「有屁快放，没事给我滚出去。」我看高洛手上什麽都没有一定不是交文件，便低头看电脑继续玩我的贪吃蛇。

「昨天的事…」

「昨天没事，如果要谈的请谈公事。」

「我…」

「出去。」我已经故意说得很婉转了高洛还是不懂我的意思，硬是要迫我说明白。

「我昨天不是有心的，只是我觉得去美国对你而言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我才会这样说的，请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那ｏｋ了吧，说也让你说了，你可以安心出去吧。」高洛硬是要讲话害我分了心，贪吃蛇当场就撞墙死掉了，我很难才玩到这麽高分的。

「还有，你昨天…」

「又怎麽啦？」我怕我真的会一个笔筒给他飞过去。

高洛静默了一阵子只是一直盯著我看，欲言又止的样子害我都紧张起来。心跳突然加快，见鬼了。

「没什麽，不打扰你了。」在我以为他要说什麽之际高洛就关门出去了。真受不了自己，都到现在了，还期待个屁呢。

下午交了辞职书，又到张总的办公室打了个招呼，他对著我有点责备的意味，说是辛苦把我提拔到这个地步，转过头就要离职，我想我要不是贿赂你你那会记得我是谁。但一听到我是被陈正请了去，他就顿时转了语气，说什麽美国天气冷多带几件衣服或是人生路不熟小心小心什麽的，那当然啦，陈正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送个小员工给他简直是件小事。

去清洁阿姨那里拿了个纸箱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那班人一看到我拿著纸箱以我被人辞退了，但一听到我说是要去美国就又拍我的背又是恭贺，还说回来探望他们时记得带手信，我一离职就这麽没大没小，我想迟点高洛那个软柿子接任这群猴子一定造反了。

其实我也没太多东西，捡来捡去也是些閒时充饿用的小零食，文具和一套备用的西装。

「钱经理。」

我正在找办公桌下有没有丢了什麽东西时听到高洛叫我，猛然一抬头撞到枱底去，痛得我捂著头壳半晌也说不出话。

「怎麽啦？」我捂著头爬出来，高洛拿著一叠纸和一个暖水壶一脸蠢样地看著我。

「这是今天的药，我熬好的就给你拿来了，暖水壶你留著，这个壶子很好用的，你去到美国也有用。还有以防万一这是陈医师的药方，到时你去美国又鼻敏感发作的话可以去唐人街配药吃。」高洛把东西给我递了过来，我看了一下还是收了下去。

「其实你不必对我这麽好的。」

「没关系的，因为钱经理是…我的朋友。」高洛说话时顿了一下，我想他是怕我难过。但不说清楚又怕我误会吧，但有些事总管一早就知道，但亲耳听到他说我们是朋友又有种梦想幻灭的感觉，真的就只是朋友罢了。

「谢谢你。」好像我和他相处了这麽久我还没有向他道谢过，其实他是真的对我好，只是我自己不满足。

「我不碍著你收拾东西了。」

高洛出去後我立刻打开了暖水壶的盖子，熟识的药材味散了开来，之前还是那麽讨厌的，但最近喝惯了，两三口便喝完了，酸酸苦苦的，但习惯了感觉就没什麽味道。他东西给我时还有一个小袋子，里面有两三包未开封的巧克力，是高洛买给我吃完药吃的那个牌子，上面贴了一张纸条说是让我拿去美国吃的，有时真不懂自己为什麽这麽喜欢这个白痴，他不知道美国的巧克力很有名吗？还让我把这些廉价巧克力带过去。

拆开了其中一包，拿了一颗剥开来吃，不知道为什麽有一股苦味，比刚刚喝的中药还要涩，含在嘴里都化开了却怎样也嗯不下去，心口好像被什麽堵住了，大口地吸著气却只是越来越心酸，这样想想，我和他真的就这麽完了。

梦还是要醒的。

吝啬鬼攻略(二十三)

辞了职在家里也无聊，走的那天早上房东会来检查有没有破坏和东西收拾好没有。趁现在有空便把东西收拾好，平时打扫时都只是把东西左塞右塞的，积著积著竟然变得那麽多。从梳化底下，书桌和墙壁的缝间发现了几本旧的时袋杂志，一枝以为弄丢了的墨水笔，还有一包吃了一半的薯片，我用扫把把它从梳化底弄出来时里面爬出来了几只蟑螂，吓得我往後一退撞到小茶几，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家里又没有杀虫剂，急急忙忙跑到附近的超市买，总之什麽清洁剂都买了一枝，抱著一堆东西回去第一件事便是拿著杀虫剂往任何角落狂喷，後来扫出来大概有十多二十只蟑螂尸体，只只都大姆指那麽粗，看了一眼前几天吃剩下的饼乾，封口都没封好，想也没想一把抓起就丢到垃圾袋里去，一想到我可能吃过那些被蟑螂爬过的饼乾我就一阵反胃。

单是把地上的杂物和食物残骸收拾干净已经花了我一整毎下午，住了那麽久了还是第一次看清楚地上的木板到底是什麽花纹，突然间很有成就感，尽管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但把那几大袋垃圾拖到楼下的垃圾站去丢掉後我已经累很半死了，就去睡了一会儿，怎料那一会儿实在是太一会儿，醒来时已经十一时多了，在床上呆坐了几分钟就接到了李森的电话问我要不要去酒吧，我现在饿得要命，要是空肚饮酒我的胃一定会烂掉就改去吃宵夜。

两个人叫了一桌子的菜，啤酒当然是少不了的，忙了一整天肚子饿得不得了，直到口里再塞不进任何东西才慢了下来。

「你做什麽饿成这个鬼样子？」李森大概是早早吃了晚饭，陪我出来吃宵夜只吃了几块葱爆牛肉便放下筷子一个劲儿饮啤酒。

「我在打扫呢，弄了大半天也没有收拾好一半，累得我快要散架了。」几年份的垃圾积起来绝对是异常可观，一想到那遍地蟑螂尸骸的画面，突然间失去食欲。

「你还有三天就走了吧？」

「嗯，陈正说走的前一天会开游艇出海，你要去哦。」

「认识你还没几年呢你就要走，以後都不知道找谁上酒吧了。」

「你省省吧你，每次上酒吧你还不是一支箭的跑去勾三搭四，那有空管我？」李森听後又是皱眉又是咬牙，说自己那有这麽坏，我说你那不是坏你已经是淫乱的代名词了。

「对了，高洛当上经理了。」

「哦。」听到高洛的名字，我冷冷地应了一声，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已经不会紧张了，果然想要忘的还是忘得了的。

「他做得蛮好的，效率也快。」

「当然啦，比起我还是差一点。」

「说真的，你舍得麽？」李森喝了一口啤酒，突然抬起头来故作深沉的问了一句，他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当然舍得呀，陈正给我的工资至少是这里的两倍耶，那有不舍得。」

「我不是说工作，你知道我是说什麽。当初是我劝你跟陈正走，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你先和高洛说个明白比较好。」

「说什麽？他的态度都那麽明显了，还有什麽可以说的。」那次和高洛上床後他躲了我好一阵子，後来才慢慢的又好起来，说不定他心里还有阴影呢，我要是突然跑去跟他说我喜欢他，他绝对会跑得影也看不见。

「你不说他怎麽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高洛有多迟钝。」

「我就是要他够迟钝，反正我喜欢他也是一时的事，说不定我明天就迷上陈正了，感情的事时间一长就淡了。」

李森听我说到这个地步也不好说话，草草吃完後就各自回家，看著空无一物的地板，突然心里一阵空虚，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这个生活多年的城市，我就是多洒脱也还是有点舍不得。

吝啬鬼攻略(二十四)

出海的那天不算很多人来，陈正长年在外国生活说实在的在这里朋友不多，来的几个人当中都是客户，只有两个是他的朋友，李森当然有来，我意料不到的是高洛也来了，我跟他才几天没见面，他连打招呼都生疏了，我不是很想跟他靠太近，但也礼貌地朝他挥挥手，怎料我挥了大半天，我手都酸了他才看到，还只是呆呆滞滞地点了一下头，连手也不抬，我顿时就火起来了。

「你不用一升职就不理人吧？」我跑到他的身边去，他还是痴呆地看著我，我差点想赏他一拳看他醒了没有。

「不是，我只是精神不太好。」高洛听到我的抱怨连忙否认，凑近一点看他果然眼底下出现了一圈细细的黑眼圈。

「怎麽啦，公司很忙麽？该不会下属欺负你吧？」我觉得後面那个原因的可能性异常高。

「没有，他们都很听话，我只是睡得不太好。」高洛的脸色有点发青，跟以前比是精神差了，他就算衣著再寒酸也是给一种很精神很健康的感觉，但今天他整个人就是灵魂出窍的样子。

「哦。」高洛都没有聊天的意思，两个人面对面站尴尬得要命，正好陈正来说有几个人想介绍给我认识我便跑过去了。但陈正给我介绍的人不是总裁就是老板，我这样一个小小的经理当然是融不进他们的对话之中，只好捧著酒杯猛喝酒在一边点头，我是懂他们讲什麽，但只限於懂而已，给意见怎样也轮不上我。

说实在的，我真的不太懂为什麽他们为什麽会想在游艇上ＢＢＱ，大风一吹吹得我一脸油烟，刚刚饮了点酒，今天海浪又大，抛了几下我的头就开始晕了，看著他们吃烧牛扒烧猪扒吃得一嘴是油我便有点想吐。

「你怎麽了？脸都发白了。」陈正看我坐在靠背椅子上一语不发的就走过来蹲下看著我。

「我没事，我只是有一点晕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胃里的东西好像都要涌出来了，我连忙用手掩著嘴巴跑到船内的洗手间去，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今天都没有怎麽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黄黄绿绿的水状物，喉咙酸酸的像要烧起来。

「没事吧，要不要我让船长把船开回港口？」陈正轻抚著我的背担心地问著。

「不用，我躺躺就好。」为了我一个人让大家都扫兴可不行，把老板们惹不高兴也不好，陈正大概也懂我在想什麽就给我倒了杯水漱口，船内又没有药，他只好扶著我在船舱的梳化上躺了下来。

「你要我陪著你吗？」

「不用了，你出去陪他们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反正我也是睡觉陈正陪著我也没什麽意义我就让他出去了，躺了下来胃还是不舒服，但随著海浪一晃一晃的，头也晕，慢慢的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醒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站直了身子才发现身上盖著一块丑不拉叽的大花布，高洛则坐在不远的椅子上在发呆。

「你醒了。」高洛注意到我在看他，走了过来然後收起了我身上的花布。

「我刚刚进来想看看你怎样，你睡在那我怕你冷但又没有外套所以拿桌布来用，你放心我把灰尘都掸掉了。」

「你怎麽不在外面玩？」

「我不太会应酬。」高洛为难的搔著头，他本来就是不善辞令的人，所以我才奇怪他为什麽会来这种交际的埸合。

「我给你拿了点东西来，不过都凉了，我再去烤…」

「不用了，我这样吃就好。」刚醒来不觉得但清醒了肚子便饿得叫起来，刚才把胃都差点给吐出来了，我那管他是冷是热，能吃尽肚子就好。高洛给我拿了一条烤玉米和一块烧鸡扒，还有几片西瓜，都是不油腻的东西，他大概是怕我的胃还在不舒服所以不给我拿牛肉猪肉吧，说实在的我单是想想那些肉上的油光我已想吐了。

吃的同时高洛还是一言不发的坐著又没有想走的意欲，只是静静的看著我吃东西，尽管我的食相优美得很，但被人盯著吃东西实在是不怎麽舒服。

「对了，你明天什麽时候走？」

「我早上走，你要来送机麽？」

「我明早还要上班…」

「也对啦，工作比较重要。」要高洛丢掉勤工奖比要他去死更难受呢，为了我这麽一个无相干的人请假也确实是无谓。

「我头不那麽晕了，我先出去。」睡了一阵子精神也好了，也该出去看看了。

「钱经理…」我才刚站起来高洛便一把抓住我的手，船一摇晃我差点要摔倒了。

「怎麽啦？」高洛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著我，眼也不眨的，高洛的眼神从来都是温柔带有笑意的，第一次看他这种想吃人般的样子让我心都慌了，「你怎麽啦？」

高洛还是不回答只是手上的力道加重，掐得我的手腕都发痛了。

「好痛耶，你干嘛？」

「对…对不起…」高洛听到我喊痛连忙松开了手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只剩我一个人按著发痛的手腕想著刚刚高洛盯著我看的样子，他到底是想说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