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次又一次的揪紧。
在这一切发生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如此狼狈地栽在一个男人的手里。
「你在看什幺?」韩斌坐在窗台翻阅着杂志,忽然抬起头对一直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蒋天阔笑问。
「看你。」
「我有什幺好看的?」
「如果我们没有重逢,你的未来会是什幺样子?」
韩斌侧着头想了想,淡道:「结婚生子吧。」
「那现在怎幺办?」
「不知道。」他忽然笑了,「暂时没想那幺多。」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蒋天阔顺手接起,黎朝气急败坏地声音震耳欲聋?「天阔,出事了!龙五爷的车在山腰上失灵栽了下
去,已经送去医院急救了!」
出事时车子在半空中翻了一个圈,龙五爷被甩出车外,留了一口气。被紧绑在驾驶座上的司机随同车子一起在山脚下燃
爆成灰。
蒋天阔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外挤满了人,龙芊卉随后被人接来,立刻哭倒在他怀里。蒋探冬亲自来看了下情况,吩
咐属下有了消息再通知他后,便又离去了。
蒋天阔一手搂着龙芊卉的肩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一看,竟然是韩斌来短信询问龙五爷的状况。刚想回
复,就见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满身是血的护士急切的问道:「血库的血不够了,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进来跟我验
血。」
龙芊卉立刻跳了起来,「我是他的孙女,抽我的吧!」
片刻之后,结果让人大失所望,龙芊卉的血型并不相符。迫于时间,全部守侯在手术室外的人都被抓去验血。
化验结果显示,龙五的血型属于罕见,与其相符的,只有蒋天阔一人。
抢救过后,龙五爷已经基本脱离了险境,不久后便被推入加护病房,闲杂人等见老爷子没事都各自离去,龙芊卉守在病
房外怎幺都不肯走。
黎朝吩咐几个手下留下来照顾龙芊卉后,拉着从刚刚抽血的时候就开始走神的蒋天阔离开了医院。
「我知道你在想什幺。」直到把他塞进车子里,黎朝才开口,「世上哪有这幺巧的事,不会的。」
蒋天阔双手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你还是……帮我查一下吧。」
黎朝犹豫几秒,随后点点头,刚要发动车子,突然见到大门不远处的那条人影。他推了推蒋天阔,又指向那人,「真是
难分难舍啊,追到这里来了。」
「你先走吧。」瞪他一眼,开门朝那人走去。
韩斌站在树下,被太阳照的微眯着眼睛,嘴角挂着那抹有点邪有点坏的笑容,「我等你很久了。」
蒋天阔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车钥匙开门上车。
「怎幺一脸凝重,情况不妙?」
「不,他已经稳定下来了。」蒋天阔冷着脸发动车子。
韩斌倾身靠向他,邪恶的笑了起来,「他没死,让你这幺失望?」
蒋天阔烦躁地把他推开,「胡说什幺呢!我没心情跟你闹。」
韩斌冷哼一声,把脸转向窗外。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再开口,直到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时,蒋天阔突然说道:「他是RH阴性血,那幺多人,包括芊卉在内,
只有我一个人跟他的血型完全吻合。」
韩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蒋天阔死死地盯着他,忽然问道:「韩斌,你是不是知道什幺?你到底还有什幺瞒着我?」
韩斌犹豫片刻后,开口道:「我只在五爷那里看到过一个女人的照片,她长得跟你很像。我问那是谁,五爷已经记不得
了,也许是谁家的闺秀,也许是哪个贫民窟的妓女。那样的照片,他有一百多张。」
「……我不相信。」
韩斌冷笑,「你什幺时候相信过我说的话?」
蒋天阔无言,的确,他们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他喜欢上他,一步一步却走的那幺小心翼翼,深怕哪一天这个男
人抽出藏在身后的利刃,狠狠刺进他的胸膛。
他叹了口气,既然没法改变,那就早些抽身吧,趁理智还没完全被摧毁的时候。
「韩斌,我希望你不要永远活在过去的回忆里跳不出来,想一想未来,也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见
面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心却在看到韩斌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韩斌很久很久都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轻轻一笑,「不用想了,以后都不要见面了,这其实才是你想说的
吧?好,我同意,你走吧。」
蒋天阔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游移,最终深吸口气,挺直背脊下车离去。放手吧,他们都已经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孩童了,这
一切本来就是场错误,现在离开,也许还不晚。
韩斌目送他叫车离去后,才下车向停在他后方不远处的车走去。
「黎大律师什幺时候改行做侦探了?」
黎朝尴尬地看向他那张完美的脸,这是第一次这幺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完美的连一丝瑕疵都找不到。
「蒋天阔有你这个朋友,还真是走运。」韩斌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放心,他刚刚已经把我甩了。」
黎朝摇了摇头,抽出两只烟递了一根给他,「太迟了,他已经陷得很深,还抽得出来吗?」
「忘记一个人对他来说很容易。」
「你爱他吗?他爱上你了,你感觉不到吗?」
韩斌打开窗户,把烟吐向窗外,烟丝在空气中缥缈着,很快就被吞噬。
「爱情对我来说,比毒品还要奢侈。」
黎朝笑了起来,「你们总是很喜欢给自己找许多借口。」
「借口是用来骗自己的,旁观者永远不会被借口所蒙蔽。」
「也许今天你们是另一种身份,活的会轻松些。」
韩斌摇摇手下了车,轻烟随风飘到黎朝的鼻中,还有一丝潮湿的味道,又要下雨了啊……
黎朝很快就给了蒋天阔答案,DNA鉴定后发现与龙五的基因相合。
蒋天阔拿到报告后已经震惊的完全讲不出话来,他是龙五在某个女人那里留下的野种,龙芊卉是他的侄女……这个世界
,怎幺这幺可笑?!
「天阔,要告诉芊卉真相吗?」
「不,什幺都不要讲!」他已经伤害了她,怎能再让她面对这个近亲相奸的事实!「我会处理好的,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
那晚他回到家里,龙芊卉特地做了烛光晚餐等他。他吃的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龙芊卉突然握住他的手,笑得温柔又甜蜜,「天阔,我怀孕了!」
砰的一声,蒋天阔右手的刀子掉在盘子中发出声响。良久之后,他才从嘴中困难的说出,「去打掉。」
「为什幺?!」龙芊卉大惊失色,甩开他的手拍案而起,「蒋天阔,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对我到底有什幺不满!
」
他没有任何解释,第二天独自驱车带她去了医院。龙芊卉哭肿了眼睛,无论她问了多少个为什幺,蒋天阔都一句话也不
说。
从医院回来后,蒋天阔悉心照料着龙芊卉虚弱的身体,两人却相对无言,龙芊卉看着他的眼神,写满了憎恨。
不久之后,董海的赌船终于出海。第一批上船的都是香港上流社会的名人,韩晋诺也不再刻意隐瞒两人的合作关系,公
然以主人的身份出现在邮轮上。他所建立的庞大关系网中,有绝大部分的政府官员都在这艘船中参与洗钱。
人总是贪心的,有便宜可占时随便给他们一点好处,便会高兴的为你卖命;就算哪天翻了船,也有这幺多大官陪葬,怎
幺算都不吃亏。
韩晋诺的得意算盘打了很久,他清楚以硬碰硬是怎幺都拼不过洪联的,出来混无非都是为了钱,他老爸那个年代喊打喊
杀到现在已经不管用了,与其白白送死,倒不如冒着风险赚大钱。
韩斌悠闲的在船上转了个遍,微笑着跟每一个人打招呼,左耳上的钻石耳钉闪闪发亮,那里藏着一个改良式针孔摄影机
,能把这宴会中所有名流的脸全部记录下来。待他终于有机会就到船尾的护栏旁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时,却没有想到韩晋
诺也会在这里。
「我说怎幺到处都不见你,原来躲在这儿。」四下无人,韩晋诺那张斯文的脸带着嘲弄。
韩斌冷冷看了他一眼,漠然从他身边走过,却被紧紧扣住了手腕拉了回来。
「你跑什幺?」
韩斌一个反剪把他的手臂压到身后,听到他呼疼声后恶劣的笑了起来,「你不想看到我,我同样也不想见到你。我已经
不是几年前那个任你打骂的小可怜了,你那只爪子如果不想被扭断,最好离我远点!」
韩晋诺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心底却更加慌乱。韩斌的确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他如何欺凌都不敢反击的兔子了,他对他太掉
以轻心,以至于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开始,他开始学会抵抗,甚至主动攻击。
这些年来韩斌在义盛的成绩有目共睹,甚至已经严重威胁到了韩晋诺的地位,即使他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每天要害
怕韩斌会有被扶正的一天。他厌恶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明明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却可以跟他平起平坐。虽然父亲在收
养韩斌的那天就明确的告诉自己,收养他的目的只是为培养一个在必要时用来替罪的狗。但每次一见到韩斌那张漂亮邪
气的脸上与生俱来的高傲,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把它撕下来的冲动。
韩晋诺用力把他推开,慌忙抚平自己的西装,嘴上不忘回击,「别以为社团里那几个死老头给你撑腰,就想骑到我头上
来了,我告诉你,不管到什幺时候,你都是我们韩家养的一条狗!」
他说完深吸了口气,又回复往日的斯文模样,上下打量韩斌一眼,笑了起来,「我的好弟弟,怎幺几天不见,瘦了一大
圈!你那个情人把你给甩了?」
韩斌一愣,防备地盯着他。
韩晋诺得意地摇摇手,「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早就一清二楚了,整天跟男人到酒店私会,光是这一点,我就能把你碎
尸万段了。只不过我没想到,蒋天阔放着家里那个美人不管,竟然会看上你。」
韩斌有那幺一霎那脸色发白,但他很快便压制住自己,换上一脸面无表情。
韩晋诺冷哼一声,离去前还不忘撂下狠话,「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了你!」
韩斌无动于衷,他知道这个男人憎恨自己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他心痛是因为他以为全世界只有蒋天阔把他当人看,却
惊觉那人也已经离他而去了。
董海与韩晋诺合作,视同叛出洪联,黑道中最忌讳这种事,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而第一个放话要以帮规制裁他的,当然
是老年丧孙的七叔。董海不以为意,带着几个忠心的手下躲在韩晋诺提供的公寓里足不出户。
蒋天阔自从那日与韩斌分手后一直闷闷不乐,社团里的事也不能上心。而龙芊卉似乎也已经对他彻底死心,开始早出晚
归,甚至夜不归宿。蒋天阔心理觉得对不起她,但也因此宽慰了许多。
他还是把自己想的太坚强了,他以为离开韩斌就能恢复以前的生活,却哪知留下的只有无穷的痛楚与思念。
原来当一个人已经走入你的生活后,不是说忘就能忘那幺简单的。
帮内会议结束后,黎朝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起身给他冲了杯茶提神。门突然被打开,刚出去的白宇森又出
现在门口。
「怎幺了?」蒋天阔抬头问道。
白宇森挑了挑眉,高大的身体侧到一边,露出被整个挡在身后的男孩。悠悠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蒋天阔一眼,活像只被
吓坏的猫,「藏虎哥。」
蒋天阔眉头一松,微笑了起来,「悠悠啊,进来吧!」
白宇森大摇大摆的走到靠蒋天阔最近的位置坐下,拉开身边的椅子对站在一旁的悠悠说道:「坐啊,干嘛罚站。」又转
向蒋天阔,「老大,你就把他丢在我那不闻不问,小家伙很想你呢。」
蒋天阔看着他恶意的眼神皱了皱眉,对黎朝使了个眼色,黎朝会意,从皮包里拿出支票写下几个字递了给他。蒋天阔把
支票推到悠悠面前,「这些钱你拿着,回去继续读书吧,好好照顾你弟弟。」
悠悠慌忙摇头,「不,我不能要!我来见你不是为了钱!」
蒋天阔把支票塞进他手中握住,「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不过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白宇森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挥开蒋天阔,把他的手换成自己的,「藏虎哥都这幺说了,你就别推辞了,改天我给你
联络学校,好好读个样子出来给他看!」
悠悠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对蒋天阔说:「藏虎哥,今天是我生日,我……我可以请你去吃豆花吗?」
蒋天阔一愣,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刚好中午不知道吃什幺呢,就拜托你了。」
白宇森寒着脸问,「那我呢?」
悠悠立刻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好吗?」
黎朝笑着摇手,「我中午约了老婆,不奉陪了。」
悠悠选的那个豆花摊在一处并不算繁华的小街道边,他兴奋的告诉蒋天阔终于被他找到那个以前每天早晨都要吃的那一
家。
三个长相出色的男人坐在路边摊吃豆花引来不少人的观望,中间那个男孩欢快的灿烂笑容更让人心旷神怡。
白宇森吃第三碗的时候,悠悠满脸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请你们来吃这个。」
「这个很好吃啊,有什幺不好意思的。」说着摸了摸悠悠的脑袋,挑出自己的肉丝丢到他碗中。
蒋天阔坐在一旁看直了眼睛,白宇森在洪联是出了名的狠,此刻却对着悠悠一脸温柔,实在让人跌破眼镜。看来今后自
己不用再为怎幺安排这孩子而头疼了,有白宇森在,恐怕再也轮不到他来照顾。
三人愉快地在路边嘻嘻哈哈,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慢慢接近。
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轿车上走下三个男人,不动声色的向豆花摊接近,几人同时把手伸进腰后,缓缓拔出枪来。
白宇森第一个发现那三个面色不善的男人,下意识的把悠悠拉到自己身后,再一把推开蒋天阔,「小心后面!」
枪声随着吼叫声响起,三颗子弹同时打中蒋天阔刚刚坐的椅子。街道上的行人立刻发出惊叫,惧怕地纷纷走避,立刻乱
成一团。
白宇森几乎是立刻拔枪反击,击中了其中一人的腿,下一秒却被乱窜的人群挡住了视线,只好护着悠悠隐藏在柱子后面
。
蒋天阔半蹲在一辆私家车后边,他从来没这幺粗心大意过,竟然让敌人接近十米之内而没有发现。最重要的是,他竟然
犯了跟韩斌同样的错误,没有带枪!
正摇头苦笑着,忽然觉得右边太阳穴被抵住一个冰凉的东西,那人忍不住兴奋地开口,「给我站起来!」
白宇森那边正与其它俩人打得激烈,突然见到蒋天阔被人用枪指着头从车后走了出来,心下一惊,大叫不妙。
另外两人见了立刻分开行动,一人飞快转身跑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另一个把枪口指向白宇森,「把枪扔了。」
白宇森气定神闲地丢掉枪,反手把受到惊吓而微微发抖的悠悠拥到胸前,另一只手却不动声色的伸到腰后。
蒋天阔不慌不忙地把双手插进裤子中,对自己身边的男人说道:「你是董海的手下吧?跟洪联作对会有什幺下场,你考
虑清楚。」
男人生气的把枪顶向他,「他妈的死到临头了废话还这幺多,给老子闭嘴!」
蒋天阔目光一寒,语气阴森,「我最讨厌被人用枪指着头。」
一声刺耳的急剎车,黑色轿车横停在路中间,开车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大吼,「快点上车!条子来啦!」
一直用枪指着白宇森的男人对同伴叫道:「快点把他弄上去!」
白宇森看准时机,对蒋天阔使了个眼色,飞快的拔出腰间的另一把枪射向蒋天阔旁边的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蒋天阔
也迅速的侧头避开顶在脑袋上的枪,双手拉过身旁男人持枪的手,准确无误的对两米之外的另一个扣下扳机。